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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娘】情景:洪姑姑(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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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又是桃子和梅花的香气

刘洪宇经常使用毛英、亨红、实力派小说家、资深作家、北京合作社成员等笔名。有《管的着吗你》 《往事如烟》 《红月亮》等多部长篇小说。朱斐,《九死一生》 (30集谍战剧)、《危机迷雾》 (38集谍战剧)在中央电视台、北京大学播出。《婚姻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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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贵阳木香娘家片源日外

有些东西坏了,但还很安静。

继母李林青从永远不发光的房间里出来了。

字幕:贵阳。木香的娘家。

继母感激地说:另外,李老师这样记住了。(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谢谢、感激、感激)真对不起!

李林清:是的。我当然来问候了,朱老人,爬上了茫然的交往,老人病了。

部分医院本屋卧室日内

丫鬟给朱世南吃药,朱世南脸色快死了。

隐约传来继母李林清的对话。

继母:好久没有你有这样的心了。这个人怎么能到了灾难的地步,才能看到良心。

李林青:话很重!哦,今天真巧,没有见到自会,请代我问候。

朱世南听到“午夜”后急躁地哭了起来,把嘴角上吃的药都倒了出来。

部分医院,工作,外面

继母听到动静感到不安。

李林青:爷爷这病,我看你最好去看西医。

继母:西医?

李林清:就是杨医生。

继母看着房间,里面沉了下来,稍微精神一下,低声说:亲共也要去看杨医生,老爷他不愿意啊。(莎士比亚)。

李林清低声说:但是这个病……。

季莫拉李林青走到唯一的小角落门边,环顾四周,低声说。你看,他家的老大家,我老爷住在哪里?

李林清:这个……。80%也很安静。老人要静养。

继母:安静!真安静!他家的人别说亲加工亲妈了,泡妞看不到影子。(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一到这里就没人了。老爷心里郁闷啊!要不是怕驳亲家面子,早就搬出去了!我们又不是空手来的,住在哪里,不比这里豪华!

李林清沉思,苦笑:看看西医。老人这个病情,西医见了面,可能要安排住院疗养。

继母:你住在哪里?

李林青笑:杨医生看病,和我们郎中不一样。他们有专门治病的地方,干净安静,有专门认识的人服侍。住着慢慢养病。

继母:有这样的地方吗?

李林青:是的!如果有信的话,我会安排的。

继母:那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李林青:哎呀!你在说什么!你告诉老人,看他的意思。我觉得会很好。住院给钱就行,不必要的东西就免了。

继母思索。

千山城墙内,日,外

罗七爷钱大用萧圣基率领南生和朱家庭正在建造简单的竹篷房子,驻扎在这里的红军纷纷帮忙。

字幕:陈山。

在城市巷子里,郭大生病了,紧紧追赶着穿着补丁军装的强者:排长,排长!真的没说谎!都是群众自愿做的。

郭大基:群众怎么会带这么有钱的材料来呢?

哈德隆:你好!这是什么,又是……。

郭大基:你以为我是你一个人听吗?

强者在发呆。

郭大基:你以为营长是聋子吗?

强者:我……。

他们来到施工现场。

郭台大喊道:红军战士集合!

红军响应声音行动了。

强者向罗七爷爷跑去:师父。

罗七信丢下工作看着MOIN红军:这是什么?

强者:别提了!不是哪个,盖房子的人,材料都是从朱家来的。不是这个,按照领导的指示,不能使用!

罗七爷爷:为什么是朱家?周家怎么了?又不是朱诺才少爷。(犹豫地看强者)

强者低沉的声音:队伍中重视成分出身,论家境,不管是哪一方。洪姑姑是朱家,她做,就是朱家!

罗七爷爷:这怎么可能一样!

郭大学集合队伍召唤强者:郑强!集合!

强者:哇!(对罗七爷爷低声说)我去了。(环顾四周)叫他们不要做。(向队伍奔跑)

罗七爷爷:这个……。哎呀!嗨!(对所有工作的人)先停下来!停下!

起死回生堂诊所day nay

龙虎对着赵剑拍桌子:为什么不行?

赵剑焦急地移动:非说不可!

龙浩:是的!非说不可。说话的是……。

赵剑:不管原来怎么样,现在,你确实是。再说红军有纪律,不是说谁吸收人就行!城市的这个团队……。这不是普通队,吸收人,比其他队更严格!

龙浩:这不行啊!

赵剑:龙虎……。

龙浩:没错!我上山了!成为盘龙的家!但是这又是什么?走错路不会回头吗?

赵剑平静下来,坐下来,龙虎也发出了坐下的信号。老实说,你想参加红军,作为老朋友,我很高兴。

龙浩翁成:我现在特别不高兴!(不要看赵剑)

赵剑苦笑:这不用你说。谁都看得出来。

龙浩瞪着他:为什么笑?好笑吗?

>朱家红姑书房·日·内

桌上摊着大把银元。

蒙着面纱的红姑瞪林峰:这是干啥?

林峰行军礼:四百石(“石”在此读作“dan”,四声)粮食,二十头成猪,六十匹蓝棉布,还有那些药材……我们跟送东西的商户核对了本地市价,(指银元)这些,只多不少,还请收下。

红姑:市价?(摇头)你这是买哪?

林峰严肃地:我军纪律严明,公买公卖,丝毫不能马虎!

红姑霍然起身:就算买,你也找错地方了!我这里啥都没的卖!

林峰:朱夫人,你不用隐瞒了,我们已经问清送东西的商家,那些物资,都是你命令他们调动的。

红姑:我……

林峰:城墙边搭建房屋,也是你安排的。我已经请他们停下来了。

红姑:他们不是你的兵,不听你的。

林峰:这我明白。可就算搭建好了,我们也不会用。

红姑:你……

她急切欺近林峰,林峰机械地退开一大步。

红姑定在那儿,错愕、失落:为啥?为啥,我们不能给红军做点儿事?为啥,你老大个汉子,堂堂长官,避瘟似的躲着我?(忽地掀开面纱,直视林峰)我缺鼻子少眼睛还是咋的?

林峰有些无措,立刻调整,硬生生地:红军有严格的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红姑:群众?啥叫群众?

林峰:就是……反正你不是!

红姑:我咋?我是啥?

林峰:你是大地主朱世南的老婆。是剥削阶级!

红姑:啥?

林峰:你那些东西,都是剥削人民得来的。按说,我们坚决不能要!可一则,东西已经送去,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已经消耗、使用了一部分;再则,队伍目前,确实需要那些物资。所以,所以……

红姑:所以你就买?(气哼哼冲到桌边,指银元)就拿这些又冷又硬的,让我晓得,你们,红军,跟我不是一路?对不对?!

林峰:对不起。你的说法,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敬礼)钱请收下!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转身疾去)

红姑气得流泪,欲言又止,猛然把桌上的银元扫开。

叮叮当当的银元坠落声。

林峰稍停了停,没回头,加速离去。

回生堂正堂·日·内

罗七爷烦闷地抽烟,柳枝静静站在一旁。

赵剑无奈地踱步,顺娃给罗七爷换茶,给柳枝让座。

柳枝摆手推却。

罗七爷生硬地推开茶:赵先生,就算红姑是那啥……那啥来着?

柳枝:剥削阶级。(看顺娃)啥意思?

顺娃:自己不干活儿,吃穿都是别人处来的。

罗七爷:她嫁进朱家才几天?这亲是咋成的?旁人不晓得,你赵先生还不清楚么?

赵剑:七爷……

罗七爷:好!除去了她!我呢?她娘呢?我们可都是自己种自己吃啊!还跟红军不是一路么?

赵剑:这……当然……

罗七爷:还有龙虎!这孩子我晓得啊!从小看到大的!是走错一步!可骨子里,是忠耿汉子啊!还有一身武艺,咋就不能走回正路上来呢?

赵剑:能!当然能!

罗七爷:那这还……

赵剑:我跟龙虎讲过了,走正道,不一定非加入红军。加入红军,不一定非进这支队伍。这支队伍不同一般,有特别的事情要办。不能随便加人减人。要不是有特别的任务,也不会经过咱这儿。不信,你老可以问强子。

罗七爷:强子?我倒上哪儿找他去啊!(气闷地磕烟杆)

城墙内侧施工现场·日·外

郭大个儿带领强子等红军拆除了已见雏形的简易屋,拿粗糙的材料搭建窝棚。

强子惴惴跟着郭大个儿干活儿。

郭大个儿:什么糟踏不糟踏的,没觉悟的人才会那么想,那么说!

强子:是!

郭大个儿:那些话,我当没听见!别忘了,你刚递了入党申请!别一回到家乡,就把自己等同于普通群众!

强子:知道了!排长放心!

郭大个儿:我放心不放心有什么用?关键是你自己要经的住考验!

强子:坚决接受组织考验!

郭大个儿:这就对了!

朱家红姑书房·黄昏·内

红姑呆坐,玉青拣齐银元,拿衣襟兜着,惴惴看红姑。

红姑缓缓看向她,幽幽地:从没听过,哪家哪路拿枪的,拿银子买吃穿……

玉青:收……收在哪儿?

红姑:随便你。

玉青重重兜着,焦急地四顾找地方。

红姑自语般:话是讲的噎人,可事情做的……细想想,心里真像是豁亮呢!

玉青:豁亮?(看昏暗的房间)姐,快指个地方放啊,沉死了!

红姑:咋?大洋还嫌沉哪?

玉青:当然沉了!我倒不是惜力,是……急着腾出手点灯啊!

红姑:点灯?

玉青:你不是要豁亮吗?

红姑哑然失笑:对!豁亮!(看玉青)不晓得放哪儿是吧?

玉青点头。

红姑:那就丢开啊!

玉青:啊?

红姑起身:丢开!(拉扯玉青)

哗啦啦,银元纷纷落地,滚的到处都是。

玉青:嗨呀!这是弄啥呢?白拣了一通!

红姑拉她往外:谁喊你拣来着?丢开!走,找豁亮去!

玉青:洒的到处都是,不怕丢啊!

红姑:丢就丢了。有啥?

回生堂诊室·黄昏·内

赵剑林峰对坐,气氛沉闷。

赵剑:公买公卖我完全同意。可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讲求一下方式方法?

林峰:什么方式方法?像朱家这样的,应该是清算、斗争的对象!要不是顾及任务和当地群众长远利益……

赵剑:林峰同志,你有没有想过,罗红姑的举动,是有进步性的?甚至,龙虎,都……

林峰断然地:赵剑同志!注意你的立场!罗红姑,是大地主家的地主婆!这样的人,绝对是革命的死敌!你难道就没问问自己,她的举动,会不会带着迷惑、腐化革命队伍的目的?

赵剑:我……我在黔山工作多年,自信对当地情况还是了解的。对罗红姑、龙虎这些人,也是了解的!

林峰:在我看,倒是多年的地下工作,让你失去了应有的觉悟!居然替地主土匪讲话。我奉劝你,必须清醒起来!否则,很危险!

赵剑:你……

林峰:我无权对你下结论,也无权处理你。但我有责任,向组织反映你的情况。这种是非混淆、黑白颠倒的局面,必须改变!

赵剑:林峰同志……

林峰:不要说了。事实摆在面前——龙虎不是又回去做他的土匪了?这充分说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假象!如果,他做出什么,影响了队伍的休整,破坏了革命,你,要负责任!

赵剑:你……

林峰:还有那个罗红姑!你说,她是被逼迫成为地主婆的。可据我了解,事实并非如此。她嫁进朱家的时间是不长,可却死心塌地做地主阶级的卫道士。就在红军进城前夕,她聚集大批地主狗腿子,通宵密谋!红军一进城,她和她的爪牙,就迅速抛出一连串迷惑、腐化红军的阴谋……

赵剑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盘龙垭口·晨·外

红姑蒙面,玉青、巧妹跟在左右。

值守的土匪好奇地打量他们。巧妹玉青都深埋头。

红姑却怔怔看。

垭口深处,龙虎惴惴走来。更深处,老六警觉地暗地观察。

(叠画)

龙虎红姑相对。

红姑:人家不要,就泄气了?

龙虎:那还能咋?

红姑:不是能咋,是你想咋样!

龙虎:我啥也想不出!(直瞪瞪看红姑)别来这儿!不是好地方!

红姑:你能来,我就也能来!

龙虎:别讲混话!这儿,(回顾)不是你来的。师父晓得了,还不得……我……

红姑:就是爹让来的。

龙虎一惊,看巧妹。

巧妹肯定地点头。

龙虎长叹:告诉师父,等到能脱身那天,我半刻也不多呆!

红姑:能脱身那天?哪天?

龙虎回瞥远远观望的老六:老六讲,入不得红军,不能散伙。红军不定哪天就走。天地还是原先样子。一朝上了山,终身是土匪。不散伙,立着杆子,山下人,许还有个平安。散了伙,就怕……

话没说完,红姑扭头就走,步履很快,腿伤间或显露。

玉青紧跟着扶持。

巧妹对怔怔看红姑背影的龙虎:爹讲了,宁可离了家,跑别处去!只要你下山!走到哪儿,都还是一家子!

龙虎:我……

巧妹:爹等你回话呢。讲了,要你自己去家里回话!(离去)

龙虎怔住。

龙虎镖局正堂·日·内

钱大勇小盛子修理被红姑砸坏的门。

罗七爷正坐抽烟,看红军军装的强子:好歹,有你这么个出息的!

强子:师父,我想问,红姑……

罗七爷:别问我。(翻强子)要问,去问她自己!

强子:我不能!

罗七爷:那就啥都别问!

强子:师父!

罗七爷: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替你虎哥讲几句话!我晓得他,你也晓得!他不是奸猾的人,他是真想走正路!

强子:他是啥人,我心里有数。

罗七爷:啥意思?

强子:他,龙虎……过去的事,我不想多讲。可我想告诉师父,他未见得像你老像的那么忠耿。

罗七爷:啥?!

柳枝从后堂疾出:你跟龙虎到底有啥事儿?

强子沉吟,罗七爷看柳枝,柳枝冲他无声摆手。

强子埋头,沉闷地:没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柳枝怅然看罗七爷,摇头。

罗七爷想说什么,噎住,长叹:那你就……好好的吧……这里的事,少想,少管。

强子:师父!

罗七爷:是黑是白,是好是歹,都有老天看着!

山道·日·外

红姑疾行,玉青巧妹紧跟,不时搀扶。

红姑:巧妹,让你带的东西带了?

巧妹指肩头包袱:不就是先前的家常衣服吗?平整的就两身,都在这儿了。

红姑:好妹子!难为你了,跑了个大来回。

巧妹:没啥。可是姐,放着好衣服不穿,要那些做啥?

红姑:当然有用了。(给我吧)

巧妹:我带着,到家给你。

红姑:你跟我进城?

巧妹:我不放心你。

红姑想了想:也好!(对玉青)那些大洋后来收在哪儿了?

玉青:你书房被盖下面,实在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黔山城墙内侧红军驻地·日·外

临时的窝棚简陋而整齐。

红军战士整齐列队,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少百姓围观。

郭大个儿领着强子来到游走审视队伍的林峰面前:你自己跟营长汇报!

林峰:怎么了?

郭大个儿不满地看强子:说啊!

林峰严肃地对强子:怎么回事?

强子:说就说!报告营长,我……我去看了看师父师娘。没……没……没请假。

郭大个儿:是没准你的假,你还去!

强子:我……

林峰严厉地:你什么?你是革命队伍一员!组织纪律性哪去了?!

强子:我错了!我……

林峰:我知道,你师父师娘,就像你的父母亲。去看望,本身没错。可是,(看郭大个儿)为什么不准假?

郭大个儿:他师父师娘,是地主婆罗红姑的父母!那就是……

林峰打断:明白了!(对强子)你知不知道,罗红姑问题很严重?

强子埋头不语。

林峰: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定很熟悉吧?

强子点头。

林峰:进城之后,你见没见过她?罗红姑?

强子:没有!我是想去看师父师娘,没想要见她。我……我……

林峰:应该见见。

强子大惊:啊?!

回生堂诊室·日·内

林峰诚恳地对赵剑: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加上群众一些反映,现在觉得,在如何看待罗红姑的问题上,我可能……还是应该重视你的意见。毕竟,你对这里的情况,比我熟悉的多……

赵剑微笑:坚持原则是对的。我要感谢你,及时提醒我。做地下工作,时间长了,难免在原则、立场上,有模糊地带。这是我今后要特别注意的。

林峰:好了!先不忙互相检讨!说件实事儿,虽然不大,可我觉得,还是得解决。

赵剑:你说!

林峰:先前,对罗红姑,我……态度生硬了。现在想想,应该……怎么说,就说弥补吧。可我……

赵剑:我看不必。罗红姑虽然年轻,可头脑很清醒。以我多年的观察、了解,她心地淳朴,而且颇有正义感……

林峰:我想让丁强去见见她,表达一下……怎么说呢……就算是歉意吧!

赵剑:丁强?见罗红姑?

林峰:怎么,有问题?

赵剑苦笑: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没必要。

林峰:有必要!做的不合适,就应该纠正!只不过……我不是拉不下面子啊!可是,上一次,实在是生硬了。我感觉,这位罗红姑,脾气可比年岁大多了。

赵剑笑:领教了?

林峰苦笑点头。

赵剑思索地:也好。他们彼此熟悉。只要丁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能让红姑多了解红军,也是好事。

林峰:红姑?你叫她红姑?

赵剑:有时候,也叫她红姑娘。

林峰慨叹地:看来,我是真不了解地下工作。(忽然警觉,看赵剑)你刚说,只要丁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他会不愿意么?

朱家大门~牌坊街·日·外

红姑换了婚前农家衣服,跟巧妹疾出大门。

巧妹:换了衣服,你还是你啊!

红姑:那咋会一样呢!看我现在,不是穷苦人了?

巧妹:人家那样对你,咋还往上贴啊?

红姑:不为我,为虎哥。

巧妹:虎哥?

红姑停在牌坊下,巧妹跟着停下。

红姑怅然地:你晓得,虎哥为啥当了土匪?

巧妹:爹讲,是他不争气。娘偷偷给我讲,是步云哥撺掇的。娘还讲,步云哥心眼儿太多,走歪了……

贵阳某茶楼雅间·日·内

王步云着中校军服迎入中山装的李林青。

字幕:贵阳。

李林青:老弟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春风得意啊!

王步云:全仗李长官教诲!

李林青:这话可有点儿假啊!

二人落座。

王步云给李林青斟茶:说假也不假。说真也不真。

李林青:哦?老弟真是越来越有玄机了。

王步云:玄机?我?哈!喝茶……

朱家牌坊街·日·外

红姑搂住牌坊立柱,似乎难以站稳。

字幕:黔山。

巧妹关切地扶她:头又疼了?

红姑摇头:是心里疼……生疼!(看巧妹)王步云再逼,也得虎哥他愿意。他的脾气你还不晓得吗……

巧妹:那你是讲,他自家愿意当土匪喽?

红姑点头。

巧妹:姐!你……虎哥他,是那样的么?

红姑:不是!他不是甘愿当土匪的人。那是讲他自己。可为了别的事,他……

巧妹:别的?啥事?啥能比名声还要紧?比一辈子前程还要紧?

红姑:要么咋讲他傻呢!他……(泪眼看巧妹)他是为我啊!

巧妹大惊:为、你?

红姑点头,落泪:他一早就晓得,我亲爹,是盘龙垭的土匪杀的。他埋着头钻进盘龙垭,就是想杀了领头的,给我爹报仇!

巧妹:啊?!

红姑:他晓得,我一定要报那个仇。他是不让我沾手啊!他宁可赔上一辈子,也……这份情,你说,我咋还?拿啥还?!

巧妹:姐……虎哥他……

红姑饮泣:我没啥能给他的。他为我当了土匪。我……我咋也得把他拉回头!还给他清白!让他后面能挺胸昂头做人!做硬铮铮干干净净的汉子!

巧妹:姐!

红姑:红军是对我不好。因为我是朱老财的媳妇。他们冷眼对着的,不是我罗红姑,是朱老财,是和朱世南一样的大小老财!给他们点儿东西,都要还来大洋。你问问爹,天底下,哪有第二家扛枪的会这样?玉青看到,他们拆了爹他们给搭的屋,那些料,都给了四下房子不好的街坊,还出人帮着弄。白帮,饭都不吃人家一口!天底下,哪有第二家这样的?!

巧妹:他们还有人去乡里帮着修房整田呢!

红姑:这样的军,讲话再不入耳,也是圣人!你信不信,他早晚大起来,谁也打他不过!早晚,他们能打下大江山,打出个清清亮亮,没混账事儿的天下!

巧妹惊愕地:姐……你……

红姑抹泪:咋我也得帮虎哥,让他入了这个军!红军!入了红军,虎哥早晚能是个大英雄!

贵阳某茶楼雅间·日·内

字幕:贵阳。

王步云:李长官的意思,卑职全明白。

李林青:不是我的意思,是……(指上面)

王步云意味深长地:我只认李长官你。

李林青端茶:李某,真是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来,以茶代酒!

王步云举茶迎合。

李林青饮罢放下茶:老弟识时务,顾大局,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步云:鲁师长待我不薄,要是还有回旋余地……

李林青摆手:我跟他谈过多次了。软的硬的都试过了……(摇头)说是愚忠,也行。其实,我就是这么看的。他顾及黔军根基,顾念长官旧情,不肯转化。莽勇之辈而已。

王步云:鲁师长能争善战,黔军里,他这样的将领,凤毛麟角……

李林青: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他要不能争善战,倒也不妨,就看作是个愚夫莽人,撂在一边就是。两派之争,你死我活!他名义上是师长,可实力却远远不止。要是站在委员长这头儿,别说自己前途无量,就连你们这些部下,都是……可他偏偏非站在那头!那成什么了?拥兵自重!大势之下,这可是头等大忌!倘若,真有一天,两边斗起来,我可不是吓唬你,再能争善战,能抵百万大军么?届时,你们这些手下,会怎样?

王步云神色凝重。

李林青斟茶:再想。老弟你,若能在这关键时刻,出奇谋,举大事,顺应中央,归拢正统。于公,可免无故战祸;于私,可得赏识重用……这道理,老弟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比我看的还透。所虑,无非口碑、后患而已。

王步云看李林青,不置可否。

李林青:舍小义,成大事……

王步云打断:道理我懂。只是,这后患……

李林青:一旦成功,即刻换防!远离是非!这我是可以保证的!我不能确定的是,成功之后,老弟的职级,是师长,还是旅长……

王步云一惊。

李林青:老弟也是能争善战之人!这是有目共睹的!

王步云咂茶,缓缓翻李林青:我现在,可只是个团副……

李林青俯近,低声:老弟是嫌升的快,还是信不过李某啊?

王步云轻笑,沉吟:都不是……都不是……

黔山红军驻地·黄昏·外

一群妇女忙着给红军做饭。

郭大个儿很无措地围着她们转:我说各位大嫂,真的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能行啊!

妇女们七嘴八舌:“哎呀,做个饭有啥麻烦的”、“就是的,你们给咱修屋,咱就不能帮帮你们了”、“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来了就是客,哪有啥都自己整的客啊”、“那这主人家,不让人笑话死”、“哎呀,大个子,你闪开了吧,占老大地方”……

郭大个儿被挤出圈外,无可奈何地:那谢谢大伙儿了!(退开)

红姑巧妹从另一方向来,加入端送食才一拨。

红姑从一个妇女手里接过大笸箩。

妇女:我来吧。

红姑:我来。

妇女:当心重啊!

红姑稳稳接过:不重。

妇女:这妹子,嫩手轻脚的,还好有劲!比我们……(抬头,恰看见红姑低头前一瞬间的面容,怔住)红……

红姑接过笸箩,转身背对,低声:莫做声!

妇女梗住声音,怔怔看红姑。

红姑埋头去运送。

迎的女人看见那个妇女愣愣的样子,顺着看红姑,也怔住。

须臾,所有人都愣住,看红姑。

红姑埋头送笸箩过来,低声:干活儿,看啥看!

妇女们匆忙继续干活儿。

郭大个儿发现了什么似的,缓缓走近。

红姑接手扇火,烟大冒,呛得郭大个儿咳嗽,倒退,眼里有泪。

郭大个儿揉眼,惊讶地:罗红姑?!

红姑气馁地丢下手里活计。妇女们都停下看她。

巧妹提着水,也定住。

郭大个儿凑近:是罗红姑吧?

红姑缓缓起身,正视郭大个儿:是!咋?

郭大个儿:你……你怎么……(指灶火)你不是……

红姑:是啥?我不会生火做饭?还是我做的饭你们不吃?

郭大个儿:这个……我……你……

回生堂正堂·黄昏·内

赵剑指点着红姑哈哈笑。

红姑嗔怪地瞪他:笑啥?有啥好笑的?!

赵剑止住笑:你也不想想,黔山城,哪个不认得你,换身衣服,人家就认不出是你红夫人了?再说,咱们那个大个子,看着憨憨的,可人家是侦察排长,眼睛尖的很哪!

红姑气馁地:想帮忙,还得偷偷摸摸的。人就够难的了。谁想,偷偷摸摸都还搞不成!还要让你笑!

赵剑:不笑了不笑了。(端详红姑)看这样子,真是不高兴了。(一揖到地)赔不是了!

红姑急忙搀扶:这干啥?!谁要你赔不是!

赵剑:我要啊。红军领导,也要。

红姑:红军领导?啥叫领导?

红军驻地·黄昏·外

红军散开吃饭,妇女们热情招呼:“不够还有啊”、“多吃点儿”、“大小伙子,肚皮亏不得”……

林峰郭大个儿游走巡查,热情应和妇女们:“谢谢啦”、“麻烦了”、“受累了”……

林峰:黔山的群众很淳朴啊!

郭大个儿:可不是。拦都拦不住!想想,真是有愧!应该加强斗争,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林峰:你刚说,罗红姑也来帮着做饭?

郭大个儿点头:还特意换了老百姓的衣服。

林峰笑:真有意思……

郭大个儿:我看了,她像是挺会干活儿的。(瞥妇女们)不过,这些人,好像有点儿怕她。

林峰:怕?

郭大个儿:是怕。不是恨。

林峰:这怎么区别?

郭大个儿挠头。

林峰笑,拍打他:丁强答应见她了?我说罗红姑。

郭大个儿:她都来帮忙了,还……还用找她解释什么么?

林峰:两码事。她不计较咱们的态度,不等于咱们态度好。相反,她越是不计较,咱们越要把工作做到家。

郭大个儿:明白了!

回生堂诊室·夜·内

赵剑递茶给红姑:还生气啊?

红姑接过,稀哩哗啦喝:我是啥地主婆,你不怕沾包?

赵剑:我晓得,你不是气这个。

红姑气哼哼撂了茶杯:虎哥他是真心的!

赵剑:不是真心不真心。是……他真不方便加入。眼下,还不行。

红姑:当了几天土匪,就一辈子是土匪了?

赵剑:不是。当然不是!

红姑:那咋……

赵剑:龙虎是条汉子,这我早就晓得!有个道理,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红姑:啥?

赵剑:真英雄,咋都是真英雄。跟了谁,没跟谁,在这里,在哪里,只要想做好事,做正事,都是能的。

红姑琢磨:在这里,在哪里……(看赵剑)啥意思?

赵剑:意思就是——龙虎真要想走正路,跟不跟红军,都能走出正路来!要我说,跟了走,倒还不如安心本乡本土,给父老乡亲做点儿好事,来的方便、实在。

红姑:占山头的,能做啥?

赵剑:占山头的,能做出老百姓喜欢的事儿,才是厉害呢!黔山四下,土匪杆子几十家,世代祸害百姓。可要是有人,护着百姓,制住他们,是不是大大的好事?

红姑皱眉看他。

赵剑:红军干的事儿,其实也差不多——拉起队伍,打祸害百姓的家伙,护着百姓,让百姓过好日子……

红姑:那是不是,拉着他那些人,在咱黔山干那样的事儿,也能算红军?

赵剑笑:真要做了,做的好,算不算红军,不敢讲,但红军必定会当这样的队伍是朋友!

红姑:朋友?

赵剑:早先,我跟龙虎讲过,啥叫朋友。刚刚那话,他听了,自然明白……

红姑:那我呢?

赵剑:你?什么?

红姑:我是啥?地主婆?

赵剑:你是啥,我想,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红姑避开他目光,幽怨地:不清楚……

贵阳某茶楼雅间·夜·内

王步云已消失,李林青独坐,桌上换了茶具,摆了点心。

字幕:贵阳。

敲门声。

李林青:进来。

一个小特务进入,俯近李林青,低声:他来了。

李林青低声:有人看见么?

小特务摇头。

李林青示意让他引人进来。

小特务会意,退出。

一个礼帽压得很低的中式打扮汉子进入。

李林青不看他,给自己斟茶,淡淡地:坐吧。

来人坐下,埋头,更加看不清面目。

李林青做势要给他斟茶,顿了顿,轻轻把茶壶放在来人面前:难为你了,找我不容易吧?

来人沙哑地:李先生是贵人,见一面自然是难。

李林青: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见我。

来人:要不是惦记李先生让办的事,原本是不敢的……

李林青冷哼:惦记?行!再信你一次!有什么话,说吧。

来人缓缓摘下礼帽:多谢李先生。

他缓缓抬头,独眼直瞪瞪看李林青。他是丁三刀!

朱家红姑书房·夜·内

红姑把一兜银元轻轻放在桌上,对巧妹:交给赵先生。告诉他,我不卖给红军东西。这钱,不收。

巧妹:赵先生是红军?(拿起银元)好重!

红姑:东西是我让送过去的。收了钱,不成强卖了?

玉青端进简单的夜宵,放下要走。

红姑:站下。

玉青定住。

红姑:坐下一起吃。

玉青:那哪行?

红姑:喊你坐下吃就坐下吃。

玉青:是。(温顺,拘谨地坐下)

巧妹:玉青姐,你总这样,不憋闷么?

红姑指玉青:跟她讲了多少次,没有主子奴才,都当姐妹。

玉青:玉青晓得,可……有时候会忘……

红姑对巧妹:看见了。这就是从小磨的,惯了。这世道,好好一个妹子,清眉秀眼的,比哪个差了啥?可就是抬不起个头,挺不起个胸!打着骂着都学不会……

玉青:夫人,红姐……

红姑:听我讲!

玉青立刻噤声。

巧妹怨责地看红姑,低声:姐……你这么凶,吓到人了……

红姑歉然拉起玉青的手,爱抚的抚摩:姐就这脾气,家里,对亲妹子,也燥得很……(看巧妹)我是讲,这世道,凭啥,就有人得当奴才,任人打骂欺负?!谁也别欺负谁,都好好的,客气着,高兴着,多好……

巧妹玉青都看她,眼神温暖,带着虔诚意味。

红姑:红军,就能翻转了这世道,变成那样的。赵先生讲,咱自己,只要愿意做,也能成红军……

玉青巧妹齐声:啥?

红姑:咋?吓着了?我今天才晓得,有些事,不是做不得,做不来,是没能想的到。

贵阳某茶楼雅间·夜·内

李林青咂着茶,阴森森看局促的丁三刀。

字幕:贵阳。

丁三刀喏喏地:只能讲,人算不如天算。谁想的到,龙虎狗东西命那么大!

李林青:要害不在龙虎身上。

丁三刀僵住。

李林青:要没有那五杆枪,你会老老实实拜他做老大?

丁三刀:他攥着我的命……我……

李林青:少跟我来这套!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么?

丁三刀:李先生!我……

李林青:说到底,你还是怕那五杆枪!怕五杆枪后面的人!

丁三刀欲言又止,不情愿的低头默认。

李林青凛然看他,给他斟茶。

丁三刀急忙接手:不敢不敢!

李林青由他,缓缓靠坐,抄手:五杆枪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的人……我现在告诉你,十有八九,那个人,就要够不到黔山了……

丁三刀吃惊地看李林青,斟茶溢杯,不觉。

贵阳木香娘家朱世南临时住处·夜·内

朱子桢气急败坏对朱世南:啥?给她了!你……

朱世南木瞌瞌笑,含糊地:她……当家……(涎液长流)

丫鬟急忙擦拭,朱子桢愤怒扯开丫鬟,搡出老远:滚!

丫鬟惊叫着跌倒。

朱子桢揪起朱世南:我是你儿啊!晓不晓得?!咋能给外人啊?啥意思吗?(剧烈摇晃朱世南)

丫鬟冲过来:少爷,别这样,老爷有病啊!

朱子桢:滚开!(胡乱打丫鬟一巴掌,用力过猛,自己栽出去,拉扯得朱世南滚下床)

朱世南翻倒在地,吐白沫,浑身痉挛。

丫鬟嘶喊:老爷!(扑过去)

朱子桢吓的倒退,颤抖地指朱世南:你……你你你,别吓唬我啊!我告诉你,我……我不怕!(脚下绊蒜退出)

屋外偏院·夜·外

桂娘打水回来,见朱子桢倒退出屋,坐倒,忙放下水桶去搀:少爷!咋了这是?

(OS)丫鬟:管家婆,快来啊!老爷……

桂娘:老爷咋了?!(撂下朱子桢冲入房间)

朱子桢狼狈爬起,惴惴看屋里。

(OS)桂娘:嗨呀少爷,还愣着干啥呀,快找郎中啊!

朱子桢愣愣地:哦……哦!(转身疾出)

木香衣衫不整地从别院冲入:大黑夜叫喊啥,死人了是怎么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朱子桢避开她,她劈手揪住:又哪儿耍去?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还吹牛说去过东洋!

朱子桢:松开!找大夫!

木香:找什么大夫?犯神经啊!

朱子桢:爹不好了!

木香:啊?(死揪住朱子桢)那赶快弄出去啊!

朱子桢:这不是去找大夫吗!(猛醒)啥?弄出去?啥意思?

木香:你说啥意思?(冲屋里喊)喂,要死忍着啊,别把晦气留在我家。

朱子桢愤怒:你这是人话吗?!(甩开木香奔出)

木香被甩得趔趄,怒骂:该死的!(见朱子桢已消失,怒冲冲奔屋门口,冲里面喊)听见没有?弄出去!

(OS)桂娘:少奶奶,积点儿阴德吧!

木香:说什么哪?!(冲入)

朱世南临时住处·夜·内

朱世南已被抬回床上,圆睁双眼,木讷僵硬。

桂娘丫鬟手忙脚乱擦拭、按摩。

木香冲近,搡开丫鬟看朱世南:这可不是就剩半口气儿了?!(对桂娘)弄出去!

桂娘:咋弄?往哪儿弄?!少奶奶,我喊你一声少奶奶!这人,不是这样做的吧!

桂娘:混账!啥时候轮着你教训我了?!要死出去死!你不弄,我找人弄!我们家下人粗笨,摔了碰了的,可别讨债!(疾出)

桂娘:你……少……

木香停在门口,又冲回来,粗暴推开桂娘,一把揪起朱世南:你还不能死!(对丫鬟)备笔墨!(对朱世南)写休书!休了那臊货!不然,我让你死也死不安宁!

桂娘愤怒地冲过来,大力搡木香,迎头跪倒:少奶奶,求求你了!积点儿德吧!

木香冲回来,连打桂娘几个耳光:老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的不耐烦了!跟老娘动手!

桂娘强忍,满脸是血,只顾念叨“少奶奶”、“开恩吧”……

木香推开桂娘,又冲向朱世南。

桂娘嘶喊着“少奶奶”,猛从背后扑住木香。

木香“哎呀”惊呼,栽向床头,咚的一声,脑袋碰在床梆上,顿时鲜血横流。

丫鬟惊呼,桂娘急切爬近:少奶奶!

木香缓缓翻转,直瞪瞪看桂娘,忽然眼睛翻白,直挺挺躺倒。

桂娘:少奶奶!

贵阳某医院走廊·日·内

李林青搀着满脸瘀伤的桂娘从病房出来:放心吧,大夫看过了。老伯能缓过来……

桂娘:少奶奶咋样了?

李林青:小伤,不碍事。几天就能好。还是老伯的病要紧。

桂娘:那……

李林青:放心,都交代了。这儿的事,有我和子桢,你……

桂娘:李先生,我……

李林青:少奶奶的伤,多少扯上你,她家就算不说什么,她人缓过来,恐怕也……

桂娘:我急昏头了!不想的!

李林青:知道。不说我也能想出来。

桂娘:李先生……

李林青:刚刚老伯醒了一下子,喊红姑……

桂娘:老爷醒了?

李林青:一下子。这会儿,大夫给用了药,又睡了。(扶桂娘坐上长凳,低声)你是能撑事儿的,这话,我只敢跟你讲,子桢……

桂娘:啥话?

李林青沉闷、低声:老伯这病……(摇头)

桂娘大惊,颓然。

黔山回生堂正堂·日·内

红姑惊讶地看赵剑:还走?!

赵剑点头。

红姑:红军要走,你也……(黯然)

赵剑:走,是应付眼下。总归要回来……

字幕:黔山。

回忆镜头:

前夜,红军临时驻地,两个红军骑兵分别给赵剑林峰不同的信件,敬礼、上马疾去。

开城门的警察狐疑地看他们离去,城门隆隆关上。

回生堂正堂,林峰赵剑各自看信。

林峰欣喜地:好啊!

赵剑:怎么了?

林峰:中央主力,在途中召开重要会议。你那上面没写?

赵剑急切往后翻信:有!(兴奋地)写了写了!

二人对视片刻,异口同声:太好了!

(叠画)

林峰把信收起,赵剑则把信放在油灯上点燃。

林峰感慨地看赵剑:地下工作,真是不容易!

赵剑:恐怕,要回到地上了。

林峰:怎么讲?

赵剑扬扬燃烧着的信:蒋集团,正酝酿分化、瓦解黔军。

林峰:狗咬狗!

赵剑:黔军剧变在即!省委得到可靠消息,敌人要在黔山增设警备部。

林峰:警备部?

赵剑:应该是要强化对黔山地区的控制。

林峰:那你……

赵剑:我已经暴露了。警备部,可不像地方警察。(摇头,丢掉灰烬)潜伏不下去了……

林峰:那会有别的同志……

赵剑:信上没说。只命令我尽快撤离。

林峰:那……这块阵地,就这么丢了?

赵剑苦笑,随即庄重地:不会!

回忆镜头结束。

红姑:你怕人家晓得你是红军的人,红军走了,来抓你?

赵剑:我不怕被抓。

红姑:留下吧。

赵剑:顺娃会留下。我……得去别的地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红姑:那医馆咋办?

赵剑:医馆已经是你的了。

红姑:我的?(苦笑)我不会看病啊!

赵剑:可以学啊。

红姑:学?

赵剑:你能一夜搞通朱家的营生,为啥不试试,花三五七天,学成个半吊子郎中?

红姑兴奋地:你教?

赵剑:我可担不起这个“教”字。只是……

红姑猛然拽住他手:咋担不起!来!现在就教!

赵剑:不急!

红姑:三五七天,还不急啊?!(拉扯赵剑)

赵剑:听我说……

红姑:不听!要讲进去讲!(搂住赵剑手臂)走啊!

强子正好跑来:赵先生……(看见红姑拉扯赵剑,愣住)

红姑僵住,赵剑急忙扯出手臂:强子来了。

强子直瞪瞪看他们。

红姑翻有些尴尬的赵剑,转身奔诊室。

强子:红姑!

红姑定在过道暗处,不回头。

贵阳某医院走廊·日·内

字幕:贵阳。

李林青安慰哭成泪人的桂娘:这不是做最坏打算吗。毕竟,老伯年纪大了。可未见得治不好啊。

桂娘抽噎: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也……

李林青:说哪儿去了!你辛苦辛苦,请夫人过来,老伯看见夫人,心里高兴,也许大有好处啊!

桂娘:你不晓得,夫人……她……

李林青:夫人就算有什么,老伯不是惦记吗?难不成,夫人,比少奶奶,还……

桂娘猛抽鼻子,摇头:不一样!夫人脾气是大,人是粗野,心地儿可是宽的很……

李林青:那还说啥。跑一趟吧!你一时走开,也省得少奶奶找麻烦。而且,我瞎猜,你们家里,父子、公媳那些小磕碰,多少跟夫人有关吧?

桂娘怔怔看他。

李林青:夫人来了,不也好商量吗?

桂娘愁苦摇头。

李林青:你该不会是害怕遭共匪吧?

桂娘:那倒不是!为老爷办事,我就是豁出老命,也……

李林青:那就好!听我的……

黔山回生堂诊室·日·内

红姑强子对坐。

红姑默然看门,强子低头,手里团着军帽。

字幕:黔山。

红姑:喊的震天价响,叫住了人,咋又没话讲?

强子:你……过的好么?

红姑缓缓转向他,目光森冷:你想听好,还是不好?

强子头埋得更深,不语。

红姑:我要讲过的好。你会不会不舒服?

强子缓缓摇头,倏而又使劲点头,呼吸急促。

红姑:我要讲过的不好,你会不会也不舒服?

强子点头。

红姑:那问这话,不是找不自在?

强子猛抬头:我……(闪泪光)

红姑避开他目光:眼圈红啥?(落泪)早干啥去了?

强子:红姑!

红姑忽然拍桌子:朱夫人!

强子被震的浑身一颤,泪水滑落。

红军临时驻地·日·外

红军战士收拾行装,检查枪支。

林峰快步巡视,郭大个儿紧跟:这就走?

林峰:怎么,还没歇够?

郭大个儿:歇是歇足了!想打仗想的心里痒痒。

林峰:那怎么像舍不得走似的?

郭大个儿:没有。就是,跟这儿的老百姓刚熟起来,突然说走,心里有点儿……

林峰瞥他: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吧?

郭大个儿:营长,这怎么说的?我哪会……

林峰:没有就没有!喊什么?

郭大个儿不好意思地挠头。

林峰:跟群众有感情,是好事。说明群众拥护咱。(停下,四顾,看跟着停下的郭大个儿)说老实话,我也有点儿喜欢这地方,山青水秀的。人也淳朴厚道,让人想起咱们老苏区……

郭大个儿神往地:是啊,老苏区……

林峰恢复严肃、镇定:抓紧准备吧!群众工作,有要收尾、善后的,快办!

郭大个儿:是!

回生堂诊室·日·内

红姑:多余!我没生你们领导的气!

强子:领导讲了。生不生气,在你。来不来讲,是……

红姑:是你们的事,对不对?

强子点头。

红姑无奈、凄然地:好啊!我谢了!

强子草草戴上军帽,冲红姑行个军礼:保重!(转身逃命般奔门)

红姑:站下!

强子定在门口,缓缓转向红姑,神情痴然。

红姑定定看他,眼里渐渐温暖,带出伤感和不舍。

她步步走近强子,到只隔聊聊一线,停住。

强子欲言又止。

红姑:帽子歪了。

强子一怔。

红姑给他整帽子,精心、轻柔:多好看的五角星啊……顶着它,就像顶着太阳。走到哪儿,都光亮亮的……

强子哽咽:红姑……

红姑:好生着。当个大英雄!日后,爹、娘,我们大家,脸上都有光……

强子:我……(落泪)

红姑轻轻给他抹去眼泪,柔情地:不许哭……大男人家……又不是不见了……(笑,指强子的帽子)我能戴戴么?

16-36 回生堂正堂·日·内(本场对话均低声)

赵剑嘱咐顺娃:尽可能坚守,但不要冲动蛮干!要充分考虑到斗争的艰巨性、残酷性……

顺娃:放心!

赵剑:红姑是可以争取的。但要注意分寸。

顺娃:明白。

赵剑:安全起见,我会不定期调整联络方式……

诊室·日·内

红姑戴上军帽,生硬比划敬礼姿势:是这样么?

强子纠正,有些不敢碰她。

红姑:咋?我有瘟疫啊?!

强子努力平息,专心替红姑摆好敬礼姿势。

红姑保持姿态:对了?

强子点头。

红姑盯着强子瞳仁里映出的自己。

强子垂眼。

红姑:看着我!

强子下意识看定她。

红姑专心看强子瞳仁里的自己:真好!给了我吧?

强子:啥?

红姑:帽子。

强子:这……(为难)

红姑缓缓放下敬礼的手,摘下帽子,给强子戴上,专心调整:说着玩的。这可是宝贝,戴好……

贵阳某医院病房·日·内

朱子桢坐在朱世南床头,惴惴看迷迷糊糊的朱世南。

字幕:贵阳。

门无声开,李林青进入,朱子桢忙起身。

李林青示意噤声。

朱子桢感激地冲他抱拳。

李林青看看朱世南,示意朱子桢出去说话。

医院走廊·日·内

李林青点燃香烟,对不安的朱子桢:我劝桂娘回黔山了。

朱子桢:也好。省得那女人找麻烦。再咋,桂娘也是我奶妈……

李林青:我还劝她,去了,接那个红姑过来。

朱子桢一惊:啥?

李林青:一家人,总要三头六面说清楚吧。(瞥朱世南病房)老伯这病,成败两说着。万一……

朱子桢凛然。

李林青:还是早说清楚的好。不是么?

朱子桢想了想,沉重点头:学长想的透!多谢了!这本来是我的家事,让你操心了……

李林青: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吧!弟妹的伤怎么样?

朱子桢冷哼:懒得理她!

李林青:哎,那不对……弟妹脾气是差了一点儿,可……

朱子桢:你不晓得,出事后,她家把我们东西都卷出来了!(气闷摇头)亏得那个鲁师长还算通情理,没掺和。不然……

李林青:毕竟是下人弄伤了主人,一时有气,难免……还是看看弟妹吧。夫妻一场,总不能这么僵下去吧?

朱子桢:我真不晓得,见了面儿,会闹出啥来!

李林青笑:那怎么?就此不见了?休妻?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望族,真闹到那一步……

朱子桢长叹。

李林青:要不,我去探探口风?灭灭尖头儿火?

朱子桢:那咋好意思!

李林青摆手:是不合适。我也是想帮你,糊涂了……

朱子桢忽然看定李林青:学长要是肯……屈尊……我就怕……

李林青:怕什么?怕她把火儿发在我身上?

朱子桢苦闷摇头:真是糊涂一片!一片糊涂……

李林青笑眯眯审视他。

贵阳某茶楼雅间·夜·内(本场对话均低声)

李林青对遮头盖脸的丁三刀:朱家的管家婆,明早起程回黔山。

丁三刀不明所以地看他。

李林青:她回去,应该会接朱世南的媳妇来这儿……

丁三刀:罗红姑?

李林青点头:这个罗红姑,照你说,是龙虎的死穴。

丁三刀独眼闪光:我明白了!

李林青:朱家管家婆,认识?

丁三刀点头。

李林青:有人手么?

丁三刀:对付女人,绰绰有余!

李林青阴笑:那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丁三刀轻轻抱拳:谢李先生指教!

李林青挥手打发:马到成功!

丁三刀起身,连连作揖,退出。

到门口,他定住。

李林青兀自斟茶,不看他。

丁三刀蹩回李林青面前:在下,还想讨李先生一个示下……

李林青:说!

丁三刀凑近,更压低声音:那罗红姑,是抓,还是……(比划杀人动作)

李林青缓缓白眼翻他:问我哪?

丁三刀局促。

李林青不看他,品茶,阴森森地:只要还没制住龙虎,就得一直让他以为,罗红姑活着……

第十六集完

(图片来自于网络)

顾问:朱鹰、邹开歧

主编:姚小红

编辑:洪与、邹舟、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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