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基和希腊是罗马对外征服的两大对手。虽然希腊和迦太基曾经是地中海世界的佼佼者,但他们被征服后对后世的影响却大相径庭。希腊文明仍然是后人关注和研究的重要课题,而迦太基只被提到是罗马的征服者。为什么两者都被罗马征服时结局却如此不同?日本著名评论家森本哲郎在《迦太基启示录:海洋帝国的兴衰》一书中,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分析了这个问题。
迦太基:2800多年前的地中海女王
迦太基是2000多年前擅长经商的腓尼基人在北非建立的贸易城邦。它的中心地区现在是突尼斯的首都,与罗马隔着地中海相望。
公元前9世纪,腓尼基城邦的领袖提尔为了进一步扩大贸易范围,彻底开拓地中海世界,在北非沿岸建立了“新城”。
从贸易策略来看,这个城市的位置非常好。它位于从莱万特到西班牙的东西黄金航线和从北非到第勒尼安海的南北航线的交汇处,是整个地中海世界贸易的集散地和中转站。
迦太基以其自由的商业环境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与祖国提尔合作,逐渐成为地中海世界重要的商业城邦,拥有丰富的木材、紫布、家用电器和军事武器。
未来建立了庞大帝国的罗马,长期被迦太基视为“发展中国家”,与迦太基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该条约规定,禁止罗马人在北非、西班牙南部和撒丁岛进行贸易或建造城市。事实上,该条约宣称迦太基的领海,即迦太基的所有贸易港口,除西西里和迦太基本土港口外,都属于迦太基的领海。可见迦太基曾经享有地中海的控制权,所以被称为腓尼基殖民地的“女王”。
迦太基民族:只知道赚钱,没有娱乐
迦南人、希伯来人、阿拉伯人等闪米特人善于经商。其中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的商业技能非常突出。为了赚钱,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会出国,不怕危险。但在当时的人眼里,迦太基人只知道赚钱,没有娱乐,就像“灰脸驴”。
希腊传记作家普鲁塔克在他的著作中写道:“赴汤蹈火,辛辛苦苦挣钱,一分钱也舍不得花。这不跟驴为了背柴火烧洗澡水不能洗澡一样吗?”
当时人们的评价不是空穴来风的废话。有一个例子,就是迦太基没有希腊剧场或者罗马竞技场这样的娱乐设施。这是什么意思?答案很简单,因为迦太基人没有休闲娱乐,所以没有必要建造这样的娱乐设施。其他民族,尤其是希腊人和罗马人,之所以对迦太基人有不同的看法,是因为迦太基人的人生哲学——夜以继日的努力工作,很少享受生活。
如果因为生活贫困而不得不努力,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穷人真的没有时间娱乐。而迦太基人,他们很有钱,有巨大的贸易顺差,很少享受富裕的生活,只是花费更多的金钱和时间去获取更多的财富。
法国历史学家查尔斯·皮卡德(Charles Picard)认为普鲁塔克批评迦太基人是一个严肃的民族,不懂得享受生活,这是非常正确的。
他说:“对希腊人来说,迦太基城可以说是一个无聊的地方。没有剧院和竞技场。如果有什么活动,也只是一些宗教活动,根本不是娱乐。迦太基的城市只有在举行这些宗教活动时才会更加热闹。在他们的商业社会里,艺术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自然不可能因为被重视而受欢迎。”
希腊人的生活方式:赚钱就是像个人一样生活
在商业能力方面,希腊人并不逊色于迦太基人。当时人们常说:“和希腊人握手之后,你要数一数手指,看是不是十个手指都还在。”这足以表明希腊人在市场上有多狡猾。
但是在性格上,希腊人可以说和迦太基人有很大的不同。我前面说过,希腊人做生意的能力肯定不比迦太基人差,但是希腊人有一个明确的赚钱目的,就是像个人一样生活,过上富裕的生活。
问题是,怎样才能活得像个人?不同的国家或个人有不同的人生观。希腊民族经常思考如何像个人一样生活,所以哲学会在希腊开花结果。
普罗泰戈拉是公元前5世纪的雅典哲学家,以口才闻名。他说过一句名言:“人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可以说是希腊人的基本思想。虽然所有的自然事物都按照自己的生长规律生活,但如果人类不存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这种以人作为万物尺度的思想是最早的人本主义,主张万物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
希腊人认为,只有人生观正确的人才能称为人。有的人追求更好的生活,有的人注重健康,有的人注重思维能力或创造力,有的人注重信仰,每个人的人生哲学都不一样。希腊人认为,追求这些生存理念,才是人类存在的意义。事实上,正是这些思想指引着希腊人的生活方式。只有实现了这些想法,他们才能感受到内心的和谐与安宁。
希腊人有各种各样的哲学理论,但总的来说,他们的思维基础是坚定的观念,即心灵高于物质,精神的价值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也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希腊人认为,经济、政治、教育等活动都是实现崇高精神的手段。
换句话说,在希腊人的心中,目的和手段是非常明确的,他们始终保持着和谐的状态。
迦太基人和希腊人对殖民城市的态度也有明显的差异。
迦太基人没有建造殖民城市,只建造了经济和贸易基地。他们到处占领港口,只是为了商业交流。对于迦太基人来说,重要的是一个好的港口和仓库,可以运输货物或者当地的资源。
相反,希腊人追求的是一座充满人性的城市。虽然一个城市的发展必然有经济活动,但希腊人认为殖民城市不仅应该是经济基地,也应该是移植希腊文化的基地。特尔斐的阿波罗神庙可以说是这些殖民活动的大本营。在殖民之前,希腊人会去这座寺庙祈祷指示,并在各地开展殖民活动之前牢记在心。
换句话说,无论希腊人走到哪里,他们都不会忘记希腊精神。特尔斐阿波罗神庙刻有一句格言:“认识你自己。”希腊人遵循这一格言,到处建立殖民城市,然后回到希腊。这句格言促使他们经常反思自己,让他们在穿越地中海的时候,既充满精神财富,也充满物质财富。
例如,在殖民城市爱奥尼亚,希腊人不仅发展了经济,而且非常重视精神文化的培养。我们只需要引用一些著名的人,如荷马、泰勒斯和赫拉克利特,来证明这一点。
另一方面,迦太基人每天只知道做生意。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对物质和财富的追求上。所以迦太基的经济基础根本没有孕育精神财富。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追求所谓的“休闲”。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做人的意义,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也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为什么要工作。他们一辈子都只是纯粹的经济动物。
迦太基的教训:人类不能只为钱而活
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迦太基和罗马为争夺地中海的霸权进行了三次战争,历史上称之为布匿战争。布匿战争持续了100多年,罗马最终攻破迦太基并放火焚烧。大火持续了十七天,灰烬深达一米。
为了彻底消灭迦太基,罗马人用锄头挖出灰烬,在地上撒盐,这是为了防止迦太基再次复活,防止庄稼在这里生长而举行的诅咒仪式。从此繁荣了近700年的迦太基在地球上消失了。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希腊人在追求商业利益的同时,并没有放弃对现实生活的享受和对未来生活的思考,所以他们的哲学、文学、历史、教育和宗教在希腊世界蓬勃发展。
后来迫于外族战争,希腊城邦相继覆灭,但希腊文化对罗马人的影响很深,所以有“罗马人在军事上征服了希腊人,希腊人在文化上征服了罗马人”的说法。现在看来希腊文化征服了罗马人,希腊人创造的文化成就通过历史的传播成为了今天西方文明的源头之一。
另一方面,迦太基人一直奉行经济利益至上的原则,把发展商业作为实现人生价值的唯一目标,而忽略了文化和教育的发展。
迦太基人为财富开辟了道路,但除了经济发展,他们从未试图追求政治、智力或道德进步。所以迦太基虽然曾经经济富裕,但文明的浅薄和脆弱使其缺乏自己的根基和灵魂,给后人留下了“曾经富裕,结局悲惨”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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