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庭
八个多月前,妞妞连同一些被褥和两三个行李箱,被妈妈打包带到了织里。在40多平米的大海湾里,我妈用泡棉垫给她铺了一个五平米的游乐区。
大部分日常工作十点以后开始。早餐上完妞妞,王亚在门口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一路吃着,开车去了射击基地。
王亚认为,不像有些家长,“有些人会把孩子扔给摄影师哄,而我不是”。妞妞只要站着,她也就站着,只要她想多说两句话,调侃哄骗。她来直隶后基本不穿裙子,行动不便。她每天都把灰尘擦得满地都是。
“她很坚强。”织里童装车主陆冕回忆说。第一次拍摄结束,陆眠还没离开基地,王亚的消息就来了,“把钱补上”。最后一次合作,陆眠在修图,但是她不在乎看手机。王亚发消息,拨通了语音电话,让她赶紧结账。
王亚不避讳和人谈价格。“你想付多少就付多少。”妞妞还很红的时候,没人“敢赖账”。
这种韧性是从小培养的。小时候弟妹被欺负,王亚拿石头砸门。大学毕业后,她离开家乡,独自来到江苏。她卖女装,在工厂当收银员,在设计公司工作。19岁时,她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遇到了她的丈夫。
“我们说过,我们依靠女儿来支持我们。我们结婚的时候,连父母都不依靠。我们买了自己的车和房子。我们没有贷款。我们的丈夫有工作。怎么能靠女儿呢?”
男主外,女主内。在婚后的几年里,夫妻对这种分工几乎没有什么分歧。丈夫李俊几乎不做家务。他年轻时练武,还是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他四十岁的时候,手臂线条还很紧张。
他欣赏妻子工作的整洁。“我们没有气质,能吃苦。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他希望孩子能继承这种性格。婚前,他提出了为数不多的要求之一,就是孩子要自己带,不能送回家乡养老。他听过太多关于留守儿童的故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这样。
但是王亚不愿意做家庭主妇。
儿子出生前,王亚在淘宝开了一家女装店,曾经做到四钻。没有向导,她一个人去广州批发市场想办法,自己一个人办理进货、包装、发货、客服。
她老公月收入交给她,一年20到30万,在当地算中等收入。她一个月挣三五千,不多。她很乐意挣一分钱。由于淘宝新规诸多限制,淘宝店一年多后关闭,王亚重新开了一家实体女装店。
李俊看着妻子的不情愿。“在金钱方面,她总是要和我区分开来。她自己赚的钱稍微舒服一点。”他不反对她有自己的事业,但前提是她要照顾好孩子。
和许多中国母亲一样,王亚把自己的一生、时间和金钱都献给了孩子。没有走得太近的朋友。“生完孩子,都慢慢走了。”。她抱着儿子去参加一个闺蜜聚会,人们聊得很开心,她坐在那里哄孩子。
女儿出生一年后,王亚的实体店越来越不景气,干脆转了出去。她在家呆了相当一段时间,每天定时出去带女儿接儿子放学。
她想出去工作,打算把女儿送回家。为此,她和丈夫冷战了半个多月,谁也说服不了谁。
直到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童模圈子。
王亚喜欢给孩子拍照,喜欢躺着,喜欢坐着,喜欢记录每一个瞬间。儿子上小学,长胖了,不爱面对镜头。他经常伸手挡住脸。“哦,我不好看。”
妞妞出生后,王亚全心全意地拍着女儿。妞妞满足了她对女儿的所有完美想象。她长得好看,娇生惯养,性格很好。在肚子里的时候,王亚一遍又一遍的规划女儿的未来,“一定要让她学钢琴,学舞蹈”,“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怎么好看,怎么打扮”。
这可能是由于一种心理补偿。王亚最早的一张照片是一家照相馆9岁的全家福。女孩瘦小,站在妈妈身后,紧张地抿着嘴。王亚不知道比这更早的她长什么样。
她给女儿买了一大堆衣服,从不同角度拍摄,一字一句写下买家的秀。“那时候我太闲了。”她手机里存了两万多张照片,上传到云盘和QQ空。这么漂亮的女儿是她的,她很乐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分享给别人。
淘宝店很快注意到了女孩,把王亚拉进了买家秀。王亚给女儿拍照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不同角度拍下一个表情的七八张照片,然后选择最自然的表情,加上滤镜,上传。
去年4月28日,某射击基地老板邀请她带妞妞去直隶打球。同一天,两岁半的妞妞在直隶接到了她的第一个订单。
60块钱一个,他们拍了两天,40块。赚了2000多块。那天晚上,王亚和妞妞没有回家,而是住在直隶的一家酒店里。
妞妞陆续接到直隶的命令。去年7月,他们在一家酒店住了一周。镇上下着雨,酒店的空调吹着潮湿的被褥,霉味蔓延到墙壁里。
“没有妞妞我为什么不搬到直隶去?”念头一闪,她坐了起来。
过了半个多月,她每天都在老公耳边嘟囔着“我要去直隶”。
李俊认为这个想法也不错。是两个人的“双赢”。他老婆不再跟他吵架,孩子也不用送老家,就挣钱了。
吃完饭,我又提到了这个话题。李俊拍了拍桌子:“那去吧,先找到房子。”夫妻俩热烈讨论,作为话题的中心,妞妞把一个小勺子放在一边,专心吃饭。
王亚和老公可以举出很多给女儿拍照的好处,比如“训练她”、“见人多”、“吃苦对她有好处”。但是他们几乎不记得如何和女儿讨论。“她叫她来拍照,剩下的她就不太懂了。”。
再也不能接儿子放学的王亚,举报儿子上班迟到。她和女儿走后,丈夫和儿子大多吃,或者从外面买。
在父亲的复述中,男孩没有怨恨。
“我们的事业”
4月底,直隶连续下了几场雨。街上行人很少,沉浸在香樟的气味中。“白天人不算少,大家都关在车间里,”一个出租车司机说。
作为中国最大的童装生产中心,直隶就像一个巨大的流水车间。每条街都是首尾相接,童装店排到最后。店铺后面是加工厂,偶尔会漏出来机器转动的声音。从布料、裁剪熨烫到包装,宣传、商机、竞争交织在童装的每一根经纬之中。
“眼睛盯着别人,你的衣服卖了,我就跟风,卖和你一样的款式,用和你一样的童模,拍和你一样的背景。”商人老董说。
在他的记忆中,随着淘宝的崛起,童模诞生了。“有没有童模?这和大家的审美有关。”老董不想明确表态,但是用对了肯定会有助于衣服的销售。他同意这个观点。
妞妞显然是“合适的童模”。在直隶,身高80-110cm的孩子总是供不应求,受欢迎的只有七八个。在王亚看来,妞妞的出现让很多同身高的父母提高了警惕。王亚和这些“利益冲突”的家长并不热心,在基地见面只是打个招呼,他们会互相照顾。
她的大多数朋友都是男孩或中学生的父母。
童模之间竞争激烈。原来,妞妞是一周前敲定的。拍照前一天,摄影师告诉王亚,商家变了。对方比妞妞小一个月,长发到肩,大眼睛,圆脸,风可人。
这并没有阻止妞妞迅速走红。搬到直隶一个月后,妞妞的价格涨到了100元。
陆眠是去年八月注意到这个孩子的。第一次合作后,她甚至有了给孩子签名修模型的想法。姑娘太聪明了,好哄,漂亮。
但是王亚让她“不舒服”。
约好了,王亚告诉她,陆眠早上七点左右拒绝了。“当时我起不来,起不来。”陆眠也是店里的摄影师。她不能快速拍照。”妞妞的妈妈催促道。你应该赶紧拍照。很急。”。
他们的冲突在第三次合作中爆发了。去年10月,陆眠手里拿着20多件衣服,下午三四点,妞妞揉揉眼睛,喊困。陆眠和王亚商量能不能换个时间。王亚很坚决的拒绝:“你要么现在就拍完,我等下还有别的命令。”
陆眠没穿完衣服就交钱了。她黑了王亚。
王亚已经不太记得这次合作了。她承认她有时不耐烦。“行程安排好了,不可能完全打乱一个人。”
对于童模的摄影师、店主和父母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
妞妞配合度很高,很快成为圈内“爆款”。她拍的四五件衣服大卖,包括夏裙和冬装。皮肤细腻白皙,穿着黄色印花裙,一个月卖出一万多件。
商家争相约见王亚,今年5月的订单在3月敲定。“我要妞妞,我要等多久。”有商家说,视频风波之后,她再也没有给王亚发过消息。
摄影基地也和王亚成了朋友。父母对选择拍摄基地有一定的发言权。一个贱老板娘的老公,跟王亚是同乡,之前也没少来往,但事发后也明确拒绝给妞妞拍照。
没有这个视频,妞妞和其他同龄的童模没什么区别。从他们进入直隶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了童模的转型过程。
在这里,客户的偏好是一致的。眼睛大是第一位的,鼻子嘴巴小一点,双眼皮也是必须的,皮肤一定要白。
拍照前,王亚用卷发棒把妞妞的头发卷起来。她的头发柔软,贴近头皮,看起来更蓬松。
6岁以上的女生大多是化妆拍照。一位母亲捧着女儿的脸,刷着眼线。“你觉得这个眼距有点开?”她把旁边的女人拉起来指了指。对方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没在意:“长大了微调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摄影师在现场总会听到各种解决方案,剪睫毛会让睫毛变长;没事捏捏鼻骨可以变得更结实;孩子肚子小,拍照不好看,妈妈就缠腰。
一个7岁女孩,周末至少工作6小时。她不需要父母的太多指导。随着闪光灯的开关,她改变了节奏中的动作。
弯下腰,双手放在嘴上,看着镜头。竖起手指,扭扭头。对比心脏。
有人在相机外面用吹风机做风的效果。她撩起滚烫的刘海,看了一眼镜头。
“这个是专门研究过的,”王亚补充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她打算把妞妞送到专门的培训机构,学习如何定点、走路和练身体。
王亚以自己是圈内人而自豪。在她看来,这份工作是“她和妞妞的事业”。她经常用一种夹杂着抱怨和自我满足的语气描述自己的处境:“其他孩子都是我父母和爷爷奶奶跟着。我是司机和经纪人,也管理物流。”
每天都在现场和妞妞拍照。“除了她没人能哄,”一个商人承认道。午餐和晚餐大多由店主带走。经过一天的拍照,王亚会给妞妞洗澡,涂一层身体乳和面霜。"底座太干,灰尘很多." alt="童模妞妞 风波后的童模妞妞:恢复拍照,在织里八个月学会“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