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亮的妻子 “中国文学通”马悦然去世，两任妻子都是中国人

据瑞典皇家科学院官网消息，当地时间10月17日，著名汉学家、瑞典皇家科学院院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先生不幸逝世，享年95岁。

许多人对马悦然先生的认识停留在“精通汉语”、“曾支持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描述上。事实上，他一生都在为中国古代文学和现当代文学搭建一座登上世界舞台的桥梁。

国学研究开始于大学时代，实习地点在西南地区

不像很多欧美汉学家是半路出家的，从1946年开始，22岁的马悦然先生在汉学家高本汉教授的指导下学习汉语。

1948年，马悦然第一次来中国实习，开始考察西南地区的方言，经历了新旧中国的世代交替，对中国近现代社会的变迁有了更直观的认识。1951年，他在中国完成学业后，回到斯德哥尔摩大学完成学业，然后受雇在伦敦大学教中文。1956年，他作为一名年轻的中国专家回到中国，成为瑞典驻华大使馆文化专员。1958年结束任期后，他定居澳大利亚，受雇于堪培拉的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他成为一名汉语教授，发表了一系列关于西南官话和西南方言的重要学术著作和论文。

1965年被斯德哥尔摩大学汉学系聘任，回国任汉学教授。这份全新的工作更多的是与现代汉语和当代中国文化相关，不再局限于汉语方言和汉语音韵学，这让他开始脱离他的老师高本汉教授的研究思路，走出自己的国学研究道路。从今年开始，他就致力于中国文学作品的翻译。翻译和评论中国古代经典，从古代乐府诗到唐宋诗词，到散曲，到古代辞赋散文，甚至一些大的小说，如《水浒传》和《西游记》。

他向西方介绍了《诗经》、《论语》、《孟子》、《史记》、《礼记》、《尚书》、《庄子》、《荀子》等先秦诸子的著作，翻译了辛弃疾的大部分诗歌，并组织编纂了《中国文学手册:1900-1949》。而且他自己说，从50年代到80年代，他拜访了一大批中国作家、诗人、戏剧家，包括巴金、老舍、钱钟书、沈从文、叶圣陶、艾青、冰心、臧克家、曹禺、夏衍等。“中国文学”，他完全可以戴上这顶帽子。

1985年，马悦然当选为瑞典科学院院士，成为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中唯一精通中文的人。他不遗余力地推广中国作家和作品，希望推动中国作家获奖，最终有所成就。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与马悦然担任诺贝尔文学奖评委有着密切的关系。

马悦然高度赞扬莫言对文字的控制。读完莫言的短篇小说《九节》，他翻译成瑞典语，说“读莫言的文章会想到中国古代评书作家——蒲松龄和吴承恩，从中可以看到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影子”，所以他也极力推荐他。

前后两个老婆，一个四川的，一个台湾的

马悦然不仅对中国文化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的婚姻也注定了中国。他的两个妻子都是中国人。第一任妻子也是成都女孩。

1948年，来到四川学习汉语方言的马悦然，住在文庙后街的一座名为科庄的宅邸里。马悦然也从成都来到峨眉进行方言调查。峨眉山让马悦然难忘。虽然他只在这里住了半年，但他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离开峨眉山三十年后，1978年，当马悦然再次来到峨眉山时，一个送他人力车的农民仍然记得他，他也认出了那个穿槽型布鞋的农民。

1949年秋，马悦然离开峨嵋山，来到成都花溪坝，与华西谢赫大学的文秘教授一起学习汉语。他和另一位汉学家西门怀德的儿子西门华租住在教育家陈航科的家中。陈先生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18岁的陈宁祖是二女儿。陈宁祖的父母邀请马悦然用英语辅导陈宁祖。两个人有过爱情。1950年9月24日，马悦然和陈宁祖在香港凤山教堂举行了传统的瑞典婚礼。1996年11月，陈宁祖因病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去世。

马悦然的第二任妻子是来自中国台湾的媒体人陈文芬。他们于1998年在台湾初次相遇。从此两人暗恋多年，2005年在山西宣布结婚。马悦然和陈文芬相差43岁。这段婚姻引起了文化界的极大关注，让他们非常低调。陈文芬曾告诉媒体，1998年马悦然访台期间，马悦然曾在一群媒体人的晚宴上提到自己对布袋戏的兴趣，其他人在饭桌上对马悦然的提议置之不理。陈文芬不仅注意到了这一点，后来还担任导游，带马悦然去看了台湾历史悠久的木偶戏——小溪源剧团的演出。那一次，一起看木偶戏，让两个人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

马悦然非常欣赏小溪源木偶戏，认为其表演仍保留了泉州木偶戏的残余风格。后来他安排小西元去瑞典演出。之后，当马悦然有机会再来台的时候，陈文芬又陪他在小西苑看包秀，两人开始真正的交往。陈文芬说，从那以后，直到结婚前五六年，他们交换了2000多封电子邮件，在通信中了解了彼此的生活和想法。

陈文芬说，她和马悦然的关系可以说是“有血有肉写的”，是一种精神上的交流，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戏剧化。夫妻俩曾经以“南坡矮人”和“台湾小妖”的名义写过一部微缩小说。这本书叫《我的金鱼会唱莫扎特》。一半是关于瑞典人的生活，另一半是关于马悦然的赋格幻想。辛弃疾和李清照陪他喝酒。据说书的灵感来源于莫言的小说《九段》，莫言还为这对跨国情侣的爱情写了序言。

他曾与李辉交谈，熟悉20世纪的中国文学

湖北著名作家李辉在1985 /1992 /1993年多次采访马悦然。1998年，李辉再次访问瑞典，并拜访了马悦然先生。

与此同时，这位汉学家兼诺贝尔文学奖评委讲述了他阅读和研究中国20世纪文学的感想，以及他多年来与中国作家的个人接触。重要的不是归纳和概括，而是他是一个艺术品位极好的汉学家，坦诚地表达了对中国作家作品的偏爱。

他对郭沫若诗歌中方言的感受，他对巴金小说中对话与叙述差异的分析，他对杨继福的偏爱，他对当代小说家的评价等。简洁而创新。时隔20多年，再次阅读马悦然的谈话仍然觉得新鲜:

关于诗歌和诗人

我认为中国现代诗歌始于郭沫若。郭沫若的诗活了两三百年，到时候研究中国文学的人会注意到的。他的女神和瓶子都不错。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郭沫若是乐山人，说乐山方言，很特别。普通话有四个声调，但乐山方言的入声很特殊，不能重读。我觉得他的诗一定是乐山方言读的。翻译人员一般不会注意这个问题。我学过乐山方言，后来注意到他语言的这个特点。

我觉得闻一多是20年代最大的诗人。他的《红烛》《死水》是20年代最好的。他是一位诗歌建筑师。死水的结构很美。他还会写自由诗，比如飞毛腿。白话文，用一个滑板车司机的话说，形式和内容的结合在艺术上很好，我也喜欢刘大白的《卖布民谣》。徐志摩的诗也不错。我认识一个专门研究中国诗歌的专家。他说他最喜欢的诗人是徐志摩。他觉得闻一多的诗不够悲伤。

30年代，我最喜欢的作品是艾青的，后来创作衰落了。“雪落中国土地”“北方”“乞丐”。艾青批评80年代的朦胧诗。我知道后，给他寄了一封信。我提到了代沟。我说没有代沟就没有进步。我们应该互相尊重。后来，我去看望艾青。他说:“你给我的信写得很好。”我说:“不是我写的字，是我写的信。”但他没说别的。

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直到几年前到了北京，但是当时他无法沟通，我很抱歉。朦胧诗中的北岛、古城、舒婷、朵朵等。有人反对年轻人，一个叫王新迪的人替年轻人说话，敢于出来保护年轻人。后来的朦胧诗我没看过。我把北岛的作品翻译成了瑞典语。

我很喜欢顾城早期的诗，可能是其中最有才华的一首。后期作品表现精神分裂。水星没有任何意义。每天晚上看四十遍，还是不明白。后来我跟顾城在新西兰的文学系主任和我的一个朋友说:顾城不写诗了，真可惜。他告诉顾城，顾城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他有一种不能把语言作为交流工具的恐惧。他不能和人交流。最后写了一首小诗，叫《无厘头》《人》:苹果/布/食物。

关于小说

在鲁迅的《呐喊》、《彷徨》中，我觉得最好的是《故乡》和《药》。

《野草》大概是中国诗歌最早的超现实主义作品，受法国超现实主义的影响。老舍非常擅长讲故事。老张《哲学》里的讽刺很好。还有《两匹马》，他不这么认为。50年代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在1950年代，1956年，1958年遇到他，和我们很好。那时候我很愿意和年轻作家交流。我先邀请了老舍到我家。有一天，他真的病了。

我记得有一天，英国作家格林来到我家，邀请老舍和叶君健到我家。晚上，老舍和格林用完全流利的美式英语交谈。那天我们喝了三种不同的酒，除了老舍和叶君健，每个人都喝醉了。在巴金的《家，春秋》中，我觉得秋天是最好的。我懂四川话，中国读者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作品有两种风格:叙事是20世纪30年代的国语，对话是四川话，动词结构是方言。可以对比一下。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部用两种不同风格写成的作品。

《寒夜》是最好的一部，很像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埃及作家。把他的作品改成中国的城市和名字，就像巴金的作品一样。相反，巴金的作品也有同样的可能性。沈从文作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边城》。这是一首长诗。他的《长河》是一首未完成的长诗。

《文自传》和许多短篇小说，包括《中国古代服饰》，都应该翻译成英文。我已经推荐了一个朋友来翻译。我觉得《从文自传》像小说。还应该提一下钱钟书的《人、兽、鬼》，赵树理的《李家庄之变》，李佑才的《半花》。孙俪和郝然一个地方。他们会讲故事，知道如何开始和结束。浩然能写小说，值得研究。我们大学用了他很多东西。

我很喜欢当代小说家中的阿城。他是一个全面的作家。还有冯骥才，和老舍一样，也很会讲故事。他是当代老舍。冯骥才的《三寸金莲》是我见过最好的英文翻译。莫言的作品有好的，也有看不懂的。《红高粱》《天蒜苔之歌》，好！我也喜欢残雪的作品。我觉得她是中国女性卡夫卡。很短，虽然有人批评她。

50年代在北京大使馆工作。1956年看到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马上觉得应该翻译成瑞典语，值得关注。翻译一下寄回外交部。我非常喜欢他的短篇小说。张贤亮的《半个男人是女人》，被我老婆和罗迪老婆翻译成了《乌鸦》。我也翻译过他的一些作品。他非常擅长写作。我觉得最感动最重要的是早上好，朋友。提出的问题很重要。

论诺贝尔文学奖

鲁迅的《呐喊》《彷徨》很优秀。如果有人推荐鲁迅或者闻一多30年代的诗，我相信评委们会考虑提名，但可能不会选。

有谣言说斯文和定问鲁迅是否接受诺贝尔奖，鲁迅拒绝接受。其实诺贝尔奖是不可能提前征求意见的。中国当代文学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世界文学。

我觉得中国当代一些作家是合格的。但是奖品不是一个人定的。我们总共有18个评委来选择一个好作家，而不是世界冠军。我们希望每年选择一个重要的作家。我当然会尽力。

楚天都市报记者刘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