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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就刘洛克而言,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姥姥陈玉还在,周琼跟着母亲杨娟来的时候,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她站在院子里,小手被陈玉牵走了,陈玉说她一会儿会来。是她小时候的好伙伴。她也叫婆婆,后来和他们住在一起。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不得不叫舅舅。(莎士比亚)。
这句话是陈玉一个月前开始和她说话的。
一个月前,江北饥荒,那个小时候的同伴请求帮助,陈玉痛心疾首,立即寄信来接他们。
在花园里,柳洛克抬头看着外婆,移开视线,看着敞开的大门——外婆,怕那个伙伴被讨厌,经历苦难的人总是内心敏感。
头顶上的太阳又升了一度,柳洛克的手已经出汗,粘粘的,很不舒服。她动了。刚要拿出来,就听到了陈玉的声音。“是风筝!”" "
柳绿抬起头,视线尚未稳定,被陈玉拉着往前走。
走了两步,陈玉松拉住了她的手。
柳绿看了看,陈玉拥抱了人,随后有两个人的呜咽声。(莎士比亚)。
她还不明白什么天灾人祸,只有陈玉的回忆和感慨有一点知识反害,现在看来,只是觉得这个人穿得很破旧。
柳绿走近两步,看着比自己大,但又瘦又黑的少年,咧着嘴朝他微笑,想起陈玉的嘱咐,乖乖地开口了。“舅舅好。”
这个“舅舅”让朱京惊慌失措,他怎么见过这么白这么白的女孩子,就像太白、往年杨娟蒸的白馒头一样。
他不知所措,举起手拽着杨娟的衣角,杨娟忙着擦眼泪。照顾不了他。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又看到了那个白雪般的姑娘。她穿着橙色外套,蓝黑色的裤子,脚上有一双珍珠的刺绣鞋,头发扎成两条辫子,发梢静静地垂在肩上。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
在江北,江北——妈妈说她会去一个好房子。在别人的篱笆下也不担心温饱,最终有办法保住性命。(莎士比亚,莎士比亚。)。
别提他们江北了。
派人去江北的那天,陈玉命令清理以前闲置的两个房间,现在人一到就可以住。
下属也早有吩咐,见了一个人,恭敬地叫了妻子、少爷。(莎士比亚)。
江北不是没有富家,只是没有接触过,周京好像有点忐忑,他紧紧抓住杨娟的手,埋下了沉默。
陈玉用安慰拥抱了他。“好孩子,这是陈阿姨家,以后也是你家,放心地生活吧。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提,但周琼清理了头发,看到杨娟在擦眼泪。
“不伤心也不难过,我们去吃饭吧。单击
刘绿用另一只手牵着陈玉。她斜着身子伸长脖子去看那边的人。你的眼睛对着看,用朱庆庆惊乐停了一会儿,匆匆转过头来。(威廉莎士比亚(莎士比亚)。)
刘绿咯咯地笑着,舅舅觉得真有趣。
杨娟平时恭敬景儿,走进学堂柳绿才知道他的大名,看到他写得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好奇地问道。“舅舅会写我的名字吗?柳树,柳树的柳树,绿叶的绿色。”
周庆拿起笔,在旁边写了几笔,表示给她看。柳绿端正正地坐着,非常认真地看着,说了半天。“外婆说明年也能入学,我就能和舅舅在一起了。到时候,我不仅可以写我的名字,还可以写舅舅的名字。”
周庆“嗯”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眼睛。
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一年江志南,很难下来一次。
他突然想念江北。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寸草不生的土地、浑浊的水和随处可见的痛苦者。(莎士比亚)。
他和他母亲受到上天的照顾,收留了富家,从此命运似乎没有波澜。
2
周庆头脑好,周转快,老师很喜欢。他总是称赞周京,最后又说了。“你这个舅舅不能胜任职务啊!”" "
周景糊涂了。
“你家那个丫头教得不好。”
本来应该是温柔糯糯的江南姑娘,生了“好脾气”,昨天还在和两个男生吵架。
他教了十多年书,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
周庆低声笑了两声。“老师说得对。单击
回到家,远远地看到刘录站在大门前,好像又在和旁边的仆人闹脾气,到了附近才听懂。
“舅舅,算你回来了,他们又不让我出去玩。”
周静抓住她的肩膀,带她回家。刘格林扭动着身体逃跑了。“我要出去玩!”
她的声音洪亮,真的不像江南姑娘,能说出哪里有柔软的糯米。
“陈阿姨还不知道你站在这里,是吗?单击
“外婆在和婆婆说话,她不能照顾我。”
"如果你还不回去,我猜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柳绿色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外婆很大,亲近的只有她。这所房子是她说得最好的。但是现在是——。(莎士比亚)。
“小叔叔能帮我藏起来吗?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单击
她正仰着脸,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他愣了一会儿,等着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出去了,仆人在后面喊道。
周琼拔腿追上来,很快就抓住了她。“你这个时间去玩吧,一定会被骂的,先吃饭再吃饭,陈阿姨会睡觉再走。”(莎士比亚。)
“好吧!”
振华的爸爸给振华买了两只小鸡,他说他养了生鸡蛋,卖了钱,养了柳岩。
知道后央求秦钰也给她买一只,秦钰嫌闹腾又不干净,没答应。柳绿无法,只能每天去陈花家看上几眼。
周敬问她,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了小鸡仔。
柳绿答:“你去上学了,外祖母也有婆婆陪着说话,就我没有。”
周敬“嗯”了一声,隔天给她带回一只布偶娃娃。
谁想柳绿并不喜欢。
“我还是想要小鸡仔。”
她不喜欢娃娃,那不是活的,没什么趣味,她性子折腾,更喜欢热闹点的。
那只娃娃被周敬收了起来,却没有给她买小鸡仔,“秦姨既然不同意,你也养不了,非要买一只又不好喂它,万一饿死了你会更伤心,要不然你还是多去陈花家几趟吧。”
想到教书先生的话,他说:“再过些时日你也要去学堂了,可不能随便跟男同学吵架,你成了先生的学生,他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柳绿委屈:“那也不能欺负我小舅舅!”
那日,周敬跟同学在一起讨论问题,激烈处不免各执其词,被柳绿当成了欺负,她上去抱住一个人的胳膊就咬下去,周敬很快反应过来,拦腰把她拖走。
周敬问她为什么咬人,她也是这样说的。周敬跟她解释,她听明白了却不认错,噘着嘴巴哼哼。
回去的路上周敬教育她:“这是我第一次带你来学堂,也是最后一次,在你念书之前,我不会再带你过来了。”
周敬每天早走晚归,柳绿好奇,心血来潮非要跟着去,周敬再三保证不让她闯祸,才说服秦钰。
教书先生见她模样乖巧可爱,允许她坐在教室角落里旁听,谁知这姑娘原是一包炸药,一点即燃。
不带就不带,她还不想去呢!
到了要上学的日子,果然出了岔子。
秦钰好声好气跟她讲道理,柳绿抽着鼻子,闹着要跟周敬坐一起。
“绿绿啊,你小舅舅比你高一级,等你学得好了也会升的,到时候就能坐一起了。”杨娟在一旁安慰她,拿出给她缝制的新书包,“你看,多好,和你小舅舅的一样。”
柳绿这才开心,拉着周敬的手出了家门。
一开始不习惯,柳绿总要出去找周敬,教书先生人长得凶巴巴的,眼睛一瞪柳绿就不敢吱声了,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又遇上周敬的老师拖堂。柳绿站在门口,扒着门框往里瞧,有顽皮的学生冲她吹口哨,说周敬的小跟屁虫又来了。
教书先生也笑,打趣她,说:“这位小姐要不要进来听啊?”
柳绿还真的进去了,周敬的板凳不矮,她坐上去脚勉强及地,坐周敬旁边的男同学瞧着她说:“你还敢来啊,你上次咬我的牙印还在呢!”
柳绿心情好,咧嘴冲他乐,“这位哥哥,不好意思了。”
周敬听见了,低笑,“钟离,快,叫一声舅舅听听。”
柳绿捂着嘴,乐得更欢了,原来小舅舅也会开玩笑。
3
柳绿脑子灵活,心思却不在学习上,跟班级几个男同学熟了之后经常跟着一起去打鸟摸鱼。
有一次不小心掉到河里喝了几口水,秦钰担心得不行,哭着打了她几下,“你这丫头就是不听管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了学赶紧跟你小舅舅回家,你跑那里去做什么?”
柳绿瘪着嘴流泪,依旧惊魂未定,一句话也不说。
人虽是秦钰带大的,她却很少束缚她,就她现在的性子,实际也是她放纵出来的。秦钰只是不想,未来有一天,她会像她可怜的母亲一样,被人欺负无力还手。
她希望她性格里有些男孩子气,在没有她的庇护下也能保她安稳。
周敬跪在一旁,同她一起受罚。
秦钰要他起来,“敬儿去做功课,错的是她不是你。”
“不,秦姨,我有错,是我没拉住绿绿,才害她掉水里的。”
秦钰也累了,叹了口气,“那也好,你这当舅舅的就跟她一起反思。”说着拉上一旁的杨娟,“咱们走。”又回头对两人说:“反思好了再吃饭。”
柳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秦钰一离开,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想去拉周敬,被他挡开胳膊。
“绿绿,做错了事情要接受惩罚。”他抬头,目光微沉,语气无力而无奈,“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这眼神让柳绿脸红羞愧,周敬要带着她一同回家的时候,她答应不下水,只在旁边看,还不让周敬跟着。掉进水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吓到了,站在岸边慌乱叫喊,柳绿自己也懵了,虽是在边缘,可深秋的水凉,她的腿抽筋了。
要不是附近有大人,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周敬也以为她要死了,柳绿被人送回来,浑身湿透,面无血色,颤抖着喊冷。
他当下想给自己两巴掌,都是他不够坚持,他应该在后面跟着的。
柳绿又跪了回去,紧紧挨着他,小声说:“对不起小舅舅。”
周敬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柔声道:“你也吓傻了吧,下次还去不去了?”
柳绿猛点头:“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惊吓加上哭泣,半柱香的功夫,柳绿靠着周敬睡着了。
周敬蹲坐在地上,柳绿的头枕着他的腿,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睡得安宁。
柳绿做了一个梦,她在河里捉了一条鱼,周敬和秦钰都夸她厉害,答应给她买一只小鸡仔,柳绿兴奋不已,一路欢快地跑到陈花家分享喜悦。
周敬低头见她舒展的眉和微扬的嘴角,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些,他掖了掖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又顺手整了整她的头发。
杨娟一进来见到的便是这种情景,她微微叹息,跨进房门,轻唤:“敬儿。”
周敬回头:“母亲。”
“你秦姨今天这是吓到了,她没有责怪你,万不可生了她的气,绿绿没了爹娘,你秦姨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她是怕……”
杨娟鼻头一酸,没有接着说下去。
周敬沉默片刻,轻声问道:“绿绿的母亲……”
“唉,说来话长,往后再告诉你,先把绿绿抱回房,这里冷。”
4
柳央歌十八岁成人礼上遇见的百源。
他是母亲请来的戏班子上的小学徒,那天是他第一次正式登台表演。
开始之前,柳央歌出于好奇换了丫鬟的衣服,去了戏班子搭台的花园。
那些花花绿绿的脸和衣服,甚至是高高低低的练嗓音,都让她新奇不已。
秦钰对她的家教很严,虽说女孩子能进学堂,她还是坚持请教书先生上门。
秦钰把她保护得很好,在秦家宅里给她打造了一个干净和平的乌托邦。
外面的世界,她看不见,听不到。
就连这次的戏班子,还是她千挑万选找来的。
有人不知她身份,经过时问:“不知这位姐姐可否帮我提一下戏服?”
那个人便是百源。
他从箱子里取出戏服要往架子上挂,戏服很长,拖到脚下,眼睛没看见,便踩了上去。
“姐姐?”
她是家中独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称呼。
“帮我把戏服提一提,搭上来就好。”百源冲她笑,用眼睛示意。
“哦,好。”
柳央歌走开,站在一旁看他挂戏服,他身上穿的大概是里衣,洁白柔软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波动,高举起手时,宽敞的袖口垂下,漏出小臂,精瘦而有力。
百源忙完转过身,见那位姐姐还在,便和她搭了两句话。
“你们家小姐爱听戏?”
柳央歌点头:“嗯,小姐很爱听。”
百源笑:“我们师傅说了,只要这家小姐高兴,太太会给我们很多赏钱,到时候我们的住处吃食都能有保障了。”
柳央歌诧异,不是说这戏班子是千挑万选的吗,怎么还会……
后来柳央歌才明了,秦钰的心思,比她想象的更深。
柳央歌说:“我们家小姐,肯定会满意的。”
百源的脸谱画到一半,柳央歌实际上看不清他的样子,可他的眼睛,他的声音,甚至是他的背影,她都记在了心里。
百源第一个出来,戏服是他先前挂起来的其中一件,柳央歌坐在第一排,盛装打扮过的脸庞光彩照人。
她直直盯着台上那人,顾不上去辨别那种心情,总之,从他上台到下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她跟秦钰说,这场戏她很满意,想亲自去感谢他们。
秦钰难得地同意了,差人带上东西跟着。
戏班子的老师傅看上去跟秦钰差不多年纪,他拱手道:“祝福小姐平安健康。”
后面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卸妆,捏着嗓子,甩起袖子,各式花腔都耍了出来,左右不过那一句祝福。
唯有那一个人傻愣愣站着不动。
柳央歌对他轻笑,接过下人手里的东西递给老师傅:“辛苦,我母亲已备好酒菜,请各位稍作休息后移步前厅享用。”
他还是没动。
人走得差不多了,他转身回到镜子前擦脸,半晌问:“不知你家小姐可否满意?”
柳央歌掩嘴轻笑:“满意。”
秦钰年轻时爱听曲儿,江南也不是没有名班子,她知那些名气大的不仅心气高,要价高,还不给认真对待。像百源他们这种,有本事却缺物质的,只要价格合理,保证给老老实实演,哪怕有所不满,也是听主人家意见,哪里会恃宠而骄。
可她也未曾预料到,自己好生对待的戏班子竟拐走了自己的女儿。
秦钰是在成人礼后两个月发现的,她痛心疾首,扬言柳央歌再踏出家门一步就把她腿打断,从此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柳央歌不知如何才能让秦钰相信,她跟百源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不存在谁拐谁骗。
她哭了一夜,出生至今,所有问题都是秦钰给解决的,唯有这一个,是秦钰抛给她的。
她给了她一场戏,给了她苍白清淡的生活一个豁口,然后她看见了不同的光彩。
5
周敬十四岁时跟杨娟回江北老家给周惠忠上坟,柳绿跟着一起。
周惠忠走了之后,杨娟很久没能走出来,看着周敬,她一次次打消了不如就随他去了的念头,可天灾比人祸更难捱。
灾难过后,江北老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惠忠的坟费了些功夫才找到,杨娟在地上坐了很久,泪痕都吹干了才起身。
周敬牵着柳绿跟在后头,一语不发。
柳绿被这气氛压抑得难受,她之所以坚持跟着来,不是因为贪玩,而是想在周敬难过的时候抓着他的手,陪在他身边——就像很多次秦钰惩罚她责备她时那样。
“你别难过,你还有母亲,我连母亲都没有了,甚至都不知她的模样。”
山野间风很大,吹落了树叶,没吹散她的话。
“而且,周敬,你还有我。”
她已经很久不直呼他的名字了。
他来的第五年,柳绿有一次跟他闹脾气,指着他叫:“周敬,下次别人再欺负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
可剩余的话淹没在突然出现的秦钰眼神里,她瞪着柳绿,面容严肃道:“绿绿,姑娘家家成何体统,快跟你小舅舅道歉!”
柳绿倔着,咬着嘴唇不吱声。
倒是周敬先开口:“没事,秦姨,绿绿跟我闹着玩儿呢!”
柳绿看他一眼,甩了辫子就走,她听见身后外祖母说:“这丫头越发难管了,还是我们敬儿听话,你这个小舅舅可要多教教她。”
假正经,都是假正经,只会在外祖母面前当好人,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只会讲大道理,就他念过书吗?
小舅舅?哼,她面上叫他舅舅,心里可没这么想,要不是她家的鸡鱼肉蛋,他现在还是那个又瘦又黑的矮子,出于那一身骨头和肉,他也应该让着她。
夜里,外祖母把她叫到跟前,说起白天的事,问她知不知道哪里错了。
柳绿还别扭着,小声嘟囔了一句。
“大声点!你外祖母耳朵聋!”
柳绿吓了一跳,看着秦钰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小声答:“知道错了,不该直呼小舅舅的名字。”
其实她也不是不懂礼数,她就是委屈,委屈他不向着自己。
“好,那你明早一大早起来就跟你小舅舅赔礼道歉去。”
……
周敬看了柳绿一眼,她长高了,长大了,就连往日的婴儿肥都不见了,一转眼,七年就过去了。
“可你还有外祖母,你也还有我。”
6
秦钰打算让周敬跟着她的管家学做生意,可周敬心不在此处,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深知,秦钰给了他和母亲好生活,这已经是最好的馈赠,他应该知足,也应该独立起来。
下了学堂之后,周敬在一家金店当了学徒。
他性子平和,喜欢安静钻研自己的事情。
柳绿说他没出息。
“你有出息就行了,连同我的那份。”
柳绿就笑,因为他的话,心里又暖又甜。
“或者你跟我一块儿出国也行啊!”
秦钰一直后悔对柳央歌管得太多太严,才导致她后来的尖锐和极端。
失去她之后,秦钰把所有的包容、爱和遗憾就展现在了柳绿身上,她希望她和她的母亲不一样,希望她有自由,习惯自由,而不是被长久束缚下对自由的渴望和新奇蒙蔽。
她想要给她更大更多彩的世界,她也自私地认为,待她看尽了世间繁华,就不会留恋于眼前的花糖纸。
有时候秦钰也后悔,如果当初她对柳央歌也抱着这种想法,就不会造成恶果了。
然,事已至此。
“我不去,我等你回来。”
出去了才发现,自己先生教的洋文和洋人自己说的有区别。
柳绿很不喜欢,她想回家,想外祖母,想杨娟,更想周敬。
那些人都叫她柳柳,没人叫她绿绿。
小时候看月亮,她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月亮,因为它会跟着她走。
后来才明白,那是所有人的月亮,它会跟着所有人走,哪怕是跨越了国度。
秦钰上了年纪,身体越发不好,周敬代她来看柳绿。
他第一次出国门,秦钰还给他安排了随从。
那是柳绿出国的第二个年头。
周敬待了将近半个月,每天陪她吃饭、上课,还有到处乱逛。
柳绿的那些朋友问这是谁,夸他高大帅气。
周敬听不懂,过后柳绿给他解释:“她们夸你英俊。”
周敬就笑,也不接话,柳绿先憋不住了,她问:“你怎么看?”
“嗯。”周敬点点头,看她一眼,“他们说错了,其实绿绿最好看。”
周敬回去那天夜里,柳绿没睡好,她翻来覆去,起夜的时候碰见房主,他问,那个男人是柳绿的什么人。
柳绿笑得神秘,让他猜。
“你一定很爱他。”
短短一句话,柳绿更睡不着了。
她想着,在那艘大船上,归家的周敬会不会同样舍不得她。
她对着窗外的月亮和星星许愿,请他一定要想她。
7
柳绿回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陈花,她正陪着她爹爹买东西。
陈花惊叫一声:“真的是你啊绿绿!”
柳绿说:“是我啊,我回来了。”
“哎呀你变化可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了。”
柳绿是自己回来的,她没告诉任何人,和陈花寒暄一阵后,往家里的方向走。
秦钰不在,说是陪着杨娟抓药去了,柳绿问前厅的一堆礼品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那是给少爷准备的。
“小小姐回来的正好,少爷明天就定亲了!”
“哦?是吗?这么快?”
他不是也才二十一岁吗?
“不快了,少爷都拖了两三年了。”
两三年的话,那她也才走没多久啊,不是说好,她替他有出息,他等她回来的吗?
初秋的午后,阳光暖得喜人,周敬坐在小院子里,手里细细打磨着一个银饰。
有一片阴影投下来,他还没抬起头,就听见一个声音:“不知小舅舅对未来舅母可否满意?”
周敬倏然抬头,直射在他脸上的光,让他微眯起眼,眉头跟着皱在一起。半晌,低头看着手里的活计。
她笑着,嘴角有一丝讥讽若隐若现。
柳绿弯腰蹲下,迫使他跟自己对视,“小舅舅怎么不回答我?”
周敬手顿了顿,目光从她脸上撇开,“起来,衣服脏了。”
那是她的洋装,他在的时候一起去买的,人家还夸,你们很配。
只可惜他听不懂。
柳绿低头,提了提衣摆又放下,笑了笑,“小舅舅是心疼我,还是心疼衣服?”
“疼你。”他不假思索。
柳绿猛地站起来,差点没稳住身子,她甩了一把袖子,激动道:“你说谎!”
那是金店的后院,不忙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待在那里,地方不大,大的是她的声音和脾气。
周敬知道,她一直这样,只是第一次见面时,他没看出来而已,往后的日子里,他渐渐习惯。
“小舅舅,你吃着我家的,用着我家的,养了你十几年,最后拍屁股成了别家的人,你是白眼狼吗?”
在她看来,谁都可以结婚,唯有他不行,她们家养活了他,把他从饥荒里捞出来,最终他却要抛弃救命恩人。
周敬仰起头,神情淡淡,嘴巴一张一合,对她说:“秦姨的好意,我不好违背。”
因为寄人篱下的救命之恩,因为十几年的养育收留。
柳绿睁大了眼,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滑落,她狠狠踢翻了脚下的小凳,凳子砸在他脚面上,他没低头看,没躲开,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敬,你有种。”
那是第三次,她直呼他的名字。
“你喜欢她吗?喜欢她哪里?”
周敬默声。
“你了解她吗?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依旧默声。
“小舅舅,你就不能真诚一回吗?你们江北人都这么假惺惺吗?”
说到江北,周敬想起十六岁那次返乡,她哭着闹着要同行,秦姨吓唬她江北人凶煞,就爱欺负她这样的姑娘。
她哼了一声,鼻子要翘到天上去,“我不怕,我有我小舅舅,把他们统统打趴下!”
那一刻,他在她眼里,是她顶天立地的保护神,而她……
他也曾真诚过。
那些微微波动的小心思,很多个清冷或燥热的晚上,都寄给了窗外的月光和夜色,谁都不曾知晓。
柳绿没见过新娘,在杨娟和秦钰的嘴里听个大概,不过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柳绿眉眼弯弯,说起那时候她的朋友夸他,“可不是,我小舅舅的模样,连洋人都竖大拇指。”
末了她又说:“外祖母可不能偏心,等我长大了也得给我找个如意郎君才行。”
秦钰和杨娟都被她的俏皮话逗笑,她扫了一眼始终沉默的周敬,薄唇轻启:“要比小舅舅还要好才行!”
柳绿就是故意的,出于一种复杂的心理,她就是想看他的反应,奈何他从当初进她家门起,永远是这副淡淡的模样。
叫她很容易火大。
秦钰问她还回不回去,柳绿说等周敬婚事办完就走。
“我总得见一见未来舅母,不好失了礼数。”
杨娟夸她长大了,毕竟是有学问的人。
柳绿夹了一筷子周敬面前的鱼肉,顺势看着他的脸,不真不假道:“总归是比小舅舅小两岁,你们还说,我升级了就能跟小舅舅坐一块儿上课,现在想来都是安慰人的,我这一辈子啊,是赶不上他了。”
听者只当她是女孩子家撒娇的玩笑话,笑呵呵也就过去了。
唯有说者深知其中酸涩。
饭后,周敬去金店,柳绿跟在他后面,两个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时前时后。
柳绿轻轻唤了他一声。
周敬停下来,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
柳绿但笑不语,周敬转身继续向前。
“周敬啊。”柳绿叫他。
周敬复又停下来,却没回头。
“你不是说……”刚开口她就说不下去了,狠狠抹了把眼泪,“等我的吗?”
“绿绿,你刚回来,长途跋涉了许久,快去歇息吧,小舅舅一个人去。”
8
柳绿又做梦了。
她梦到那年在国外,和周敬单独相处的日子,她贪恋着那短短的十几天,单方面地自我催眠。
仗着周敬听不懂,和洋人颠倒他们的关系,直到周敬离开,那一场好梦才终于醒来。
柳绿是被屋外的喧闹吵醒的,她睁开眼睛,鞭炮声只剩最后几响。
梦境啊,终是太沉了。
有人听了秦钰的吩咐来敲她房门,叫她出去。
柳绿打量着房内,目光定格在一处,久久不动。
脚步声渐远,好像隔了很久,又响起。
那是一种她熟悉的声音,她甚至可以想象他的姿势幅度,样貌神情。
“绿绿。”
这么多年,他的声音似乎没有变化过,隔了再远,只要她能听见就能分辨得出,如今不过是多了份成熟稳重。
柳绿的眼皮越发地沉,身子也越发软,她甚至出现了幻觉,周敬推开房门来到她跟前,黝黑的眸子盯着她看,嘴巴张合说了句什么,她刚要开口让他声音大一些,就被蒙住了眼睛,然后是湿热温润的气息……
柳绿想,就这样吧,就当是幻觉是梦吧,哪怕是假的呢,开心一时也好啊。
9
柳绿的房主要搬家了,他给柳绿找了朋友家的房,分别时他拿出来一个布偶娃娃,“柳柳,这是不是你的?”
柳绿点头道谢,接了过来。
那是周敬带过来给她的,说轮船上不能带小鸡仔,只好把她不喜欢的娃娃带过来。
柳绿当时还笑,说现在看,这个娃娃款式已经很丑了。
在外面逛的时候,周敬要再给她买一个,柳绿没让,说没自己国家的好看。
她的那些朋友里,有向她示好的,她都觉得不如周敬好看,黑发跟黑眼,那些金发碧眼怎么都比不过,更何况,没有人能比周敬让她更了解了。
周敬不知道,她要多久才会发觉那个娃娃的玄机。
那是周敬的第一份学徒作业,技巧还不到位,成品还有些粗糙,他用砂纸仔细地磨,又用刻刀耐心地画。
那枚小小的银圈外,写的是她的名字,被他缝在了娃娃的肚子里。
比那一年,他在纸上写下的,来得更用心而虔诚。
他记得,秦钰在柳绿直呼他名字的那天来他屋里,一手拉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对他说:“你和绿绿都是命苦的孩子,好在如今能相互依偎,你跟你母亲来了我家,就是我的孩子,就是绿绿的亲舅舅,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定要护着她顾着她。”
那夜,月光清冷,周敬无多余的心情,只知他跟柳绿,永远差一个辈分。
从前,他们一个江南一个江北,后来,他们亲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如今,却是隔着深深大洋,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原题:《客从江北来》,作者:王小粒丫。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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