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大姨张大霞】康雅雅事件余震：有人被封号，有人把变装视频隐藏

作者|妙儿

康雅的抖音(抖音)账户又回来了，但看不到以前的内容。

9月26日，网红“康雅雅”在社交平台晒出一张自己抖音封禁的通知截图，违规原因是“涉嫌低俗”，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舆论袭来。有人觉得男扮女装不能跟娘炮文化划等号，也有人说康雅雅作为一个学生做出这样的示范不好。

截至发稿，抖音上的一批变装博主都停止了账号更新，大家纷纷开始自查，把自己以前的变装视频隐藏，连最近跟反诈警官老陈连麦的“赤酱”，以前的女装视频也都不见了。

这场看似突然的封号，其实早就可见端倪。

从8月初，一些MCN机构就感受到了风吹草动。一位MCN机构的运营对娱乐资本论说：“最直观的是体现在数据上，一些变装博主发现平台不给推流了，流量大不如从前，播赞比也不匹配了。”

再把时间线拉长来看。这似乎是一个必然趋势。

如今短视频行业步入成熟期，不论是国家层面还是平台层面，都开始大力加强对内容的监管。平台的监管重点自然是跟着国家走，8月24日，中国文联发出一份《倡议书》，《倡议书》中指出“饭圈文化”“娘炮形象”喧嚣一时，畸形审美影响恶劣，社会震惊、人民不满。

很快，这场从娱乐圈刮出的抵制“娘炮”风，传到了网红圈。

如今康雅雅也一度被抖音封禁，平台传递出的监管信号已经相当明确。那么，这波监管浪潮的边界在哪里？会波及毛毛姐这些头部短视频创作达人么？

一、靠美颜和滤镜，变装博主能走多远？

在一场连麦中，一个身着洛丽塔裙子的“女生”娇声问道：“哥哥，你是宣传什么的？”对面的人说自己是宣传反新型网络违法犯罪的主播，告诉大家如何不被骗。这个“女生”又问：“那一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遇到诈骗？”对方回应有很多男生和美女聊天被骗的案例，骗子可能是男性冒充女生。“女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然后扯下了假发，双手抱头带着哭腔说自己没骗过人。

这位宣传反新型网络违法犯罪的主播就是最近大火的反诈警官老陈，跟老陈连麦的主播，名叫“赤酱”。赤酱是男生，但常常会变装成女生跟人连麦直播，在跟老陈连麦后，赤酱的直播生涯迎来了新的拐点。

在之后每次跟其他主播PK时，赤酱都会拿出国家反诈中心APP的图标，还主动跟老陈汇报了“战果”，说自己一天就跟75个主播宣传了反诈，还把自己跟其他主播组成的“护贺联盟”改成了“反诈联盟”。除了反诈宣传外，赤酱还开始跟消防员、交警连麦，有网友戏称，赤酱已经成“正规军”了。

一个月的时间，赤酱快手就涨了一百多万粉。虽然数据水涨船高，不过我们注意到，赤酱以前的视频都不见了，抖音平台如今一条视频都没有，快手也仅剩了6条，其中三条都是跟反诈宣传相关的。另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最近的直播中，赤酱换回了男装。在9月2日的直播中，赤酱说这是“新的风格，新的模式，全新模式”，但对于为什么要换回男装，却闭口不谈。

有网友在评论区猜测：“好像是快手开始整顿女装大佬，圆肥白的女装作品也没了。”

相比之下，康雅雅更是变装主播里面的头部。最出圈的一个视频是变装白雪公主，获得了200万的点赞，连抖音网红“小潘潘”都说：“看完你之后发现自己不配做女孩子。”

26日，康雅雅的微博账号晒出一张自己主页的照片，并配文：“不好意思，对不起大家，可能女装影响不太好，我登不上账号了。”随后，又发布了一张“违规处罚通知”的截图，称自己的账号被永久封禁了。

接着康雅雅道歉：“长达几年的视频拍摄生涯里，是我没有考虑自身对社会和青少年的影响，起到了不正的引领，我男扮女装的行为对社会风气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连发三条微博后，康雅雅的评论区炸开了锅。声援纷至沓来，大家纷纷把封禁原因指向了男扮女装。

不过，康雅雅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有知乎网友提出，“‘7月15号18岁生日快乐’，也就是说他今年7月15号以前都是个未成年咯？一个未成年的男生穿着女装卖着腐？”，并表示“化个妆扭捏起来，就可以不用努力获得特权，获得巨大流量接广告赚钱？”

康雅雅的视频，通常在开头，他会以正常男生的形象出现，一个转场后，康雅雅变身女装，一脸娇羞地笑起来，有时还做出吐舌头的动作。在一场抖音直播里，康雅雅称自己是“纯欲天花板”，并表示“我的脸就是可以诱惑到你”。

其实在封禁之前，就多次有人对康雅雅提出质疑：“男扮女装，掌握了流量密码”“昨天刷到他的直播，明显男相，而且声音有点夹子音那种，神态也很油腻，跟男主播连麦还撒娇，有点不适”。

那康雅雅为什么会火呢？

从康雅雅的粉丝构成看，三分之二是女生，三分之一是男生，以18—24岁的年轻粉丝为主。

有网友在知乎上匿名分享自己喜欢康雅雅的心路历程，从最初被强烈的视觉冲击吸引，到发现他不能给自己带了任何价值，再到怀疑他是不是为了迎合大众而拍女装视频。早在两年前，就曾有网友指出，几乎他的每条视频都要带广告。

如今康雅雅的视频的广告含量依然不减。在视频开头，康雅雅通常会在脸上涂洗面奶或者护肤品，不过在视频中康雅雅并不会直接做广告，广告一般放在评论里。在最火的“白雪公主变装”视频中，康雅雅在评论区写“芭贝拉洗面奶让你焕然一新”，另一个变装蜘蛛侠的视频评论中，康雅雅写道“悄悄问一下，看看谁还没有用andrada美白精华”。

一位MCN机构的创始人对剁椒娱投表示，在他的长期观察中发现，偏中性，女扮男、男扮女的达人都容易火，因为只要不是恶俗的那种，这类达人基本能受全体粉丝的喜欢，至少不讨厌，而且看视频还有一种求异心理。

抖音千万粉网红“阿纯”就是这么火起来的。

阿纯原名叫董威，是《爱笑会议室》中的演员，以前他的抖音名叫“爱笑会议室阿纯”，不过那时阿纯在抖音的知名度并不高，后来为了讽刺女生使用美颜功能，阿纯也开始扮女装。在早期的视频里，阿纯的视频更多的是展现美颜前后的差距以及如何靠滤镜美颜。

美颜后的阿纯大受喜爱，网友们纷纷在评论区告白：“糟糕！是心动的感觉”“我感觉我恋爱了”“太妖娆了”，视频数据也飞速上涨，一条视频点赞量少则十几万，多则数百万。发现了流量密码的阿纯，视频也开始往纯变装转变。

不论是否涉及低俗色情，这类博主吸粉靠的是视觉冲击，但也容易出现审美疲劳，如果没有内容支撑，注定无法走得长远。积攒了一批粉丝后，阿纯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风格的局限性，另开了一个新号，转而做起来网红产品测评。

除了阿纯、康雅雅外，还有一批靠变装火起来的博主，“清纯艺术家”、“肖珍珠”等等。这种颜值类变装博主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通常会把自己装扮成漂亮女生的样子，模仿女生撒娇，装可爱。

这类视频尽管有很大的视觉冲击，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有MCN机构创始人猜测，关于康雅雅封禁的原因，一方面是受到“禁娘令”的影响，平台加大了对此类账号的监管力度，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网友大量的举报，让平台不得不处理。

二、“男变女装”一定就低俗吗？

除了康雅雅这种颜值类变装博主，还有一种变装博主可以说是男女老少都会喜欢，监管风险也更低。

2018年10月22日，抖音博主“多余和毛毛姐”发布了一条名为“城里人和我们蹦迪的不同”的短视频。视频中他一人分饰三角，讲解者多余、农村人毛毛姐和城里人毛毛姐，通过换假发和衣服进行角色转换，演绎城里人和乡下人文化和观念的不同。这条视频不仅爆火，视频中的那句“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也风靡全网，成为许多人脑海中洗不掉的BGM。

靠着一口贵州普通话和标志性的橙色假发，“多余和毛毛姐”很快在抖音站稳了脚跟，仅仅过了两个月，他的粉丝就破了千万。

同样模式的还有“大连老湿王博文”，他们都靠着自己精湛的演技吸引了大批粉丝，男扮女装只是表演的一种形式，主要是服务于剧情。跟阿纯和康雅雅这种不同，这类博主的变装更像是戏剧表演中的反串。

“大连老湿王博文”账号内容讲的是臧婉婷一家的日常生活，形式通常以日常家庭剧和脱口秀为主，一人分饰好几个角色，每个角色的人物特点都很明显，比如妈妈刘凤之是个暴脾气，女儿臧婉婷好吃懒做。

为什么要演女性呢？

王博文曾在采访中提到：“妇女身上戏比较多，男的就是躺着玩手机。而男性以女性身份进行演绎的时候，在夸张化的同时，还能带来反差性的戏剧效果。”

在“多余和毛毛姐”“大连老湿王博文”这种剧情类男扮女装博主的身上，观众们常常能找到共鸣，总觉得他们像是自己身边的某个人。在剧情的设计上也非常接地气，往往是把自己身边常常发生的故事，通过喜剧形式演绎出来，比如“和长辈同住始终什么样的体验？”“北方过年串亲戚文化”“神还原家长会”这种视频。在观众看来就是，自己吐不出来的槽，被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跟颜值类男扮女装博主很不同一点是，颜值类男扮女装除了脸不一样，视频内容千篇一律，而剧情类男扮女装尽管都是演喜剧，但每个博主的定位都非常明确。

“多余和毛毛姐”操着一口贵州方言，顶着一头炸眼睛的橙色假发，演绎生活中各种搞笑瞬间；“大连老湿王博文”一口大碴子味儿展现生活中的各种妇女的形象；“毛光光”的柜姐形象深入人心；“小李朝ye”最擅长分饰多角，模仿课堂中的各种情景；“青岛大姨张大霞”一人演一对母子的“相爱相杀”。

《新闻家》上的一篇论文写道：“他们在道具、服装上都进行了考量，虽制作粗糙，但却意外地产生情境真实与营造喜感。这些男性表演者通过适当的夸张演绎，令女性的生活细节被巧妙地放大和戏剧化。对于大众而言，这是非常正常的一种娱乐方式，因此愿意追捧和投送流量。”

从监管的角度看，这类账号相对来说也更安全，毕竟，连“抖音安全中心”的官方抖音账号都在变装。

9月24日，在“抖音安全中心”发布的一条视频中，出镜主播戴上假发，化上妆，模仿易立竞犀利地指出各种违规问题，“你们最近听说过‘佛媛’吗？你们认为自己真的很美吗？你们在寺庙穿成这个样子，礼貌吗？你们有想过这种行为很做作吗？你们没有，所以你们立人设是为了卖货吗？我已经封了好几个‘佛媛’了，你们知道吗？”

三、“康雅雅们”被封是短视频发展的必然趋势

抖音安全中心从去年12月1日正式对外亮相，从成立以来，抖音安全中心就动作不断。《2020抖音安全年度报告》显示，2020年，抖音安全中心开展打击网络诈骗、清理色情低俗内容、对抗网络黑灰产，以及未成年保护等安全治理工作。2020年，抖音安全中心共处罚违规帐号1717.1万个，事先拦截违规视频内容超过2.64亿条。

今年以来，除了平台的日常监管外，抖音的打击更有针对性了，开启了一系列的专项打击行动。年初，抖音安全中心首先针对炫富、撒钱、打造“白手起家逆袭成精英”人设营销或诈骗等不良价值观、不健康生活方式的内容做了处理；7月河南遭受暴雨灾害，一批消费灾情、蹭灾情热度的账号被封禁；8月，针对原创保护的内容，抖音处置违规帐号6161个，其中永久封禁帐号53个。

9月2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网站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文艺节目及其人员管理的通知》，提出坚决抵制低俗“网红”、无底线审丑等泛娱乐化倾向。国家下《通知》后，各社交平台很快做出回应，当天网红“郭老师”的抖音、快手、微博账号全部被封，9月17日，因一句“窝是嫩叠”的脏话出圈的铁山靠也被封号。9月23日，48个“佛媛”被处罚。

快手平台今年以来也针对性地展开了一系列专项整治行动，涉及“饭圈乱象”“财经黑嘴”“审丑卖惨”“老赖培训班”等一系列账号被关停，

其实，这也是随着平台规范化的必经之路。现在短视频行业早已经过了野蛮生长的阶段，格局已尘埃落定。

短视频行业的用户规模已经达到8.73亿，势必要走向标准化、规范化，如今各大短视频台审核尺度都正在逐渐收紧。

在这样的大趋势下，康雅雅不是第一个被封禁的男扮女装主播，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尽管在网友的愤怒声中，康雅雅的账号被恢复，但此前的变装视频全都不可见了。另外，康雅雅的微博账号也被禁言了。

康雅雅的余震还在持续。

康雅雅之后，抖音博主“饭没了”账号已经搜索不到，“阿里北杯”也在微博说自己的抖音视频都被下架了，不过稍微幸运的是，账号没有被封禁。为了避免成为下一个康雅雅，博主们纷纷开始自查，“清纯艺术家”“肖珍珠”“木卫三零二”等博主在康雅雅事件后，抖音就没有更新过了。

变装博主“小奥宝@”在抖音上发文，称：“...经过思考，我要替女装的小奥宝给大家说一声再见，‘她’可能回不来了...没有想变成女生的想法，视频类型仅此而已，为了让大家不反感我，我会休息一段时间考虑视频类型，更新有意义有意思的视频内容。”

经过这样一波冲击，除了博主感到自危，MCN机构同样担心被“误杀”，一位MCN机构的CEO说：“这个抵制的界限很模糊，让大家都如同惊弓之鸟。”

不过他认为短视频是是需要监管的：“危中总有机，这个社会也需要能够做到多方平衡的达人，一味的哗众取宠却属快餐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