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杰基赞”是千百年来所有中国家长的夙愿,现在更过分了。可以说,年轻夫妇们的结晶从金风玉楼没有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为下一代做准备了。

什么之前身心的保健啊、之后孕妇的营养啊、胎教、幼教啊等等,真个是殚精竭虑,苦心煞尽了。——看着我就觉得累,但更多的是眼羡,眼羡他们育儿的科学,眼羡他们条件的优裕,我想我的上大学的儿子要是从生命的伊始也能逢上这样的时代,也许该是另一番模样吧。

希望满怀

我的儿子是在妻子不经意间发现的,当时只是惊喜有加,却并不知孕妇如何的去做身心保健、胎教之类的科目——只是想当然地给妻子放点比较抒缓的音乐听。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大概是五个来月的时候吧,每放音乐时,儿子就如绸布覆盖下的皮球在骨碌滚动。“哈哈,儿子听到啦,哈哈……”我大喜,妻子也抚着滚圆的肚子醉陶陶地满脸幸福状。当其出生时,接生婆就说,你看他的小眼在四处张望呢,这样的小孩可不多……我不知接生婆是阿谀还是实话实说,反正当时我就认定了这是胎教的功劳,坚定了沿“胎教”走下去的决心——我开始寻觅有关幼教方面的信息了。

成败得失

听说幼儿可识字,可背诗。于是,我制作了许许多多的识字卡片,在儿子刚刚呀呀学语时便开始鞠躬尽瘁了。

“椅子”我弯腰扶着椅子,望着儿子澄澈如水的眼睛。

“椅——”儿子蹒跚学步,嘴里应着,却脚步不稳地直奔懒睡的花猫去了。

我忙蹲下来,敲得椅子“当当”作声,与其说是吸引,还不如说是强迫,我抱住儿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讨好地媚笑,“椅——”

可惜儿子不买账,也许是花猫确实比椅子可爱吧,儿子讨厌地拨着我的手,决意向猫。无奈,老子只得让着儿子,我忙换上“猫”的识字卡片……

辛苦若此,我想凡做过父母的朋友,该是不乏知音的。只是现在想来,这种一厢情愿地拔苗助长,如同现在食物中添加的激素一般,“胖”了当时,“瘦”了将来——因为儿子上小学时,我感觉儿子对汉字反而不太那么敏感了。至于是不是“椅子”惹的祸,我不敢肯定,但至少我认为“椅子”的努力是徒然的。

当时,除“椅子”外,我还充分发挥了儿子喜好玩具的天性。不过,我可不像现在的年轻父母一样不惜“腰包”地给孩子买很多的玩具——不是不舍得,而是我感觉实在是没用。记得儿子当时的家当除了三两辆两三元的小车,三两把两三元的小枪外,满地满屋的就是纸盒子、酒瓶子、土胶泥之类的废物了。不过,大人眼里的废物,孩子眼里可是宝贝——这些废物在儿子的手中会变成机器人、汽车、楼房、轮船、飞机等等他凡是能想到的东西。也许正是缘于儿时的这种锻炼,才造就了儿子极强的动手能力,才激发了儿子后来的创造欲,才有了现在的“一类理工大本”。曾问他理想是什么,他只诡秘地笑笑“造点啥吧”,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但也许正是因了这满地满屋的废物什子,使儿子至今不能很好地整理自己的东西——被褥不整,书桌不理,自己的居室整天如遭了浩劫一般的惨不忍睹。我虽谆谆,屡犯屡教,情急时甚而叫嚣咆哮;可儿子却毫不气馁,仍是屡教屡犯,心静如水得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在我顽强奋斗多年以后,现今虽有进步,也只是走了“土匪”,来了“鞑子”,屋内惨状勉强忍睹而已。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谁让我这个作老子的当时没让他把那些“破烂什子”学小姑娘般整理整理呢。

炼狱般的煎熬

儿子玩弄东西的这种兴趣,从幼儿园到小学从未消歇过,他也因此吃尽了不少苦头。

刚入小学时,儿子玩性不改,在课上捣鼓小东西,而教他的老师却恰巧又是张飞式的人物,在老师的一声怒喝之下,儿子头上便鼓起了一个大包——这还是第二天早上给他穿衣时,妻子无意中发现的,他不敢说!从此儿子厌学日甚,曾一度发展到逃学的地步,语文数学成绩加起来还不到及格线!儿子如此之惨,老子只好赤膊上阵,亲自为之一搏了。——星期天、节假日,我都是在辅导儿子中度过的。可一周的课程要想在一天内补齐又谈何容易!儿子累,家长苦,但又如之奈何?!为了儿子的学习,感于双重的痛苦煎熬,我曾和老师有过一段对白:

学生在课堂上写不会生字词吗?

课上都是讲课文的——生字词?……考试又不考它。老师不屑中带着睥睨。

那课下抄课文的作业不能用方格本吗?二三年级的学生字写得还不成样。

试卷上没有方格啊……老师耸耸肩,有点嘲笑我的外行了。

我犹豫着,但还是决定再外行一回,便鼓起勇气说,……那——作文自己写的不成吗?

不背范文上的,考试不得高分!老师不耐烦中似乎带着些愤怒。——一个学习低能,又十分顽劣的学生是讨人厌的,厌乌及乌,家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无言以对,悻悻而返。我感佩老师们的“成绩精神”,我也深知他们的压力与无奈——“成绩”决定着他们的幸福和前程,但我更深知自己和儿子日后也只能这样苦行僧式地走下去了。

记得有名人说,最好的家庭教育是无为的,培养孩子的自觉习惯是最重要的。可是在儿子一塌糊涂的学习面前,在儿子厌学的心理情感作用下,我却无从做到这些。我焦虑烦躁,却也只得耐着性子给儿子补习——我怎么能放弃这唯一的孩子呢?虽然偶尔也有冲动的情不可遏失去耐心的时候。

——我不像其他的家长,只注重孩子的成绩,我看重的是学习过程,只要孩子知道怎样去学,知道静下心来如何把基础知识掌握住,就可以海阔天空地任他玩了。毕竟,玩,还是小学生的天性。可惜的是,这个天性在小学阶段总和学习相冲突,且常常被学习挤得无立锥之地。这炼狱般的小学生活令我心痛!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学习一塌糊涂的儿子可能是自觉心亏理屈的缘故吧,他从不乱花钱,尽管见别的同学下课时都买零食吃而馋得心痒。现在想来,做老子的虽然心有所痛,但毕竟这一好习惯还是养成了,这是应当庆幸的。也许正是因了这个习惯培养了克制力吧,家里有了好吃的,儿子第一个想到的从未是他自己。有时吃饭时见菜少了,儿子就偷偷地留给我们吃,哪怕是他最爱吃的土豆和香肠,也绝无例外。

凤凰涅槃

五年的小学弹指一挥间,转眼儿子上中学了。——他是以倒数第九名的成绩考上初中的!

开学那天,稍稍懂事的儿子心情略显沉闷。我虽忧心如焚,却也只能故作轻松地给他打气:

初中是个新的开始,凭你的聪明,现在努力是肯定能赶上去的!……

儿子踌躇一番后,点点头默默地走了。

我知道儿子心里的忐忑,他那浓浓的自卑情结是不可能一两句话就能打破的,我必须重树他的自信!我找到了儿子的老师——我的同事,恳请他们对儿子少批评,多表扬,多点集体活动,多点当众发言的机会……儿子回家时,我更是不时地提醒他:要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摸索出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对自己不能解决的疑难要有勇气向人请教等等。

如此的耳提面命,言之切切,儿子渐渐地理解了父母对他的爱,同时也渐渐地表现出了浓厚的学习兴趣,执着的学习劲头。——整个初一,儿子都是在废寝忘食中度过的,我也逐步消除了陪读的恶习。期末考试,儿子一下子由入学时的倒数第九名,上升到班里的前二十名!

“儿子,相信自己行,你就能行!” 我如听了仙乐般通体舒畅,我终于看到了光明的曙光!

“有个好的学习方法,进步就快!”儿子进步了,我抓住机会热情地鼓励他,重造他的自信,同时也没有忘记提醒他总结自己学习上的经验和教训。

暑假里,儿子复习英语,为记单词的事难的掉泪。我及时地开导他,难,是因为还没有掌握住方法……走,我领你找老师去。

从老师那里回来,儿子喜笑颜开,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就这样,儿子灰心时,给他火焰;挫折时,给他疏导;迷茫时,给他坐标;失意时,给他光明;失败时,给他力量;胜利时,给他清醒……我就如一个心理医生,儿子努力,我虽于旁作轻松状,实则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他的言行,想着如何引导的对策……

初中三年,儿子年年一个新台阶,最终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县重点高中。高中三年,儿子虽也遇到了不少的障碍,但凭着自己执着的精神,潜移默化中得来的处理困难的方法,他已能化障碍为容易,于学海中乘风破浪了……

如今“大本”即将毕业的儿子已在计划着他那儿时的梦想了。畅想未来,我想到了小学时对儿子的不离不弃,中学时对儿子小心翼翼地指导,不禁感慨万千,唏嘘不已。假如当时的我对儿子不问不管,而是把精力放在很多人所看重的打工挣钱上的话,儿子也许早就辍学了。而这,也许就会应验了人们常说的一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中用。

现在看来,“胡思乱想”是中用的,孩子是否成龙,关键看家长如何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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