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今信非 易评：罪非中医-屠呦呦卡罗林斯卡讲座有感

文/ 本站秉翰 -发自瑞典斯德哥尔摩

屠呦呦今天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卡罗林斯卡医学院进行诺贝尔演讲，开篇点题中国中医药对世界的贡献。其随后演讲主要讲述青蒿素发现过程以及青蒿素临床上对于疟疾的治疗效果。演讲中展示了当年大量的研究文献，化学式的发现与实验数据和盘托出。演讲由于为学术演讲，全篇并无非学术内容，但是中医和中医药不断被屠呦呦提及。

整个青蒿素的发现过程，本文不再赘述。笔者听完演讲后，有两点颇有感触，首先是当年寻找抗疟新药时，屠呦呦搜集中医典籍，遍访中医名家，从而为发现青蒿素铺平了道路。其次是演讲中，屠呦呦对青蒿素各种化学性质的分析。传统中医和现代科学，看似毫不相容的两种东西，竟然在演讲中变得毫无冲突之感。

目前，国内对中医药有巨大的反对声浪，认为中医药全然糟粕。此种论调有其社会背景，但毫无科学论证态度。笔者从来对中医药的想法就是，糟粕固然有之，但精华内含其中，全然废之，罔顾祖先。传统中医药已经不合时宜，但是现代基础科学的引进则可让中医药再合时宜。听过屠呦呦演讲后，更觉罪不在中医，而在顶着中医之名的江湖郎中们。

漫漫废除中医之路

废除中医这事，已经进行了逾百年。曲曲折折，是是非非，中医中药未曾绝迹。1879年，清朝俞樾发表《废医论》拉开了中医废除的大幕。当时的说法是，“中医可废，而药不可尽废”。随后，民国时代的“海归”们，比如大名鼎鼎的孙中山、鲁迅、胡适和陈独秀等人都倡导废除中医。而我们语文课本收录文章最多的鲁迅同志，在《呐喊》自序中就表示，“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而民国时期最为激进的废弃中医事件，就是汪精卫所提倡的“中医言阴阳五行，不懂解剖，在科学上实无根据；至国药全无分析，治病效能渺茫。”甚至提倡“凡属中医应一律不许开业，全国中药店也应限令歇业。”

今天对中医反对的声浪跟当时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方舟子等的言论也只能算是东施效颦。当时，对于中医的反对声浪，不仅仅是对中医的反对，而是对整个中国旧文化的反对。中医只是众多旧有文化的一环。套用一句历史课本常说的话，当时的中国积贫积弱。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在寻找一种振兴中华的方法。而西方社会带来的先进科学知识和文化，被许多知识分子认为是救亡中华的良药。要立新，当务之急是破旧，于是中医就成了愚昧的象征，成为知识分子急于消灭的对象。但是，当时中医是否真的完全一无是处，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讨论。

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医有过一段快速现代化的过程。中医要进修西医，学习解刨学。但是，1954年，一个无人能够反驳的声音出现，中医的进化再次停止。-“今后最重要的是首先要西医学习中医，而不是中医学西医。”（出处网友可自行查找，此处不便明示。）该论述成为了关于中医的指导性纲领。随后文革将传统中医上纲上线，中医重新回到了当初的非科学领域。而如今要废除中医已经不是开个研讨会就能决定的事。我国《宪法》第二十一条规定，“发展现代医药和我国传统医药。”如果真要如方舟子所言，完全废止，就是违宪的问题。话说方舟子的当务之急不是宣传中医无用论，而是去修宪。

韩医瑰宝中医糟粕？

韩医基本和中医同根而生，在韩国对于韩医基本没有什么废止的言论，而是把韩医当做大韩民国文化的瑰宝。此前，韩国曾将《东医宝鉴》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引来国内一片嘘声。这正是国人的矛盾之处，唾弃中医，但一旦别人拿去则拍案而起。

保管《东医宝鉴》的许浚博物馆名誉会长韩大熙就明确表示，“确立韩医学为我们民族传统医学的正统医学之后，终于逐步向超越汉医学迈进。”韩国对于《东医宝鉴》和韩医的正统性可见一斑。有人可以将此归结为岛国民族的狭隘性。但是韩国现代医学的发展并不落后于欧美发达国家，然而对于传统医学的研究却颇为正向。

还记得当年韩剧《大长今》热播之时，张国立奋起反击其中有关针灸由韩国人发明之说法。当时，张国立的拍案而起在国内没有引起多少回响，无人严肃对待。此事，反而在韩国引起热烈讨论。韩国人引经据典反驳张国立的说法。而他们的说法大多引用中国医书。最重要的就是《黄帝内经》中，“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痈疡，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从东方来。”韩国人的说法是“亦从东方来”一句，东方就是指的韩国。

韩国人的说法有些穿凿附会，但是由此可以看出韩国人对于传统医学的珍视，即使强词夺理也要拉上关系。反而中国的针灸，目前在部分知识分子眼中已经成了邪术。中国已经跨越了需要新文化运动的年代，在这个“媚外”文化盛行的年代，也许我们应该重新树立老祖宗留下来的精神文化遗产。从治病角度中医有糟粕，但从文化角度中医是传统中华文化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挞伐中医，又是何意？

中医只是卡在进化路上的西医

有人说，西医是科学，中医是巫术。其实这是谬论。在西医真正引入化学和解刨学等纯科学学科前，中医、西医都是纯经验科学。中世纪，西医没事放个血再平常不过了。只要是没法治的病，放血就是最后手段。后来西方社会基础科学的快速发展才有了现代西医。

提到西医不能不提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此人被认为是将医学与巫术分离的关键人物。西方今多称其为“西医之父”。而西方的医学之父研究出的医学理论是什么呢? 就是同样不靠谱的体液学说和危机学说。

所谓体液学说（Humorism）就是疾病乃体内四液失调之结果，倘若为体格强健者，则四液之量均等。四液就是血液、黑胆汁、黄胆汁及黏液。四液失调时，人即生病，直至回复平衡，方告痊愈。当黏液过多时，就以柑橘入药，调和之。听起来是不挺像中医的阴阳五行。后来，西医流行大放血也是因为平衡四液学说。

而所谓危机学说（Crisis），则表示危机为疾病之转折点，能跨越者，则告康复，不然则告死亡。然而即使能越过其一次，亦有复发之可能。根据此理论，危象常在“生死存亡之时”出现，所谓“生死存亡之时”，乃指感染疾病后的一个特定时间。倘若危象在该时刻之后甚久方才显现，则复发之可能性甚高。这一学说在西方医学沿用很久。但现在听起来颇像诸葛亮七星灯延命的桥段。

当然，希波克拉底并不仅仅是因为此二学说就可被称之西医之父。希波克拉底其他贡献则为医师守则和临床医学，他善用古希腊的手术方式治病。其对疾病的经验学说目前仍未外科学生的研读材料。相比之下，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是否地位不够相称呢。

中医中药已经落后时代，这一点无可辩驳。然而现在还有中医拿着阴阳五行的理论治病，而完全不理现代医学，甚至表示掺杂现代医学后中医不再有用。这种中医毫无疑问只是骗子。中医中药的当务之急是急需现代化，用现代基础科学作为进化养料，逐渐演进成符合科学范畴的医学分支。屠呦呦获得诺奖充分说明，中医中药中蕴藏着可以转化为影响世界的济世之物。这是一个宝藏，只待人们去提炼与发掘。

结语

当前社会对中医的反对声浪，主要是源于那些假借中医之名悬壶济世的江湖郎中。当现代基础科学已经发展到如此阶段，却还要用几百年前的中医理论治疗现代疾病只能贻笑大方。罪不在中医，罪在中医医生。中医是中华文化瑰宝，真正的中医医生则应该用现代科学将其发扬光大。

当年严正主张废除中医的鲁迅先生，同样说过拿来主义的问题，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如今拿来主义盛行，舶来品遍地。部分人却要完全废止中医，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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