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离开我整整三年了。三年来,我不能轻易翻阅那张照片,也不能正视生前的那些视频。(莎士比亚)。
三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怀念和追忆着我的狗狗。我的狗狗名叫乐乐,是一只长着黄白色毛发的博美,身子娇小而轻盈,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乖巧和怜爱,它是我们院子众多狗狗里最惹人的小可爱,最漂亮的小公举。
狗狗是女儿从她姑妈家里抱回来的,那时候它只有一岁。女儿天生就喜欢小猫小狗,尤其是小狗狗。每次在院子里或路上遇见小狗就走不动了,经常缠着我让我给她买一只,直到高考结束,我也没给她买,我是反对养宠物的,一是怕传染上什么病,二是觉得玩物丧志,浪费时间。女儿姑妈家里养了两条狗,欢欢和乐乐。以前经常说要送给我们一只,我都是直接拒绝了。但在那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下午,女儿把乐乐偷偷抱回了家,看见狗狗我当场就数说了她,让她给送回去。我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看着狗狗,狗狗好像明白了什么,它一动不动靠站在墙角,胆怯怯地望着我,目光里充满了哀愁,那楚楚可怜的乖巧样子触动了我,太让人心疼了。我的心软了。就这样它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暑假过后,女儿就去了外地上学,孩儿爸工作繁忙,照顾狗狗的差事自然就落到我身上了。刚开始我带它去外面遛弯,别人一叫它,它就会跟着人家走,时间一长就有了内外之分,只跟我走。院子里狗狗众多,和人一样,狗狗也有着形形色色的不同的品性。乐乐属于那种胆小谨慎,敏感多疑的那种,但也有着它厉害的一面。它刚出楼门,总是会向四周打量一圈,碰见如金毛类的大狗狗想善意地找它玩时,乐乐以为要袭击它,就跳起来汪汪汪地咬个不停,大狗也就无趣地走开了。乐乐只和那些如它一般高的博美、吉娃娃玩耍,这些玩伴里有时如同孩子一样也会打架骂仗,这时候它也会吓得吱吱乱叫。
相处久了,我也离不开乐乐了,它就像我的另一个女儿一样牵挂着我的心。记得有一次父母亲来我这里小住,出去遛狗的时候,把狗弄丢了,我一听狗丢了,急疯似的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一遍遍地喊着乐乐的名字,把每栋楼的前前后后都喊遍了就是不见乐乐的影子,好几次把别人的博美当成了乐乐,整整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找到。垂头丧气的我往回走的时候,院子里一位阿姨安慰我说丢不了,你回家把大门留着,说不定就跑回来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门开了半截子,真没想到就在我端着饭碗吃不下去的时候,狗狗就像一条小鱼从外面溜进来了,顿时我喜极而泣,巨大的幸福感包裹我的全身,我抱着它久久不愿放下。
至今我都不知道乐乐那天到底去了哪里,我问它,它楞楞地看着我不知所措。自这件事后乐乐变得更谨慎了,出门在外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尺的距离内形影不离,几次我试着把它放在我前面走,它都是绕一大圈子又到我声后了。有时我都觉得牵着它的绳子是多余的,我和它之间总有一条无形的橡皮绳连着,我在前,它在后。有一次,我故意藏起来,它突然发现我不见了,就东张西望到处找我,屁颠屁颠地跑向和我个头身形相像的人跟前,一看不是我,又东张西望地到处找,看见狗狗这个样子,我心疼极了,就大声叫着它的名字,它猛然回头,便不顾一切向我奔跑过来,抱着狗狗,心想着一定要把狗狗看紧了,不能再弄丢了,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在家的时候,我在那里,他就跟着在那里。我看电视,它就卧在我的脚下和我一起看;我吃饭,他就卧在地上看着我吃;我去书房备课时,本来在客厅的窝窝睡觉的它,不知什么时候它也到了书房。有一次我恶作剧试着给他上课,它居然聚精会神地听得很认真,我打着她的头,说你能听懂个屁,蓦然回首间我竟然看到了它幽怨的目光里满是泪水。我每天忙忙碌碌,白天上课、买菜做饭,晚上备课做课件,狗狗只不过是我闲暇时的一个玩伴而已。但对于狗狗来说我就是它的唯一,它把全部的情感和寄托都交付于我,而我又何曾关注过这个小小的生灵,它不会说话,不懂文字,不会上网,它孤独寂寞的内心世界又有谁懂?那一刻,我也不由自主地哭了。
因为狗狗的执着和忠诚,我在家里给它准备了三个窝窝,客厅、书房和卧室各有一个,这样它就不会在寒冷的冬季里睡在冰凉的地板上了。关于这个窝窝还有一件趣事,刚把窝窝买回来的时候,乐乐死活不肯进去,每天照样躺在平铺在地板上的纸板上,直到一个多月后,我把它抱到姑妈家和欢欢玩 ,欢欢住在姑妈买的棉窝窝里,乐乐竟然不打招呼自己就卧进去了,回到家就一溜烟跳到它的窝窝里去了,我们看见了都哈哈大笑。
乐乐生性矜持,喜欢唱歌,但在外人面前从不表演任何节目。有一次一位邻居引着她家狗狗来我家里,那是一只活泼开朗的狗狗,会唱歌,会招手,会转圈圈,当这只狗狗伴随着音乐声唱歌时,乐乐竟然也唱起来了,歌声高亢明亮,那位邻居顿时惊掉了下巴。
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是最通人性的动物,它不会说话,但人与狗狗说的话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专业术语除外),乐乐刚来家的时候,随意大小便,我就训练它去卫生间大小便,并教它怎么样去做,后来他都是按照我说的那样做了。每天我要出门时,它兴奋得像个孩子,但只要我说去上班了,它就乖乖回到自己的窝窝了。每次我下班回家,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乐乐迫不及待的叫声,进门后,平时矜持的乐乐能跳二尺高,不抱抱亲亲不罢手。我很好奇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乐乐都在做什么,家人告诉我,这个时候它就一直卧在门口不挪地方一直等着我开门的那瞬间,这就是视我如命的我的狗狗。
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狗狗会有一天永远离开我。直到五年前我发现狗狗的肚子上长了一个硬包,当时我特别紧张,就抱着它去门口的宠物店,让那个做过兽医的阿姨看看怎么回事,她说可能是脂肪瘤,我摸着也是和别的地方不粘连,独立的一个硬包,狗狗一点反应也没有,吃吃喝喝,玩耍奔跑都不影响,我也就没当回事,但这个包在慢慢长大,这也就成了我的心病了,想着要给狗狗看医生,做手术,我到处打听那里的动物医院看得好,也去考察过几个医院,感觉都不放心。就这样拖拉了两年多,某一天突然发现那个包在急剧长大,我害怕了,才抱着狗狗到欢欢看病的动物医院。乐乐,我不是不舍得钱给你看病,这两年里我还有个担心,怕你上了手术台下不来,怕手术失败,想得太多竟然耽误了你的病情。动物医院的王大夫也给我说了手术的种种后果,但那几天包块一天一个样,表皮锃亮,感觉要破了,与其这样等死,还不如手术,说不定还有转机。
我决定给狗狗作手术。那天,狗狗特别乖特别听话,量血压,听心跳、埋针管都很配合护士,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护士抱狗狗进手术室时,我看了它一眼,哭了。我在手术室楼下等着,心揪成一团,很疼很疼。不到一个时辰,王大夫下来了,告诉我手术做完了,我跑进输液室,看见狗狗眼睛睁着,头耷拉着卧在笼子里,我的乐乐还活着,我的乐乐还活着,我心里太高兴了。狗狗住院的那几天也很听话配合,恢复的也很好很快,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一周后我们就顺利拆线回家了。
乐乐大病初愈,回到家的那段时光是我那两年来最愉快的时光,狗狗又恢复了它喜欢的狗扒式卧姿,它的身子不再揪曲,舒展了,轻松了,我带它在院子里遛弯,逢人就说乐乐好了,我想着它起码还能再陪我2、3年。没想到两个月后,狗狗走路有些不稳了,头也歪了,后来就瘫痪了,四肢不时地抽搐,病情来世汹汹,期间我抱着它去了多家动物医院,大夫们也爱莫能助。带着不舍,带着痛苦,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就这样悄悄地走了,任凭我怎么呼唤都没有了应答,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想念和伤痛。
狗狗来到我们家九年多,九年来我很少出远门,唯一一次是一四年春节去南方呆了十几天,我把狗狗托付在亲戚家,期间狗狗不小心被人踩了脚,几天不吃不喝。自那以后我再也不出远门了,放心不下啊。不得已就出去两天时间,第二天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前面我说了我是不喜欢小动物的,见到猫猫狗狗都是躲着走,但当我第一次在女儿姑妈家里看到乐乐的第一眼时,我就被它吸引了,哀怨的眼神,出奇的乖巧,总是静静地躲在墙角下,胆小怕人却又很期盼的样子 。我曾在心里默默念叨:难道狗狗也有什么伤心的往事,狗狗的心里也很苦吗?所以当女儿把它抱回来时,我也就接受了。我们也许天生有缘,我们也许心灵相通。
乐乐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就靠写日记来派遣我的思念。“再也听不到楼道开门时你兴奋的叫声;再也看不到一进门你欢快跳跃的样子;再也看不到我们吃饭时你在餐桌下期盼的眼神;再也感受不到下班回家你跳着要抱抱的亲情;再也听不到你津津有味咀嚼食物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你在窝卧里睡眠的气息;再也看不到你照相时怕怕的可笑样子;再也感受不到你做错事时胆怯怯的眼神……”
“我沿着弯曲的小径找寻你,小径上蹦跳的是别人家的博美; 我骑上电瓶车在小区里漫走,车筐里空荡荡不见了你 ;我来到你安眠的雪松树下 ,轻轻地呼唤着你的乳名,松叶婆娑没有你的声息。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痛苦地走了,留下我的是无尽的伤痛和思念”
安息吧,我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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