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兜售九价疫苗 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九价HpV疫苗在北京遍地难寻，可是电商平台上却正在火热销售。对此有业内人士分析，这应该是九价HpV疫苗网上被黄牛了。他们的操作手法和号贩子类似：提前在社区接种门诊预约排队获取名额，然后再在网上翻倍加价，把接种资格转手卖给真正有接种需求的人群。

深圳市11月26日即将开始推出摇号接种九价宫颈癌(HpV)疫苗，使得该疫苗“一针难求”的状况引发网络热议。北京青年报记者随后调查了北京十几家社区免疫预防接种门诊，居然没有找到一针九价HpV疫苗，接种工作人员异口同声回答“没苗”。在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官网，很多网友在线追问“九价HpV疫苗何时到货”，对此市疾控中心回应：“因疫苗生产企业产能有限，导致全球性供货紧张。目前我们正在积极协调生产企业，组织货源。”

但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有黄牛在电商平台高价销售九价HpV疫苗接种名额，在京东商城，三针套餐总价6600元，并声称接种地点为公立社区医院，但是售价却比疾控中心官方价格高出2631元。令人欣慰的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据了解在未来两年，我国采购HpV疫苗数量将大幅度增加，采购金额分别是以前的7.4倍和11.2倍。

事件

深圳九价HpV疫苗接种今起摇号

据《广州日报》报道，九价HpV疫苗在深圳开打后，接种门诊“一针难求”，短期内紧缺情况难以缓解，深圳九价HpV疫苗开始摇号。11月20日，深圳市卫计委上线了九价HpV疫苗摇号系统，16至26.5岁的女性有摇号资格。首期摇号即日起至25日截止。据介绍，此举是为确保九价HpV疫苗预约顺畅，有公平预约机会。

据了解，首次摇号从11月26日开始，11月27日至28日预约，共1305个号源。此后每月摇号一次，系统每日都将开放给用户注册。

对于采取摇号预约接种疫苗的原因，深圳市疾控中心相关负责人表示，九价HpV疫苗供应紧缺，将采取摇号的方式进行预约。“抢号预约存在‘黄牛’抢苗的风险，为了力求公平，兼顾效率，我们优化了系统，将原先的‘抢号预约’改为‘摇号预约’。这样对每一位申请者来说，中签的概率都是均等的。”上述负责人称。

据介绍，由于厂家生产等原因，短期内九价HpV疫苗紧缺情况难以缓解，深圳九价HpV疫苗预约一直很热。9月7日，“深圳疾控”上线九价HpV疫苗预约功能，预约总访问量达到近360万次。到了10月，预约当日总访问量更是突破了900万次，网络堵塞严重。

调查

北京多家接种门诊回答均是“没苗”

昨天，北青报记者就接种九价宫颈癌(HpV)疫苗咨询了西城区金融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方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协和医院、和睦家医院、妙峰山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北京港澳国际医疗诊所、朝阳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等多家医疗机构预防保健科，所得到的回答均为：“目前我们没有九价HpV疫苗。”而且，绝大多数预防保健科不接受九价HpV疫苗预约登记，“现在没有，您明年1月份可以再打电话过来咨询。”北京港澳国际医疗诊所工作人员说。

据西城区金融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介绍：“自从9月初九价HpV疫苗在北京上市之后，我们这儿总共就来了一批苗，一天之内就全打完了，到现在已经好长时间没货了，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再来。”对于前来咨询的市民她给出的建议是，每个月都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我们是一个月一请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配来，现在想打的人太多了，供不应求，没有苗源。”

方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虽然本月已经申请了100支九价HpV疫苗，“但是直到现在上面也没给我们送货，”该中心工作人员说：“12月份可能会来，您12月初再打电话问问吧。”和睦家医院预防接种门诊建议咨询者：“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官方微信，什么时候有苗我们会在公号上及时推送，然后您拨打4008开头的24小时热线电话预约登记。”

在北青报记者调查的十几家疫苗接种门诊中，只有两家社区医院表示可以先预约登记，一个是朝阳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但是该中心保健二科工作人员表示：“什么时候能打上，这个不确定。现在已经有900多人在排队，可是每个月只能来10人份疫苗。”另一家可以提前登记预约的接种点，是地处偏远的妙峰山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情况也不容乐观。据了解，9月初该中心开始登记预约，一直等到10月26日，预约居民才打上了第一针。因此，中心工作人员表示，即使现在登记上了，什么时间能打上，“也说不好，等通知吧。”

据了解，今年9月初，九价HpV疫苗进京，立即引发北京市民追捧。货源十分紧俏，一针难求，要想顺利接种不太容易。当时很多接种门诊还没有九价HpV疫苗;有的门诊则表示九价的已经约满，想要预约接种名额需要等下个月。而有的门诊可以接受预约，但需本人持身份证，上门缴纳1000元押金登记等候通知接种。据介绍，九价宫颈癌疫苗共三针，每针药费加接种费用价格1323元，三针共计3969元。

发现

网上黄牛：“这周应该有两个名额”

在调查中北青报记者发现，虽然九价HpV疫苗在北京遍地难寻，可是电商平台上却正在火热销售。在京东商城上的彩虹医生官方旗舰店里，“北京私立医院现货九价HpV”正在预约中，三针套餐价格共6600元，比市疾控中心官方价格高出2600多元。该店铺页面介绍称，该套餐价格除了疫苗费用之外，还包括疫苗接种费、注射费、挂号费、医生诊金。

当北青报记者以消费者身份咨询疫苗的购买和接种流程时，店铺客服回答：“我们不接触疫苗，我们只是帮你在医院预约上，然后你自己去医院打。”这家旗舰店称，目前北京有现苗，“这周应该有两个名额”，这位客服称：“周五周六就能打，接种地点在公立社区医院，但是具体哪家医院不便提前透露，我们会在接种前一天告知。”

据了解，该店铺的九价HpV疫苗的接种流程是：消费者先在线上交钱下单，等待电话通知，然后到店铺指定的某公立社区医院接种，届时该店铺人员也会到场接洽。不过店铺客服特别嘱咐：“接种过程注意不要张扬，因为我们也是在公立社区医院托关系搞的苗，社区本身对外都说没有了。”当北青报记者表示对疫苗质量非常担心的时候，客服立即安慰：“质量不用担心，苗还是社区医院的那批苗。”

此外，北青报记者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被该店铺标明为“畅销产品”的九价HpV疫苗，在北京、成都、郑州、佛山、杭州、重庆、上海、广州等城市均有销售，然而客户评价条数均为“0”。

对此有业内人士分析称，这应该是九价HpV疫苗网上被黄牛了。他们的操作手法和号贩子类似：提前在社区接种门诊预约排队获取名额，然后再在网上翻倍加价，把接种资格转手卖给真正有接种需求的人群。据了解，彩虹医生官方旗舰店是一个线上电商平台，主要销售产品为儿童疫苗、HpV疫苗、母婴用品、健康体检、早教课程。

在京东商城和天猫商城上，更多的九价HpV疫苗是需要赴香港诊所接种，三针价格在8000—9000元不等。虽然商家声称货源稳定、保证一年内完成接种，但是据了解，此前九价HpV疫苗在香港断货情况频现，很多女性打完第一针，后面还剩两针却没了着落。

应对

疫苗代理商：未来几年采购量将大幅增加

对于九价HpV疫苗全国断货的现象，有国内疫苗行业人士分析，首先九价HpV疫苗的生产厂家只有一个，就是默沙东。公开数据显示，默沙东向全球超过70个国家和地区供应九价HpV疫苗，自2015年以来，已在全世界范围内发放超过3400万剂疫苗。其次，由于我国快速批准九价HpV疫苗上市，居民需求呈井喷式爆发，这让跨国药企默沙东感到措手不及，供应量一时跟不上也是在意料之中。

据了解，独家代理默沙东九价和四价疫苗的重庆智飞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在11月5日发布《关于与美国默沙东公司签署HpV疫苗相关协议的公告》，公告中确定，未来几年该公司HpV疫苗采购金额将大幅增加。其中2019年采购金额为55.07亿元、2020年为83.3亿元、2021年为41.65亿元。分别是2017年采购量的7.4倍、11.2倍、5.6倍。公告中披露，2015 年度，公司向默沙东指定的进口代理商采购疫苗产品金额约为 0.23 亿元;2016 年未进行代理产品的采购;2017 年度，公司向默沙东采购代理产品的金额约为 7.43 亿元。这意味着，随着代理公司采购量的大幅增加，九价HpV疫苗供应紧张的情况会得到根本解决。

据了解，此前默沙东九价HpV疫苗在全球各地频繁出现断货状况。2017年10月，各大香港诊所接到紧急通知，从10月中旬至11月底，美国默沙东公司将暂停香港九价HpV疫苗的供应，要求已在此期间预约注射的顾客修改注射时间，或取消预约。

今年4月13日，默沙东公司在英国市场上的九价疫苗就出现了短缺。当时，默沙东对外宣称，全球高涨的需求造成了英国私人诊所九价疫苗短缺，但相关国家免疫计划的供应有保障。

今年5月，部分已在香港预约九价HpV疫苗的女性收到香港医疗机构的紧急通知：由于美国默沙东公司即日起对香港市场全面暂停供应九价HpV疫苗，未注射首针者即时取消预约。当时默沙东公司对外宣称，随着美国和澳大利亚将九价HpV疫苗列为免费接种的公共福利项目，需求量猛增，其他各国家地区的接种人数也是逐年递增。

HpV疫苗热销让默沙东业绩大幅上升。默沙东在华半年报显示，今年上半年在中国的销售额超过65.57亿元人民币，相比去年的49.24亿元，同比增长了33.15%。

追访

市疾控中心：正在积极组织货源

在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官网，有不少网民在线追问：“九价HpV疫苗何时到货?”对此，官网管理员回答称：“因疫苗生产企业产能有限，导致全球性供货紧张，疫苗供应紧张的情况确实存在。目前我们正在积极协调生产企业，组织货源，尽可能保障广大市民的接种需求。”同时管理员还表示，四价HpV疫苗目前供应状态正常。请您前往居住地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进行预约接种。

对于九价疫苗目前供货严重不足问题，有业内人士表示情况正常。一位接种门诊工作人员说，当年四价疫苗刚开始可以接种的时候，也出现了供货紧张的情况。可半年之后，四价疫苗供货已经稳定了，“现在我们要多少就能提多少，”上述工作人员分析：“九价的还没供上来货呢，估计也就过上半年，供应紧张的情况肯定会缓解。”

回顾今年9月初，九价HpV疫苗刚刚进入北京的时候，四价疫苗还经常处于断货、预约爆满状态之中，“我们这里四价疫苗断货，预约接种的已经有两三百人了。”东四社区卫生站保健科工作人员当时称。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四价疫苗已经货源充足，接种门诊要多少有多少，市民可以无需预约、随时接种。

针对有市民想网上自购九价HpV疫苗到社区医院接种，对此专家提醒，千万不可尝试。因为网购疫苗不仅真假存疑，而且疫苗的运输、储存都必须是在标准温度下全程冷链，网上自购疫苗很难将冷链储存标准执行到位，存在监管空窗期，从而加大疫苗接种风险。“即便是你拿着疫苗上门，社区医院也是绝对不会给你接种，因为对于他们来讲这种疫苗非官方配送，属于来路不明。”上述专家明确表示。

文/本报记者 赵新培

观点

专家：二价、四价疫苗

性价比更高

“价”代表了可预防的病毒种类。二价HpV疫苗可预防超70%以上的宫颈癌;四价HpV疫苗可预防超70%以上的宫颈癌和超90%以上的生殖器疣;九价HpV疫苗可预防超90%以上的宫颈癌和超90%以上的生殖器疣。

在我国内地，二价疫苗适用于9岁至45岁的女性，四价疫苗适用于20岁至45岁的女性。超过26岁6个月的女性，还可选择打二价或四价HpV疫苗保护自己。

疾控中心专家认为，如果仅从价数的高低做简单判断，就会加剧九价疫苗供不应求的紧张状态，16至26岁6个月的女性是三种HpV疫苗的适宜接种对象，建议理性分析，选择适合自身的疫苗。

世界卫生组织在2017年明确指出，现有证据表明，从公共卫生角度分析，二价、四价和九价疫苗在免疫原性，预防16型、18型HpV相关宫颈癌的效力和效果方面无差别，三种疫苗都可预防大多数的宫颈癌。上述专家也表示，二价HpV疫苗，对内地人群的感染预防率更高，达到84.5%，高于全球平均值。如果以预防宫颈癌为目的，二价疫苗完全可满足需求。此外，对比九价疫苗，二价、四价疫苗具有性价比高、可用医保支付、适用年龄宽泛等突出的优势。

同时专家提醒，宫颈癌疫苗并不能100%预防宫颈癌，即便接种了HpV疫苗，也需要定期进行宫颈癌筛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