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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六年冬天,我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三师八团团长,兼任三师副官长。三师师长是夏振华同志,主任是周云蜂。第六军军部设在汤原县格金河沟里,建有许多密营,粮食由汤原县格区地方党组织群众供给,并由刘垮子屯、王傻子屯、刘老岗、老母猪岗等地老乡用马爬犁运送。那时,部队里有一部分步兵,在冬季开展抗日游击活动,受到一定的限制。
我从东北抗日联军军政干部学校学习回来后的一天,六军参谋长冯治纲同志把我和周云峰找到军部,指示说:“三师师长夏振华同志有病,由你执行师长职务,指挥部队,缴取前夏家的武器,没收他们的马匹,狠狠地打击这股地主武装势力。这样,我们就可以用没收来的马匹把山里的部分步兵装备成骑兵,开赴到平原一带去开辟新的游击区。也可以减轻地方供应的负担!”冯参谋长交待完任务,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这个任务不轻啊!你们要紧紧依靠地方党组织,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前夏家在汤原县东北鹤立岗的铁道东,是个大汉奸大恶霸。他拥有一千多垧土地,残酷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一提到他,群众无不恨得咬牙切齿。日本鬼子侵占东北后,他依仗日伪军的势力,联络控制着附近一带的中、小地主武装,阻挠、破环我们在这一地区开展抗日游击活动。日寇利用这些地主武装,不仅允许他们藏枪,而且还给他们配发一些枪支弹药,另外东北军遗散鄙队的枪支弹药不少都散落到他们手里。
我和周云峰同志接受任务后,仔细分析了敌情。前夏家的南边不出三里地,就是鹤立岗,驻有伪军三十八团;东南方向距三里来远是日本军的大营,驻守数百名鬼子兵;前夏家的东院是伪警察署。根据这些情况,我们认为这一仗只能智取,不宜强攻,而且要速战速决。随后我们派人去把格区的区委书记金××同志找来了。金书记一身农民打扮,约有二十四、五岁,中等个儿,两眼炯炯有神,显得很精明强干。我们都叫他小金子。我向他说明了部队的打算,和他一起研究了这一仗的打法之后,我提出:“小金子,最好能找到一个与前夏家有亲戚关系的人,先去侦察一下,摸清他们所有枪支弹药的情况,警戒是怎样部署的。”
几天之后,金书记果然在地方组织里选中了一个与前夏家有亲戚关系的人,派他深入到“虎穴”,进行了侦察,并详细画了一张地图。金书记派人把地图送来,详细报告了侦察的结果。前夏家有五、六十口人,雇用一百多名长工,大院套东西长二、三百米,大墙有一丈多高。内分东西两个院,正南有东西两个大门,围墙四角都设有炮台,院内正房两栋,十几间,东西下屋四栋。内有驳壳枪八枝、手提式两枝、十响三八式马盖子两枝、步枪十几枝。伪警察署在前夏家的东大墙外一百多米处,有二十多个警察。来人把前夏家大院的房屋过道、枪支的位置、数目等都讲得一清二楚。
根据侦察员搞到的情报,我和周云峰同志制定了作战计划,把行动的时间定为旧历年除夕夜晚,抢在接神之前。我们商定由金书记负责组织地方群众,配合部队行动,乘前夏家大地主大摆酒宴之机,派一些人混进去,有的装作帮助做饭、打零杂;有的是前夏家的远亲,装成客人,吃酒打牌,做为内应。要求地方组织为部队准备两张马爬犁、两张翻墙用的梯子。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腊月二十九,我们召集王喜之(七团团长)、关树勋(七团政治主任)、泉永满(八团政治主任)等主要干部开了个会,传达了军部下达的任务,确定了战斗部署和分工。具体部署是:天黑后出发,于午夜接神之前到达前夏家大院,如果被哨兵发现,就说是伪军三十八团的,想办法蒙混进去,尽量避免开枪。两张马爬犁载两个梯子,分别坐六、七个人,到地方时负责架梯子,同时从东西门翻墙跳入院内,打开东西大门。部队冲入院后,八团和师部占领西院和西部的屯子,七团占领东院,并指定一个排,阻击东部的伪警察署。哪个连占哪间房子,缴哪支枪,怎么统一行动,都详细布置妥当。
团干部们对军部把到前夏家缴枪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三师.都感到十分光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了作战方案。开始时,有的人担心前夏家附近兵力雄厚,万一走漏风声,或被敌人发觉,可能会造成我军的被动。多数人认为这只是困难的一面,也有着有利的一面。我又作了进一步的说明:“ 同志们,打好这一仗,对我们有三个有利的因素,第一,前夏家是这一带最大的地主,他虽然貌似强大,其实只知道吃喝嫖赌,武器再多再好,也没有多大的抵抗能力;第二,警察署大院的四周是壕沟,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进,只要我们的机枪把大门封锁住,敌人就出不来,第三,有地方党组织和群众的密切配合,我们一定能很好地完成这项任务。行动时要速战速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目的是要缴取更多的弹药枪支和马匹……”
最后,周云峰同志强调指出:“要过年了,我们必须要注意队伍的组织纪律,无论对老乡,还是对前夏家地主的家属,一律严禁损坏他们的衣物和财产。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一定要严守我军的纪律,执行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会上,大家群策群力,统一了认识,制定了作战方案。会议结束后,干部们信心百倍地作了战斗的准备。
阴历除夕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从鹤立岗西边的刘老岗屯出发,踏着厚厚的积雪,向东北方向前进。两张马爬犁在前面引路,三百多人马在后边间隔有一百多米,紧紧跟随。经过急行军三十余里,距离鹤立岗还有七、八里地,有一条那立达河,部队下了河套,踏着冰封的河面,凭借着河边的柳树毛子作掩护,顺着河道,渐渐地接近了前夏家。这条河离鹤立岗伪三十八团的驻地,仅有一里来地,我们尽量压低脚步声,悄悄地前进。过了铁道的桥洞,我们走出河套,向北拐上了大道,迳直地向前夏家奔去。
此时,前夏家的大院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常,一盏大红灯笼,高悬在一个术秆上,院内的每个屋于里都高挂着煤油吊灯。夏家的男女老少,身穿绫罗绸缎的长袍短褂,有的围坐在八仙桌旁,呷着浓茶,准备接神,有的猜拳打脾.声嘶力竭地喊着。警卫炮台上的几个狗腿子,都被我们派进去的人拉去喝酒,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酩酊大醉。
我们的马队前进到离前夏家大门只有二百米远时,立即放开缰绳,撒欢地向前冲去。这时,马蹄声惊动了前夏家的老更倌,他立刻跑到当家的四老头跟前,报告说:“回秉四爷,鹤立岗那边有马队声音。”四老头听了老更倌的报告,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然后自作聪明地说:“兴许是三十八团,去矿山攻打抗日队伍,快去再看一看。”老更倌跑出上屋,来到西大门旁,一步一步蹬上护梯,他刚往外一探头,突然,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前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住他的脑袋,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脚一软差一点儿从梯子上摔下来。“不许动!我们是抗日联军,你敢喊,就打死你!”老更倌此时巳吓得张口结舌,那能喊得出来呢!
原来,我们的马爬犁风驰电掣般地冲到了前夏家大门口,几各战士对准院内护梯的部位,支上梯子,一个战士飞身上梯蹬上墙头,正遇上老更倌张望,被这个战士一把揪住。接着,几个战士敏捷地翻墙而入,从老更倌身上搜出大门的钥匙,把西大队打开。此时,我们的大队人马也赶到了门口,随即一冲而人。战士们跳下马来,按照部署,分头冲进各个房间。
“不许动!”“不许动!”屋里院中嘁声一片。屋里的男男女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坏了,他们哪想到会闯进这么多持枪荷弹的战士,一个个鬼哭狼嚎,乱作一团。几个狗腿子想去取枪,战士们早已抢先把挂在墙上的枪支摘下。当家的四老头——人称夏四爷,一见这么多人马突然闯了进来,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分,自知一切反抗都无济于事,便下了炕,垂着手,规规矩矩地站着。我手握驳壳枪,对四老头说:“我们是抗日联军,抗日救国的。”四老头强打着笑脸,提心吊胆地说:“贵军光临寒舍,真是幸甚,请也请不到呀!”接着:“外面有驳壳枪八枝、冲锋枪两挺,还有步枪十几枝,全部奉献给贵军。”一会儿工夫,战士就把枪支全部集中到一起,数目果然不错,不多不少。我又厉声问道:“还有私枪呢?”(指东北军散落到地主家的枪)。四老头一听,吓得一哆嗦,略有为难地答道:“都……埋着呢,拿……拿不出来。”我接着又说:“你的马匹,我们要没收一部分。”四老头迟疑片刻,答道:“我家有一百多匹马,好的贵军尽管带走,不好的可否留下种地用。”我答应:“可以。”四老头又说:“西下屋有三十多个白条猪,白面冻饺子八大缸,洋白面二百多袋,大米还有两板仓,贵军尽管用。东下屋西头住着赶车老板,现成的爬犁有二十多张,用多少就拿多少吧!”四老头眼球一转,狡黠地说:“此地东南二里多远有日本军大营,贵军可不能久留呀!”我对四老头说:“好吧!就这么办。”随后命令战士:带上全部枪支弹药和一些吃东西,尽快撤出此地。
在我们的人马冲进前夏家大院的时刻,警察署的卫兵听见了马队的声音也进了前夏家院内,卫兵向署长报告:“报告署长,老夏家来了许多马队,但没有什么动静,是不是……,警察署长打牌正在兴头上,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说:“他娘的,过年了.也不请请老子去喝酒。哼!先去十几个人看看吧!”随后,十几个警察排着队,拎着步枪,迈着四方步走出了瞥寮署大院。我们一个排的兵力,配有两挺机枪,早就埋伏在门口的一座大粪堆的后面。当警察们靠近我们只有十几步时,我们的战士拉开枪栓,一梭子子弹出去,打死八、九个,后面的警察见事不妙,抱着脑袋往回跑,战士们紧跟着冲进了警察署,大喊:“不许动!”“我们是抗日联军,交枪不杀,优待俘虏!”立刻,二十多个警察全部成了俘虏,吓得浑身打眵嗦的警察署长,被我们的战士从桌子底下揪了出来,下了他的枪。
枪声一响,暴露了我们的行动,日本军大营的鬼子兵,向前夏家大院开了追击炮,估计日军也出动了。我们冒着炮声立即撒出前夏家大院。战士们赶着五、六张马爬犁,载着缴获的枪支弹药等,牵着缴来的六十多匹好马,顺着来路,迅速撤退。当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听见鬼子的迫击炮还在隆隆地响着。
我们撤离前夏家时,连带了四个人质。掌柜的四老头、掌包的、少掌柜和大烟鬼老五。队伍撤到三十里外的一个屯子停下来,我对四老头说:“我们抗日联军主张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今天你的表现还不错,今后还要看你的行动,不许再为日本人干事!”四老头面色如土,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是!不敢!不敢!”我又说:“你的私枪和子弹,我们全部没收,还要征用一部分军粮,你看,什么时候能送来!”四老头的头象拨浪鼓似地摇着,眼泪几乎要挤出来了,连连说:“这些东西送不来,假如让日本人知道,我就没命了!”我和周云蜂同志商量后,对四老头说:“留下两个人,回去两个人准备东西,你看谁留下!”四老头想也没想就说:“我和少掌柜的回去。”我说:“让那个大烟鬼回去吧!”四老头慌了,哀求说:“老五还是留下吧,回去也没用,留下他,你们还可以帮他戒戒大烟,还是放二掌柜的回去吧!”我和周云峰同志又商量,决定只留下掌包的,其他几个人都放回去。
没过几天,区委书记小金子派人来报告:“老夏家又交出许多枪,还交了一部分钱,算是抗日费。”我们与地方同志商量,回去要大造舆论,大讲:前夏家有那么多枪,院外就是警察署,高日本军大营和三十八团又那么近,却乖乖地被抗日联军缴了械,要缴其他中、小地主,还不是象抓个小鸡似的一一手掐把拿,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我们以抗日联军的名义,分别给后夏家、老张家、老范家等十几个中、小地主写了信,伸张了正义,说明我党我军的抗日救国主张和政策,要求他们交出枪支弹药,为抗日救国出力,不许再为日本鬼子效劳。
信中的大致内容是:同胞们!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我国东北的大好河山,东北人民当牛做马,受尽侵略者的任意宰割。日满统治的政策是以华制华,用中国人打中国人。前夏家拒不把武器弹药交给我们,甘心充当汉奸卖国贼,他依仗着日伪的势力,企图与我抗日军民负隅顽抗。为此,我们缴了他的枪,没收了部分马匹、粮食及抗日军费,对其进行教育释放,以观后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抗日联军负有驱遂日寇、拯救同胞的神圣之责。欢迎你们,以抗日救国大事为重,有枪的出枪,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各民旗人民团结一致,共同抗日,一定要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的大地。
信是由地方党的组织送出去的。四、五天之后,区委书记小
金子派人来,兴奋地告诉我们好消息: “这些中、小地主都吓蔫
了,同意交出全部枪弹,还说要杀猪慰劳部队呢!”我说:“不要杀猪,如果让日本鬼子知道,可能会报复他们的。只准备点便饭就行了。”
在一天夜里,我们派部队分头到各个屯子,把枪支全部取走。这些由中、小地主还是杀了绪,慰劳了部队。在各个屯子,我们召开了群众大会,宣传了我党的抗日救国主张。要民高唱:《纪念九一八》、《抗日民主大同盟歌》、《青年义勇军》等抗日歌曲,欢庆这一胜利。
我们又从十几家中、小地主那里得到一百多支枪和许多子弹,不仅大大加强了部队的装备,更重要的是解除了这一带的地主武装,迫使他们站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一边,使这一带成为我们的抗日游击区,我党领导的抗日力量,更蓬勃地发展壮大起
当地群众亲眼看到自己的队伍有了那么多的人马枪支,更增强了抗日救国的信念。部队离开屯子时,向空中放了几枪,让群众纷纷去向日伪军和警察署报告,昨夜抗日队进屯了,有好几百人马,把地主的枪和子弹全缴了。敌人一听,到处都来报告,弄不清有多少抗日联军,哪里还敢出动呢!
事后,群众纷纷传说:“抗日联军办了军事学校,培养出来的干部可真有两下子。指挥的这一仗,打得真漂亮。小日本的日子是兔子尾巴一一长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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