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塔斯蒂边防连战初期,战士们在中哈边境观察哨岗执勤。

10月28日,塔斯提边防连前哨班战士在中哈边境巡逻。

新疆日报讯(记者刘东莱 杨杰 巴莎·铁格斯 甄世新摄影报道)这是一片英雄的土地。在裕民县巴尔鲁克山下的某边防团塔斯提边防连,47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塔斯提战斗,让“机智灵活、勇敢顽强”的精神代代相传。上世纪80年代初,一曲名扬天下的《小白杨》,更昭示了塔斯提边防连“扎根边防,蓬勃向上”的连魂。

10月28日上午,我们来到闻名遐迩的小白杨哨所,昔日仅存的那棵孱弱白杨,如今已成参天大树。一进入连队营区,四个大字便扑入眼帘:“乐守边关”。

一个士兵的成长之路

王克怀谦逊地坐着,怎么看都觉不出这是一个精通各类战斗技能、综合军事素养极高的战士。

可事实上他就是。29岁,膝盖有积水的王克怀五公里武装越野的成绩是23分钟,比该年龄段的标准线快出整整4分钟。

四班班长王克怀是一个令所有战士都服的人。能让战士服他,是从他服自己的班长开始的。2008年3月,因雪大两次上山无果后,新兵王克怀和其他人一起,由老兵带领,跳下车,扛着箱子翻山来到了连队。他的班长是即将退役的赵生刚。

班长赵生刚教的第一件事情是擦地。不用拖把,用抹布趴在地上一寸寸地擦。王克怀惊讶地看到,班长将每一个桌腿移开,捡起地上每一粒微小的渣子。直到今天,连队楼体内部除卫生间外的每一寸地方,都是官兵们趴在地下用抹布一点点擦出来的,从连长到士兵,无一例外。

“全连官兵每人都有相应的卫生区。”连队指导员李源解释道,“我们连队之所以不用拖把而用抹布,是把它作为一种很有效的训练方式。拖把虽然拖得快,但特别粗糙,死角照顾不到,而且视距太长,看不见地上的细小渣子。作为边防部队,稳重、细致、敏锐、耐心是极其重要的品质。战士们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逐步培养起这些品质的。”

王克怀就是从擦地开始,一点点地越来越像军人。

当年4月的一天,王克怀和赵生刚在营区附近山坡上站岗。深夜,倦意如潮水般涌来,王克怀的眼睛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询问当夜值班口令,晕晕沉沉的王克怀没答上来。这位时年21岁的青年一惊,看到了班长严肃的脸。

“就为这事,班长当天晚上和我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王克怀回忆着,“班长说我们是哨兵,这里是边境,边境上无论是军队突袭还是暴恐事件,都是没有预见性的。你打个盹儿,万一有敌人,咱俩被干掉事小,全连战士的命都丢在这里了。”

那是国家、荣誉、集体、职责、兄弟这些概念第一次真正进入王克怀心里,虽然当时他并没意识到。“直到三年后我当上班长,我才理解老班长当时的心情。那份责任很重,我要对我的每一个兵负责。我是独子,特别调皮,在家时从来只想自己,不用想其他人,部队对我影响特别大。”听到王克怀这么说,李源也笑了,“进部队时是什么人,离开部队时还是什么人,这样的兵我没见过!”

2013年12月,新兵杨珂熙一脸失望地站在了王克怀面前。“我家在甘肃天水的大山里,以为参军可以进城,结果又进了另一座大山,白茫茫一片,心凉透了。”杨珂熙说,“可班长说不管我去哪儿,都可以干,而且可以好好干。”

当时连队从河里拉水,冬天河水冰冷,王克怀教杨珂熙如何在刺骨的冷水里洗衣服。五公里武装越野,杨珂熙的标准线是23分钟,实际成绩却是26分钟。王克怀一次又一次陪他跑,半年后,杨珂熙的成绩进入了全连前三。

不只杨珂熙,事实上,王克怀将整个四班成功地带成了连队的尖刀班。每周连务会部署下周工作,每个班都争抢着领任务。最重最难的往往交给四班。“老做最苦的事儿,不会觉得不公平么?”我问道。

“怎么可能,”王克怀笑了,“只有我们班才有资格接这样的任务!”

军人的荣誉比生命重要

塔斯提边防连是一个将荣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连队。这句话不是文学形容,而是精准的描述。

2015年10月底的一天,李源打开车门,时任连长、兰州军区“特种侦察岗位练兵比武”金牌得主肖旭文在等着他。

车子缓缓行驶着。两人谈到了不久后要进行的塔城军分区“边防执勤能力评估”。肖旭文突然说:“我也要参加考核。”李源一愣:“你就算了吧,你那心脏病怎么考核!”可肖旭文的话言简意赅,“我是连长,我都不考核,我怎么带兵?”李源没有再反对。在八一军旗飘扬的历史上,从红军、八路军,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冲锋号响起时第一个跃出战壕的,从来都不是普通战士。

下车没多久,李源身后响起了一个浓重的东北腔。“报告指导员,我要参加考核!”是刚才开车的司机杨鹏。杨鹏是全连除肖旭文外,另一个心脏病患者,医院的诊断报告就锁在他的抽屉里。

“你不用考。”李源说。

“指导员,你和连长说话我都听见了,连长心脏病比我还严重呢,我不能让人家说咱们连有人没参加考核!”坚决的杨鹏让李源无法拒绝。这样的战士,怎样去拒绝呢?

可杨鹏并没有轻松下来,指导员是同意了,爱人那边怎么说呢?此刻爱人刘洪珍正万里迢迢,从辽宁葫芦岛坐火车赶往小白杨哨所。刚见面杨鹏就说了考核的事,然而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万万没想到,爱人只说了一句话:“那你一定注意安全!”

2015年11月7日上午,全连战士看着自己的连长和指导员在一声令下后,第一组迈向考核场。下午,全连战士又看着杨鹏神色平常地和大家一起列队,如离弦之箭,冲出了起跑线。

唯一没看到杨鹏的人是刘洪珍,她待在宿舍里,眼泪不停溢出眼角,直到丈夫一脸灿烂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听着这些事,记者紧紧地盯着杨鹏。“有心脏病还去参加这么高强度的考核,你很有可能会死的。”可他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那个时候不想这么多!”

对记者而言,这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解释,可却又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在外人看来,那不过类似于一次行业内部竞赛测评,至于连命都不要么?

作为军人,肖旭文和杨鹏的答案是:至于!

当天,塔斯提边防连以塔城军分区第一名的成绩,全员通过考核。在他们中,杨鹏是司机,杨珂熙是种养殖员,王克怀除了是四班班长外,还是连队的军马饲养员。“每人都有自己的岗位,但军事训练一律同等要求,绝不可能有薄厚。”李源说。

2014年,新疆军区“军事训练半年阶段性考核”,塔斯提边防连在同等考核标准中的北疆片区位列第一。

2015年,新疆军区“军事训练一级团考核”,塔斯提边防连也是第一名。

我们是在斜阳的金色余晖中离开连队的,车缓缓行驶在路上,火烧云将苍茫边境上的村庄渲染得灿烂无比。每天,战士们在巡边路上,在观察哨中,在监控室里,一刻不停地注视着边境上的一草一木。“有这样一支卓越的队伍守卫在这里,村子里的人们应该很安心吧!”我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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