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时代,盔甲成为士兵远征防御的关键。它抵消了敌人的冲击力,给官兵们反败为胜、冒着生命危险、后生的机会。(莎士比亚)。
细数中国古代战争史,甲胄则跟随时间变化而数次革新。甚至在中国民间,甲胄更承载着深层次的信仰和象征意义。
中国盔甲的历史沿革
早在银商时代,皮甲已经于战争中问世。1934年安阳商代墓穴中,便出土过一具长40厘米的整片皮甲。
从造型来看,皮甲已然摆脱了平民服饰的随性和松垮,威严性和庄重感已从线条可窥见一二。
即便手工艺已无法与后代水准媲美,但皮甲斑斓的色调、丰富的纹理、凹凸有致的粗犷之美,多少承载了古代战争惨烈和悲壮的记忆。
随着农耕文明的发展,工艺水平的提升;而用于战争的器具则一马当先,成为了进化的重中之重。
毕竟历代统治者皆知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至理;盔甲在皇权的强制政令下,得到了规范化、精细化和功能化的革新。
春秋战国时期,则在皮甲的材质和甲扎上进行了细分,因为连年的大规模战争,更让盔甲偏向于功能化。
《周礼·考工记》便记载道:“函人为甲,犀甲七属,兕甲六属,合甲五属。犀甲寿百年,兕甲寿二百年,合甲寿三百年。凡为甲,必先为容,然后制革。权其上旅与其下旅,而重若一,以其长为之围”。
秦汉时期,皮甲和铁架的混合装备则成为了战争兵士选择的主流。加上秦汉犀牛于中原大量繁衍生息,犀皮甲则成为高级将官甲胄的标配。
而铁器的大量生产,兵士以玄铁甲做装备,显然更符合社会潮流。
至魏晋南北朝时期,铁器的熔制生产反而成为了战争的核心技术,战争的连年消耗、铁器的广泛应用,使得铁甲成为了最主流盔甲,且地位依然无可撼动。
当然为了更好服务于战士,上身以铁甲防护致命器官,内衬棉麻以增强柔韧性,外柔内刚的设计则更凸显了铁甲的人性化和科学化。
到了盛唐之后明光铠的出现,盔甲制作显然更成为了一门复杂系统性的多人协作工程。随着宋朝国力的强盛,铠甲制作的水准则更进一步。于明光铠之外,宋代则成为了“明甲”最为兴盛的朝代。
在沈括的《梦溪笔谈·卷十九 器用》中记载:“凡锻甲之法,其始甚厚,不用火,冷锻之,比元厚三分减二乃成。其末留头许不锻,隐然如瘊子,欲以验未锻时厚薄,如浚河留土筍也,谓之瘊子甲”。
而两宋的汉甲更如艺术性、观赏性和实用性的完美结合。宋甲承载着古代帝国精湛的民族工艺中外,更代表了中国古代甲胄演化的巅峰。
可随着火药的发明、火枪重炮于战场的大范围普及,汉甲渐失去了战场上的价值;加上机动性差、制作成本过高,由元朝沿袭的布面甲则成为了下一个王朝军队装备的主流。
大明甲胄
从史料中可以发现,至明朝火器已经大范围用于战争。明成祖朱棣为了用好火枪、火铳,1410年专设神机营,以指挥管理火枪。
武器的革新必然带来了防御装备的革新,而传统的札甲却成为了枪炮的活靶子。而由前朝传下的布面甲经过改良融合后,形成了大明甲胄的主要样式。
明朝甲胄吸收了唐宋汉甲的精致和元朝甲胄的简约,二者兼容后,新型甲胄应运而生。
无论从实用性还是艺术性,明朝甲胄找到了科学的平衡点,甚至称之为中国古代盔甲工艺的最高峰,都不为过。
- 构造
1.暗甲明盔
布面甲又称暗甲,暗甲和明甲相对应。从本质上来说,暗甲依然是铁甲的一种。大明暗甲以棉布和针衫为表,以应对枪炮的冲击及北方冬天严寒,且表里都用棉布制作。
而内衬则以铁甲钢片进行衔接填充,以铁甲抵挡冷兵器的进攻,且抵挡刀矛箭矢,从而提升了单兵的整体防御性。
暗甲重约50斤,在于其全方位的功能性,且明甲暗盔的配备,给予了敌人一定的迷惑性。
加上从成本考虑,比起唐宋明甲,暗甲制作工艺相对简单;批量生产之余,更可以把甲胄配备至下层兵士,且大幅度提升了基层官兵的整体防御力。
《涌幢小品》中对暗甲制作工艺便有记载:“棉甲以棉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用脚踹实,以不胖胀为度,晒干收用。见雨不重、霉鬒不烂,鸟铳不能大伤。”
可见其实用性。
2.棉甲
随着火器的进一步普及,冷兵器应有逐渐退出战争舞台,而棉甲则逐渐取代暗甲,成为了明末主流盔甲。再比明甲暗盔,棉甲则依赖于棉织品的易湿、厚度高、阻力大等特性。
加上宋代棉花的大范围种植,棉甲则成为了对抗火炮的利器。
虽然棉甲以布面为表,棉花为主要填充材质,但在棉甲内部,以牛皮和坚硬金属为防御的复合性材料,更提升了棉甲本身的层次感和韧度,算是集合了众材料的防御特性之长。
而在明朝中后期抗倭战役中,棉甲则成为了军官最常见的防御性装备。到了明朝末年卢象升军队中,棉甲几乎完成了百分百的配备。
究其原因,除了大明后期财财政紧缺、国库不振外,本身成本的低廉和高实用性的特质,也让棉甲成为了封建王朝末期军士的必备甲胄。
- 样式
无论是唐宋铠甲还是大明铠甲,皆展现了浓郁的东方特质。在民间祭拜的神仙将军中,盔甲已然成为了民间艺术族群的一个重要表征。
而明朝铠甲本身的工艺性则兼容并包、蔚为大观,成为了唐宋之后又一个中国甲胄设计的巅峰,且将军的铠甲经过专人设计,量身定做,更保证了身体与力量、战斗力和协调性的相互统一。
1.凤翅盔
即便在普通寺庙和道馆中,我们皆可从四大天王或者关羽、周仓等武将身上看到凤翅甲的样式。
相对于明代士兵的普通铁制头盔,凤翅盔的典型意义,正是大明高级将领的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凤翅甲风格上主要承袭了宋代的甲胄,以凤翅抹额盔为标志,甲身以山文鱼鳞和柳叶纹最为常见。在宋代头盔和身甲容易发生摩擦,反而给盔甲整体的协调性和将士的灵活机动性带来不便。
明代甲胄则增设了一块挑夫垫肩式样的肩甲,以皮革制成,间于头盔和身甲之间,且被称为"苫肩"。
"苫肩"的出现完备了甲胄整体的构造外,且进一步符合人体构造学,提升了单兵作战的机动性。
2.圆护
在唐代的明光铠中,圆护已然成为最显眼的配置之一。圆护更包括前护心镜和后护背镜,比如《长安十二时辰》崔器的明光铠,更可成为展示护心镜的经典盔甲。
到了明朝,圆护则配备于束甲绦中间,且左右对称;而圆护则镶嵌于胸部护甲之间,进一步提升了防御隐蔽性;而明甲的高级款金漆山文甲则放护心镜于上身甲正中,从而提升了对称的美感。
比起明光铠的偏左安置,护心镜四角以束甲绦为牵引,山文甲、护心镜和束甲绦合为一体。在促使了甲胄的紧凑性外,胸腹部要害部位更得到进一步防护。
3.内甲外襟袍
受蒙古甲胄的影响,大明汲取了蒙古大对襟式样的优势,进一步拉长了甲胄的前护位,而甲胄之外再配上襟袍,进一步提升了甲胄的尊贵感和隆重感。
皇帝祭天阅兵活动以及仪仗队、御林军的演练中,大对襟成为了明朝甲胄的主要样式,不仅保证了其庄重感,更增添了古代皇权的威严。
对襟中前护位的长短,同样是区分骑兵和步兵的重要标志。相对于步兵干练的齐腰甲,骑兵则兼顾了下半身的防御和机动性。
与元朝不同的是,明朝甲胄一般给骑兵将士配备吊挂。吊挂的配备,解决的前朝马战中腿部的弱项,在方便骑兵上下马之外,对腿部的额外加护,达到了便捷和实用的统一。
- 艺术性
在许多人看来铠甲制作是一门艺术。尤其在手工业发达的明清两代,对于铠甲制作技艺的传承,同样承载了民间工匠精神和艺术灵性。这从明朝甲胄的图案、纹理和颜色中,我们可以看到。
1.色彩
比起唐朝的银白、宋朝的金棕色调,明朝甲胄则以红黄等暖色调为主,色差鲜明艳丽。战场上红色为主配色,更象征着汉人恢复正统、光复河山的内涵。
受制于本身材质的颜色,明朝将领中多现红、黄、青三种颜色搭配。
随着后期棉甲的兴盛,青黄搭配的黄罩甲、青布甲以及与棉布颜色相映衬的青白甲,都成为了军队甲胄颜色的主流。
相对于明朝初年的暖色,后期冷暖相间,更让甲胄另有一番特色。
2.图案
自古以来,将士铠甲均以兽纹作守护。而明朝甲胄的肩甲多被制作成守护兽的模样。其原型来自于龙的第二子睚眦。睚眦好战,怒目面对敌人,更成为了克杀一切邪恶的化身。
以睚眦做武将的守护神,有有如神助、吉祥平安的祝佑,更有维护正统、铲除邪恶的含义。
而甲胄的腹护以兽吞腹甲为主,在赋予了穿戴者的威严之外,进一步增加了本身的韧度和防御力,从而保证腹部周边免受刀枪矛戟的侵害。
影视剧和综艺的演化
- 影视剧
在近几年的影视剧中,我们看到了对明朝甲胄细节的充分展示,而对于甲胄质感的还原、对于细节的考究,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甚至武侠电影《锦衣卫》和《绣春刀》中,皇城禁卫军的甲胄质感也得到了充分体现。
而今年年初热播的《大明风华》中,对于皇家甲胄的考究,更到了极其精致的地步。朱亚文的金色鱼鳞罩甲,选择金黄色为主色调,以红色为配色。红黄二色混搭下,更衬托出人物的帝王之气。
甲胄前胸以双龙雕刻,寓意九五之尊。肩甲以双龙作伴,肩托的龙型设计,则与普通武将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此外,腰带的兽首明扣为大明专属,其红黄二色正与全身的甲胄相互映衬,更见穿戴者的威武神勇。
- 综艺
近几年随着甲胄热的兴起,在民间更有一批甲胄设计师。他们在满足了甲胄迷们关于金戈铁马的幻想外,更把其作为一种精细的工艺设计。
加上古装影视剧的成本加码,对于甲胄进一步精细化设计,更让这个群体有了才华施展空间。
在湖南卫视热播的综艺《巧手神探》中,甲胄工艺师温陈华便惊艳亮相,讲述了甲胄制作的秘密和其背后的神奇故事。
温陈华作为甲胄匠人精神的传承人,被业界誉为“中国唐宋甲胄复原第一人”,对于明甲胄的复原亦见深厚功底。由他设计复原的盔甲细节到位、质感厚重,仿如远古将魂再生。
而在节目现场的全甲格斗馆,温陈华老师带来了其多年心血、精心制作的五套盔甲,并为大众一一展示。
在神探团五人试穿环节,他们更可以盔甲对战盔甲,刀光剑影争鸣,更赋予了其征战沙场、戎装决战之快感。
结语
甲胄作为中国军事文化的一部分,其承载的远不止战争和军事装备如此简单。在无数甲胄背后,更代表了我们先人高超的智慧和无穷的创造力,以及民众对于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崇高信仰。
而先辈们所遗留的工匠精神则代代传承,直至今日,构建成中华民族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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