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左宗棠收到朝廷的正式任命时,他的“钱袋子”胡雪岩捎来重要信息,上面赫然写着,另一个当时仅次于英俄的强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出于宗教考虑,很可能要出兵新疆援助阿古柏,到时候大清势必难以抵挡。
那么土耳其和大清相隔万里,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想来横插一杠子,这是什么脑回路?熟悉历史的朋友也许更会觉得奇怪,土耳其不是曾被称为“西亚病夫”吗?和大清这个“东亚病夫”正巧是一对难兄难弟,半斤八两,都是被列强觊觎的对象,土耳其又凭什么敢干涉大清内政?
前文提到过,阿古柏初到新疆时,毫无根基,虽然取得了军事上的一连串胜利,但是如果想要长久统治新疆,必须取得当地宗教贵族的支持。而土耳其虽然国力早已江河日下,吃了沙俄不少亏,但仍高举“泛突厥主义”的旗帜,俨然是伊斯兰世界的老大。
于是在1873年,阿古柏派遣他的智囊,也是外甥赛义德前往土耳其争取苏丹的支持。阿古柏很清楚,一旦取得奥斯曼土耳其的认可和支持,他就有了崇高的宗教身份,可以狐假虎威,令新疆当地的宗教贵族俯首帖耳了。(详见拙作阿古柏最初势单力孤,为何后来几乎独霸新疆?此人是关键!)
据《剑桥中国史》记载,赛义德一到伊斯坦布尔,就受到了奥斯曼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一世的接见。由于臭味相投,洽谈十分成功,阿古柏更是发声明承认奥斯曼土耳其是自己的宗主国。认了孙子的苏丹十分开心,于是给了阿古柏“米拉胡尔巴什——埃米尔”的称号,并给予了阿古柏三千支步枪,三十门大炮与三名土耳其军事教官作为礼物。
到了1874年,奥斯曼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写信命令阿古柏,要求在其发行货币之上印上自己的名字,并且使用奥斯曼帝国的国旗——红旗白底红星月作为国旗。阿古柏像狗一样乖乖照办了,并确定了对奥斯曼帝国官方所使用的名称——“东突厥斯坦国”。
奥斯曼帝国国旗到了1875年,阿古柏又在奥斯曼土耳其订购到新式步枪1.2万支,火炮8门,用来与清军作战。彻底将自己绑上了奥斯曼帝国的战车。
回到前面的问题,土耳其既然和大清一样同为孱弱的“病夫”,周围列强环伺,为何还能援助阿古柏,公然与大清为敌?现在还要出兵新疆,难道嫌命长吗?
回答这个问题,就需要对比一下奥斯曼帝国与满清的实力了。可以说,奥斯曼帝国虽在欧洲很“病鸡”,但还是远比满清要强盛得多。西方国家(葡萄牙、西班牙等)开启大航海的内在原因,就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中东--东地中海地区的崛起,而阻断了东西方的贸易商路。奥斯曼帝国曾多次进入欧洲腹地,几度兵临维也纳城下,而令欧洲瑟瑟发抖。同时期的满清,在远东地区面临数百哥萨克骑兵,都已头痛不已,而被迫签订了《尼布楚条约》。
而自沙俄崛起之后,其扩张的重点方向,便指向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自17世纪-19世纪,俄土之间爆发了十次重要的战争,如果再算上一战与土耳其干预苏俄内战的话,俄土之间有十二次大规模战争。虽然,从最终的结果看,沙俄取得了最终的优势,而扩张了领土。但从过程而言,沙俄在早期的“俄土战争”中并不占据压倒性优势,很多领地都是反复争夺。奥斯曼土耳其的激烈抗争,也让沙俄的扩张付出了血的代价。
沙俄也仅从奥斯曼土耳其那里攫取了约3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而满清政府面对沙俄帝国,可以说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满清面对的沙俄远东力量,实际上只能算是拓荒团。应该说在远东战场上,大清可以说是以“我之实而对敌之虚”,形势远不如奥斯曼土耳其那么险峻。结果却是沙俄“兵不血刃”就从满清那里获得了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俄土两军交战而除了沙俄,奥斯曼帝国面对的对手还有欧洲强国--奥地利(奥匈),后期还面临着英、法、意等国的武装干涉与直接侵略。而在土耳其的独立战争中,凯末尔领导的土耳其军还击败了英、法等国参与的干涉战争(以希腊军为主力,法国出兵6万,英国出兵4万)。其时,虽满清政府已经灭亡,但以满清军队在西方列强面前不堪一击的既往战绩来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实力,是要远胜同期的满清王朝。
由此可见,土耳其敢于干涉大清内政,阻止清军收复新疆,是有实力做底气的。虽然两者同为“病夫”,但奥斯曼帝国病在腠理,比起病入膏肓的大清帝国,还是要强一些。
说句题外话,现在之所以有很多人对晚清有刻板的印象,不相信清军装备有大量洋枪洋炮,把清军和阿古柏军,当成一群扛着大刀长矛的原始人在互相对砍对杀,是因为我们清宫剧的拍摄严重不靠谱。要想了解那个年代真实的战争场景,有部描述那个年代战争场面的俄罗斯电影《土耳其式开局》可以管中窥豹,让我们了解土耳其军队的战斗力。
电影的主要背景是这场战争中最重要的战役——普列文要塞攻防战。讲述了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亲自率领近20万俄军,在4万多罗马尼亚军队的支援之下,围攻只有5万土耳其军防守的普列文要塞,从秋天鏖战到冬天,损兵折将数万人,最终勉强赢得胜利的故事。
因为电影恰好讲的是第10次俄土战争,正好和左宗棠收复新疆发生在同一年,所以看看这部电影,可以让我们了解土耳其人当年的战斗力。这里面无论是双方使用的武器,还是排兵布阵的方式,其实和新疆是差不多的。
奥斯曼帝国军队土军的制式装备是美制温彻斯特M1866和M1873杠杆式弹仓步枪,俄军主要装备的是伯丹二型后膛单发步枪。在普列文要塞攻防战中,土军利用温彻斯特步枪更快的射击速度,给俄军造成了重大伤亡,导致俄军虽然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却迟迟攻不下普列文要塞。
同样,接受土耳其和英国双重军援的阿古柏军,也拥有大量的温彻斯特步枪,火力不比土耳其军弱,而且在土耳其教官的改造之下,阿古柏军和土耳其军的编制几乎完全相同,双方的战斗力也相差不多。因此,千万别以为阿古柏军是一堆菜鸟,不然他们也不会成为,新疆残酷的12年混战中,最后的幸存者。那么面对强敌,左宗棠将会如何部署收复新疆之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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