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风暴影评 神兽二重性的人｜《窃听风暴》影评之三

如果神兽的两重性是人类的客观属性，请相信人性中有善良和勇敢，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在面对极权主义时不再胆怯。

克里斯塔的回归:沉默中的死亡

她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最终释放了自己

在德雷曼新剧的首映式上，文化部长毫不掩饰他对德雷曼妻子克里斯塔的觊觎，并发表了粗鲁的讲话称赞她。面对文化部部长的不断威胁和利诱，克丽丝塔始终挣扎着，一步步妥协，一步步跌入深渊。

庆祝会上，文化部长的人渣公然性骚扰克里斯塔。她觉得身体不适，本能的反抗和回避，以找对象为由摆脱了。文化部长没有放弃。过了几天，她跟着，在街上拦住她，请她上车。她犹豫了一下后，让步了。在司机和下属面前，文化部长在公交车上强行侮辱她。

克丽丝塔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身体，这是象征性的，试图洗掉罪恶感和罪恶感。但没用，她就在浴室里无力地滑了一跤，失去了自立能力。

由于性格的软弱和精神药物的软弱，她没有逃脱文化部长的魔掌。站在地狱门口，“来到这里就要抛开一切疑虑，一定要消除这里的任何懦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是每个人都能根除所有的犹豫。她不是雅斯卡，没有那么超脱；不是道林，没那么血腥。她害怕失去观众，害怕失去舞台，害怕失去艺术，她本来不想成为亚斯卡，结果却成为了亚斯卡。

当德瑞曼劝阻她与文化部长幽会时，她问自己:“我不需要他吗？我不需要这整个系统吗？”然后他问卓曼:“你也不需要？还是只比我少？你的做法不像和他们上床吗？”在克丽丝塔眼里，夫妻双方都失去了贞操。没反抗的是她的身体，没反抗的是卓曼失去童贞。

克丽斯塔在挣扎和争论之后，接受了德瑞曼和维兹勒的建议，拒绝继续与文化部长幽会。他很快遭到了负责空房间的文化部长的报复，并被史塔西逮捕。为了获得自由和艺术人生，她被迫坦白丈夫写的反抗文章，坦白关键证据打字机的藏匿地点，成为STASI的告密者，代号“玛尔塔”，与出演德瑞曼新剧的女主角同名。这说明她的自我认同已经迷茫了，俗话说，人生有戏，戏中有命。她被释放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洗澡，试图洗刷自己的愧疚和内疚。还是不行。

史塔西第二次搜查房子，对准打字机的藏身之处。德瑞曼马上猜到是克丽丝塔举报的，直视妻子的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情。克里斯塔无法忍受丈夫的目光和内疚，她不知道发现自己良心的秘密警察维兹勒在搜查前把打字机搬进了房子。她不想再活了，出去撞车自杀了。

她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最终释放了真实的自己。她还是克丽丝塔，不是剧中的“玛塔”这个角色，也不是史塔西的线人“玛塔”。她向第一个跑过来的秘密警察维兹勒坦白:“我太虚弱了，无法弥补我的错误。”维兹勒跪在她面前，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位杰出的女艺术家。是他的审问迫使她坦白，在他告诉克里斯塔真相之前，打字机已经被他提前移动了。

东德的达官贵人不需要思想，只需要工具；你不需要天赋，你只需要爪牙。对于良心还活着的知识分子来说，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反抗之路或者死亡之路。正如中国作家鲁迅所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影片主色调灰暗，服装、家具、背景、监控基地等。，里面充满了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这并不奇怪，因为在1984年的东德，“灰色是这种自由所允许的唯一颜色”。而三个外景却有着妖异的色彩，象征着自由之花的盛开:一、德瑞曼和三个孩子在空废弃的街道上快乐的踢球；第二，尽管有秘密警察跟踪，德瑞曼和两个作家朋友还在公园里拿着笔商量怎么反抗；再次，在犹豫妥协之后，克丽丝塔也选择了反抗，这是最暴力的自杀挣扎，脱离了史塔西的控制和勒索。

德雷曼知道他的妻子服用精神药物是为了寻求灵感，他的妻子失去了文化部长的工作，她没有受到粗暴的谴责，而是被说服并接受了。明知道自己被妻子背叛了，他还是抱着死去的爱人，抽泣着，反复倾诉着自己的悔恨:“请原谅，请原谅……”。妻子自杀是因为她犯了出卖丈夫和灵魂罪，丈夫犯了写文章反对她罪，导致她自杀是因为她有危险。

在一个邪恶的环境里，有良知的人活得更真实，更孤独，所以更累，更痛苦。这是追求自由和尊严的代价，也是追求自由和尊严的训练，最终是追求自由和尊严的快乐。

对“分离”的思考:神兽的二重性

请相信人性终究是有善良和勇敢的

布莱希特在影片中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杰斯卡与德瑞曼沟通后交给布莱希特的那本书；还有一个地方是，维斯勒在人性恢复后专程去德勒曼家偷这本书。导演和演技明显受到布莱希特戏剧理论的影响。

伯德·布莱克特是德国著名的戏剧理论家、剧作家和诗人，也是体制内的“红顶文化人”。早年参加工人运动，后任东德文理学院副院长，1955年获列宁和平奖。

布莱希特的戏剧理论强调演员高于角色，不融入剧情，而是引导观众思考，产生批判的态度。他为此创造了一个专门的术语:分离效应，在德语中称为“Verfremdungseffekt”。与亚里士多德戏剧不同，它强调观众与戏剧中人物之间的情感共鸣。

布莱希特的代表作《四川好人》运用了他的“分家”理论，在这个理论中，一个演员扮演了两个性格和行为截然对立的角色。申岱，妓女，免费行善，不可持续。她不得不戴上面具，扮成残忍的表哥穗大，继续用剥削来的钱做好事。

本片的三个主要人物，尤其是Viszler的反转设定，都有“分离效应”的痕迹。Viszler有两个标签:一个是Krista在酒吧劝退后说的“好人”，一个是儿童电梯里秘密警察的“坏人”。一善一恶并存于一人，引导观众思考人性。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人性本无善恶？人性善恶？这是一个争论了两千年的难题。如果继续争论两千年，就没有标准答案了。作者倾向于“善恶兼备”的理论。善与恶并存，每个人都有兽性的两重性，即使是顶尖的艺术家也不例外。

比如卡拉扬。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大结局是拉德斯基进行曲。观众忍不住为欢快的旋律鼓掌。这个传统始于卡拉扬。1987年，他指挥了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第一次听到掌声后，他转向创造性地指挥观众，乐队和观众，音乐和掌声，艺术和情感立刻交融在一起，达到高潮。但卡拉扬因其纳粹成员身份而受到批评。

再比如更有争议的美妆总监拉芬特。她是否与希特勒有染是另一回事，但作为希特勒和戈培尔的宠儿，她是无可辩驳的历史事实。她的纪录片《意志的胜利》在电影史上有一句非常贴切的评论:“非常美好，非常罪恶”。画面很有创意，很有想象力，但却崇尚“暴力美学”，纳粹和希特勒。《意志的胜利》以希莫的专机穿过云层降落开始，暗示他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上帝之子”。

这部电影的剧情发展也在很多地方使用了“分离效应”。例如，维兹勒释放了持不同政见的作家豪泽·伊玛，打电话给边境检查站，但放弃了告诉豪泽在他过境西德时拘留他。他对自己说:“朋友，不会再发生了”；知道自己被作家调侃后，准备书面举报德瑞曼写“反动文章”；当中校·库比茨和他谈论如何迫害艺术家的“经历”时，他不仅没有交出指控的书面报告，而且建议减少监控规模，只留下他，以便更好地保护德雷曼。乌尔里希·穆埃演技精湛，在形式和精神上扮演秘密警察。她经常用眼神、表情、沉默来推动剧情和冲突，平静的表面折射出内心的波澜。

比如东德崩溃后，Viszler是邮政信使，挨家挨户送信，这也是对他之前侵犯公民通讯自由的补偿；德雷曼查阅了自己的秘密监视文件，才知道代号为“HGW XX/7”的秘密警察维兹勒继续保护他免遭灾难；他找到了维兹勒，没有打扰他，也没有当面感谢救世主；然而，两年后，同名小说《好人奏鸣曲》出版了，扉页上标注着“我愿献给HGW XX/7，并致以最深切的谢意……”。无论是维兹勒的拯救，还是德瑞曼的感谢，都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的大爱，他在做他应该做的，也在做他能做的。

再比如，维兹勒发现德瑞曼的新书《好人奏鸣曲》位于“卡尔·马克思出版社”，这也是一种黑色幽默和“分离效应”。被极权主义监视入侵的作家，为了感谢极权主义的捍卫者，创作了批判极权主义的小说，却在以信奉极权主义的导师命名的书店里出售。这只是讽刺吗？不，这是回到原点，回到真理。

马克思主张并实践了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因此多次被普鲁士当局传唤、监禁、驱逐，始终不屈不挠。他曾经写过一句广为传诵和质疑的名言:“你赞美大自然令人愉悦的多样性和无尽丰富的宝藏。你不要求玫瑰散发出和紫罗兰一样的香味，但你为什么要求世界上最富有的东西——精神只能有一种存在形式？”那些总是、到处、永远冒充马克思信徒的人，往往会有选择地遗忘、有选择地篡改、有选择地背叛、有选择地变得无知。所以马克思生前多次声明，他只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马克思主义者”。

影片最后一幕是维兹勒买了德瑞曼的新书《好人奏鸣曲》。店员结账时，问他是否需要帮人打包。他回答说:“这是给我的。”这有一个双关的意思。这本书是我自己看的，作者写给他的。推荐我看这部电影的同学们也为温暖的结局和最后一句感动。

最后一个镜头的温暖与电影第一个镜头的压抑相呼应。第一张照片中所表明的时间和意图，在本文开头已经介绍过了，位于东柏林的Hoenshausen监狱，STASI关押犯人的地方。这又一次验证了布莱希特这部电影的戏剧风格，也符合前耶鲁大学和杜克大学教授弗雷德里克·詹姆森的观察和分析:“在布莱希特的作品中，无论你一开始在哪里遇到政治，那么最后都必须面对美学；而且如果一开始看到的是审美，那么后来遇到的一定是政治。”

据说在拍摄过程中，德国监狱博物馆馆长Knabe拒绝了取景请求，因为他反对“史塔西的人成为英雄”，认为维兹勒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良心，帮助被监控者。马导演引用辛德勒的例子来反驳，克纳贝反驳:“历史上有辛德勒，没有维兹勒。”

还是乐观一点吧。如果神兽的两重性是人类的客观属性，请相信人性中有善良勇敢的一面，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在极权面前不再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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