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俗历史读物中,朱元璋好像就是土包子,他的朝贡贸易总是赔钱,他大力推行的茶马贸易和“开中法”(此法开创于洪武三年)也不符合市场经济原则,仿佛这个乞丐皇帝根本就不会做买卖。其实就像特朗普开创的贸易战是阻止中国产业升级一样,朱元璋的发明最大的用处是满足明军的军需,是富国强兵的大棋(从实效上比特没谱好得多)。




茶马贸易并不是朱元璋的发明,它开创于唐宋时代,这一贸易的核心一方面换取军队急需的战马,另一方面以贸易为手段削弱番人的力量,是一种公开的阳谋。洪武三十年朱元璋规定在成都、重庆、保宁、播州收购茶叶、建立茶叶仓库,由大明官方当最大的中间商赚取差价(直接收取其中的四成,其他的才交给商人买卖),让外地商人用粮食换茶叶,然后再用茶叶换马充当渠道中间商。




明朝规定只有领取官方颁布的金牌信符才能进行交易(一个金牌分两半,一半在内府,商人们领的就是这一半,一半在番人首领那里)特别规定民间最多储蓄一月之用的茶叶,私自贩卖茶叶者“籍其茶园、没入官府”。




这是一举多得的买卖,粮食可以供应给西南的军队,茶叶繁荣了西南经济,还把播州等地土司牢牢绑在明朝的战车上(播州在茶马贸易上介入很深,还因此改善了茶叶储存方式),最后还让军队得到了最渴求的马匹。在洪武二十三年明军的战马数量只有45080匹,推行茶马贸易当年就收到战马10080匹(这个数字是茶马贸易的平均数字)。在茶马贸易和官方养马的推动下,明朝边镇的标准战马配置达到了395698匹的标准,到永乐皇帝大规模对蒙古用兵时马匹数字更是达到了惊人的200万以上。




朱元璋把粮食看作是所有稀缺物品的交易必须,他在元末的乱世中见识过人吃人的悲惨景象(淮西各路起义军中饿极了吃人肉的不是少数),知道粮食是乱世中身价百倍的硬通货(乱世中粮食涨价百倍是小意思)。所以他制定了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后才给盐引的制度,因为有粮食才有盐业专卖凭证,商人们纷纷在边境上雇人屯田,形成了所谓的商屯。




朱元璋的制度在他和朱棣的时代运转良好,他们父子二人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权贵谁敢故意破坏这些制度都付出生命的代价。茶马贸易政策推出的当年驸马欧阳伦就被抓获,成了反面典型被杀;大将蓝玉也因为家人占有云南盐引一万多被朱元璋记载了小黑本上。朱元璋、朱棣父子去世后,权贵们开始放飞自我,频繁插手这些生意,造成了官方贸易赔本的现象。而被商人们资助收买的文臣们也乘机喊出了改革的口号,改变了朱元璋的政策,甚至还给这个开国皇帝泼了不少脏水。而“从谏如流”的某皇帝则成了他们口中的千古明君,无视了这位明君统治下边塞将士生活品质越来越低、战马越来越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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