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书斋翻出昭和64年的500元硬币。搞不清楚昭和与公历年的人可以这么计算:昭和64年+25=公历1989年。
在昭和60年代来日留学的中国人正好赶上了日本经济腾飞发达的泡沫时代。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后瞬间走过十年路程,总有日本朋友跟我解释“百姓昭明,协和万邦”引自中国的四书五经。日本国家在持续努力地改变它在世界中的形象,并兴起去世界各地的旅游高潮。
有一次国会议员会馆组织在日外国人参观宇宙开发事业团的科学卫星基地,出乎意料的是运载架上的火箭长度不到5米,与美国俄国已拥有载人航天飞机,甚至研制出太空反卫星武器相比,日本研制的这个微型火箭又矮又瘦,只能用于商业和科学研究用途。
一位国会议员说日本《和平宪法》第二章第九条规定,“永远放弃把利用国家权力发动战争、武力威胁或行使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此目的,日本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第9条)。因此我对宪法九条的认识是始于发射台上的那只小火箭。昭和出生的大多数日本人经过战后反思已经改变了思维方式。
1989年1月11日,日本著名歌手美空云雀在国民为天皇服丧期间含泪演唱《像川流一样》那首歌,许多人在电视机前流泪,平成年就这样在昭和残余的余音绕梁中开始了。
我上班后几乎每天都在接受新事物。平成年号来自“史记”与“尚书”的“内平外成”、“地平天成”,寓意日本国内外与天地均能达成和平。前十年最大的震撼莫过于联合国发行《地球白皮书》,以及巴西举行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保护地球家园采取联合行动的地球高峰会议。宇宙飞行员从太空发回凸显人类与大自然相克的图片,时值东西方冷战结束,真正意义上的地球危机浮到表层上来。海部内阁积极推行ODA政策,使日本长期成为世界援助大国,中国的外援有百分之六十来自日本。
环境破坏成为地球公害日益引人关注,日本出现新兴NGO团体,跨越国界主动进入中国和非洲支援环保开发项目。平民开始流行“小欲知足”,接受“清贫思想”,学习减少地球负荷量的新生活方式。日本作家更注重接近人类心灵共识,关注人类价值观伦理观的变化。日本经济发展速度超前于中国,故而他们深入现实和解剖社会的环境题材的创作也先于中国和其他国家的作家,在世界得到推广。
这三十年内我离婚又再婚,孩子读完了日本大学本科考进英国艺术大学开始追求艺术设计师的梦想。当时流行过这样的人生警句;想对社会有所贡献,必须把你自己变得不再是一个混蛋。否则的话,你越把自己奉献出去,社会就越加糟糕。我在日本公司不断被教育要切合集体齿轮的运作,绝对服从集体精神。
记得日本公司的白领丽人开始像美国女权主义者那样捅破社会阴暗面。1989年日本出现了新流行语:性骚扰。某日某日本报社召集外国女性举行“打破玻璃天花板”座谈会,参会的女性代表纷纷揭露职场上受到性骚扰和性别歧视,表示再也不能容忍个人反抗而受到解雇或职位降格,薪水缩减的差别待遇。我在会场上深受感动。次日新闻见报,引起日本读者强烈共鸣。
虽然一时间还难以扫除男权社会在玻璃天花板后面的伪善和残酷,但那时人们还是比较多地愿意思考做人的价值。像多次往返非洲和中国的治沙学者远山正瑛教授,不断收到大小企业邀请演讲救世精神的邀请函,读到信上热忱的语言你会觉得世界正在开始变得美好。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习惯于在平成碌碌无为的空气下行走,对许多事物逐渐表示冷漠,有了一种像是沮丧却又不完全是沮丧的情绪在滋长。
经历了泡沫时代的毁灭,经历了长时期经济低迷和萧条,经历了日本前所未有的2011年大地震、大海啸、核泄漏等天灾人祸,曾经是昭和年代国家支柱的集团主义精神,被逐渐分离瓦解而渐近崩溃。
有影响力的政界经济界人物接二连三地病故,政权更迭中安倍首相连续三届执政,“宪法九条”受到了冲击。安倍的修宪动议如果在2019年秋季通过,日本自卫队将变成国家军队被武装起来。
一部分90后的年轻人在这里更愿意关心孤独的世界,由此陷入不知为何而活的矛盾,不知不觉中成了平成废物。
不是所有的鱼都愿意生活在一片大海里。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频频碰杯却碰不到你的心。
平成最人气沸腾的SMAp突然宣布解散,意味深长的是《世界上唯一的花》成为他们五人最后一次的同台演出。一首励志歌一下子变得如此困难,五人含泪分手,20年前健康快乐的一群男孩,因为关系分裂做不了第一宁肯做自己一个人的only One。
我更关心与生命息息相关的令和未来的镜像会是怎样。安倍公布新元号后表示:悠久的历史文化,四季美丽的自然,构成了日本国家的品格。希望能够好好传承给下一个时代。就像在严寒之后预告春天的消息、开出高洁的梅朵一样,希望每一个日本人都满怀明天的希望,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花朵。我们怀着这样的心情,决定了新年号“令和”。
我使用的手机是智能手机,家里有一些AI代替了我的家务劳动。我时时能感觉到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正在左右现代人的生活情绪。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克迪的《21世纪资本论》、以色列学者赫拉利的《未来简史》提出了人工智能走向必然的可能性,未来将诞生一个庞大的新的社会阶层,叫做“无用阶级”。
十年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难以找到带薪水的工作。高科技社会的日本会产生一部分没有经济价值,没有政治权利,没有工作的失业者。这些人在智力上还是体力上都比不过人工智能的优越性。站在大学讲台上的AI教授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个汉字的来龙去脉。因此可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平成废物很容易变成令和的“弃儿”。“无用阶级”何去何从,将是新年号启动之后日本早晚会面临的严重社会问题。
不知日本独特的“世界第一”转型为“世界唯一”,泡沫时代的自信切换到不冷不热的佛系,如同“温吞水”一样缺少蓬勃精神的一代人,能赢得过人工智能吗?它们在我的脑中被反复了几遍。下一代应该以怎样的传承力和希望,才能活成世界上唯一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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