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文化
正文:汪曾祺(1993年3月15日)来自网络
北京就像一个大豆腐,又方又方。城市里有街道和胡同。街道和胡同是正南正北,东西。北京人的方向感很强。以前拉车的人喊“往东走!”“向西走!”以防碰到行人。老两口睡了,老太太捏捏她,说:“往南一点。”。这在其他地方很少见。如果是斜街,则专门标注为斜街,如戴燕斜街、杨梅珠斜街。街道和胡同把北京切割成一个又一个的广场。这种创始人不仅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也影响了他们的思想。
胡同本来是蒙古语,据说原意很好,但真假不明。胡同的名字来源多种多样。有的是数数,比如东单三,东40。有的曾经是皇族存放物品的地方,比如碧谷胡同、西孚泗胡同(存放柴火、木炭的地方),有的曾经作为名人住在这条胡同,比如五粮达仁胡同、石老梁胡同(我是助产士)。大宝胡同,原名大宝胡同,大概是曾经住过的哑胡同。胡同是因为有个皮匠叫王。胡同原名王寡妇胡同。有些地方某些行业比较集中。手帕巷大概是卖手帕的。羊肉胡同最开始应该是卖羊肉的,有些胡同就像它的形状。高一博胡同原名苟伟胡同。小羊胡同原名杨薇薇胡同。大概是因为这两条胡同看起来有点像羊尾巴和狗尾巴。有些胡同不知道拿什么好,比如达尔夫沙毛胡同。
有些胡同很宽,比如东宗埠胡同、铁石子胡同。这些胡同大部分都是两侧的“宅门”。到目前为止,房子都很整洁。有些胡同很小,比如二道岩胡同。北京有多少胡同?北京人说:有3600个著名的胡同,但是有无数个不知名的胡同。通常提到“胡同”,多指小胡同。
胡同是贯穿街道的网络。它离市区很近。做个酱油方便,大概两斤鸡蛋之类的,但是好像很远。这里没有交通,总是很安静。偶尔有“唤头”(像个大镊子,用铁棒一拂,便发出声音)、磨剪刀磨刀的“京闺”(十几个铁片穿成一串,抖一抖发出声音)、算命瞎子吹的短笛声(如今已不在了)。这些声音在小巷里显得更安静,而不是吵闹。
胡同和四合院融为一体。胡同由两边的几个四合院连接起来。胡同和四合院是北京居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形式。我们通常说北京的市民文化就是胡同文化。胡同文化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即使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胡同文化是封闭的文化。大多数住在胡同的居民已经定居下来,不愿搬家。有的在一条巷子里住了几十年,有的甚至住了好几代。胡同里面的房子大部分都很旧了,但是“地根”的房子就没那么好了,老房子檩断砖墙。下雨天往往外大内小。下大雨时,你总能听到房子倒塌的声音。就是巷子里的房子。然而,他们不愿意“去任何地方”——“一个破碎的家抵得上一笔财富”。
四合院是一个盒子。北京人理想的家是“一家独大”。北京人对“住在附近”也很讲究。“远亲不如近邻”。如果附近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在红白喜事中不得不“跟随”一点“部分”的人,说高兴或者恼火。否则就不是“治国之道”。但平常日子,过去的不多,除了有些街坊是棋友,“杀”了一盘;有的是酒友,去“大酒坛”(过去山西人开的酒铺没有桌子,在酒坛上放一个圆厚的盘子代替酒坛)喝两个“一”(大酒坛里两两个杯子,叫“一”);或者鸟友,都荡着鸟笼,去天坛成根和玉渊潭“遇鸟”(遇鸟把鸟笼挂在一处,让鸟学会互相叫,互相竞争),另外,“各扫自家门前雪,留别人在瓦上霜”。
北京人容易满足,对生活的物质要求不高。吃个窝头,就满足了。大腌萝卜,刚刚好。小萝卜干,还有什么好说的?臭豆腐几滴香油就能治你阿姨。虾皮水煮白菜,哎!我认识一位在国子监工作的老人,曾为刘润库、王(《屠序》)等人献酒。他说:“没有比北京更好的地方了。北京的水煮白菜也比其他地方好——“五味神在北京”。五味之神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北京人的大白菜文化可以理解。北京人一辈子都吃的大白菜,堆的大概有北海的白塔那么高。
北京人爱看热闹,但不多管闲事。他们总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北京是民主运动的发源地。自民国以来,一直有学生运动。北京人把学生运动称为“扰民”。学生示威被称为“路过的学生”。与他们无关。
北京胡同文化的本质是“隐忍”,保持自我克制,接受不得不做的事。老舍《茶馆》里的王利发说“我一辈子都是个温顺的人”,这是大多数北京市民的心态。
我的小说《八月的孙》写的是“文化大革命”,里面有这样一段对话:
“有作文吗?我一辈子都是好公民,一直遵纪守法。此刻,一切都乱了。在我的眼前,就像是‘黄土’。根本无法区分东西南北。”
“你多操这份心。粮店还卖面吗?”
“卖!”
“或者。就贴面条。……"
我们楼里有个小伙子,给开电梯的小姑娘塞了一个嘴巴什么的。我们都很生气,怎么能打女生!我跟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北京人(都是以前住胡同的“拆迁户”)说,大家要主持公道,让小伙子当众向小姑娘认错。这两位同志说:“叫他认错?没有办法!忍忍吧!——‘穷忍,富忍,睡不着’!”“睡不着眯着眼睛”太精彩了!睡不着,不烦躁,不着急,眯着眼睛,北京人,对你好!
北京的胡同在衰落。除了少数还屹立在那里的“屋门”,大部分住宅已经很残破,有的地基和柱子甚至已经下陷,只有一大半还露在地面上。在一些四合院外,丢失的马拴桩和马裱石仍然保存着,记录着失去的辉煌。有得不到水的井,有圆角的石头棋盘供人凭吊。西风普照,小草凋零,处处荒凉,死气沉沉。
看着这些胡同的照片,让人不禁怀恋,甚至伤感。但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下,胡同和胡同文化总有一天会消失。也许像Xi的冉玉陵、南京的武夷巷,还会保留一两个名字,让人感到失望。
再见,胡同。
1993年3月15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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