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庆历二年(公元1042年)三月初七,颍昌府富商陈继堂暴毙家中,知府葛式怀调查发现,陈继堂外甥杨松和大夫人秦氏有重大作案嫌疑,凶手真的是此二人还是另有隐情,听我慢慢道来:
陈继堂,年轻时偷运盐茶去北疆,赚下无数财富,因为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所以陈继堂一直没有成婚,四十岁这年回到颍昌府老家,置下房屋产业稳定下来,还娶了秦氏为妻,希望秦氏生儿育女,延续陈家香火。陈继堂有个外甥叫杨松,年方十六,父母死后在布庄做小伙计为生。陈继堂回来后将杨松接来家中,并把新开的布庄交于他打理,杨松精明能干,生意打理得很红火。
陈继堂不太懂风月,时间久了,秦氏难免有抱怨,再者陈继堂有哮喘病,家中不能养花,这让秦氏无聊至极。转眼过了五年,陈继堂已经四十五岁了,但秦氏一直没有怀孕,这令陈继堂心情烦闷,思虑着再娶房妾室,好歹要给陈家留个后。陈继堂富有,媒婆子得知他要纳妾,都争相前来,为得多讨些赏钱。
城内纸扎铺掌柜叫刘吉,有个小女儿刘媛年方十七,长相貌美,刘吉贪财,就请媒婆做媒,想将刘媛嫁给陈继堂为妾,陈继堂怜惜刘媛,就娶她为平妻。刘媛的进门让秦氏心中不悦,但自己过门五年无所出,也只能隐忍。刘媛嘴甜,哄得陈继堂五迷三道,自她过门后,就很少和秦氏同房。秦氏苦闷,一来二去竟和外甥杨松有了私情。
秦氏和杨松做事极为隐蔽,又有秦氏丫环莲心打掩护,二人私会两年多都未被发现。秦氏与杨松私情纯粹是生理需求,杨松一来喜欢秦氏,二来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在布庄做手脚,尽量多捞些好处。小夫人刘媛也有自己的打算,天天盼着怀孕生子,那样在陈家就有了绝对的地位,将来的家产就归自己所有。常言说家和才能万事兴,陈家众人各有各的小算盘,相互之间难免勾心斗角,这样的家庭岂能安定。
转眼又过了两年,秦氏和刘媛都没有身孕,陈继堂觉得,当年偷运盐茶,做过不少无良之事,或许上天让自己无后吧,基于这种考虑,他也不再强求,想着再过几年,抱养个男娃,算给陈家继承香火。
这年春上,陈家马夫赵四年老病亡,刘媛极力引荐,让娘家马夫李章顶替,陈继堂欣然应允。就在这年冬天,大夫人秦氏有了身孕,这下让陈继堂十分高兴,刘媛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郁闷,觉得自己的打算要落空了。
这日,陈继堂去外地办事,当日晚间,刘媛心情烦闷,在花园闲逛,突然见到一个男人进了秦氏的卧房,刘媛偷偷观察,发现这个男人竟是杨松。刘媛不敢断定二人有染,就用钱财收买了秦氏的丫环莲心打听消息。莲心贪财,见小夫人给的钱财够自己一辈子花销了,心中高兴,就把秦氏和杨松的私情告知了刘媛。
刘媛心里欢喜,早日盼着丈夫归来,到时候揭穿秦氏私情,除掉这个竞争对手。次日傍晚,心情大快的刘媛叫李章来房中陪自己喝酒,李章自小在刘媛娘家长大,与刘媛关系很好,李章得知实情也为小姐高兴,两人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常言说酒能乱性,两人喝来喝去竟喝上了床。
世间许多事都巧合得很,陈继堂因为临时有变提前回家,当场撞破了李章和刘媛的奸情。陈继堂气血上涌,哮喘病发作,刘媛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着李章一使眼色,李章上前抓住陈继堂双手,刘媛用手捂住口鼻,可怜陈继堂,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刘媛见陈继堂死了,心下一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杀人嫁祸。
刘媛叫来莲心,许诺事成之后,将陈家的五十顷良田送给她,莲心见财起意,就听从了刘媛的安排。莲心则从马房翻墙而出跑到布庄找杨松,说秦氏约他二更相见商量事情,这几年杨松和秦氏的来往都是莲心私下联络,所以杨松根本就没有怀疑。临近二更时分,莲心打开秦氏房门,此时秦氏已经熟睡,三人将陈继堂的尸体放在卧房的地下,然后偷偷退出。
二更时分,杨松如约而来,还是从西墙翻入,这里有棵树,旁人不易发现。杨松悄悄进入秦氏房中,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扑倒了桌上的花瓶。厨娘李婶听到动静,掌灯出来查看,见到杨松慌慌张张从大夫人卧房跑出,李婶疑惑,进到秦氏房间,看到了躺在地上,双眼圆睁的陈继堂,李婶吓得大喊。刘媛、莲心、李章听到叫声都跑进来,此时的秦氏也楞在床上,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刘媛扑在陈继堂身上假装大哭,而后让李章去衙门报案。
知府葛式怀听闻出了人命,带人即刻赶来。仵作查看周围环境,发现了一个荷囊,而后把陈继堂的尸体带回衙门验尸,葛知府听完陈家家人汇报,即刻派人抓捕杨松。次日一早,杨家众人被带到大堂,仵作验尸也有了结果,陈继堂是窒息而亡,鼻孔内发现花粉,在现场捡到的那个荷囊中有花粉粉末,荷囊上还绣着杨松的名字。厨娘李婶知道陈继堂有哮喘病,最忌花粉,连忙把这一情况禀明葛知府。
听完陈家众人对事发时情况的描述,葛知府就把杨松与秦氏认定为凶手,怀疑他二人私通,被陈继堂发现,才杀人灭口。于是对杨秦二人严刑审讯,杨松与秦氏承认有私情,但对杀人之事矢口否认。但此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杨秦二人,她们有口难辩,重刑之下被屈打成招。案情完毕,卷宗上交路府,此时已经过了这年春节,杨松和秦氏被关入死牢,等待秋决。杨松与秦氏养尊处优惯了,遭了重刑浑身是伤,两个月后双双死在狱中。人犯已死,此案完结,刘媛如愿得到了陈家家产,心中高兴不已。
这年临近秋决,京西北路安抚使宋大人的门房宋五,在大门内发现一封书信,宋大人看完信后很吃惊,原来信中详细诉说了颍昌府陈继堂暴亡案的真相。宋大人派提点刑狱司提刑官匡允赴颍昌调查此案。根据信中举报,匡允将刘媛与李章抓捕严审,刘李二人最终没有坚持住,招认了一切罪状,恰逢秋决,被一同问斩。颍昌知府葛式怀被罢官发配边关。
案子到此时还没有完结,因为此案其中一个帮凶莲心不知去向。匡允将此事禀报宋大人,宋大人沉思片刻说道:“给我写信之人应该就是莲心,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真相,是良心发现还是与刘媛和李章有利益上冲突,发告通缉此人吧。”
人们不知道当年莲心为何要离开陈家,只晓得杨松和秦氏被宣判不久,刘媛就卖掉了陈家的五十顷良田,或许是刘媛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没有把田送给莲心,莲心因此怀恨在心,写信举报了刘媛吧。总之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具体实情如何,没有人知道,莲心此人也从此消失,朝廷通缉多年也没有音信。
编后语:
陈家悲剧总结来看就是两个贪字,一个是“贪色”一个是“贪财”。
一个好好的家庭毁在两个贪字上,真是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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