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增先 没有笔力的中国画，死路一条？

▲石涛景观

第一，“一幅画”难找！

最近，著名画家方增先先生在参加了今年全国美展中国画展区的作品评选后，感慨万千。他认为中国画创作的方向和对传统的认知似乎有问题，艺术笔画越来越少。入选的500多幅作品中，只看到了四五幅写意作品，整个展览基本没有一笔。

另外，很多工笔画不是工笔画意义上的工笔，不是笔墨的结合，而是时间产生的画与磨。现在的工笔画虽然外观美，但没有内涵，审美浅薄。看到全国美展，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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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国画来说，“笔”从来都不是问题，可以说是基本常识。笔墨不仅是中国画的“翅膀”，也是中国画独特的造型手段和底线与灵魂。

从历史上看，中国画大致经历了先重用笔，后使用墨的历史发展阶段。在《古画书》中，南齐酋长提出了中国画的六种方法，其中之一就是“带笔骨法”。“骨法”与“用笔”的结合，奠定了中国画的基础。到了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中说:“骨形皆基于意旨，属笔。”从原始社会的陶画、南北朝的壁画、唐代的李山水画，线条造型是基本技法。

中唐以后，“骨法笔”在文人书画中不断强化，成为汇通书画之间的桥梁，成为中国书画最独特的基因，也是区别于西方绘画最重要的元素，被潘天寿先生誉为“东方绘画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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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国画最基本的常识，目前似乎被很多画家忽略了，有三种明显的倾向:

首先是“重墨轻写”。很多水墨画，表面看似笔墨丰富，实则苍白无力。主要是涂染，看到的是墨水而不是钢笔。他们基本不理解“古人的墨法还在笔力”这个道理。书法一旦脱离笔法，成为孤立的存在，就会失去生命力，类似于“有肉有骨的人叫墨猪”的书法。

第二，“用描述代替文字”。我认为如果我学好素描，我就能画好中国画，在中国画中用素描代替钢笔。素描是西洋画中一项基本的造型能力训练，重点是空和体量的创作。中国画的笔直接来源于书法，书法强调线条本身的质量，“中心用笔”，笔与笔泾渭分明。中国画讲究用笔规律，时间上不能颠倒，而西洋画的笔属于画、画、抹等堆砌技法的范畴，可以画可以改。所以国画笔的核心是“写”，西画笔的关键是“画”。

三是“以形盖笔”。在许多当代展览画中，它们的形状和轮廓都很重。乍一看它们非常漂亮，形状也很到位。但是，如果详细一点，就看不到一条完整的线，即使有，也很弱。它们被大规模的染色和上色所覆盖。这种“以形覆笔”的绘画方法，纯粹是油画和水彩画。中国画造型的基本规律是勾勒结构，留“笔”，这很难说是中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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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缺笔”现象的根源与当代画家集体漠视书法有关。

当代画家的书法水平普遍忽高忽低，导致很多画家不敢在画上落款，或者胡乱题写，破坏了画面的整体性。很多画和书法不是一个层次的。很多画家认为“画得好就行”，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书法上，这在画坛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年轻画家。毫不夸张地说，中国绘画艺术正面临着绘画发展史上罕见的书法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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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绘画理论讲究“书画同源”、“书画一体”。众所周知的“常识”，往往受功利市场和浮躁观念的影响，这就是问题所在。注重“书画同体”，并不是要把中国画纳入书法的轨道。其意义在于中国书画在“用笔规律”上的相通关系。正如石涛所说:“文字和画家是两头的，功德是一体的。”就中国画而言，没有用笔的根本，就缺乏中国画的基础，而书法应该是中国画推广用笔的必然途径。缺笔的画“油”“俗”，失去了艺术的生命力。

▲石涛景观

“笔如其人”，石涛倡导的“一画论”揭示了创作者精神世界的表达和追求隐藏在中国书画的线条背后。作者是否对每个人都有一个好的形象，可以通过画家用笔的方式和线条的效用来看。正是因为它是人体状态、精神面貌、文化修养、笔墨功力等综合因素的即时表现。难怪任伯年看到初学者吴昌硕的“画”，一口咬定“会成为大器”。《一幅画》背后的神秘，对普通人来说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但却说明了中国画最原始、最基本、最核心的基因。

“一画”是任何一个画家都活的、高度浓缩的，也就是说一个画家的心血倾注在里面，“一画”可以分为优、雅、俗、美、丑。只有不断实践“一画”的内涵和深度，才能坚持中国画的民族精神。

第二，没有笔力，国画就是一张皮！

水墨艺术家是中国画的灵魂。可以说，笔是骨，墨是肉。没有这两者，国画是很难站起来的。但是今天很多中国画家的文笔相当欠缺，往往不敢表露自己的文笔，往往借鉴西方绘画来表现自己的对象，比如反复的绘画、染色等。那么，对于当代中国画来说，“笔”还重要吗？没有笔力，中国画的传承发展还有什么“冲”吗？对此，画家和理论家们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艺术评论家梁江:

笔墨未经锤炼，画面漏洞百出

在当今的中国画界，很多画家不擅长传统技法，不擅长家里的笔墨，也没有很好的文化修养，导致文笔无力，纸上浮线。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在于人们对“笔墨”的误解，影响了艺术家的艺术追求和观众的艺术判断，甚至对中国画艺术的判断标准进行了解构。

那么，什么是“笔墨”？

前几年，吴冠中先生曾说“笔墨等于零”，在艺术界引起了争论。其实他的意思是和画面脱节了，很多参加辩论的人放弃了这个前提，简单的说了一句“接触等于零”。有人为此批评吴冠中，也有人认为今天碰都不重要了，这些都扭曲了吴老的初衷。

在许多学术会议上，我和其他研究者直言不讳甚至尖锐地指出，中国当代绘画缺乏文笔，写意创作被边缘化；生产性作品大行其道，尤其是大型工笔作品，在全国美展中成为压倒性优势，非常堪忧。笔墨是艺术家发展的基础，否则没有积累和传承，谈不上光大国画。好画，好笔墨语言，可反复品，韵味无穷。这必须通过多年的磨砺才能实现，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现在的时代，急功近利的人太多了，画出来的东西乍一看还过得去，细读起来就有瑕疵。其实艺术家对这种事情是心知肚明的。观众在水平和经验都不够的时候可能看不出来。随着修养的提高，大家慢慢就懂了。这些肤浅华而不实的东西最终会被历史淘汰，那些能流传很久的作品，一定是那些笔墨精准的作品。

中国画家庄:

靠书法赶上古人

鲁曾说，一个画家要有“四分阅读、三分写作、三分绘画”的“功夫”。读书是将艺术家的作品升级为文人画，具有改变格局的意义；而文字更具体，画的线条和骨骼强度能达到什么程度。用笔，哪怕只是画一棵树，也会很有意思。没有笔，画只是一个有形状有颜色的壳。说真的，它就像一具有头发却没有气息的尸体。在造型和色彩上，中国画终究比不上西洋画。

国画中的韵是先天的，就像声乐中的音质一样。笔是后天的，要靠技巧和练习。有评论家说我画的每一行都可以直接通向秦汉，这是因为我不间断的书法练习。如果画家经常来贴，他的线条会更加优美；如果画家多写纪念碑，他的线条会更粗；如果画家喜欢金文，那么他的线条更有神韵。而且，通过对书法的深入学习和实践，画家可以用它来“穿越”回到那个朝代，了解当时的艺术精神。

众所周知，现存最早的古人绘画作品是阿津顾恺之的作品，他的《亲女史》、《洛神赋》、《列女任之》都是唐宋时期的摹本。至于古人的文字，我们可以通过甲骨、铭文、石刻、陶片直接追溯朝代的原始书法。如果你勤于书法练习，你就能更深刻、更深入、更彻底地理解古人的精神。所以，一个画家只要拉出一条线，这条线就是唐、金、韩？是纪念碑还是柱子？知识渊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知识去了哪里。从小的角度看，书法技巧使画的线条有质量；从大的角度来看，书法技巧使绘画具有良好的氛围，文字的修养达到了秦汉，那么你的绘画自然会被带到秦汉。

目前很多人觉得这种说法很神秘，主要原因是大部分人的修养不够。很多画家的作品既没有笔也没有墨:原墨分为五种颜色，在一些画家手中，墨只是发黑；文字不过关，或者只是停留在后期，画出来的线条无力无骨，看不到内涵，画也站不起来。画画要进去，看图也要进去。画面的笔画线条是入口通道，像八大山人的作品。如果你往里看，你会感到惊讶。

当然，国画衰落是大势所趋，没有办法。过去我们的国画教育是老师带徒弟，唐诗宋词背在肚子里，铭文抄着赶古人。后来美术教育引进了前苏联和西方的模型，需要的只是造型，破坏了中国画的基础。近日，浙江美术学院一批老教授要求学生学习中国画，识字，并按照先人的方法进行通识教育。我觉得这样很好。只有打好基础，艺术家才能在不考虑技术问题的情况下，自由地找到气的出口。

中国画家石齐:

不要强调笔墨，要注重线条和表面

现在很多人都想创新国画，有的干脆放弃笔墨。丢失的笔墨其实还是艺术品，但肯定不是中国画，对中国画的继承和发展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因循旧传统的笔墨技法已经太老了，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所以对于当代中国画来说，笔墨一定与传统大相径庭。

先说钢笔。中国画的笔法主要体现在线条上。两千年来，中国画一直用线条来表达物体，对绘画艺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西方绘画对表面做出了巨大贡献。中国画如果放弃了线，就意味着放弃了最大的优势，这是非常不可取的。中国画的线条还没有发展到极致，还有很多探索空。今天十八招已经不够用了。我认为每个中国画家都应该创造自己独特的“线”。和潘天寿一样，他用手指创造了独特的线条。用竹签画线，或者用颜料勾线。只要有线缆，作品就能展现骨劲。用线的时候不用强调书法基本功。你说书法，就限制了艺术家的发挥空。线条越多，方法越多，说明中国画在元素上有所拓展。

表面上看，国画以墨为主，现在的国画应该以色为主。单纯用墨水，第一眼看上去很黑，和现代空不太协调，年轻人也不喜欢，所以墨水无法再称霸全国。要体现当代中国画的创新，必须在色彩上有很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