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装饰的复古氛围的酒吧包里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五位年轻人围坐其间,他们的身份分别是情报处处长、副署长、特务处处长……在即将迎来人事变动的重要关头,一桩命案却意外发生。在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里,他们要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试探博弈,推理线索,还原案件的真相,并找出隐藏其中的凶手。
这一幕颇有年代感的场景发生在真实的生活中。一件扑朔迷离的案件,几位各怀鬼胎的嫌疑人,几个小时的推理盘问,找出凶手并完成支线任务,这就是剧本杀中常见的情节。这种集角色扮演和逻辑推理于一身的游戏,已经成为继三国杀、狼人杀等游戏之后的又一社交“新宠”。
推理的“复兴”
剧本杀的另一个名字是谋杀之谜,目前较为统一的说法是起源于19世纪的英国,最早出自英国的一起著名案件——路丘别墅谋杀案。
1935年,首个谋杀之谜类型的游戏“陪审团”发行。与现在的剧本杀游戏有所区别,玩家扮演法庭陪审团的成员,依据案情介绍、各方证据和犯罪现场照片,作出决议并进行投票,随后游戏的主持人会公布案件真相。
眼下的剧本杀游戏,则更凸显角色扮演和推理属性,初见端倪的则是1986年一款名为“黑手党”的游戏,它被认为是现代谋杀之谜的前身。
剧本杀在国内落地生根不过在近几年。作为最早从国外引入的一批剧本,《死穿白》是许多剧本杀玩家的启蒙之作,现在看来并不十分完美的剧本,在当时却惊艳了不少玩家。
这种“一生只能玩一次”的游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仍属于小众圈子里的爱好。2016年,明星推理真人秀节目《明星大侦探》(以下简称《明侦》)播出,节目在收获较高关注度的同时,也引领剧本杀这一小众爱好首次破圈。几年间,剧本杀市场规模已突破百亿元,截至2020年年底,线下实体店已突破3万家。
而今,剧本杀也从单纯推理、票选真凶,演变成情感本、机制本、阵营本、还原本等各种特色玩法。最初的圆桌推理,也附着了沉浸表演、密室逃脱、舞台剧等多种形式。
不管形式如何变化,故事仍是核心,而逻辑推理始终是剧本杀吸引玩家的原初魅力。剧本杀在出现时间上要晚于推理小说,但在其诞生伊始便同后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推理小说被当成一种解谜游戏而存在,其自带的游戏属性使得后来的转变顺其自然。
当推理故事跳出纸面,来到游戏桌上时,推理性不减,而游戏性更浓。推理小说中诸如密室模式的设定,也给予了剧本杀创作不少启发。
《明侦》已经进行到第六季,其剧本也不乏对经典推理小说的致敬。如《恐怖童谣》一案对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的借鉴,《收官派对》一案与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之间的关联,以及《午夜列车》一案与《东方快车谋杀案》的种种联系等。
玩家王田是因为《明侦》入了剧本杀的“坑”,同为推理小说爱好者的她,从剧本杀中感受到了另一种推理魅力。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剧本,但能看到的故事只是单视角的,分享彼此的秘密和逻辑推断是还原事件的必要环节,“就像是把散落一地的珠子穿起来,而且亲身经历的感觉终归不一样”。
从推理小说到剧本杀,单向阅读就在玩家的互动过程中变成了一种集体的狂欢。从这个意义上说,剧本杀与其说是一种游戏,不如说是一种“多人互动的小说阅读过程”。
游戏的更优解?
从三国杀到狼人杀,从密室逃脱到如今的剧本杀,人们对聚会游戏的选择不断更迭。有专家认为,这类社交游戏的外壳下实则包裹着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渴望。
小月是个入坑不久的新玩家,玩过的本子有六七个。她说,要凑齐一局线下的狼人杀,至少需要4人,一旦开局,动辄要花费四个小时以上,“不是每次想玩的时候,都能凑齐足够的人”。于是,她开始通过各种拼车群跟陌生人组局,“游戏体验也不算太差,而且因为剧本杀认识了不少朋友”。
与狼人杀等游戏相比,剧本杀的独特之处在于,胜负结果或许远没有推理过程来得重要,置身参与其中是更优先级的事情。在“欢乐本”中与玩家争得面红耳赤,在“情感本”中发现玩家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剧本杀有各种新奇有趣的设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导致感情迅速升温。
在碎片化的娱乐时代,短视频的风靡证明了唯快、唯短才能取胜。但剧本杀却需要人们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阅读几千甚至几万字的剧本,进行漫长持续的思考交流。在剧本杀的游戏逻辑中,时间要从碎片恢复成原本的完整样貌,这看起来是一种逆潮流而行的游戏。正因如此,玩家才拥有进入并体验其他身份的可能。
与小月不同,一些玩家希望在游戏中体验不同的人生。剧本杀为玩家提供了形形色色的角色,事业有成的人士,骁勇善战的将军,探索未来的科学家……种种角色供君选择。而玩家可以在全身心沉浸其中的几个小时里,拥有短暂地抽离于自身所处时空的机会。
剧本杀连锁品牌NINES推理馆的创始人胡宁峰认为,剧本杀让玩家体验了一次“第三人生”。他说,第一种人生是所有人不得不过的现实人生;第二种人生是理想中的完美人生,而第三种人生是帮助人们尝遍人生百态的渠道。剧本杀的魅力,正在于让人有一个空间去尝试别样的人生,在不断的体验和理解中,让完美更加贴合自己的现实。
其中的道理正像一名知乎网友所言,“走进门体验别人的故事,走出门回归自己的生活。”
有学者指出,在游戏中人们能够超出现实生活,展现近乎没有边际限制的自由探索的可能性,游戏实实在在地促进了人们对幸福感的追求,或者说至少增加了幸福感的替代选项。集推理演绎、角色扮演、文本阅读于一身的剧本杀,诠释了游戏的这一种可能。
剧本杀的未来
如同KTV等娱乐项目一样,剧本杀也经历了从线下到线上的场景转移,线上渠道有公众号、小程序以及独立APP。在去年疫情期间,《明侦》节目的官方合作APP“我是谜”迎来用户爆发期,服务器一度濒临崩溃。
然而相关数据显示,在iOS应用免费榜排名中,自2020年1月28日,“我是谜”排名达到峰值12名之后,便一路下滑至1000名开外,后期虽有所回升,但也一直在400名左右徘徊。
线上剧本杀,终究只是特殊时期的一种替代品,随着玩家回归线下,便让出了主场。究其原因,还是线上的剧本杀游戏场景和体验跟线下相差较大。“线上的剧本质量普遍比较差,而且很难沉浸其中;没有DM(主持人)引领,容易各说各话,我玩过几次,觉得挺混乱的。”小月说,“一旦体验到了线下的魅力,就很难再转回线上。”
而线下的情况似乎也并不乐观,新店疯狂开张,旧店仓促关门,这一场景正在真实上演。一派繁荣过后,野蛮生长期的剧本杀行业正暴露出弊端。近日,“4月剧本杀门店倒闭数量翻倍”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某闲置平台数据显示,4月,平台上以“倒闭了”为理由转卖剧本、道具、门店桌椅等剧本杀商品的数量较上月增长了110%。
济南某剧本杀店主说,“剧本是剧本杀的核心,行业的许多乱象都出在剧本上。”据悉,作者将剧本卖给发行商获益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买断式”,即付给作者固定的报酬,另一种是“分成式”,按照销量,给作者一定比例的分成。目前内容端在整个产业链当中赚到的利润占比仅有20%。
一部剧本就收入百万的作者,终究是极少数。对于剧本杀行业来说,好剧本一直是稀缺品,而一些优质剧本却在某些平台上低价售卖,盗版问题猖獗。在某平台上搜索“剧本杀”,几元钱便能买到2000多个剧本的高清电子版。
而部分新店家摸不清状况、一股脑入局的行为也不由得引发人们对该行业是否良性发展的质疑,认为或许剧本杀就跟狼人杀一样,是只能火一时的买卖。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剧本杀拥有较为完整的产业链,上游有剧本创作者、发行商等,下游有实体的剧本杀店,而且目前已有原创剧本杀IP的尝试,前景一片大好。
可以肯定的是,剧本杀行业的发展尚未迎来峰值,仍处于向上爬坡的增长阶段,这时便对其盖棺定论为时过早。而剧本杀的复杂之处更在于其属性的丰富性。若与诞生之初相比,会发现剧本杀容貌已然大改,而这种改变还在进行,与争论一同进行的是线下店关于剧本杀3.0时代的想象。
成都青城山一家剧本杀店打造了全国首家两天一夜沉浸式实景探案。在一座栽满杏树的古风山庄,玩家身着各色精致的汉服,衣食住行都在戏中。长达两天一夜的搜证推理,将沉浸式剧本杀与特色民居、汉服体验和美食品尝融为一体,开启了“文旅+剧本杀”的新思路。
2020年11月,海口剧本杀联盟在海口观澜湖火山温泉谷上演了一场剧本杀《人间不值得》,在游览温泉谷之余,玩家还能一边泡温泉一边玩剧本杀。不止如此,南京保利大剧院的《北国之春》,岭南金融博物馆的实景解密……催生出“舞台+剧本杀”“博物馆+剧本杀”等全新组合。
极富沉浸式体验特征的剧本杀在实景娱乐的新消费形式下迸发出更多的可能性,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剧本杀将不再只是剧本杀。
来源: 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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