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颤 [名家谈诗] 李元洛：命意新奇与“惊颤效果”

李先生

生活的新奇与“颤抖效应”

——杨万里《九重后第二日万花川谷许传》

李

创作是艺术和诗歌的生命。在古希腊，“诗”的意思是“创造”。杜甫《丰中丞《西城记·夕窥十韵》曾说“诗意清新”。曹雪芹的《红楼梦》也用宝钗黛玉的口反复说“第一立意清新”，“第一立意重要”，“可以说人生新奇独特”。这些都可以看作是中国古典诗学提出的“诗性本原”命题。一年的计划在春天，春天是创造的季节。早春报春花烂漫，生机盎然。富有诗意思维的创造性诗歌，即使历经千年的尘埃和尘埃，一旦展现在当代读者面前，也会像初春一样激起惊人的喜悦和喜悦。

南宋诗人杨万里的七篇古文《许九周年后初二登万花川谷的故事》就是这样一篇具有创造性和永恒性的作品:

长期口渴更急，酒先入杯。

拿天空，用月亮和天空浸透它。

自古天道爱酒，月不能懂饮。

举杯吞月，抬头看月亮还在天上！

老人笑着问客人:“月亮是一组还是两组？”

酒入诗，月入诗，冰雪飞溅；

一杯未完的诗成了，每天背诗也是惊喜。

怎么知道古往今来的骨头？可以多咽一整个月的酒！

诗歌的创作不仅包括诗人对生活的新的审美体验，不为人们所触动，还包括通过诗歌语言对新的审美体验的新的艺术表现，不与前人和同时代人相似，力求创造新的方式。比如苏东坡说“诗以奇趣为本，反常和为趣”(惠宏《冷斋夜话》)，力求获得20世纪初俄国形式主义批评派所说的东西。过于熟悉往往缺乏审美新鲜感的刺激，但一定程度的“陌生感”可以形成读者与读者密不可分的审美心理距离，让读者带着期待和探索的心理进入诗歌的世界，寻求胜利。从题材来看，诗人的创作一般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表达新的题材和新的艺术感受，因为不断开拓题材领域是诗人艺术生命力的重要标志之一；二是表达旧的主题，有新的艺术感受和新的发展。也就是说，有才华的诗人敢于写出别人写了1000遍的主题，因为他能做出1001种新的艺术表现。杨万里的诗属于后者，可以说是旧题材的新创造。

碧海蓝天的明月，在我国的神话传说中早已有之。战国时的《山海经》和《大荒西经》中都有记载，有“帝君之妻昌Xi十生二月”的说法。“月亮又亮又美。”在中国古典诗歌中，一轮明月早在《诗经》中的马丁·穆恩就在冉冉升起，照耀着中国诗歌的历史，散发着它永恒的光辉，让诗人向往手中的光明。的确，明月成了中国古典诗词中无穷美的对象和形象，没有写过明月的诗人并不多。杨万里之前，从《古诗十九首》中的“明月在何处”到曹植“七伤诗”中的“明月照高楼”，从张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海月潮聚》到的“于美人”，“小楼昨夜东风，国不忍回首月”，从颜姝的“蝶恋花”

杨万里在前人写了很多杰作之后，又尝试了这个古老的课题。要想让读者笑而不皱眉，开心而不沮丧，就必须用不同的思路去创造一个新世界。杨万里现有的四千多部作品，很多都是月写的，但我觉得获奖者的作品应该是本文所欣赏的那部。这部作品，即使被放在古代写月佳作的森林里，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秀，丝毫不逊色于写月高手李白的许多作品。李白爱月亮。他现有的作品大约有1000幅。与月亮有关的同义词约有500个，如飞镜、白玉盘等，被月亮之光感动的诗词382首，约占其作品总数的38%。其中，著名的好句子依然让人闻之色变。罗大靖是杨万里老家的后辈。他在《何录》中记载，他十多岁时，听杨万里朗诵这部作品，说:“像一样是这部作品的老手。”。杨万里在宋代被称为“小李白”。他对这部作品的自我赞美也显示了他挑战李白、努力创造艺术的勇气。

首先，这首诗的创作在于诗人赋予了月亮“原型意象”新的审美内涵。原型文学批评是西方现代文学批评最重要的流派和方法之一。加拿大评论家弗雷是原型批评派的权威人物。他认为原型是“典型的反复出现的形象”，它们的相似之处在于表达了一种普遍的、基本的形式。可以说，“月”也是中国古典诗词中的原型意象。在杨万里之前，不同诗人笔下的月亮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种形式:一是月亮与美融为一体，从《诗经》中的马丁月亮到李商隐的霜月，“少妇素娥耐寒，月斗霜”；二是营造一种悲凉悲凉的情境，如杜甫《梦李白》中的“我醒了，椽上低月微光，仿佛是你的脸，还在空中飘荡”；三是表达一种乡愁和思乡之情，如李白的《静夜思》和苏东坡的《水调·陈冰中秋》，可谓代表；第四，通过对比明月的永恒和生命的短暂，表达了关于生命和宇宙的哲学。张的《春江花月夜》、李白的《酒求月》、苏东坡的《中秋月圆》都是典型。

杨万里是一位师法先贤、崇创作的诗人。他说:“你怎么知道你的作品里有前辈呢？”(“使客夜归”)，又说“春花秋月冬冰雪，不听陈艳只听天”(。“久渴月更急，酒先入杯。收蓝天并合，与月天湿。”在诗的开头，生动地塑造了月的急躁，爱喝酒，爱浪漫的形象，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月亮比口渴的诗人更焦虑。诗人还没触到嘴唇，就一头栽了进去，不仅自己，还牵着蓝天，让他和蓝天都泡在酒里。月不只是解酒，更是悟道，能助诗:“酒入诗，月入诗；一杯未完成的诗已经完成，诗也是每天惊。“这样一个广阔而浪漫的月亮形象是诗人创造性诗歌思维的结晶。读者之前没看过，但看了肯定耳目一新。

这首诗引起读者审美惊喜的是想象力的新创造。杨万里有意在这部作品中追踪李白。李白有着非凡的艺术想象力。他的月亮诗数量众多，质量很高。如果你想在古代诗人中做出特别的选择，冠军自然属于他。就算是杜甫，也是一个月上奇人，也会逊色三分。杨万里虽然野心勃勃，不敢与李白全面抗衡，但决心单干。在一首诗里，他比以前的圣贤更短更长。取胜之道是在艺术思维上避免寻求同性，在艺术思维上充分发挥寻求异性，尽一切努力去想象新的创作，他在这方面真的成功了。

“老人口干舌燥，心急如焚，酒先入杯。”审美感同身受，不仅让毫无生气的月活了起来，还让诗人的想象力飞升:“取蓝天，用月和天浸透。”原本明月映在玻璃上，现在被诗人想象成明月是明月带来的。“月”和“天”本来是视觉意象，但在诗人奇妙的想象中，它们都具有“蘸湿”的触觉，而被西方现代派诗歌推崇的“通感”在中国古代杨万里的诗歌中早已有了惊人的表现。李白的诗《独饮明月》说:“直到，举起我的酒杯，我请求明月，把我的影子带给我，让我们三个。唉，月亮不能喝酒，我的影子茫然地跟着我；. "充满原始精神的杨万里，不畏突兀诗仙，为明月说话:“自古天爱酒，月不能饮。”这不就是创造性思维中逆向思维的表现吗？前人写月亮的时候，张九龄说:“所以我把消息留在月亮上，转到床上，希望有梦。”(《望月思远》)唐代诗人余石良说:“水月在手，花满衣襟。”(《春山夜月》)他们只说捧月或者捧月。李白心高气傲，只能把月亮当朋友:“直到，举起我的杯子，我要求明月，把我的影子带给我，让我们三个。”另一方面，杨万里还有其他的豪情壮志。好在他没有酒后驾车，而是去“驾驭诗”，甚至“大声吹嘘”:“举杯一饮而尽月”，“诗中倒冰雪”，“饮酒时连吞一整月”！测量血液中酒精含量的司机会受到惩罚，而诗人写诗则相反。如果李白知道地下有什么事，他可能会跳起来拍着杨万里的肩膀表示赞许。

18世纪的法国思想家、哲学家、作家伏尔泰在《论美》中曾说:“用‘美’这个词来称呼一个东西，一定要引起你的惊喜和快乐。”20世纪德国美学家、哲学家和文学评论家本杰明在评论19世纪法国现代主义诗人波德莱尔时提出了“休克效应”理论。他认为优秀的文艺作品能让读者在观赏中感受到惊艳和震颤，即惊喜和愉悦的美感。这种说法与伏尔泰的观点密切相关。这本书的序言引用了袁宏道的《明朝徐文长传》。在序言中，他描述了他对徐文长作品的第一次阅读，“我读几首歌时并不感到惊讶”，“这叫读后再读”，这也是作品“震撼效应”的表现。旧诗一读就更新。每天晚上在天空和海上升起的是月亮，它像以往一样古老，永远是新的。杨万里的《九五后初二许传》，写于诗人归隐后，已如杜甫所说:“人生难得七十年”。明代诗人、学者陈宪章在元旦说:“老有所依，春有所花。”。这位老诗人在新的一年里写下的原创、青春的作品令人惊叹、愉悦，闪耀着永恒创新的光芒！

选自《诗国之旅-古典诗歌现代读本》

李著/中华书局2017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