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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巧巧没想到,挂着“霍氏”两个字的六宝基金,竟然是一个“骗局”。

“听说这是香港霍氏集团成员企业,有那么大的集团兜底,我以为值得信任。”2014年,金巧巧购买了700万元的六宝基金理财产品。它号称历史预期年化预期收益率12%,但到了2015年7月,金巧巧发现无法兑付。

从那以后,她的父亲开始了将近一年的维权之路。他们要向霍英东的儿子——霍文芳讨回自己的资金。

父女俩并不孤独。

从2015年7月,兑付危机爆发后,有400人和金巧巧父亲一起走上了讨钱之路。他们来自北京、湖北、山西等各地区,涉及资金总金额约20亿元。与大多数“非法集资”案的受害者不同,他们大多是高净值人群,是法律意义上的“合格投资者”,从事着体面的工作,房地产开发商、企业主、央企高管、律师、公众人物等。

2016年4月,他们聚集在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门口,但钱仍然不知所踪

据说,跳水冠军田亮也有5000万投资款深陷其中。但和金巧巧不同,他不愿公开承认这件事情。

霍文芳不是六宝基金法人?

六宝基金,全称六宝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09年。其官方页面宣称其是香港霍氏集团成员企业,公司法定代表人霍文芳——已故香港知名实业家、第八至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霍英东的儿子。

该公司一直宣称投资及管理的资产近100亿元。

2016年初,中国基金业协会和证监会连番通报该基金存在违规行为。春节后,公司股东田绍龙、赵蕾以及多名高管被公安机关刑拘。

然而,当初让金巧巧他们信任的,六宝基金法定代表人,霍文芳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4月22日,受这位霍英东的二房长子委托,北京市京大律师是事务所律师翟晓红、张效辉发表了一份声明。声明称,“霍氏六宝公司”属无中生有、故意捏造事实之举,霍文芳在六宝公司“法定代表人”的身份系六宝公司股东田绍龙等在未经霍文芳同意、私自伪造霍文芳签字而骗取工商变更登记、基金业协会登记盗用所得。

如果没有霍文芳的“霍氏”背景,这些明星、央企高管、律师、房地产商……商海里摸爬滚打多年的投资者,怎么可能会轻易掏出几百万来购买六宝基金的产品?

而且,他们并不仅仅是“听”过他。

很多投资者都清楚地记得,在六宝基金的活动上,霍文芳多次出现,和他们互动寒暄。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投资者购买了2000万元六宝基金理财产品。2014年底,她在韩国首尔举行的六宝答谢宴上,见过霍文芳一面。

她对霍文芳的印象是:蛮诚恳。还说他是一个地道的香港商人,西装笔挺、清瘦、精明,讲一口极其生硬的香港普通话,在台上讲了10分钟客套话,表示“两者要双赢”……发言后,霍文芳还端着酒杯很客气地挨桌敬酒,跟她合影留念。她还记得,当时现场气氛非常活跃,大家的心情就是“终于见到霍氏大老板了” 。

从首尔回来之后,2015年,她又投进去了最后一笔钱。

在否认自己对“六宝基金”知情之前,霍文芳曾经多次以六宝基金董事长的身份出席过公开活动。

据媒体公开报道,2015年1月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跨国经营和投融资高层论坛中,“香港霍氏实业集团*六宝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作为分论坛主办单位之一的身份被标注在背景板上。霍文芳以六宝基金董事长的身份出席该论坛并发表讲话。而且,他还曾代表“六宝基金”签署过合作协议。

你说不是法人就不是法人了?

在多名投资者的抗议下,北京市朝阳区工商局于2016年年1月份举行了听证会。六宝基金、投资人都派代表参加了此次听证会,金巧巧父亲也参与了。

在听证会上,朝阳区工商局提交的鉴定书显示六宝基金注册登记时提交的霍文芳签字表格是复印件,而非原件。六宝基金方回应称,这是因为霍文芳当时用圆珠笔而非签字笔来签名,不符合工商局的规定,故用复印件代替。

在2015年年中,霍文芳就以此为由向朝阳区工商局提交了撤销其作为法人代表的申请。投资者在知道这一消息后,十分错愕。他们表示,四月份霍文芳还曾出面抚慰大家,称他一定会保证投资者的利益。

但五月份之后就再也不能联系上霍本人了。

在听证会上,朝阳区工商局并未对霍文芳笔迹的真实性提出异议。不过,听证会之后,工商局做出了“证据不足、需补充证据”的决定。

确实是不能只凭一份复印件来确认笔迹的真伪,还有很多证据需要鉴别。

霍文芳还曾以六宝基金法定代表人的名义,签署过一系列的法律文书和合同。这些都需要一一鉴别其笔迹。但经北京市工商局多次沟通,霍文芳也未前往进行情况说明,使得案件停滞。

他就这样消失了!

不过,在这次听证会上,六宝基金股东之一赵蕾提交了一份代持协议。

代持协议的签署时间为2013年1月16日,协议注明:六宝基金由田绍龙与霍文芳共同设立,各持50%的股份,霍委托赵蕾代持,并将后者登记为公司股东。赵蕾确认其名下48.5%的股份受霍文芳委托代持,霍为实际股东。

签署代持协议时,北京市宝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严少芳作为六宝基金的律师在场见证。这位律师表示,与代持协议相关的一个变更资料是霍文芳从香港寄过来的,但代持协议是霍文芳本人当场签署的,“真实性没什么可怀疑的”。

目前为止,霍文芳仍是六宝基金的法定代表人。

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证券律师臧小丽表示,即便相关合同和文件不是霍文芳亲自签署,也未必就能说明霍文芳对六宝基金不负责任。六宝基金的工商登记资料和其在基金业协会的备案,法人代表都是霍文芳,而媒体一直都把霍文芳作为六宝基金董事长来进行报道,霍文芳理应知情。

这么长时间以来,霍文芳并未提出异议,如果其以六宝基金董事长身份出席会议一事属实,那么法律上也可能理解为用行动认可代签名的事实。

不是假项目就是烂项目?

当投资者开始维权的时候,他们决定去考察那些投资项目——当时,他们还希望能够在“大风暴”之前顺利平仓。他们从六宝基金的财务总监赵蕾那里拿到了基金的投资项目,其中很多都没有被公示过。

但当他们到了现场,全都崩溃了,“不是假项目就是烂项目”。

假项目多集中于石油领域。

包括金巧巧在内的多名投资者都购买了“天金石油”项目。“六宝天金石油专项投资基金”基金规模为1.5亿元人民币,存续期限为1年+1年。在公司的宣传单页,页面赫然注明“保本型”,一年期基金历史预期年化预期收益从11.5%—15.5%不等,两年期预期年化预期收益最高达16.5%。

可北京天金石油销售有限公司表示,这纯粹是骗局。两者不仅毫无关系,并且天金石油已经准备向法院起诉六宝基金的诈骗行为。

另据《中国经济周刊》2014年年底报道,六宝基金2013年8月发行的募集目标达54亿元的“中石油油气联建项目”理财项目实为虚假产品。

项目方云南禄达财智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后来声明称从未与六宝基金签署任何合作协议,六宝基金也从未向云南禄达进行过任何形式的投资,并以“涉嫌集资诈骗罪”对六宝基金进行刑事举报。

除了这两家,还有些项目难辨真伪。

六宝基金官网显示,其2015年1月发行了名为“霍氏天然气特殊目的公司”的产品,募集资金4亿。霍氏液化天然气公司为霍氏实业有限公司旗下企业之一,同时还有六宝基金、霍氏慈善基金、北盟能源有限公司等。然而媒体查询后发现,霍氏慈善基金有限公司成立于2009年,北盟能源有限公司成立于2011年。

霍氏液化天然气公司在香港和大陆均未能查询到,无法判断其真伪。

其他项目,尽管真实存在但是烂得一塌糊涂。

六宝基金持续2年投入了2亿至河南景源果业。项目表上显示,景源果业总资产为16亿,年营业额达到了10亿。然而,公开资料显示,该企业在2014年资产总额只有1500万元。目前该企业已经进入破产清算,在2015年7月份进行了三次司法拍卖。

该基金还投入2.5亿元至内蒙古尚华置业集团有限公司,这是六宝基金的一个大项目。今年初,投资者们前往鄂尔多斯考察时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偏远的农贸市场,并且欠下外债高达8个多亿,公司已经被多家企业起诉,资产也在2015年就被法院查封。

股权几度转手,落入六宝基金高管手中

还有些项目错综复杂,深度关联,完全达到了让人看不懂的境界。

例如,普凡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包头市慧鑫实业有限公司、托克托嘉和煤炭物流综合开发有限公司为其所投资的不同项目,就有多名高管交叉任职。

“六宝普凡生生物科技甘草种植深加工项目”专项基金的规模1亿元人民币。

普凡生生物的创始股东是余嘉祺、李建军、曹飞,这三人也同时出现在包头慧鑫的创始股东名单中。普凡生在2014年7月至11月进行了四次股东变更,将上述3人“洗出”投资人行列。

11月,六宝基金开始发行普凡生项目基金,成为普凡生生物的股东。

而普凡生生物的另外一位股东诺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5月27日。不到一个月,这家公司就接手了六宝基金的股东位置。

该公司四个创始股东杨承皓、刘庭权、陶珊珊、邓基光全是六宝基金的高管。其中杨是六宝基金副总裁,陶是六宝基金行政总监,邓是六宝基金销售总监。而在工商资料中可公开查询到,邓基光为六宝基金青岛分公司法定代表人。

六宝基金发行的多个基金项目都采取同样的方式,最终将“六宝基金”的影子从股东名单中“洗出”,成功转至六宝基金的高管们控制的公司中。

银行行长“飞单”,直接套牢投资者

霍文芳是让这400个投资者信任的一个名字,但另外一个让这些“中产阶级”陷入这个窘境的则是银行。

常亮夫妇是交通银行朝外支行的VIP客户,他们投资“六宝基金”完全是因为他们十多年的老朋友——该行前行长赵世雄。

“我们账户里的钱比普通储户稍多一些,每次去银行,赵世雄都会出来打招呼,逢年过节也会送来一些小礼物。十几年下来,与赵也算熟识。”2012年,赵世雄首次给常亮打电话介绍六宝基金,称这是霍英东儿子霍文芳成立的私募基金,在该支行开户,交通银行可以监管到该基金的流向,保证资金安全。

此后赵世雄不断找机会套近乎,2013年称可以与常亮各出50万合买一只理财产品,常亮夫妇终于被赵的“诚意”打动,于2014年分两笔共投入600万购买了六宝基金的理财产品。

当然,这次,投资款没有如期回账。

如果说这两位是被“霍文芳+老朋友+银行”所欺骗的话,似乎还情有可原。但李韬就有点“冤枉”。

她是2012年参加银行VIP客户活动时,才认识赵世雄的。赵世雄不断电话及约其喝茶介绍产品,李韬2014年分两次共投入300万元购买了同一款产品。这一年,她与常亮因凑单而认识,赵世雄集结八个人凑了1000多万合单购买了六宝基金“天金石油”产品。

八名投资者与六宝签定的合同单据

现在,李韬后悔死了,“其实我本打算少投入50万,但刷卡时,赵世雄和他老婆都在我旁边再三劝说下,我就投足了300万”。

当兑付危机爆发后,他们联系赵世雄,但这位前赵行长称其已辞职已离婚,财产全部判给了老婆。此后,他们再也未能联系上赵世雄。

据媒体调查,中国农业银行、北京银行、兴业银行等多家国有商业银行的员工都参与了六宝基金“飞单”,其中就以赵世雄所在的交通银行北京分行最为严重。除了赵世雄,还有交通银行建国门支行客户经理王璐、交通银行阜外支行前行长马剑。

在投资者提供的六宝基金多个产品的宣传册上,赫然注明基金托管人为“交通银行”。朱然表示,“但据我所知,交通银行并没有与六宝基金有过合作。”

宣传册显示交通银行托管

据投资者估计,这三位的“飞单”加起来,超过了1.1亿元人民币。

霍文芳拿了多少?

事后发现,六宝基金的风控其实就是田绍龙把关。

据说这位田绍龙高中学历,成立六宝基金之前在北京郊区靠为超市送办公用纸为生,后来机缘巧合遇到霍文芳,在他的指点下成立了六宝基金,从而改变命运。

这套路……好深。

长时间以来,霍文芳除了出席大型活动之外,一直都未正式公开参与到公司运营中。但他可拿了不少钱。

从2012年开始至2015年,六宝基金打入霍文芳账户的工资及往来款就逾1260万。六宝基金为霍文芳的“寿光霍氏六宝国际赛艇俱乐部管理有限公司”投资3000万,用于建设赛艇俱乐部,并定于2016年6月前还清。据现在流出来的对账单资料,六宝基金分六次汇款逾2500万给项目方,另有一张字迹不清晰难以辨认,项目进展情况不详。

另外,霍氏天然气项目进展情况不详。

据有投资者透露,田绍龙曾经跟他表示过,霍文芳从六宝基金卷走的资金有6亿多。不过,鉴于田绍龙现在已经被逮捕,没有人能知道这个数字是否真实。

现在,霍文芳仍然“失联”。

投资人多次前往霍家沟通,但霍家并无人出来应答。

最近的一次是今年端午节期间,沈女士与朋友一起前往霍家大宅,据称家里有保镖模样的人出来看了一看,没有与他们进行交流。“他们家是那种深宅大院的,院门口距离真正的住房还有很远的距离,只有保镖出来看了一下,我们与他们沟通不上的。”

不过,根据香港媒体报道,身为二房长子的霍文芳向来不受霍英东的喜爱。

霍英东不愿让儿子经商,但霍文芳就喜欢自己做生意——特别是中国内地的生意。

据说有一年,霍英东在香港接到东北地区某省政府的电话,对方说:令公子文芳不久前和我们商谈“拆烂船”生意,我们已经决定和他合作,并且会大力支持,经历配合。

霍英东当即在电话里回复对方:文芳与你们谈的生意,我一无所知,也与我无关,希望你们慎重考虑,放弃与他合作。

从那以后,霍英东曾多次责骂霍文芳,让他绝对不能打他的招牌与别人谈生意。在1991年,霍文芳因涉嫌非法贩卖军火在纽约被捕后,霍英东极度恼火。尽管花了几十万美元担保或文芳回到香港,但从此后,父子俩形同陌路,再也不说一句话。

甚至有香港媒体说,霍英东已经向很多人表示过,自己不再承认霍文芳是自己的儿子。后公开登报与霍文芳脱离父子关系,并称霍文芳的生意从此与霍家无关。就连霍文芳的离婚官司,霍家也是站在儿媳,而非儿子这边。这也因此出现过,霍文芳其实并非霍英东亲生儿子的传言。

四月,在多次联系霍家无望后,有投资者再次携带写给霍文芳母亲冯坚妮、霍震霆等人的信件到香港邮寄至霍家,质问霍文芳诈骗一事。至今,不见任何回复。

但,一个既然已经几乎是公开被宣布与霍家毫无关系的人,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在内地欺骗了这么多被称为高净值人群的“中产阶级”的呢?难道就真的从来没有人在掏出钱之前,想一想,要不要调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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