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4月中共特科得知特科领导人之一顾顺章叛变后,决定对顾的家属秘密处决,原因是其中一些人员事前在特科工作,并掌握党的某些机密,有动摇倾向。行动经过周密考虑,一是考虑到枪击声响惊动周围居民和杀人后血迹溅飞处理麻烦,而用绳索勒死全部家属,二是运尸体外出怕泄漏案情,采用处决其家属后直接在住宅庭院地下深埋并铺上水泥,因考虑到顾顺章幼女顾利群年龄只有4岁,行动组人员谭钟玉送回顾的家乡上海宝山,随后秘密行动开始,特科行动组人员即用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对顾的家属逐个进行处决,并在庭院挖坑深埋。

整个行动在上海三处四个地方进行,实际掩埋地如下,一:法租界姚主教路爱棠村37号,33号(目前地址为上海徐汇区余庆路102号,110号),二:武定路修德坊6号(目前地址为上海静安区930弄14号)三:麦特赫斯脱路陈家巷91号(目前地址上海静安区泰兴路383弄91号,已拆除)。

严格一点讲陈家巷的埋尸不是顾的家属,时间上不是同一时段,或先或后,只是告密者一次交代了三个地方,但是这三个地方处置性质是一样的,即中共特科对叛徒和告密者惩治行为。上述“法租界姚主教路爱棠村37号,33号”的地址实际是当时报刊连续报道案情采用的地址名,查30年代弄堂地形图,实际上当时案发埋尸地址名应该称姚主教路125弄大同坊37号,33号,(余庆路初名爱棠路也是案发后十年才筑路,筑路后才把大同坊37号定为余庆路102号,大同坊33号定为余庆路110号)现查看了当年地形图,得知33号和37号门前为荒芜地且无路可通行,该路段白天也行人稀少,晚上更是漆黑一片,该里弄1930年刚建成,为三层楼新式里弄建筑,每月租金为银42两,租用该弄房子只有九户,据案发后该弄看门人反映,4月时有一男的来租37号,父母妻女同来,同时33号亦有一对夫妇及儿女搬进来,另有女佣宁波口音,汽车进出,31号一周后迁出,33号一月后迁出,从上述当年地理环境来看是相当冷僻的,所以行动组进行活动可以无人知晓极为隐蔽的。

秘密行动经过一个炎夏一直没被察觉,实际上顾顺章一直在四处打听家属下落而无结果,而顾也渐渐感到事情不妙而极度不安,只是无确切证据,终于在1931年11月中共特科人员王世德被捕,他供出了案情和埋尸具体地址,

警方派首席检察官陈满三,检察官丁仕奎以及法医魏立功,姜璩和书记官彭珊先后到场查看,随后先对上述几个地点中37号和33号进行开挖,开挖刚开始时不见起色,并再次盘问告密者,得知确切无误后便明确挖掘,随着一具尸体出现,一股恶性臭气冲出,使得围观居民纷纷掩鼻而逃,因开挖开始时任凭警方怎样驱散围观者都不见效,这些尸体大都赤裸身体,或背心短裤,绳索在尸身颈部和肢体上均绕上几股,而后请来顾顺章的15岁的因那天不在场而尚未遇险的小舅子张长庚来辨认尸体,虽然尸体经过数月掩埋尚未全部腐烂,但是张长庚讲这些亲戚也不是全认识,再说当时有些人只是偶尔走亲戚串门打打麻将而遭厄运的,其中叶小妹的丈夫在她失踪后,曾经到爱棠村找寻过,但是该处已无人居住。后验尸查证在37号(即现在余庆路102号)掩埋尸身为顾维贞吴韶兰夫妇(顾顺章兄与嫂),张阿桃(顾的岳父),张爱宝(顾的妻妹)共四具,在33号(现余庆路110号)掩埋尸身为男佣,脸有麻皮,名不详,叶小妹(顾顺章妻子的表妹),吴克昌妻子(顾顺章嫂子的弟媳)共三具尸体,接着尸体运往同仁辅元分堂验尸所,接着武定路修德坊6号(现武定路930弄14号)掘尸工作也进行。

修德坊6号在该弄底独立一幢,该弄共双间楼五幢,延街二幢当时门牌定为武定路98a和99号,弄堂中间二幢为2号与4号,案发的6号在弄底独立一幢,西首为汽车间,1930年底完工,为大陆银行地产部建造,每月租金为银90两,据查:1931年5月有个叫黄维国,特征是留八字胡的来租房,一次付清三个月租金,一共银270两,案发后黄维国不知去向,事后曾一度查到担保人即劳合路泰亨源水电行老板张义安,实际上该处为特科在上海活动据点一个,但是张慌称不认识那个姓黄的,是他人转托的,称是地产部收了三个月租金后直接借出的。

淞沪警备司令部会同戈登路捕房探捕前往武定路修德坊6号发掘,同时附近派武装探捕巡守,先在天井北首近正屋处掘出麻袋包裹的男尸,尸身穿布背心,手脚用麻绳反搏,为斯励尸体。后挖出3具尸体,后查证为张杏华(顾顺章妻),张陆氏(顾的岳母),吴克昌(顾顺章嫂子的弟弟)斯励为国民党26军第二师师长斯烈的弟弟,以前为中共党员,顾顺章与斯励非常熟识的,某次顾在上海被当局拘捕,中共曾托其兄斯烈转告当局说情保出,所以两家常往来,中共特科估计斯励可能会随顾投诚敌方,于是在7月24日下午三时上海方面特科去闸北斯家,引诱他至武定路修德坊6号楼下,四时左右动手勒毙斯励,深夜埋尸地下,同时特科人员以公务人员身份对斯家搜查,当报纸披露案情后,其妻陈佩英于11月24日下午一时赶到修德坊,见到刚被挖掘出丈夫的尸体后便号啕大哭,四时左右被陪来者劝回家,斯有二子,长三岁,幼儿尚在襁褓中,随后这些在修德坊挖出的死尸被移送斐伦路(现九龙路)验尸所。(陈佩英以后则把丈夫斯励尸体送胶州路万国殡仪馆大殓),上面提到的顾顺章妻子与岳母是由中共特科派人骗她们二人至修德坊后被勒死的,估计爱棠村埋尸地方不够了,由于用绳索勒死,这批遇难者连惨叫一声都不能,因为这批死尸的恶臭程度实在厉害,验尸所不得不点上芸香檀降香苍术来驱散一下窒息的味道。

顾的被杀家属后来安葬在闸北延绪山庄(天下会馆,延绪山庄在闸北老沪太路203弄2号旧址与门口牌坊于2004年被上海市列为“首批不可移动文物之一”)。前面讲到顾顺章的女儿小名毛毛,后来实际藏匿在金山张堰乡东约十里地方。据了解,在行动刚开始时,顾的家属已被监视,4岁幼女一直大哭,并强行外出游玩,行刑者怕泄漏机密又不忍惨杀幼女,遂派人将她送到宝山家乡,但是实际上途中改变方向,送金山张堰东十里一乡民家,对人谎称该女孩父母病亡无人抚养,不得不送人。国民党党部特派员顾建中得知原委后,于11月26日早派人偕同顾顺章妻弟张长庚,去乡下寻回顾女,午后到了闵行,再派专车送往市区后上火车至南京。

陈家巷挖尸工作也基本上同时进行,据中共告密者指认,上海方面接电报,明确得知在麦特赫斯脱路陈家巷91号地下埋有黄弟洪,邹志淑和朱完白夫妇四具尸体,(后来得知有一名字王盘的青年也埋在91号)。

该91号号大房东为姓蒋的,(据认为中共六届四中曾在此举行),前后洋房二座,前一座前有空地,上种花草,另一幢洋房后面东北角有空地一方,以前空地上搭芦席,1931年夏前房客迁出,后由新中华实业社迁入,前幢为办公处,后幢为家属宿舍,迁入后将芦席拆去,改为铁皮房内铺木板,此时大批花露水生发水等化妆品置于其中,租住者浑然不知下面埋有死尸。

捕房正式挖掘前一天到现场查看过,第二天国民党党部特派员顾建中,总司令部汉口行营参议黄凯会同凇沪警备司令部暨公共租界巡捕房探捕前来,上午八时先挖掘该地东北角,发现草拖鞋一只,直至下午三时尚无结果,当时围观的新中华实业社员工嚷着没有出现尸体,乱挖弄坏地面要求赔偿,于是在斜对面西南角挖掘,又发现草拖鞋一只,但是仍没有发现死尸。

于是又调往东北角挖掘,后挖出脚趾一段,直到五时许才在东北角矮垣下七尺深见一席子,掀开一看为尸体一具,赤身大半溃烂,经风吹后发黑,此时围观者才掩鼻纷纷离开,被挖尸身开始认为是男尸为朱完白尸体,后来验尸表明为女尸,是邹志淑尸体,此时天已黑,只得待明天继续挖掘,第二天又挖出一具男尸,初步认定为黄弟洪尸身,直到第三天一下子挖出三具尸体,其中男尸一具是在离地一丈五以下挖出,尸身中等身材,皮肤惨白,奇臭难挡,尸旁衣包一个内有血布,为王盘的尸体,王是一位留俄学生。

另二具为赤身男女裸体,并头并脚在一起,将二尸翻转,为朱完白夫妇,朱完白尸身头颈绕有长绳,四肢用布绑住,女尸皮肤灰白尚未全腐烂,身材纤细,据验尸官称,这批遇难者头颈被勒打结手法和尸身捆绑均一个式样,故一人所致。后来这批勒死人的麻绳全送入法院贼物库,最后验尸确认这五具尸体分别为黄弟洪,黄埔一期六队学生,湖南平江人,1930年和刘伯承一起毕业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回国后据说害怕国民党残酷镇压投奔敌方,后陈庚派特科行动组人员将黄弟洪在91号秘密处死。

邹志淑,女,浙江嘉兴人,负责地下党交通和掩护工作,据当时熟悉共产党内部情况人士称,邹志淑可能工作不力,有违背党纪事宜,在平时言语中流露出动摇倾向,中共特科认为假设她叛变会对共产党组织极大破坏,故特科决定将邹志淑也勒死,朱完白夫妇二人,朱是苏州工艺学校学生,朱完白二十余岁,长于词令熟悉英语,任党内翻译,在杭州工作是由党内某人介绍娶当地白相人之女为妻,婚后感情甚好,以至置党务工作不顾,至月末朱完白赴党部领薪金发生争执,特科人员恐其叛变泄密,将夫妇二人同时勒死。王盘(亦有称王培),男,曾留学苏联。有关他更详细资料未找到。

后来据案发地新中华实业社人员讲,自迁入91号后每至深夜闻哭声,并有开门声拖鞋声等恐怖现象,该社准备另迁它处,邹志淑和朱完白夫妇以及黄弟洪等人的尸体因为没有亲属认领,验尸完毕后被送入普善山庄安葬。

最后法官通知蒋姓大房东购买石灰十担,把被挖地填没,并施苍术等药物以驱臭气,该处附近居民下午四时左右购买鞭炮,在91号前燃放,扫一下晦气。虽然还有其它地方仍埋有死尸的传闻,但种种原因缘故,挖掘工作到此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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