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金三角》剧情

《蜀中金三角》连载

(高敏祥)

《蜀中金三角》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发生在雅州地区、天田、庐山、宝兴这一俗称金三角地区的故事，描写了西藏、羌族、李、汉等民族充满传奇色彩的生活，以及军阀、福哥、天主教之间的恩怨怨。

其中缠绵悱恻的爱情和惨不忍睹的仇杀，引人入胜，使人深思。

【作者简介】高民祥，男，四川芦山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收藏家协会会员。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及市、区机关工作。曾“下海”经商。担任过国营公司经理，私营企业厂长，中外合资企业副董事长。“上岸”后习文。多次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诗歌。出版过长篇小说《春雨秋阳》。《蜀中金三角》是作者的第二部长篇小说。

五 攻打雅州

同志军从四面八方汇聚雅州城，将雅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高国平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每晚都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部队抓紧进行攻城准备，当地百姓把门板、竹竿、木料、绳索，献给同志军，在“羌江”上架一道浮桥。

他听说总首领罗子舟，驻扎曹家坝大本营，负责统领雅、荥同志军，从雅州城的南门进攻；高大队长驻扎左营，带领天全、芦山、木坪的人马攻西门；邛州等地的同志军分别驻扎前、后营以及右营，攻东门予以钳制；金鸡关等处，由义军刘禹九部镇守，以截断成都方向来援之清军，防止城内清军窜逃至川西平原。

雅州县令见各路同志军云集城外，立即紧闭城门。并且异想天开，派人到曹家坝大本营，晓示祸福，以行招安。同志军拒不接受，仍抓紧进行攻城准备。

一切均已部署完毕，不知何日开始行动？大家心里十分焦急，高国平心里也忐忑不安。

高国平以前就见过高大队长，理起来还是亲戚呢，高近权的姑姑，就是嫁到他亲戚家去的。那时高国平还小，随送亲的人去了他亲戚家。他是“义和公”的袍哥首领，魁梧威严，满脸胡须。据说是个奇人，有浑身武艺，特别有一手好枪法，善于打洋枪“飞火”，动作敏捷，从装药到射击，五步三发，火火打响，枪枪命中。

“轰！”攻城的炮声终于打响了。部队越过浮桥，冲到西门城郊，李铁匠的劈山炮，将城墙轰了个大缺口。几十人在李德山的“洋”大炮掩护下，迅速推进到城墙下，架上云梯，争先恐后往上爬。高近权和高国平，跟随石教习，冲到云梯下。有几个人先爬上城墙，接着石教习也爬了上去。高近权和高国平也抓着云梯，直往上爬。没有爬几节，云梯就被清军推翻了，兄弟俩重重摔倒在地。

不一会儿，听得城墙上的清军大喊：“乱党……你们看好，这就是你们的下场！”随即抛下五个人头。有个人头正好滚到高国平脚边，他瞪眼一看，是石教习，吓得他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又转身跪在地下，连磕三个响头，嘴里喃喃地说：“老辈子，你安心去吧，我会给你烧钱纸的。”

同志军没有因此罢休，重新架起十多处云梯，接连不断发起攻击，终于登上城墙，冲进城内，与清兵短兵相接，进行巷战。

高近权糊里糊涂冲进一条巷子。四、五个清兵向他扑来。他前后一看，心里暗想，“糟了！没有退路，死定了！有其被砍死，莫如拼死。”突然想到戏台上武将的动作，发疯似的大吼一声，“杀——挡路者死！”吓得这几个清兵慌忙退出巷子。

他冲到街上，只见遍地都是死伤的清兵和同志军战士，自己的队伍不知去向？他拼命在街上东奔西跑，只听到远处的厮杀声，不见队伍的踪迹。他踩到一摊血，重重地摔倒在地。当他随手抓住一样东西爬起来时，那东西原来是一只断手，吓得他甩掉断手，急忙离开。忽见远处跑来一小队清兵，慌不择路，躲到一间铺子里。等脚步声远去后，这才抬头四下张望，

原来这是一处钱庄。他眼睛一亮，心想，还当什么同志军？莫如，趁这兵荒马乱，整点意外之财。他撕下胸前同志军标记，向柜台里爬去，翻箱倒柜地在屋子里寻找起来。这时，有两个清兵听见声响，冲了进去。见他手中握有钢刀，不由分说，举刀就砍。他大吃一惊，一边抵挡一边退出门去，被追来的清兵一刀砍倒在地。就在倒地的瞬间，他突然想到，要保命只有装死。于是，脚一瞪，头一歪，屏住呼吸，紧闭双眼。清兵以为他死了，这才离去。

清兵走后，他才感到腿部疼痛难忍。心想，这次真的完蛋了。早知道是这么危险，就应该听老婆的，管他什么三口抽一，先躲起来再说。现而今一切都晚了，如果同志军胜了，自己或许还有救，要是退出城去了，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定又是清兵追来了，他将眼睛闭得更紧。脚步声过后，睁眼一看，跑过的人原来是同志军，急忙声嘶力竭大喊：“同志军，救我……”

高国平一听，声音这么熟？回头仔细看，高近权躺在地上，他不顾一切返回去。

“快、快……兄弟，我挨了！”高近权呻吟着。

高国平见他腿部不断流血，立刻撕下一条布，给他捆上，背起他便跑……

这次战斗，虽然同志军终于攻进城去，可是，仍因寡不敌众，伤亡二百多人，被迫撤退。

高近权由高国平背着，撤出城来，随队伍退到苍平山一带。

清军穷追不放，由南门冲出，焚烧民军前营，千年古刹受鱼池之殃，付之一炬，不少民房毁于一旦。

双方相持一段时日后，罗子舟见雅州城，久攻不下，朝廷的边军又蜂拥而来，再加连天大雨，不少人都病了，为了保持实力，便命令各乡同志军，暂时回本地休整。

高大队长带着队伍，撤回芦山。为防备雅州清军袭击芦山，在飞仙关，派兵把守。

这次行动，仅天、芦、木坪，就伤亡两三百人。由于各路同志军的伤亡，以千计数，加之雅州清军放出话来，要围剿芦山，于是，赵尔丰要血洗芦山的谣言传遍全城。芦山人知道，赵尔丰这个“屠夫”在“川边改流”时，杀人如麻，每杀一人，割耳一只，用十几匹马，驮了二三十麻袋的耳朵回去邀功请偿。因此，这满天飞的谣言，便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就是离雅州城较远的天全、木坪的民众，怕芦山一旦失守，唇亡齿寒，个个提心吊胆，人人做好逃亡准备。

高近权受伤后，情绪极为低落，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血淋淋的人头和残肢断臂。他认为，头头所说取得很大成功，那是吹牛，是在掩盖事实真相。真相是怎样的？没有亲自参与，就不知道。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有过亲身体验。那遍地的同志军尸体，那血流成河的惨状，能说取得胜利吗？他一天也躺不下去了，他要回山沟里，种自己的地去。

伤员都是集中治疗，可高近权却要求回家疗伤，部队同意了他的请求，令高国平背他回去。

高国平把高近权背回家后，高家人，围着他俩又哭又笑。

数日前，有人去芦山当“背脚”回来，对高家的人说﹕同志军暴动失败了，听说近权兄弟俩都已战死，同时被打死的还有石教习以及场中间的张二娃、山背后的杨三哥，说是个个身、首易处，弃之荒野。

噩耗传来，两家亲人失声痛哭，还简单做了个道场超度亡魂。此后，两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不料今日两兄弟竟活生生就在眼前，自然，也就悲喜交加，情不自禁流下热泪。

“唉！暴动失败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没命了。”高近权哀声叹气。

“不！没有失败。”高国平说，“罗统领讲，由于我们围着雅州的清军，使雅州清军不能援手成都清军，这就有力地支援了成都和重庆的同志军，咋能说暴动失败了呢？”

“管他的，反正我是不去了，难怪爷爷要做噩梦，打仗太可怕了！”

“你受伤了，自然去不成了，我肯定是要去的，我们总不能让石教习他们白白死去吧？”高国平说，“我相信石教习的话，清朝的气数已尽，祖父他们那一代人宁肯掉脑袋都要干的改朝换代，就要实现了。”

第二天，家人又把高国平送下山，千叮咛、万叮嘱，要他把“眼睛擦亮些，耳朵放灵些。”总之，要等他活着回来。

（审核：刘照辉；编辑：宋加平 黄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