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没有别的地址更“吃香”。
万平南路600,简称600。
“侬刚从600号出来”“600号哪里可以放侬出来?”
上海人说这话,有时是调侃,有时是恶毒。
因为日常对话的频率,刚来上海的人会一脸茫然:600号在哪里?
其实是上海精神卫生中心的地址。
因为精神病和精神障碍患者的污名化,人们总是拿600号开玩笑。
“没进过精神病院,没去过病房的人,感觉很神秘,但是去过了,就没了。”
万平南路600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
万平南路600号
对于上海人来说,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址
盛建华28年前从医学院毕业。
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忍不住关心:“当医生真好。在哪家医院?”
有的说:“下次看问题需要找侬帮忙。”
听说他在上海精神卫生中心工作,大家都不打电话了。
盛建华博士
说起我刚进医院的时候,
亲朋好友的反应
同样沉默的还有文辉的亲戚朋友。
“1996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父母的同事朋友来我家,关切地问‘你女儿毕业后在哪里工作?"
“当你听说你在医院工作时,你总是不得不不停地问:‘在什么医院?“看了医生很容易找到她,”"
“我爸妈略带尴尬的回答:‘你最好不要找她,她在心理健康中心。’然后...大家不能再问了。"
文辉第一次上班,坐44路车。她不知道在哪里下车。她一上车就问司机:“师傅,精神病院在哪下车?”
“我能感觉到车厢里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坐出租车而不是坐公共汽车。上车说地址的时候,穷老爷总是问她:“小姑娘,侬怎么去这个地方?”
盛建华和文辉都是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普通精神科病房的医生。
作为上海人,他们清楚地知道,没有比精神健康中心更受欢迎的地址了。
甚至可以用来测试人们是否真的了解上海——你知道万平南路600号在哪里吗?
去年6月,一辆车冲到人行道上,精神卫生中心的玻璃招牌受损。
这是一起简单的自行车事故,但因为发生在万平南路600号,段子寿相继出门。
“我知道万平南路600号的床很紧,没想到这么紧。”“朋友,你是不是赶去看急诊?”
“去600号挺好的”上海人说这话的时候,有的时候是调侃,有的时候是恶毒。
在很多人眼里,
上海精神卫生中心
非常神秘
李(化名)80年代初住在龙山新村精神卫生中心旁边。
“小时候,父母看到孩子调皮不听话,就会说:送你去600号。”
“我们小时候在一起,吵架的时候会说:带你去神经科医院。”
那时,心理健康中心的病人会在医务人员的指导下来到社区散步。
看到穿医院衣服的病人在队列中慢慢行走,孩子们会好奇地争相告诉对方:神经病来了。
长期以来,上海人把精神卫生中心称为“神经病医院”,把精神病患者称为“神经病”。
二
对精神病和精神障碍患者的污名化一直存在,所以万平南路600号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上海不是每个人都去过,但几乎每个人都拿这个地方开玩笑。
结果百度搜索有这么一条:万平南路600号的梗是什么?
"人们对有精神障碍的人有偏见."盛建华说。
在过去,人们认为精神障碍患者是《狩猎》中行动缓慢、愚蠢的角色,而医院就像《飞越疯人院》中的那些人。
“没进过精神病院,没去过病房的人,感觉很神秘,但是去过了,就没了。”盛建华说。
大家都很关心
真正的精神病院
其实不懂
当你真正走进万平南路600号,你会看到什么?
万平南路600号是上海精神卫生中心的正门。
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以前是两个“600”,校区在宛平南路和零陵路的交叉口。
目前零陵路604号是上海的心理咨询治疗中心,但以前是在零陵路600号。
该诊所主要为各种精神障碍患者和有心理困扰的患者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并进行各种心理治疗。
零陵路604号门
毗邻万平南路600号门
从万平南路600号正门进入,左边是门诊楼。
与其他三甲医院夏季拥挤的场景不同,心理健康中心门诊大厅人烟稀少。
有的人坐在椅子上等着,有的人站在滚动的大屏幕前看专家的门诊时间。
凌风(化名)和她的家人静静地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等待下午的门诊。
因为爷爷有很多阿尔茨海默病(俗称“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家人带他去医院治疗。
生病的爷爷对时间没有概念,每天早上两三点就醒了,洗脸刷牙。他也不知道怎么上厕所,总是把厕所搞得一团糟。
“爷爷的病情最近下降得非常厉害。我们希望医生诊断出问题所在。”凌风轻声说道。
精神健康中心病房
就在诊所大楼后面
是一个女孩打破了平静。她被父母拖进了门诊大厅。
他很瘦,但是声音很大:“我要吃饭,我要下楼。现在听我的命令,不听我的命令,你就没有好日子过。”
骨瘦如柴的父亲终于把她拉到诊所门口的休息区,拿出葡萄给她:“嘴干了,吃几颗吧。”
女孩充耳不闻,站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腰间,就像在演讲:
“我就是这样,我疯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当老板,可以发财。马云听我的,世界首富听我的。”
同一个小个子、皱着眉头的母亲怯生生地拉着女孩的手,想让她下来。
经过一番挣扎,她确实下来了,但她很生气,大声说:“我让你活,让你死。”
女孩举手威胁要打妈妈,妈妈紧紧地抱住了她。
三
“上海人说的是‘神经病’,其实是在说这种严重的精神障碍。”盛建华解释道。
精神病发作期间,如果情况严重,就要住院。心理健康中心的病房就在门诊楼后面,两栋楼都有17个病房。
盛建华和文辉工作的普通精神科病房在11病房,都是女性患者。
病房是封闭的,病人和家属不能随意进出。门上的一张纸提醒医护人员,他们需要检查进出人员的身份。
封闭式病房
人员进出
需要检查
“是的,有病人想离开病房,换了病号服,偷偷溜了出来。”文慧说。
狭窄的走廊两侧有病房和活动室。
病房入口标有一级和二级。二级代表病情较轻的患者,一级代表病情较重或因身体原因不能自理的患者。
走廊尽头坐着几个一级病号。背光的走廊,远远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走近,看到一个阿姨不停地叠餐巾纸。"她喜欢干净,叠起来备用。"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坐在窗户旁边。她开学就要大三了,却在默默看八年级课本。
她给我们看了她的画,有葫芦娃,公主裙,蝴蝶,流苏,很有创意。
上周,她一点也不处于这样安静的状态。她和家人发生了巨大的冲突,而且非常好斗。
她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又称躁郁症),躁狂的时候容易冲动,抑郁的时候却想自残。
在活动室的窗户上
把病人做的手
病房里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文辉介绍,患者50多岁,多次住院。现在她被一条领带捆住了,因为这正是她最近发病的时候。
她总是有幻听。当她耳边的声音出现时,她的行动就被支配了。她会撞到头,伤到自己...
这个空房间基本安静,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比较活泼。
她像演讲一样说英语:“香蕉香蕉。我的名字是华盛顿
她也是一个躁郁症患者,每次住院都有躁狂发作。
其实她之前已经出院了,但是上周突然生病了。她在国内外闹得沸沸扬扬,逛街花了不少钱,又要送去医院。
走廊的另一端是活动室。因为有些病人会偷偷吐药,所以午饭后就专心在这里吃药。
每天午饭后
病人集中在活动室
活动室大小二三十平米,坐四十多人,年龄二十到六十不等。
他们成对面对面,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打牌、聊天或看书。
门旁边的角落里有一部付费电话。墙上全是数字。是患者与家人沟通的工具。
过去,电话经常被损坏,修理时,每个人都不能与家人联系。
后来,在一个小女孩的建议下,病人写了电话说明,让护士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有些病人想回家,但他们的家人不想带她回去。因为她虽然病情稳定,但还是有残病。她的父母已经60多岁了,很难照顾他们。”
“这里也有明显抛弃病人的家属。我们已经发了四封律师函,但都沉入了大海。”文慧很无奈。
病人自己设计的贴纸
提醒大家
正确使用手机
“文医生,我想和你谈谈出院的事。”一个女生拦住文慧。“住在这里总是很难过,吃东西也不好。我不能留下。”
文慧安慰了她几句:“可是你的治疗只做了一半,只是好了一点。咱们巩固巩固,观察时间再说?”
女孩很失望,但她没有坚持。
前段时间她被警察送到了精神卫生中心。
她自己报警,说她父母不是她亲生的,想杀了她。她还说网络上充斥着各种诽谤性的言论。
听着她充满幻觉和妄想的话语,警察只能把她送到这里。
“其实她的课程已经两年了。”文慧说:“家里不想送她去600号,想混就混,但这让她病情越来越严重。”
四
有时候家人不希望身边的人指指点点,就把有精神障碍的人留在家里;有时候病人坚持说自己没病,不想来“精神病院”。
结果,他们只是在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才被迫住院。
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意识到自己病了。他们走进600号,寻求帮助。
人们吃谷物
你一定会生病的
精神疾病只是其中之一
除了普通精神病科,病房楼里还有老年科、儿童科和青少年科,都是封闭式病房。
整个医院只有一个开放式病房,就是四楼的心身病房。
“我们病房里的病人都是自愿入院的。他们想来治疗,想改变。”陈涵是心身病房的医生。
即使从小不住上海,陈涵也知道600在上海人眼里是个吓人的地方。“老人吓唬孩子的时候,会说:送你去600号。”
但是心身病房更像是普通医院的病房。
它没有门禁,病人和家属在病房里自由走动,自由交谈。活动室的志愿者带领大家玩抢椅子的游戏。
获得专业帮助
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
非常重要
暑假期间,有很多年轻人。几个女生骨瘦如柴,仿佛风要吹下来。
“他们都有厌食症,饭量只有普通人的四分之一,最瘦的才47斤。”
陈涵指着一个正在玩游戏的女孩。她看起来有1.6米高,但看起来像个纸人。
说话间,一个阿姨从外面推着轮椅进了病房,轮椅上的女人也是骨瘦如柴。
“女儿四十多岁,多年厌食症。心情不好的时候暴饮暴食,呕吐,然后厌食。这次她妈妈带她去看医生。”
除了厌食,病房里还有很多患有抑郁症、强迫症、焦虑症或惊恐障碍的患者。
这样的病人通过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会有很大的改善。即使是严重的精神疾病,经过专业治疗后也会逐渐稳定。
这些年
每个人都逐渐意识到
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近年来,随着各种科普宣传,人们对精神疾病有了更科学的认识,认识到寻求专业帮助的重要性。
人们不再“沉默”。
文慧的亲戚朋友会问她:如果你家有这个问题,应该去600号哪个科室看病?可以介绍一下专家吗?
现在的青少年问题很多。陈涵经常碰到朋友咨询:孩子都有这样的表现,有没有问题,可以帮忙判断一下?
但是偏见依然存在。
“我们在闵行也有校区。同事上车问司机在哪站下车,车厢里的人还是会多看她两眼。”文慧说。
"精神疾病患者接受治疗后,他们和我们完全一样."盛建华说。
“不过,我还是不建议治愈的病人在找工作的时候告诉用人单位自己有精神病。除非一定要告诉一些工作,否则他们很难找到工作。”
对精神障碍患者的偏见
依然存在
迫切需要扭转这一现象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人吃粮食会生病,精神疾病只是其中之一。
生病看医生,吃药打针,严重住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600号病人总是被特别尊重的看待,不仅不能请他帮忙,还经常被忽视或者歧视。
甚至不相关的人也会轻描淡写的取笑他们。
众所周知,这给病人和他们的家人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生病已经很痛苦了。正如丘吉尔所说:“我心中的抑郁就像一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我。”
有着深刻经历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文欣(化名)说:“我生病的时候情绪状态一直不对。每天晚上我哭着去睡觉……”
再加上污名、歧视、冷嘲热讽,精神障碍患者及其家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病房里的蓝色付费电话是患者获得家人关注和外部联系的工具,电话线上传递的东西可能是理解为自己表达不清楚但又深深渴望的东西。
-结束-
写稿:郑谷/画图:二黑/
拍照:杨梅/剪辑:韩晓妮/
毛笔:陈冬妮/画画: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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