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毒】水中毒的真相

很多酒桌上都流传着这样的轶事，主人公不同，但结局大致相同。a不喝酒，只喝水。

B激将A：B喝一杯啤酒，A就得喝同等量的一杯水。结果B没什么事，A喝吐了。A的情况很可能是水中毒。类似的事件国外也有报道，2009年美国少妇珍妮弗·斯特兰奇参加任天堂的喝水大赛，虽然赢了冠军，但第二天尸体被发现，被证实死于水中毒。

水中毒这个概念听起来很惊悚，因为一般认为水是最无毒的东西，除非是出现在著名的钓鱼段子里。喝水还能中毒，很合国人中庸癖的痒点。实际上，水中毒是一个清晰的现代医学概念，只能用现代医学理论来解释。

水中毒的原因就是水摄入过多过快。一般的饮水是不大可能导致水中毒的，因为人体有良好的调节机制，这个调节主要是靠肾脏。如果喝水过多，肾脏就会多排出水分，喝水少就少排一些。肾脏除了调节水平衡以外，更重要的是调节体内电解质的平衡，主要是钠离子的平衡。人体血液中的钠离子浓度有一个正常范围，大约在135-145mmol/L，低于或高于这个范围都会导致身体器官功能的障碍，严重的甚至能够致死。肾脏通过调节尿钠浓度来平衡血钠浓度，当血钠浓度偏低时，尿中的钠浓度就低一些，以便保留更多的钠离子，如果血钠浓度偏高，尿中的钠浓度就高一些，以便排除更多的钠离子。前者叫做稀释，后者叫做浓缩。

肾脏如何能够感受到体内水的多少和钠离子的高低，并且做出相应调节呢？感知是靠的一些对体内压力和血钠浓度变化敏感的感受器，这些感受器分布在动脉、心房和肾脏上。而行动则是靠一系列激素，这些激素有些是利尿的，有些是抗利尿的，有些是促进钠排除的，有些是让钠潴留的。

肾脏的调节虽然精巧，但是针对正常喝水设计的，上限大约是每小时800-1000毫升水，但如果是老年人、幼儿和有病的人，这个上限还要低一些。过量过快饮水超过了肾脏调节能力，直接效果是血液钠浓度的降低。而钠浓度是调节细胞内外水平衡的主要驱动力。血钠浓度太高，细胞里的水分就减少，导致细胞皱缩；血钠浓度太低，水分就会大量进入细胞，导致细胞水肿。

如果是皮肤和肌肉细胞水肿，不过是显得肿胀和影响行动，但如果是脑细胞和肺泡水肿，则会出现致命的脑水肿和肺水肿。有的病人脑水肿严重到颅腔里难以容纳，脑组织偏移，甚至通过枕骨大孔挤出，医学名叫做脑疝，一旦出现几乎无人能够存活。

别误会，这只是广告图，脑疝不是这个样子

回到开头的那些“轶事”，有人也许会问，为什么喝酒的人没有发生水中毒。这是因为酒精有一定的利尿作用。酒精在肝脏代谢也要消耗很多水，酒精经肾脏排泄也要带走很多水。但不是说狂饮酒精就比水安全，相反，过量饮酒对人体有各种风险（详情请阅拙作《喝酒是怎么死人的》）。类似于前面那样的喝水的人输给喝酒的个案，本就大多发生在酒量相差很大的人之间。假如让喝水的人喝酒，很可能更加危险。

水中毒大多是可以预防和避免的，正常饮水的人不必担心。经常做重体力劳动、进行体育训练和有精神疾病的人是高危人群，需要警惕。服用摇头丸的人，如果嗑药之后狂饮，要尽快制止送医，有不少水中毒的案例是在服用摇头丸之后。

警惕婴儿水中毒

中国的父母还要注意不要给六个月以内的婴儿喂水。根据美国儿科学会的建议，纯母乳喂养的婴儿六个月内不需要喂水，母乳的水分足够婴儿所需，即便是在天气干燥和炎热的时候。但这一点还远没有成为中国人育婴的常识。面对焦急的祖父母、不合格的育婴机构工作人员们的威逼，不妨以水中毒的危险来应对。有人认为给婴儿喂水太多不会造成水中毒，以为婴儿也和成人一样，水喂多了就不喝了。实际上婴儿的吸吮是一种非条件反射，只要是用奶瓶喂它，它就会尽力喝，很容易喝过量。即便是人工喂养，也不要过度稀释，要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比例调制。国内外有不少婴儿水中毒都是来自贫困家庭，父母舍不得买奶粉，把母乳稀释了或者奶粉过度稀释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