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刘备,有人会想到“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刘备摔阿斗——收买人心”等一类带贬斥的话,对于他也算是三国时期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颇不以为然。不过,习俗的偏见并不等于历史,刘备在汉末三国,确实是一位驰骋于群雄之间的英杰。
刘备,字玄德。二十四岁时聚众参加镇压黄巾农民起义,以军功授安喜县尉。此后,便活跃于郡守州牧之间,曾任高唐县令、平原相等职。汉献帝初年,董卓专权,关东州郡兴兵讨伐, “备亦从军讨董卓”。兴平元年(194年),徐州牧陶谦病死,刘备被迎去主持州事。不久,被封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起兵仅十年,刘备就据一州之地,可合步骑十万,成了当时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刘备力量的崛起,引来了其他军阀的攻击。建安元年(196年),袁术发兵攻刘备,吕布趁虚袭下邳。刘备失去徐州,妻室被掳。后“求和于吕布,布还其妻子”。不一年,刘、吕又相攻伐,刘备败走曹操处。曹操“给其军粮,益与兵使东击布”。结果刘备败北,妻子再次被掳。曹操亲自出兵,生擒吕布,刘备才复得妻子。建安四年(199年)冬,刘备叛离曹操,拥兵自立。曹操立即派兵攻打,不克,便亲率大军征讨。“先主败绩,曹公尽收其众,掳先主妻子”。刘备去投靠袁绍。曹操又派兵穷追猛打,刘备又败,逃奔刘表处。
在荆州一住八年,刘备面对“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的状况,既哀叹,又不甘心。因此有“三顾茅庐”,请教诸葛亮的故事。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征荆州。刘备在当阳惨败。弃妻子部众,与诸葛亮等数十骑逃走。经与孙权联合,在赤壁大败曹军,才阻止了曹操的南进。从此,刘备在诸葛亮的辅佐下,势力又得到发展。首先,借赤壁大战的胜利抢先占领了荆州大部,得到立足之地,继而进军益州,借故攻打刘璋,拿下成都,随后,又夺得汉中,自称汉中王。
公元221年四月,刘备在成都称帝,建立了蜀国,成就了称雄一方的霸业。二年后,因伐吴失利,病死于白帝城。
刘备自登上政治舞台,崭露头角后,就引人注目。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时,曾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他认为刘备堪称“天下英雄”,而袁绍之流不足挂齿。有人认为,这是曹操酒后戏言,或者只是试探刘备有无雄心大志的说法,而纵观曹操说这番话的前前后后,可知这是曹操真言。
刘备为吕布所败,投在曹操麾下,而“曹公厚遇之,以为豫州牧”,后又“表先主为左将军,礼之愈重,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刘备失势众寡,曹操如此笼络示恩,自然是收买人心。但也说明,刘备人才非凡,值得器重,应该下功夫拉拢。正因为刘备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曹操的谋臣郭嘉、程昱、贾诩等都从翦灭劲敌的角度出发,力主杀掉来降的刘备。他们指出:“刘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终不为人下,不如早图之。”后来刘备叛离,曹操后悔莫及,多次出兵攻打。建安五年,他置眼前大敌袁绍于不顾,亲自东征刘备。
“众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之后若何?’公曰:‘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袁绍虽有大志而见事迟,必不动也。’”
郭嘉也认为:
“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远。备新出,众心来附,急击之必政。此存亡之机,不可失也。”
大量事实说明,在曹操及其谋臣心目中刘备是一位人杰。青梅煮酒时的话,当出自曹操肺腑。
刘备作为“天下英雄”,不只受到曹操的尊重。他战败去青州,袁绍“遣将道路奉迎,身去邺二百里与先主相见”,礼遇隆重。他失势逃到荆州,刘表亲自郊迎,“以上宾礼待之”。他与东吴结盟,孙权“固好”。这些待遇,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汉末三国,英雄辈出,豪杰并起。他们有的以雄才见长,有的以谋略取胜,有的勇力过人,有的武艺超群。虽同为英雄而各具特色。例如,曹操以雄才大略闻名,诸葛亮以善于治国著称。那么,刘备有何特色呢?
刘备虽称汉室后裔,但家族关系已远,家道早已破落。“汉室之胄”对他成长产生的影响不大。他祖父和父亲仅作郡县小吏,到他这一代,只能“与母贩履织席为业”了。他年轻时, “不甚乐读书,喜狗马,美衣服”,“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贫贱的家境,下层的社会生活,以及市井恶少的癖好,使刘备成为英雄后缺乏书卷气而带上浓厚的侠义色彩。他收服人心的手段,用得最多的是“同床眠卧”,即以共甘苦来表示器重。他任安喜县尉时,因小事杖责上司督邮,然后弃官而走,可见其莽撞。与关、张相处,以兄弟之情来维系,后夷陵惨败,正是这种兄弟义气的恶果。刘备有着侠义的英雄本色,缺乏的是谋略和政治远见。
这样一位市井英雄,竟然打出了天下,当然有他的长处。晋代史学家陈寿对刘备作过中肯的评价,其中“折而不挠”、识人善任、待人以诚,当是他成功的秘诀。
刘备戎马生涯四十年,“历齐楚幽燕吴越豢蜀”,转战半个中国,一生坎坷。其间屡遭挫败,流离失所多年,时而投在吕布或曹操麾下,时而客居袁绍或刘表帐中,部下多次被人击溃,妻子多次被人掳获。然而他却“折而不挠”,奋争不已,终于成为一方之主。刘备三顾茅庐时,对诸葛亮说过一席话:
“汉室倾顽,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当时刘备被曹操打败后屈居荆州七年,默默无闻,处境狼狈,仍然念念不忘建功立业,“志犹未巳”,确实难能可贵。正是这种壮心不已的精神,赢得了诸葛亮的敬佩。
史称刘备“有知人之鉴”,这从马谡身上可以得到明证。马谡是“诸葛亮深加器异”的一员将领。刘备却说“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诸葛亮不听,后来铸成街亭失守的大错,致使第一次伐魏的大好形势丧失。刘备在当阳战败,赵云失散。“有人言云已北去,先主以手戟掷之曰:‘子龙不弃戢走也’顷之,云至。”这是对赵云十分了解后产生的信赖。
刘备知人善任的例子不少,任魏延也是一例。魏延“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刘备占领汉中后,“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议必在张飞”,结果他选中魏延,“一军皆惊”。这一委任,使魏延的才智得以充分施展。在诸葛亮帐下,魏延关于从子午谷偷袭长安的建议被拒绝,他常“叹恨己才用之不尽”。诸葛亮对魏延的压抑,导致了魏延与杨仪的火拼,终以“叛乱”之名冤死。从任用马谡、魏延看出,刘备在知人善任上高诸葛亮-—筹。
刘备一生十分得人心,时人赞叹说:“刘备宽仁有度,能得人死力”。诸葛亮、关羽是他属僚中以死效忠的典型。诸葛亮受托孤辅政,大权在握,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古今传为美谈。关羽曾被曹操俘获,在重赏封侯的拉拢下,仍“身在曹营心在汉”。他说:“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刘备能得人忠诚,在于他待人宽厚诚恳。为平原相时,有人派刺客杀他。“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不忍刺,语之而去,其得人心如此”。刘备懂得尊重人,“对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众多归焉”。对士之下者尚如此,其余可想而知。
刘备出生市井,在汉末军阀混战中“折而不挠”,成就了三分天下有其一的业绩,显示了杰出的才干。功名业绩,已成历史。刘备堪称汉末三国时期的一位杰出政治家,是无可争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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