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住房公积金制度 我们为什么反对“取消企业住房公积金制度”?

新冠肺炎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和任务的实现产生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影响。疫情是指挥，防控是责任。中央关于科学合理防控疫情的战略思路非常明确:在以防控疫情为首要目标的前提下，要尽快恢复经济社会秩序，经济不宜长期处于震荡阶段。一方面，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取决于疫情的控制；另一方面，这也取决于我们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措施来应对疫情的影响。

目前，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支持尽快恢复正常经济活动，帮助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度过难关；同时，专家、学者和企业管理者也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很多政策建议。人们普遍认为，采取有效措施，多管齐下，减轻企业负担，是非常时期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目前的政策建议中，“通过取消企业住房公积金制度降低企业经营成本”的说法屡见不鲜，有大做文章的趋势。我们认为，判断一项政策措施是否合理可行，需要理性分析，这主要取决于:(1)是否解决了紧迫的问题？(2)会不会带来意想不到的负面效应，进而产生完全相反的政策效应？换句话说，一个好的政策设计应该符合经济学中的“激励相容”原则——既能解决需要解决的问题，又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更糟糕的新问题。

不幸的是，根据这两个标准的分析，“取消企业住房公积金制度”是一个不恰当甚至是糟糕的政策建议，不仅不能真正减轻企业在“非常时期”的负担，而且会破坏正常的市场规则和秩序，给经济生活带来一系列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取消公积金似乎政策执行成本不高，但间接和新增的损害是巨大的。没有深入细致的论证，短时间内推出是有害的。

如何正确认识住房公积金的本质属性？

20世纪90年代以来实施的住房公积金制度是中国特色的制度创新，在我国住房制度向市场化转变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主要表现在促进住房货币化分配机制的形成和发展，促进职工住房消费资金的积累，促进住房改革的启动和实施，促进我国房地产市场的快速发展。此外，随着住房制度改革和住房市场化的推进，住房公积金制度在建立和促进住房金融体系的完善和健康发展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多年来逐渐形成的具体执行情况来看，公积金被强制作为住房工资送到员工账户，这是一种免税工资，是员工福利的重要体现。无论从企业角度还是从员工角度，住房公积金都是员工劳动报酬的一部分。从长期来看，住房公积金对企业的就业招聘决策是内生的，对员工的求职决策也是内生的。这里，劳动力市场的无形之手在起作用！住房公积金的确是企业的成本支出，但它是由劳动力市场决定的，是交易双方的自由选择。不会因为取消这个制度而影响企业的人工成本。

对于员工来说，住房公积金的缴存只会影响工资中部分现金流的时间分配，公积金属于员工拥有的个人资产。从理论上讲，因为公积金不能完全即时提取，是员工储蓄的一部分，与企业税费不同，不属于财政收入。有鉴于此，出台政策取消公积金制度的合法性需要充分论证。当然，在非常时期可以采取极端措施，但如果政策实施不仅缺乏学术支持，还破坏了已经形成的劳动力市场秩序和规则，那么在政策实施效果肯定不明显的情况下(我们在下面分析)，意义何在？

取消住房公积金真的能减轻企业负担吗？

我们的答案是否定的，原因有二。第一，从短期来看，减少公积金存款甚至取消公积金制度，确实会减少企业的现金流支出，缓解企业的经营压力，但这是以降低员工工资为代价的。对于企业来说，即使有调整公积金缴存比例或暂缓缴存的政策，在考虑到人力资源管理面临的挑战后(特别提醒:现在很多企业都面临着用工不足的问题)，企业也不一定会选择改变原来企业的公积金缴存策略。劳动力市场交易双方自由选择形成市场均衡，那么为什么要用一个效果未知的经济政策来破坏它呢？

其次，毫无疑问，疫情防控期经济生活的主要挑战是帮助中小企业度过难关。根据《2018年全国住房公积金年度报告》，2018年住房公积金缴存单位为291.59万个，仅占近4000万大中小企业的7%。大量的小微企业并没有在短时间内直接受益于住房公积金的取消，更不用说近亿的个体工商组织了！这对支持中小企业度过难关、缓解就业压力有多大作用？

在我国现行住房公积金制度的运行中，虽然要求所有单位都要参加公积金计划，但由于住房公积金中心没有执法权，企业有很大的自由决定是否缴纳和缴纳比例，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企业基于自身考虑的理性选择和劳动力市场博弈的结果。事实上，住房公积金中心在2016年发文，允许生产经营困难企业延期缴费(暂不缴费，生产好转后再缴费)。鉴于这些情况，现在取消住房公积金对企业有多大的实际帮助？

现在商业银行成了房贷的主体，住房公积金就没有意义了？

目前，虽然住房公积金制度的主要任务不是推进住房制度改革，但作为政策性住房金融制度，它是对商品房金融的有益补充，对满足中低收入群体的住房金融需求，维护整个住房金融体系的稳定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的研究表明，在房价相对较低的城市，住房公积金贷款一般占住宅抵押贷款的60%~70%甚至更高。比如在一个平均房价一万元每平米的城市，一套120平米的房子可能需要一百万的贷款，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住房公积金贷款可以覆盖60%~70%的房贷。公积金贷款的低利率对居民的购买和消费有很大的价值。在讨论政策建议时，不要过度放大北京、上海、深圳、广州等一线城市的实证数据。全国333个地级市的情况差别很大，一刀切政策可能带来的负面危害不容忽视。

其次，中国住房问题的主要矛盾正在发生变化，总体供应短缺状况有了很大改善，但结构性问题仍然突出。对于新增的1300万城镇就业人员和大部分农民工(如果最终纳入住房公积金计划)，公积金贷款仍然是不错的低息住房贷款，注销不利于他们购房。同时，如果我们设计一个更合理的公积金制度，用住房公积金来支持租房，甚至积极引导住房公积金加入租房建设，住房公积金制度将发挥巨大的价值。

取消住房公积金制度不会影响居民收入和消费？

再次，答案是否定的！截至2018年底，公积金贷款抵押贷款累计3334.82万笔，惠及一家三口1亿人。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从目前的贷款结构来看，非国有机构借款人占全部公积金贷款的38%(40%)；主借款人存款基数占当地平均工资低于1倍时公积金贷款金额的40%(36%)，主借款人存款基数占当地平均工资低于2倍时公积金贷款金额的80%(76%)，说明中低收入公积金贷款比例不低。

进一步分析表明，公积金贷款利率远低于商业贷款利率，大大降低了居民的购房成本，变相增加了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有助于增加消费，不仅对房地产市场有积极的推动作用，而且对以消费拉动经济增长也有很大的意义(注:消费已经拉动了中国60%的经济增长)。现在首套住宅商业贷款利率攀升至5.51%，而公积金仍保持在3.25%的水平，两者相差不止。同样100万30年期贷款，公积金贷款每年至少比商业贷款少支付2万元利息，即每月可支配收入多1667元。2019年，中国居民平均可支配收入仅为每月2500元。每户多出来的1667元意义不大吗？不用说，现有的住房公积金制度存在很多问题，但是经历了近30年的住房公积金已经深入融入经济生活，影响全身。

再者，中国经过40多年的经济高速发展，积累了一系列结构性问题，其中国家、企业和个人之间的收入分配不合理就是其中之一。2019年，中国人均GDP达到7万元，但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只有3万元。这种分配模式显然与“以人为本”的高质量发展要求相矛盾。在实现包容性增长的过程中，减轻企业负担非常重要，但这是否应该通过降低企事业单位员工收入来实现？

任何改革措施都是利益的再分配和调整。但是，在经济生活的三大主体，即国家、企业和个人中，选择从降低员工福利入手，是一个很好的改革方向。事实上，即使在疫情防控的非常时期，我们也应该尊重市场规则，不要轻易破坏市场的正常秩序——提高市场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和应变能力，这也是国家综合治理能力不断提高的重要标志。就此而言，取消住房公积金制度也是一个糟糕的政策建议。

谈住房公积金，该谈什么？

为了应对新冠肺炎肺炎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国家非常有必要出台有针对性的短期政策，如金融政策、减税和减费政策，支持中小企业共同克服困难。在实施时，要考虑与长期政策的协调。虽然住房公积金制度存在诸多问题，但其存在的原因仍然很多。我们认为，公积金制度不是取消和保留的问题，而是如何改革和完善的问题。住房公积金改革无疑需要改革，这涉及到国家长期制度的制定。如果各地疫情造成的短期政策涉及住房公积金，是否符合公积金制度的改革方向？会不会给以后的改革带来更多障碍？在这些问题不清楚的前提下，建议“取消住房公积金”就不清楚了。

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住房公积金制度面临着如何重新启动和重新定位，以发挥更大作用的问题。今后的改革应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