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 曾艳兵：失传的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二卷

作为一个文学理论家，亚里士多德最大的贡献大概就是写《诗学》。罗念生认为“诗学”，原名《诗论》，意为《论诗的艺术》，应译为《论诗的艺术》。”它是“欧洲美学史上第一份也是最重要的文献……亚里士多德是第一个用科学的观点和方法阐明美学概念、研究文艺问题的人”。亚里士多德认为，诗学是指一种批评理论，其原则适用于整个文学，并能在批评过程中解释各种可靠的类型。“诗学”的本义是“制作之术”。在古希腊人眼里，诗人做诗，就像鞋匠做鞋一样，靠自己的技艺做产品。”“诗学”是“诗艺”的简化。所以，从这个词的本义来看，似乎应该翻译成“创作方法与创作研究”，或者干脆翻译成“诗歌”。

《诗学》共二十六章，主要论述悲剧和史诗。根据第欧根尼·莱尔提斯，一个三世纪的人，诗学由两卷组成。第二卷已经丢了，可能是处理喜剧。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六章开头写道:“六音步模仿的诗歌和喜剧，后面再讨论。”“六音步仿诗”指史诗。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23-24章中讨论了史诗，但《诗学》中没有讨论喜剧。所谓“聊到后来”以一句空结尾，所以人们认为这部分已经丢失了。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中提到了对《诗学》中笑声类型的分析。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第1卷第16章中写道:“我在《诗学》中已经分别定义了滑稽的事。”亚里士多德在第三卷第18章写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嘲笑。笑声在辩论中似乎有一些用处...我们分析过诗学中滑稽的类型，有的适合自由人，有的不适合。”但我们在现有的《诗学》手稿中看不到这种分析，所以这是《诗学》第二卷遗失的又一证据。

然而，2000多年后，这种失落的诗学出现在意大利著名作家和理论家埃科的小说《玫瑰的名字》中，正是这种失落的作品引发了中世纪意大利梅尔克修道院的一系列离奇死亡。起初，在修道院建筑东角的斜坡脚下发现了画袖珍画的小和尚阿德尔莫。然后抄写员维南齐奥神奇地死了，尸体被卡在猪血缸里。然后图书馆助理馆长贝伦加失踪了。最后，在浴缸里发现了一具希腊学者的尸体。塞韦里诺在房间里被杀，图书馆馆长马拉基亚倒在地上死去..修道院内举世闻名的图书馆的普通僧人是不允许进入的，只有马拉基亚和他的助手贝伦加可以进入。天主教图书馆有最丰富的书籍和无数珍贵的手稿，但只有少数人能掌握里面的知识。所以有些僧人为了满足自己强烈的求知欲，得到这些珍贵的手稿，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死去。这些僧侣冒着生命危险迅速看到的书，是亚里士多德《诗学》的第二卷。

威廉是圣方济各一位知识渊博的牧师，他负责调查真相。他和小说《我》的叙述者，也就是阿德索一起偷偷溜进了图书馆。他们找到了《诗学》第二卷的手稿。威廉把希腊语翻译成拉丁语，开头写道:

第一卷讲的是悲剧，悲剧是如何在引起怜悯和恐惧的同时净化情绪的。就像我们承诺的那样，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喜剧(也在谈论讽刺诗和滑稽剧)，并讨论它如何让人发笑和快乐，同时净化他们的激情。那种激情值得关注，我们在关于灵魂的书里已经讲过了，因为——在所有动物中——只有人有笑的能力。所以我们将界定喜剧中的模仿行为属于哪一种，以此来检验为什么喜剧能让人发笑，让人发笑的是情节和话语。我们会解释剧情的荒诞是如何通过把最好的和最坏的划等号产生的，或者反过来说，是通过迷惑人和使人吃惊产生的；它来自于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来自于琐碎而不合逻辑的因素，来自于人物的自卑，即滑稽而庸俗的姿态，来自于不值得的东西的不和谐和选择。因此，我们将讨论荒谬的单词是如何来自于使用相似的单词来表达不同的东西，以及使用不同的单词来表达相似的东西的双关语，来自于单词的重复和游戏，来自于昵称和发音的错误，以及来自于语言的不规则性...

威廉的翻译到此结束，这是Eko设想的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二卷的全部内容。后来威廉打不开页面，因为页面右上角是沿着外沿的，而且顶页和底页粘在一起，是剧毒把它们粘在一起的。任何人用手指打开书页，都有可能立刻死去，用毒药把书页粘在一起的人，就是修道院的盲老僧赫豪。

贺浩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阻止和尚看这本书，因为他觉得这本书比千蝎子还毒。亚里士多德认为“笑”的倾向是一种积极的力量，它通过一些幽默的困惑和意想不到的隐喻产生一种认知价值。因为这是一个“哲学家”写的书，“亚里士多德的每一本书都颠覆了基督教几个世纪以来积累的一些智慧。祭司们谆谆教导着文字力量所在的真理，而只要普瓦提乌斯对哲学家的文字进行评论，文字的超人神秘就变成了对人类范畴和演绎推理的拙劣模仿……哲学家的每一句话都颠覆了世界的形象，现在连圣人和教皇都以哲学家的文字起誓。但他没有颠覆上帝的形象。如果这本书成为公众解读的主题，那么我们已经越过了界限。”。贺浩害怕“笑”，他通过消除关于笑的书籍来消除笑。“‘笑’把愚人从对魔鬼的恐惧中解放出来，因为即使是魔鬼在愚人的狂欢中也是可怜而愚蠢的，因为他能控制它。但是，这本书也可以教会人们，摆脱对魔鬼的恐惧也是一种智慧。傻子笑起来，喉咙里的酒嘎吱作响，就觉得自己成了主人，因为‘笑’颠覆了自己和暴君的关系。”总之，“笑”可以瞬间消除傻子的恐惧。但治理人的法规的基本点是敬畏，这其实就是敬畏上帝。这本书可以通过产生撒旦的火星来点燃燃烧整个世界的新火焰:“笑声”被描绘成一种新的咒语，以消除甚至普罗米修斯也不太了解的恐惧。"

最后，贺浩在图书馆等威廉和阿德索。战斗中，他从阿德索手里接过油灯，扔在一摞摞的书上，火很快就烧起来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阿邦修道院院长被埋在其中，图书馆和整个修道院化为灰烬。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二卷从此失传。在烧毁图书馆之前，贺浩对威廉说:“为什么上帝让这本书丢失了几个世纪？而且只留下一份手稿，谁也不知道手稿的下落。为什么让抄本藏在一个不懂希腊语多年的异教徒手里，然后被遗弃在一个古代图书馆的密室里...我知道这是上帝的旨意，我在解读上帝旨意的同时采取了行动。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于是，贺浩放火烧了图书馆，死在了火海中。威廉事后这样解释赫豪的行为:“赫豪害怕亚里士多德的第二本书，因为这本书可能会教人真正改变一切真理的面貌，让我们不要成为自己幻想的奴隶。也许爱人类的人的使命就是让人嘲笑真理，让真理发笑，因为唯一的真理就是学会摆脱对真理的非理性狂热。”

这是关于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二卷失传的故事。然而，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由著名小说家Eko编造的故事，正如小说开篇所说:“自然，这是手稿。”关于这部小说的主题，作者最后写道:“我不知道我是为谁而写的，也不知道主题是什么:statrosa Pristina Nomine，Nomina Nuda Tenemus(拉丁语:玫瑰曾经以其名而闻名，但今天人们只持有玫瑰的名字)。”果然，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二卷只是“名存实亡”。

本文发表于2017年10月9日《文汇报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