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珠宝大劫案”嫌犯的双面人生：20年犯下

20多年来发生了7起抢劫案，在警察眼里冷血、残忍、无微不至；生活中低调谨慎

许立在诸暨市夏坊村的一个棋牌室被捕。

许多人目睹了逮捕过程。有目击者告诉新京报，3月29日下午2点20分，棋牌室被警察包围。“你是许立？”警察问站在棋牌室门口的一个穿着皮领夹克和紫色衬衫的中年男子。

夹克男回答“是”。几个警察冲上前去，把他们推到地上，放在车上带走。

在整个过程中，许立没有反抗，只是说:“我没有犯任何错误。”。

这就是宁波绿洲珠宝店犯罪嫌疑人被逮捕的那一刻。22年后，“浙江首例悬案”终于告破。

22年前的珠宝抢劫案

回到1995年12月6日凌晨，22年前，宁波市中山东路178号绿洲珠宝店发生一起特大杀人抢劫案。罪犯潜入商场六楼顶楼，切断了主机房的电话线。午夜0点50分，他从商场六楼沿电梯井进入一楼营业厅，用钝器袭击一名保安，用带电电线和带入现场的背包绳捆绑两名保安，撬开黄金首饰柜台的4个保险柜，抢劫价值160多万元的铂金和黄金首饰。逃跑前，两名身穿制服的保安被手枪击毙。

绿洲珠宝店位于宁波最繁华的市中心。这起抢劫震惊了全国。警察尽最大努力逮捕凶手，但从未突破。

三年后，枪案又开始了。1998年4月7日凌晨1时许，绍兴市供销大厦发生一起持枪杀人抢劫案。罪犯蒙面，从供销社大楼后墙爬上墙，从三楼窗户进入大楼。他在二楼商场的珠宝柜附近遇到了大楼的保安。罪犯向保安开枪后，跳到三楼，从事用绳子把窗户绑起来，爬窗逃跑。

2004年1月22日凌晨2时30分，诸暨市浣纱中路18号诸暨第一百货商场发生一起杀人抢劫案。罪犯从百货商店后面的墙上沿着电线爬上墙，进入百货商店三楼的营业厅。二楼值班保安被尖刀和手枪打伤，罪犯因持枪堵塞沿原路逃离现场。

2007年11月6日21时01分，诸暨供电局调度室发出警报:存在高压接地现象。供电局工作人员发现变压器上挂着一根电线的一端，另一端通向嘉瑞珠宝店后窗东侧铁门的转轴。他们认为应该是人为造成的，于是报了公安局110。经过现场调查和调查，警方判定一起企图用电击手段谋杀、抢劫珠宝店的案件。

相比之下，浙江警方确认宁波、绍兴、诸暨的抢劫案是一人所为，所以一起调查。

浙江警方悬赏20万元寻找线索，悬赏金额一度升至50万元。

2004年以后，这一系列案件由公安部监管。22年来，浙江省公安厅厅长换了6个岗位，但对此案的调查从未放弃。

经过22年的努力，这一系列案件一直没有破案，成为浙江省唯一一个由公安部监管的悬案，因此被称为“浙江第一悬案”。

据浙江警方介绍，在过去的22年里，专案组走遍了除西藏、台湾以外的各省市数十万公里，核对对比了数千万条痕迹物证，查询了数亿条信息和数据。

最后，今年3月27日，专案组通过生物检查打开了切口，案子有了重大突破。

3月29日中午，浙江警方确认，徐力，出生于台州临海，现居诸暨市济阳街，涉嫌重大犯罪。

当日下午2时21分，许李等一系列多条人命的抢劫杀人犯罪嫌疑人终于落网。

4月5日，专案组传来最新消息，许立交代了三起累计案件。

许立供认的第一起累计案件发生在1993年9月，当时他从台州医院住院部偷了几万元。

1994年7月，许立在临海市城南信用合作社杀害值班妇女，并带走部分财物。

1994年11月，许立又犯了一起杀人案。在长兴龙达有限公司的商场里，他杀死了商场里的值班人员，并带走了一些黄金首饰，价值超过97万元。

“最熟悉的陌生人”

根据许立的叙述，从1993年至今，他一共犯了7起抢劫罪，其中4人被杀，平均3到4年就会一起作案。

“心理素质挺强的。当他看到我们时，他没有表情。”参与现场抓捕的诸暨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郭立明说。

到浙江警方，许立在被捕前被称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警方熟悉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习惯:几乎每三年，中间的时间用于策划各种细节，力求万无一失。

以诸暨嘉瑞珠宝为例。犯罪现场在二楼，保安睡的地方，这个房间的后窗是唯一的入口。嫌疑人将高压线连接到窗轴上，这样当有人来关窗时，他触电后爬了进去。

勘察现场的专案组成员表示，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多次踩在现场，对方根本抓不住后窗的漏洞，比如什么时候关窗，什么时候开窗，是否有人。

许立犯罪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心狠手辣。郭立明说，其实许立已经成功抢劫宁波绿洲珠宝店，两名保安已经被制服，可以从容逃走。但是因为两个保安看到了他，他残忍的杀了他们。

在犯罪现场，警察发现了嫌疑犯留下的自制手榴弹。警方推测，嫌疑人应该是挟持人质，万一被警方围捕造成大规模伤亡，以便趁乱逃跑。

冷血，残忍，细致，这是许立对警察的印象。再加上其优越的心理素质和反侦察能力，给警方解决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绍兴看守所政委赵兴隆，曾任岳城公安局刑事技术中队副中队长。1998年绍兴供销社大楼抢劫案就发生在他的辖区内。老刑侦说:“现场提取物证特别困难。第一个犯罪现场是一个开放的地方。很难辨别哪些痕迹是嫌疑人留下的，哪些是普通公民留下的；二是嫌疑人有伪装，难以取证。”

低调谨慎的“青山”

随着许立的落网，他也揭开了自己神秘的一生。

许立家位于诸暨市的一个高档住宅区。是140平米的大房子，市值每平米一万左右。

许立被捕后，徐家一直关着门。记者注意到，许立家门口的垃圾桶里扔了许多蓝色鞋套和一次性白色乳胶手套，应该是警察搜查后留下的。

徐家门口有很多双鞋，除了一双迷彩男鞋，大多是女鞋。据同一栋楼的业主说，许立和妻子女儿住在这里。

很多认识许立的小区业主和保安都很惊讶。据一名保安称，许立身高约1.7米，皮肤黝黑。她平时低调，不爱说话。我们见面一般都会打招呼，有时候会和老婆一起去门卫办公室拿快递。我们话不多，和普通商人没什么区别。

据知情人透露，许立是2015年下半年搬来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诸暨市下坊村租房。许立在下坊村住了很多年。即使搬走了，许立也经常回到那里打麻将。两地距离约4公里。

在下坊村，大家都惊讶地得知许立是一系列抢劫杀人案件的嫌疑人。“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

一个经常和许立打麻将的女人用夸张的声音形容许立，“这里谁都可以欺负他”。她说许立卡牌技术差，经常被骂，但那个外号叫“青山佬”的中年人笑了笑，一点也不生气。

“青山佬”是个略带贬义的称呼。许立的妻子是诸暨青山人。许立来自临海，成了上门女婿，因此被称为“青山佬”。

在下坊村居民的印象中，许立平时低调谨慎，与人唯一的冲突就是在棋牌室。当时许立因为打牌对错和一个年轻人打了起来。小伙子高一点，个子矮一点的许立被打了好几拳。

当时许立没有发火，事后也没有报复。被说服开车后，他坐下继续打麻将。

新京报记者找到了当时发生冲突的年轻人，他确认是真的。

小伙子刚从外面开车回来，很多“麻友”就开始嘲讽他:“你居然用枪砸了一个杀人犯，你还能有胆量！”

很多熟悉许立的人介绍，许立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衣着也很普通。他每天口袋里只有一两百块钱，输了还要找人借钱。

"他还欠棋牌室主人几百块钱。"一个“麻友”说道。小区里一个小超市的老板也说许立看起来不像有钱人。有时他赊购东西，但他从不违约。等他有钱了，他会还的。

与其他麻友不同，许立每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一个认识许立多年的中年人介绍，许立说自己是做药材生意的。“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利用这段时间来策划如何作案。”。

我未成年时，有偷窃的坏习惯

据浙江警方消息，许立去年12月落户诸暨。他的原居地是台州临海市阔仓镇大坳村，这也是他的出生地。

因为许立初中毕业就出去了，村里认识许立的人不多。村里的居民楼大多是现代化的建筑，但徐家的老房子还是老式的红砖瓦房，破旧不堪，门口杂草丛生，屋里一片狼藉。

一位60多岁的村民介绍说，徐家在村里已经多年没住了，很多年没见许立回家了。他说，徐的父亲在镇供销社工作，但死得早。许立的母亲几年前也去世了。徐家有6个孩子，3男3女。

在很多村民的印象中，许立并不突出。他小时候“平庸”，“不善言谈”。

但是许立和他二哥关系非同一般。根据专案组提供的信息，许立被捕后，供认自己的二哥是同一案件的嫌疑人。

在许立二哥的辨认下，警方在他们位于临海市阔仓镇的家中查获了一些赃物，包括宁波绿洲珠宝店纪念币、高档手表、玉镯、玉器、珍珠项链、金项链等物品。

初中毕业后，许立经历了什么还不得而知。据《新京报》记者调查，许立未成年时就有偷窃的恶习。

专案组成员、余姚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建说，1990年，许立因盗窃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当时他还不到18岁。

据都市报报道，许立在服刑期间突发疾病，被送往台州医院住院治疗。他呆了一年多，康复后被释放。

1993年刑满释放后，许立去了长兴卫校。据了解，当年学校除了应届毕业生外，还招收在职人员，类似在职培训，学历相当于职业高中。

《都市快报》报道，许立因为没钱交学费，想起了自己住过的医院。1993年9月，他从台州医院住院部偷了几万元。

据知情人透露，许立是学校的医生，如果顺利，他可能会在农村医院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但是，许立上学后，成绩不好，翘课打架。

可能是钱来得太容易了，从医院抢来的几万块钱很快就花光了。"他当时穿了很好的鞋子和衣服."知情人士表示。

许立是在长兴卫校认识现任妻子的。徐的妻子现在在诸暨市的一家镇医院工作。

许立和妻子于1998年结婚。2001年，他们生了一个女儿，许立的女儿现在正在读高中。

目前尚不清楚徐的家人是否知道他的罪行。徐的妻子所在医院的一名工作人员介绍说，徐的妻子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

回顾许立的人生轨迹，许立从未有过正式工作。据知情人士分析，许立担心泄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可能是原因之一。

也许是基于类似的考虑，直到去年12月，许立才回到家乡派出所，将户籍迁到诸暨。可以证明的是，据浙江媒体报道，今年年初，徐所在小区有一张市民卡，当他向办卡银行查询办卡会与公安网络连接时，很快就放弃了。

“该结束了。”

67岁的诸暨人夏根发是为数不多的亲身经历过嫌疑人的人。

夏根发曾经是诸暨一号百货大楼的保安。2004年1月21日许立潜入店内时，许立打伤了他并逃跑。

夏根发向新京报记者描述了事件发生时的情况。那是大年三十，凌晨两点左右，他在二楼值班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房间里灯光昏暗，夏根发以为值班的同事来了，就随口问:“你在吗？”

夏根发说，没想到嫌疑人跳起来用刀捅了他左脸。刀刃穿透了他的脸颊，戳掉了一颗牙齿，割破了他的舌头。他本能地反抗。嫌疑人想捅第二刀的时候，就抓起刀压在嫌疑人身上。刀刃锋利，老夏右手两根手指的腘绳肌腱断裂。到目前为止，手指还不能完全伸直。

老夏力气很大，正要捅嫌疑犯时，对方开枪，子弹穿透了老夏的左腿，嫌疑犯迅速逃离现场。

整个过程花了十几秒。老夏想起嫌疑人凶神恶煞，说了一句话:“别打，打死你！”

和嫌疑人打架，造成夏根发多处受伤，走路还瘸着。等他从医院恢复过来，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工作能力，于是办理了单位退休手续，在家定居养病。

老夏家布局简单，生活贫困。但他庆幸自己躲过了灾难，对现状非常满意——“我比那两个遇难的同事幸福多了！”

宁波绿洲珠宝店两名保安遇害，其中一名受害者妻子钟美娥住在宁波海曙银江镇钟家村。宁波绿洲珠宝店发生抢劫案时，钟美娥30岁。丈夫被杀后，她带着4岁的儿子回到了中家村。

22年来，钟美娥一直没有再婚，靠打零工把儿子带大。案子破了之后，钟美珍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二十多年了，哭的眼泪早就干了。”

今年清明节，钟美珍专程到丈夫的坟前吊唁，告诉“凶手已落网！”

许立的被捕也让陈春明定下了一个心事。陈春明是当时绿洲珠宝店的老板，他创造了“绿洲珠宝”，这在老宁波人眼里是众所周知的。当年2万块钱能买一套房，绿洲珠宝店巅峰时期每天进百万，抢劫却突然来了。自1995年以来，绿洲珠宝店的命运随着陈春明的个人命运而急转直下。

1999年，陈春明尽了最大努力，但仍无法挽回绿洲珠宝店的颓势。那一年，绿洲珠宝店易手。

目前，陈春明已经回到宁波，在当地一家机械厂担任总经理。在接受浙江媒体采访时，陈春明说，他的大部分生活都被这起抢劫毁了，案子破了。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