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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尼孽海 沈卫荣 | 从“大喜乐”和“演揲儿法”中还原历史

[文本/沈伟荣]

中国文献中记载的元代蒙古朝廷实行藏密的秘史,对后世中西情色藏密影响很大。同时,元代藏传佛教在中国传播的历史不详。要还原这段被误解已久的历史的本来面目,至少要把《庚申外传》中提到的那些经常被后人批判渲染的故事,合乎历史和宗教的现实。

蒙古征服世界留下的一个持久影响是,蒙古人整体上变成了藏传佛教徒。如今,中国广袤的西北被伊斯兰教覆盖,但只有蒙古人还是藏传佛教徒。“达赖喇嘛”的称号,是蒙古图木特部领袖安·(1507-1582)授予第三代“明师”嘉措(1543-1588)的称号,安·的孙子嘉措(1589-1617)被认为是第四代“明师”,甚至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1617-1682)也能成为第四代“明师”的领袖

乾隆皇帝(1735年至1795年在位)在他的《喇嘛说》中直言:“全蒙古都献给它(达赖喇嘛、班禅喇嘛),宣扬黄教,即全蒙古平安。”换句话说,满清皇帝推崇藏传佛教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桀骜不驯的蒙古人。直到20世纪,蒙古人通常用大部分经济收入“入藏煮茶”,成为维持黄教在整个渭藏区政治经济优势的有力保障。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们对蒙古人最初是如何接受藏传佛教的,或者藏传佛教最初是如何在蒙古人中传播的,以及在蒙元时期(1206-1368年)藏传佛教的哪些原则和做法在蒙古佛教徒中流行,几乎一无所知。到目前为止,这段历史的最详细的中文记录见于元末明初的一部名为《庚申史》的野史。上面写着:

十三年(1353年),龟兹派哈马为袁使。哈马幸于世,殷称赞佛教高僧运术者,名为“颜二”法,能使个人气消或涨,或伸或缩,以蛊惑心神。哈妈很自然地凑近左右,“倚”。当时的金融学院让龙步也入了西天高僧精于此术,称之为“密法”。他说:“陛下是天子,世间富贵,只是不断见世面。人生可以几何吗?收到我的“大欢喜密禅”,也就是“多修佛法”,很有意思尚熙,命哈马传玉玺,名司徒,四女供养,西番僧为大元禅师,三女供养。国师还推荐了十人,分别是沙、巴郎亲王、塔玛达、帖木儿、托桓、博、瓦玛、那哈卓、帖木儿、薛达理玛,都取名为“”。老沙,帝母也;巴郎王子和他的弟弟。在皇帝之前,男女裸体居住,或者君臣都被带在一起,互相让位。名字叫“某郎当正”,中国人的说法是“万事皆明”。他们依托那一代,以韩姬为耳目,刺探官宦贵夫人与庶务大臣的美配,挑选善于讨好男人的人,媒体入宫,没几天就出去了。庶人的家,贵族们的家,暗自欣喜,说道:“如果你的丈夫当选了,你就不会停滞不前了!”商都穆青是合成的,延伸几百间房,几千户人家,以女性为现实,是“大欢喜”。

在这个记录中,有两种藏传佛教的做法在元朝的蒙古宫廷中流传。一种是能使人的气消或涨,或伸或缩的“运术”,或者是“表演儿童的方法”;另一种是所谓的“大欢喜密禅”,或者说“多修”,即藏族密教中男女双修的方法,听起来像是君主和臣民一起表演的团党。此外,《庚申外传》还提到一种藏传佛教仪式,叫做“十六魔舞”,其中说:

【就在红巾军到达大都城的时候】,皇帝和程依娜十人戴着金色的佛像,手里拿着佛珠,玩得不亦乐乎。还有100个美女,戴着花环,欣赏着乐器,唱着金字经,跳着鹅和孩子的舞,她们的候选人被命名为十六个蒙蒂。

蒙古皇帝“天天搞他的法,广泛招女人,但是色情很好玩,选女人当十六魔舞”。因为有了“酷天魔舞者”,他毫不犹豫地在宫殿里挖隧道,每天“从隧道里数女巫,把白天当成黑夜”。

《庚申外传》中记载的这些道听途说的故事,原本属于小说家的文字,但在明初被官方史学界完全接受,全部编入官方修史——《元史》。于是,这段莫须有的野史,一下子成了元末朝廷实践藏传佛教的官方说法。而且不管是“秘大欢喜禅修”还是其他各种修行,都说:“其法也叫双修法,意思是演戏,说秘,都在房间里。”从此,藏传佛教成为“房中艺术”、“艳情剧”的代名词,甚至直接导致唐大元在不到100年的时间里猝死。曾经战无不胜的世界征服者,一夜之间变成了傻子,失去了国家,留下了恶名。元朝末年,曾有人断定蒙古人征服南宋,统一全国,从而使“中国化为夷地”,而藏族喇嘛在蒙古朝廷传播的密法,则使“夷地化为兽”,从而使“开民以主,为兽事,亡人而丧天下”。

事实上,《庚申外传》中的这个记载一点也不靠谱,比如说“上面写着:“陛下虽是天子,世间富贵,但只不断见世面。人生可以几何吗?“云云,根本不可能是胡胡的鬼话,更像是汉朝大臣们常说的那种可以“蛊惑、呵护”的鬼话。在这个记录中,但却是可信的,是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非汉语词汇,或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非汉族文化/宗教传统中的东西,比如“秘大欢喜禅定”、“演童法”、“十六魔舞”等。作者从道听途说中听到的这些话和故事自然是不为人知的,所以他不得不记录下这些令人困惑的术语并给它们添加燃料

遗憾的是,上面提到的这些故事虽然真假难辨,但对后世影响深远。因为它们为汉史家熟悉的端庭叙事增添了新的带有异域情调的调料,所以常常被后世的汉学者所津津乐道。在元代以来的中国文学中,这些故事的新版本不断出现,甚至成为色情小说的主题。最典型的例子见于明代江南著名才子唐寅(1470-1524)传世的色情小说《罪泥海》。

色情小说《和尚与泥海》,相传为明代著名江南才子唐寅之手

《和尚与和尚》曾被称为“和尚与和尚”,它是根据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1333年至1368年在位)在庚申外时修复“秘密大欢喜法”的故事改编的。

元顺帝陀环铁木儿

(1320年至1370年和1333年至1370年在位)

值得一提的是,唐伯虎直接将这种“秘法”解释为“拾、补、抽”的九大趋势,即蜻蜓、虎步、猿斗、蝉附、龟腾、凤翔、吸兔、游鱼、过龙,这些都来源于汉族家的经典《素女经》,与藏族的秘法实践无关。这说明明朝(1368-1644年)的汉族文人对西番的“秘密宗教”一无所知,不得不用汉族自己文化中的“背景书”来解释这种属于不同文化的东西。

1983年《人民文学》发表了一篇名为《露出你的舌苔还是空空悬空》的短篇小说,以游记的形式讲述了作者在西藏的所见所闻。其实这部小说里马健讲的大部分故事,在80年代的西藏是看不到也发生不了的。它们只是一些现代藏语的故事,是以仙泥海的风格写的。

露出你的舌苔或空空摆动

发表后,轰动一时。图为作者马健

这部小说所讲述的五个故事,都涉及到诡异而不伦不类的性行为,尤其是对三代乱伦和宗教仪式性行为的详细描述,即上师和他的女弟子(女活佛)之间以印心的名义发生的性行为,被当时的北京藏族同胞视为对自己民族和宗教的侮辱,演变成严重的政治事件。这部小说说到底只是延续了汉文化传统中藏传佛教的一贯观点,其根源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庚申外氏。

元代汉族学者对藏传佛教的误解,或称“巫”、“淫”,甚至通过凯尔·波罗(1254-1324)的传播影响了西方世界。

网飞最近发布了一部多集电视剧《凯尔·波罗》(2014)。一位看过这部电影的西方藏族学者朋友告诉我,凯尔·波罗第一次见到忽必烈汗的场景就像是凯尔·波罗在蒙古宫廷上演的一场狂欢,真是不可思议。可见西方人对藏传佛教也是充满色情想象的,而且这种想象还在推导中。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藏传佛教在西方世界越来越流行。显然,密教性促成了西方的藏人热,这至少是西方人对藏人密教着迷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西方将藏人和藏传佛教性别化的传统真正开始于凯尔·波罗的时代。虽然凯尔·波罗没有亲自踏足西藏,但他在中国旅行时一定听过许多关于西藏喇嘛的神奇而色情的故事。所以他所描写的西藏和藏族喇嘛的形象,与元代中国文学所揭示的基本一致。在20世纪80年代西藏开始成为神话和香格里拉之前,西方对西藏和藏传佛教的形象往往被深奥的性所笼罩,喇嘛教和喇嘛教是绝对相似的。

综上所述,中国文献中记载的元代蒙古朝廷实行藏密的秘史,对后世中西情色藏密有很大影响。

同时,元代藏传佛教在中国传播的历史不详。要还原这段被误解已久的历史的本来面目,至少要把《庚申外传》中提到的那些经常被后人批判渲染的故事,合乎历史和宗教的现实。例如,“颜二法”在中国文化传统中一直被恶名昭彰地称为“钟芳术”或“双修”的代名词,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对其原意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总的来说,西方汉学家,或(1896-1950)先生所称的“鲁学者”,善于解读中国古代文献中的胡语(非汉语)词语,而那些使只懂汉语的博学多才的伟大学者束手无策的事情,通常是由熟悉许多胡语的西方汉学家(语言学家)来解决的。然而,这里所涉及的显然不仅仅是解决几个非汉语词的来源和解释问题,而且比解释这些胡词更复杂、更难理解。更难的是如何理解和解释这些奇怪的文字所表达的藏密仪式的特殊内容和意义。可惜在这方面,过去的西方汉学家和语言学家显然比我们强不了多少。荷兰著名业余汉学家高罗佩先生(1910-1967年)最早翻译并介绍了《原诗》中关于“秘密大乐禅修”和“儿童法行事”的这一段。他不仅不能像我们一样为“对孩子演戏”这种不知名的话做任何事,还想坚持下去。他还巧妙地将原本只是一个蒙古王子名字的“巴郎”解释为“八个男人”,符合他的假设,即一男两女成双成对地跳天魔舞。

荷兰著名业余汉学家高罗佩先生

随后,当时欧洲最著名的汉学家、蒙古学者和藏族学者试图用历史语言学的手段来解开“燕儿”之谜。如法国杰出的汉藏学学者施太安先生(1911-1999)曾将“言儿”解释为汉语和胡混合的动宾结构词汇。即“表演”和“练习”,而“燕儿”是蒙古语jiral的音译,意为“欢乐”,所以“表演”的意思其实是“表演”或“锻炼”欢乐。然而,战后德国汉学领袖赫伯特·弗兰克(Herbert Franke,1914-2011)将“燕儿”简化为蒙古语词汇,称其为* ldr * NDR的音译,意为“喜悦”。可惜这两种解读不仅没有文献依据,而且明显被元明时期的中国文学所误导。把“燕儿”称为“大欢喜”,不过是米切尔在抄明代庚申外氏相关记载时犯的一个可笑的错误。与“大欢喜”无关,而是指一种能使人的气消失或膨胀、伸展或收缩的“运技”。

从上面的例子中,我们得到了一个深刻的理解:文献学不是对已经写成的史料中的语言的研究,而是对文本在它的原始语言、历史、文化和宗教语境中的深刻学习和理解。事实上,直到最近一二十年前,我们对产生这些词语的原始语言、历史、文化和宗教语境以及隐藏在它们背后的藏传佛教仪式所知甚少,特别是对藏传密教的实践及其象征意义的基本认识,所以我们不能要求施太安、傅海波等前辈文字学能够正确解读那些年的这些奇怪的胡语词语。藏密学的相对繁荣只是近几年的事。为了最终揭示元代藏传佛教在中国传播历史的真相,我们必须依靠学术界对藏传密教研究的最新成果进行深入研究。

为了正确解读这些被汉族学者移出其原始语言和宗教语境、断章取义或时有流传的深奥词汇,我们应该试图将它们放回其原始语境,并试图在相应的汉藏文本中找到这些词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正确的语境中确定它最初的语言和宗教意义。可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这样的文字了。更准确地说,因为这样的文本大多纯粹是宗教性的,包含的普通和传统的历史信息太少,所以往往被历史学家忽略。再者,如果对藏传佛教的原理和做法缺乏基本的了解,大多数历史学家和语言学家根本看不懂这些文本,更不用说深入研究了。只有至少掌握汉藏语言工具,对藏传佛教有深入的了解,对蒙元时期的汉藏交流史有深入的研究,才能在这一领域有所建树。

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我们有幸发现了大量汉译英的藏文密教文献。首先,我们在俄藏黑水城文献中发现了一系列翻译成汉语和西夏语的藏文密教文献,这些文献在上世纪末只对中国学者开放。然后,我们重新认识了大乘主干道这一唯一已知的汉译英藏密教仪式在研究西夏、蒙古、元明时期藏传佛教传播历史中的意义。然后,在北京国家图书馆、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辽宁省图书馆以及西北地区新出土的文献中,发现了大量与藏密有关的文献。

大乘大道密集

这些文献的发现,为我们揭开元代藏传佛教在中国传播历史的真面目提供了可能。但是,要将汉译、西夏、回鹘、蒙古文的藏传密教文献转化为研究元代藏传佛教史的史料,就必须采取多语种文本对比研究建构历史的学术方法,愿意付出巨大的努力,从浩如烟海的藏传佛教文献中逐一找出这些汉译、西夏、回鹘、蒙古文译本的原文,并确定其出处。然后,通过对各种文本版本的比较研究,以及对译者身份的追问,大致确定了这些文本的传承时间和顺序,从而勾勒出藏传佛教在西域和中原地区传播的历史脉络。同时,通过对这些译文的藏文原文进行识别,利用原文对这些译文的内容进行调查、确定和解读,找出与中国历史文献中出现的藏文密教习俗和仪式名称相对应的藏文词汇,并在藏文密教习俗的原始宗教语境中做出准确合理的解释,从而正确理解和解释这些文本中涉及的藏文密教习俗和仪式

多年来,我们依托上述学术方法,对大量汉译英的藏密文献,以及相应的西夏、回鹘文献进行了细致的考证和研究,使我们今天终于能够揭开藏密礼仪在蒙古宫廷传播的真实面貌。对于《庚申外传》中提到的三种藏密做法,我们终于可以还原其本来面目,摆脱人们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情色误解。

第一,所谓“行卦法”,即“能使气消或涨,或伸或缩的二隆之术”,原指藏传密宗中的魔轮修习(“khrul”khor、“phrul”khor,或“机轮”、“纺车”、“乱轮”等),修习魔轮的主要目的是调整风脉,强身健体,从而帮助瑜伽士消除身体的各种疾病,打开体内的各种结,保持血管中的气息畅通,使它是一种类似于气功的瑜伽练习方法,今天很流行。西方人称之为MagicMovement,多为无上瑜伽部的修行方法,由藏传佛教各派流传,或在修行成功之前。比如“魔轮”作为辅助(准备)法来练习,常被称为“调身仪”、“健身仪”、“治风定脉”。这种魔轮法门在释迦派流传的各种修持道果法的法门中较为常见,被列入大乘大道精修。在罗振宇在辽宁省图书馆抢救收集的《颜尔法三种残卷》中,我们还看到了一个不完整的卷,直接题为《道果机轮》,讲的是“魔轮”,特别值得指出的是,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图书馆里,有一本从清宫流传下来的《修Xi[金刚]佛图》。它的主要内容是说明由萨迦派传播并在赫瓦吉拉实践的所谓“Xi[金刚]佛三十二妙用”。其中有96种模式。而这个“三十二魔功”,其实就是萨迦派所宣扬的一整套“魔轮”修行。

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图书室里,用图文并茂的方式展示了清代宫廷藏文《秀Xi(金刚)佛图》。主要内容是举例说明萨迦派传播的所谓赫瓦吉拉佛瑜伽的做法

《三十二妙用【金刚】佛》,分为顺行、逆行、混合,共96个图式。

据我们考证,这部《修Xi佛图》应该是明初所作,很可能也是明初著名翻译家安山·屹耳的作品。然后在清朝乾隆年间重划,一度是皇帝的宝贝。可见,这种“魔轮”的做法,从西夏开始,一直流传到各个朝代,从元朝到明朝,再到清朝。它不是一种“性瑜伽”,与宫廷的感官享受无关。至于“燕叶”一词的词源,如卓宏泽先生曾推断,是梵语“燕特”对应的维吾尔语“燕特r”的汉语音译。藏传佛教中流传的“魔轮”的做法,应该与起源于印度的延特拉瑜伽相对应。马宁藏传佛教学派的著名古鲁南坎布先生在今天的西方世界广泛传播“魔轮”的做法,他直接将这种在西藏流行的身体运动瑜伽称为“延特拉瑜伽”(西藏运动瑜伽,延特拉瑜伽的艺术与实践),或“表演”法。

马宁学派的著名古鲁南·卡努布先生直接把这种流行的体育锻炼瑜伽称为西藏延特拉瑜伽

第二,所谓“大欢喜密禅”,或者说“双修”“多修”,就是藏密最高瑜伽修行中的“求福”的修行,或者说“大欢喜禅修”,确实是一种有“行手印”或者“费明”的修行,逐渐得到“四大欢喜”。这种练习,或者说最经典的密宗性爱形式,是佛教最高瑜伽部的瑜伽本尼延续练习。早在西夏时代就由萨迦派大师传入,从西夏时代开始就是一个漫长的修持道果法的仪式,大乘大道密集中见到的《方便智运双修道宣一卷》,有着完整的修持“为乐”的仪式。

敦煌465窟西夏壁画中的人像

中国最早的半身像

因为萨迦派的道果法是以“吉祥喜金刚本续”为基础的,常被称为“大乐本续”,“元氏”“释旧传”说“谢白赞拉,华严达乐也”,“谢白赞拉”是喜金刚的汉语音译,或其藏语形式Hebadzra,所以“秘大乐”

不用说,“想快乐”的做法确实可以是一种“双练”法,但其实际做法并不仅仅是基于“走手印”(费明,空走妈),还可以依靠“法式手印”、“记句手印”、“大手印”来享受观赏中的欲望。而且前面提到的《道国法》的仪式也明确规定“如今按照密教,家人按指纹幸福,和尚按余幸福,则受空幸福原则约束。”。元朝朝廷确实传播了“愿乐”的做法,但从西夏时代藏文密教的汉译英中可以看出,“愿乐”的做法在元朝以前就已经在中欧、亚洲和汉传播了。据说元朝第一任皇帝巴丝芭大师曾三次与赫瓦吉拉一起加冕蒙古大汗、元世祖忽必烈皇帝、他的皇后和皇帝的房间。由此可见,元代蒙古人实行的是“大乐禅修”,可以肯定的是,元代西番大师所宣扬的“大乐禅修”作为一种严格的、隐秘的宗教仪式,与元末宫廷所实行的、汉族士人所津津乐道的“大乐禅修”有着很大的不同。

第三,长期以来,“十六魔舞”被误解为蒙古皇帝及其大臣的一种艳舞,出现在元末宫廷,以藏密礼仪的名义上演。天魔舞者通常被认为是元末皇帝放纵的对象,这只是汉族学者的无知想象。在藏传佛教的语境下,“十六魔舞”原本是对最高瑜伽部内圈(郯城)的一种支持。十六位“明母”或“天女”手持各种乐器,伴着特定的诵经和音乐起舞。它的本来面目不仅与色情和情色剧无关,往往只是一种“有意的支持”,即暗舞。

十六天女巫

所以连十六个天魔舞者都不用练。乐圣作为藏传佛教最高瑜伽部的主神,自西夏时期开始在西北地区广为流传。在今天流传下来的几篇汉维文中,我们已经多次看到“十六魔舞”支持的内容。我们第一次在俄罗斯和西藏黑水城的文献中看到一个完整的《十六天魔》舞者名单,是在一本名为《大藏经轮声颂》的书中。元朝的政论书《元律》中也提到,元朝18年(1281年),朝廷下令“以后不摘任何人,停止16个月的歌者,停止杂剧表演者,停止投弹者”。这大概是因为“十六魔舞”本来就是一种高贵的宗教舞蹈,不适合世俗社会的乱演乱唱,所以被元朝朝廷禁止。这种从元初开始的禁令也清楚地证明了“十六魔舞”绝不是元末宫廷中出现的一种宗教乐舞。其实它在蒙古人中的流行也应该归功于巴丝芭大师本人。在他的全集中,我们不仅看到了许多实践吉祥战胜乐轮的仪式,还发现了一个独立的“供养十六女”的仪式,名为《供养十六明母随笔二则》,写于19世纪50年代元代商都开平府。这说明早在忽必烈建立元朝之前,八思巴就已经教过他的蒙古弟子这种为赢得音乐和维护和平提供特殊支持的仪式。显然,这与“快乐的欲望”无关,也一定与色情无关。“十六魔舞”最终沦为一种艳情剧,成为元代猝死的主要元凶之一。如果这不完全是汉族文人的想象,那一定是一种堕落深奥的修行,完全违背了它原本的宗教意义。中国文学对它的描述无疑有许多牵强附会、不准确的成分,与当时的史实严重不符。

在藏传密教教义和实践的背景下,我们成功地恢复了“颜二发”、“秘大欢喜禅修”、“十六魔舞”的原始宗教特征后,元代藏传佛教在中国传播的历史就变得清晰起来。首先,在蒙古宫廷流传的藏传密教的修行被定义为“房技”和“艳情戏”,蒙古可汗热衷于藏传密教的修行被认为是他突然丧国的原因,这显然不是历史的真相。这些在元廷流传的藏密做法,大多与“密宗性(双修)”无关,直到元末才在蒙古人中流传。至少元世祖的忽必烈汗(1215-1294)在巴司巴大师(1235-1280)的指导下实践了所有这些仪式。至于蒙古人为什么这么快就彻底信仰藏传佛教,元朝为什么这么快就走向灭亡,我们应该对其历史、社会、文化背景进行更深入的探讨,寻找另一个原因。

其次,关于“言儿”一词或维吾尔语“言儿”的汉语音译对应梵语“言特拉”一词的猜测,让我们想起,今天信仰伊斯兰教的维吾尔人的祖先,历史上信仰过佛教,或者有近500年的历史,尤其是藏传佛教。维吾尔人的祖先,维吾尔人,840年从蒙古大草原迁徙到南方和西部,元末基本皈依伊斯兰教。他们与长期信仰佛教的藏族和党项民族生活和交往,不仅擅长语言,而且信仰他们的宗教。蒙古人征服中欧、亚洲和西藏后,维吾尔人不仅经常充当蒙古王公和藏族喇嘛之间的“翻译史”,还充当他们之间文化交流的中介。

在吐鲁番出土的回鹘文献中,我们看到了大量的回鹘翻译的藏文密教文献,这些文献与当代西夏汉文翻译的藏文密教文献的性质和内容完全一致。

吐鲁番出土的维吾尔文献

巴司巴大师的许多作品都是在他的维吾尔弟子的帮助和催促下写成的,并被翻译成汉语、维吾尔语等多种语言,在中欧和亚洲以及汉族广为流传。

第三,蒙古族对藏传佛教的迅速接受和信仰有其深厚的西夏背景。我们的研究表明,几乎所有已知的元代在中国实行的藏传密教,都可以在俄藏黑水城文献和其他可以认定为西夏时代的文献中找到。已经证明,无论是“秘大欢喜禅定”、“耍“颜二”之法,还是“十六魔舞”,都不是蒙元时期引进的新事物,都出现在西夏王国。西夏王朝对藏传佛教的吸收深度和广度,远超以往人们的想象。藏传佛教在西夏王国的流行,为亲近它的蒙古人接受藏传佛教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蒙古人对藏传佛教的信仰并不是在元朝建立后才开始的,应该早在蒙古征服西夏、回纥地区时就已经开始了。

此外,元代蒙古人的藏传佛教信仰对其后代留下了深远的影响,是短命的蒙古征服王朝给中国后世留下的非常持久的遗产。推翻蒙古人统治建立的明朝,并没有禁止藏传密教在明朝在中国的传播,因为一度被认为是导致元朝迅速灭亡的罪魁祸首。相反,明朝大多数皇帝对藏传佛教的信仰比他们的蒙古前辈还要多。今天,明朝翻译成汉语的藏文密教文献比元朝多得多。“燕儿”的做法不仅在明廷继续流行,而且明显蔓延到满清朝廷。今天,我们看到了大量西夏、蒙元、明朝的藏文密教仪式的汉译本,其中大部分来自满清宫廷的收藏。

清廷在封面上收集了一尊西金刚佛的半身像

最后,上述研究揭示的事实充分表明,自11世纪以来,藏传密教不断渗透到汉传佛教传统中,藏传密教在西域和中原地区的传播史是元明佛教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西夏、蒙元、明朝不同语种翻译的藏密文献,将为西域、中原佛教史增添一个被遗忘已久的篇章。迄今为止,学界对密教史的研究并未将汉传佛教(或称唐传佛教)与藏传佛教(简称藏传佛教)融为一体,对以藏传密教为代表的最高瑜伽部密教在西域及中原地区传播的历史也一无所知,这是蒙元统一前提下蒙、藏、汉、兀、西夏宗教文化交流史上最重要、最辉煌的篇章。

【本文是作者于2015年6月23日在德国柏林Wissenschaftskolleg zu柏林给出的报告《从密宗性中拯救历史》的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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