学习和智慧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学习离不开智慧,没有智慧的学习就是死亡的学习;同时,智慧离不开学习,必须建立在学习的基础上才能可靠。我们需要学习,我们需要智慧去覆盖它,看透它,应用它。
学习和智慧有明显的区别。学习是知识的积累,知识是滋养生命的原料,智慧是培育原料的熔炉。学习如铁,智慧如炼钢的电炉。学习来自于金钱的积累,而且往往是各个国家各有领地的去做。它可以吸收生活的趣味,但它本身就是生活的工具。智慧是一种视角,一种反思维,一种远见;是生命固有的一种放射性;它来自生命的深处,同时又能照亮生命的未来。
有人认为学习就是智慧。其实有学问的人都有智慧。世界上有很多知识渊博的人,但他们不知道如何从过去学习,如何从现在学习。他们不能举一反三,一辈子也跳不出书的圈子。智慧这个词真的没有。这种人在西方国家被称为“博学的傻瓜”,在中国被称为“两脚书柜”或“董冰先生”。另一方面,聪明的人并不总是有好的知识。有一种人,虽然学习不多,但是对人事很了解,靠经验,用经验。你能说他没有智慧吗?
学习离不开智慧;没有智慧的学习是对死亡的学习。有很多人从事研究工作,收集了很多材料,但往往很差,找不到问题的中心,也无法得到任何结果。即使有结果,也是无关紧要的——这是因为没有智慧。智者则不然。即使他研究一个微小的问题,他也能找到核心。问题虽然小,但其映射的范围往往很大。比如孟德尔对豆类交配的研究,实际上实现了遗传规律,奠定了遗传学和优生学的基础,就是一个例子。先说进化论的创始人达尔文。在达尔文之前,有没有哪个博学的生物学家见过海边的贻贝、山里的化石、类人猿和第一个人类的种族?为什么找不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达尔文发现后,赫胥黎感慨道:“所有的傻瓜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我以前不知道?”于是他为达尔文的牛头犬而战,为他开了眼界。当代物理学家爱因斯坦被称为牛顿之后的第一人。他的相对论是科学上不可多得的成就,但他自己却对人说:“我的发明其实很简单,只是你看不见罢了!”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他的智慧非凡。
不仅有缺乏智慧的人,还有缺乏智慧的书。我们可以把书分为两类:有智慧的和没有智慧的。一本睿智的书,字字句句,明澈如珠玉,锋利如凿,能启迪人心,打开人的思想,有时还能引申为一篇论文或一本专书。这就是所谓的英文“辉煌书”。没有智慧的书,往往和蚁丘一样的素材,有很多讨论却没有意见。即使我们能从他那里得到报告,我们也不能从他那里得到启示。在作者那里是“富而寡许”,在读者那里是“徒劳”。这就是所谓的英文“呆书”。然而,这种书太多了,读者不能不浪费时间来选择。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写还是读都要明智。“读书以闻”,是智慧的表现。“穿透”“突然穿透”并不容易。如果像讽刺高头听课的阅读,“读五车”有什么用?
虽然学习离不开智慧,但智慧也离不开学习。有学问的人不一定有智慧,就像聪明的人不一定有渊博的知识,但智慧只有建立在知识的基础上才能可靠。没有知识的智慧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他就像一个肥皂泡。虽然可以五彩缤纷,但是一碰就碎。只有学习产生的智慧不是一盏漂浮的灯,而是一盏探照灯,可以穿过云层照向绿色空的位置。只有从学习中锻炼出来的智慧,不是瞬间幻灭的肥皂泡;他永远像珍珠泉的泉水,从水底一串串不断上涌。只有这种有根的智慧才是最可靠、最清晰、最珍贵的。
如果把学习当做建筑材料,那么智慧就是建筑师的匠心。有木,有石,甚至有水泥,有钢骨,绝不能成为房屋;即使我们知道材料的力学和结构的原理,也只能创造普通的房屋,永远无法创造出宏伟的罗马圣彼得教堂或巴黎圣母院教堂。这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取决于艺术家的独创性。但能处理的材料越多,发挥的匠心就越多;构造原理越高级,艺术家就越能创新。材料和技术对风格的影响可以通过整个艺术史,尤其是建筑史来证明。所以,知识和智慧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我们不仅需要学习,还需要智慧——我们需要智慧来覆盖、看透和应用学习。
应该如何寻求学习?怎样才能加深智慧?如何用智慧去覆盖、看透、应用知识?这是一个思维方法的问题。思想不是空思维,不是幻想,而是一种纪律严明的意识训练。当然,思想不是别人教的。没有思想的人,不能强求有思想,就像西方古语说的“你可以把马牵到水边,但不能让它喝水”。然而,想法可以给人启发。教育最大的作用是启发人的思想。所谓“不怒不悲不发”,就是承认想法可能有启发性。思想应该如何激发?当然,一定有办法训练思路。现在,我想提出中西两位大哲学家关于训练思想的指示。
孔子在中国讲学时,提出了“无意、无必然、无实、无我”四条戒律。无论学者们如何解读,我们都可以从现代思维方法的角度得到新的理解。没有意义可以解释为没有做一切有意义的事情。没有根据的事先判断是不可接受的。这就是偏见,与科学讨论精神格格不入。不能武断。武断是谦虚的反义词,谦虚往往基于不完全的知识和不相容的观点。不灵活不是固执,而是坚持,拒绝新事物和新假设。陷入无自解的牢笼,钻人的角,不可自拔。或者我不能以自我为中心,以自我为中心的预测者。傲慢就是所谓的自我。这种观点在逻辑上是不允许的,在认识论上也是不能容忍的。要把以上都去掉,才能清晰优雅。这是加深你智慧的唯一途径。这是服务万物而不是服务万物的唯一途径。学习应该是这样,也就是人生的修养。
近代西方伟大的思想家弗朗西斯·培根在他的《学习的进步》一书中论述了思想错误的原因,可以说是才华横溢。康迪拉克曾经说过:“世界知道思维错误的原因,不比培根更清楚。”培根认为人类思想的错误是由于四个偶像。这种偶像佛教徒称之为“智”,我们称之为“石泉”。首先是“部落的偶像”,可以称之为“遮盖印象”。也就是说,对于一个问题,先根据自己的意见决定,然后去找经验,再揉合经验组来配合自己的意思。就像拿着蜡像问他方向。这是普通人最常见的错误。现在有些大学生往往先下结论,再去找材料。药房里的药抽屉好像都摆得整整齐齐,然后药材也是分开填的,就算填完了。他不是从材料中逐渐寻求真理,而是用材料匹配他所谓的真理。这种工作是徒劳的。第二个是“洞穴的偶像”,可以称之为“自我隐藏”。和个人性格有关。每个人往往因为性的接近而在意识中形成所谓的“洞”或“巢”。这种“洞”或“窝”往往会弯曲或遮挡自然光,所以一个人就像戴了有色眼镜:戴上蓝色眼镜,就说什么都是蓝色;带着黑眼镜,他说什么都黑。因此,没有对错之分。这种“洞”,人的思想一旦陷入,就不容易爬出来。第三个是“市场的偶像”,可以称之为“遮语言”。这是从人与人的接触中诞生的。当人们相互接触时,他们必须用语言来交流思想。但是,语言中使用的词语往往是以群众所知道的为基础的,因此词语的含义往往是不确定的或不完整的,从而失去了真理。人类思想中的很多错误都来源于此。逻辑最重要的目的是确定每个词的意义,使之有一定的内容,从而避免“少了几毛钱,赚了一千里”。政治煽动家的话大部分都很动听很好听,但是仔细分析,有几句话是肯定可靠的?庄子曰:“言藏荣华。”事实上,这种语言就像无花果树一样,用它的叶子隐藏着它无花的屈辱。第四个是“剧场的偶像”,可以称之为“学习系统”。人类的一些意识形态错误是由于传统信条或事实错误的证明。古今各派的哲学体系在舞台上往往是一部接一部的戏剧,是由每个人的主观想象组成的。如果有人掉进了陷阱,并且深信不疑,就很容易固执地偏见和抹杀别人。中国过去的学派之争,如所谓朱与鲁之争,都是在不知不觉中犯了这个错误。
根据这两位哲学家的指示,我们可以知道,要训练我们的头脑,我们必须注意以下几点:
首先是掩盖。揭开是训练思路的首要前提。我们必须能够隐藏,然后才能看透一切,彻底实现一切,达到智慧的最高境界。孔子所谓的“意”、“将”、“实”、“我”必须去掉,培根所谓的四大偶像必须去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个开明的头脑,接受所有的真理。不然心阴云密布,障碍在目,真相就越远。狗子有“揭”,很过瘾。他说:“墨子不知文,松子不知欲,神子不知法,神子不知行,蕙子不知言,庄子不知人。这几个人都在路的一个角落里。夫君和道士的身体总是在变化,一隅之地是不够的。但空的人也说,如果把孩子的数量藏在已经隐藏的角落里,那伤害就大了。”要知道,智慧不仅仅是路的一角!
二是分析。分析可以分为两部分:一是对事物的分析。宇宙万物错综复杂,要研究全,这是事实所禁止的。所以生物学家只提取一些有生命的现象来研究,地质学家只提取一些无生命的现象来研究。这是分类分析的方式。二是思路分析。比如我们要想把事情谈清楚,首先要理解语言中包含的含义。否则会有很多误解,很多枝节问题,很多争论。在哲学争论中,关于词的意义有很多争议。从前,黄远生的《闲声》里有一篇文章,叫《人民公敌》。这个“一般”二字是中国人思想最大的原因,不知道漏掉了多少东西。我们希望人们有一个清晰的头脑,我们必须“擦亮”许多语言中包含的思想。
第三是综合。综合就是把分析结果组织成一个完整的系统。综合的最大目的是寻求思想的经济性。科学公式必须能够用简单来控制复杂,也就是用最简单的公式来解释和控制许多复杂的现象。没有综合心智的人,往往觉得宇宙万物不是无关紧要,就是混乱不堪;在心智全面的人眼里,觉得处处都有联系,能找到一条整齐的线索,一个漂亮的体系。
第四是看远。谈艺术要注意长远眼光,为什么不谈科学?从事科学工作的人,因为研究特殊的东西,最容易被局限在狭窄的范围内,而忘记了远方的人。专家的定义是“一个人在最小的范围内知道最多的事情”。所以单纯依靠专家谋国,在重大事件上是可以犯错误的。蒋百里先生在他的《日本人》中描述了日本见树不见林的情况。有一段话最发人深省。他说:“日本人能很好地研究外国情况,有很多秘密知识,比外国人本身更丰富。但是因为太细,大的都忘了。比如日本人对印度的研究比其他任何一个中国人都要细致,他羡慕英国对印度的收购,却忘了英国对印度的统治是在没人关注的情况下用了三百年才完成的。而日本人则希望在30年内在列强之下获得成功。日本人也研究汉字个体。他以极大的快感记住了他们的传记和行动,却忘记了中国地理的统一和汉字的普遍性,想用武力改变五千年历史的力量,分裂中国。他羡慕新兴的意大利和德国,张开嘴控制,对法西斯主义闭上嘴,却忘了自己无法产生领袖。”我把这段话写得很详细,因为它不仅给了日本人一个严厉的教训,也给了我们一些思考的东西。我们理想中的科学家和思想家应该站在了望塔上,而不是钻牛角尖。
以上四点都值得每一个学社会科学或自然科学的人深深关注。黄理周曰:“无急智。”智慧只能靠努力来加深。我们要好好学习,求智慧!唐代高骈有一句诗:“炼汞烧铅四十年,犹在药灶前;我不知道金怎么了,我只学吸,得道成仙!”这是一首很有哲学意义的诗。
哲学最早的定义是“爱智慧”,即对智慧的追求。它取决于整个宇宙和生命,而不是部分。对于历史,要看整体,不要看片段。便宜一段时间终究会导致亏损。激烈的野心家可以在战场上取得无数的胜利,最终的结果是整个战局的失败。这是缺乏智慧的结果。当今世界,学习进步了,专业知识丰富了,但这种悲痛、残酷、黑暗、毁灭的大悲剧却显现出来了,正是因为人类智慧的匮乏!对于那些想把人类从大灾难前空拯救出来的人来说,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只有用慧剑才能摆脱自卑、狭隘、虚伪、傲慢、怨恨和内心,获得持久的和平。正如古希伯来人所说,“幸福的人是那些能找到智慧的人和那些能得到理解的人。”
资料来源:《新人生观》,商务印书馆,1942年
作者|罗嘉伦,近代著名教育家、思想家、社会活动家。民国时期,任国立中央大学、国立清华大学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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