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朵玫瑰
琅琊榜第一才子
和所有经典少年的爱情一样,这也是才子佳人、风华雪月的故事。
事隔多年,我站在冬日岁月的窗口,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爱情:往事深深浅浅,雪花纷纷扬扬。
大学时代,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光。我不但是学校里的通讯社社长、光彩四射的“诗人”,大家公认的“校园第一号才子”。而更令我自豪的是我的歌喉,一曲当时很流行的通俗歌曲《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被我唱得愁肠百结,令无数“窈窕淑女”倾倒心醉。为此,我颇为自豪,自信随手抛出几束玫瑰,便能使校园里一夜间坍塌数间闺房(女生宿舍)。少年轻狂,心比天高。每每收到校园里那些“公主们”的情书,我总轻薄地在同舍的哥们面前炫耀一番后,再婉言谢绝。因而,我伤害了许多女孩,其中,霞是最重的一个。
大二下学期,在一次校园文艺晚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登台献上了一曲我最拿手的好戏——《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当我用沙哑的声音唱到“我早已为你种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到凋谢人已憔悴”时,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许多鲜花都抛在了舞台上。台下的女歌迷们都在毫无顾忌地喊:“帅呆了,酷毙了!”。晚会随着我的歌声推向了高潮。从此,我的才名大振。
就在晚会结束的第二天中午,我吃完饭后正躺在宿舍里休息,忽听宿舍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有个女孩的声音问:“才子在吗?”我起身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我们学校里的校花霞吗?霞是南方某市纺织集团总裁的千金,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很有才华,是校园里那种“回头率”很高的女孩。她和我同系同专业,但高我一年级,罗嗦地说,也就是我读大二时,她已经念大三了。对霞的来访,我有点不知所措。她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笑盈盈地送到我手里说:“恭喜你,你的歌声太美了,有机会能否为我单独唱一曲?”说完便告辞了。直到霞走了很长时间,同舍的几个家伙还呆呆地站在那儿,嘴唇下挂着长长的口水。
没出几天,霞追我的消息便被那几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当作“第一号桃色新闻”传遍了整个校园。
在学校里,一个女孩子向一个男生送玫瑰,那就不言而喻了。
望着窗台上那束扎手的玫瑰,我既兴奋,又踌躇。兴奋的是我终于征服了校园里的“第一美人”;踌躇的是据我所知,我们校长的大公子和她同班的强一直在追她。可我又是学校里重点培养的学生干部,为此我曾多次跟同舍的几个哥们吹牛:“横眉冷对秋波,俯首甘为光棍”,50年不变,100年不动摇。如果我冒然答应了霞,那既得罪了强,更等于授人以“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口柄。想到此,我的心一横。
从此,霞成了我们宿舍的常客。时不时请我们看电影,或者到野外聚餐。对于霞的邀请,我总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因为看到霞对我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我很担心,怕她陷得太深。有时候,真想告诉她:我不打算谈恋爱,劝她别费心思;但又一想,她又没正式向我表白,这样做,岂不是让人家笑你自做多情?但我总感到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总有一天,霞会对我提出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霞单独约我到公园里去玩。我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可又一想,与其让她继续蒙在鼓里,不如当面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一天,我发现霞打扮得特别漂亮,专门穿了一套进口的高级套装,手里拿着一本《天方夜谭》。在公园里,霞说了许多一语双关暗示我的话,但我总装作不懂。最后,霞急了,红着脸问我:“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只需要你回答一件事,你能陪我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吗?”我摇了摇头回答:“不能。”霞的眼睛里霎时蓄满了泪水,她将头仰起来,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继续问我:“为什么?难道我哪里配不上你?”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样回答她才好。但当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到她手里的那本书上时,我竟稀里糊涂编出了一个看似很有趣其实很无聊的借口:“你读过《天方夜潭》中《渔夫的故事》吗?——其实,刚进这所学校的时候,我是特别喜欢你的,尽管你高我一年级,可还是希望得到你的爱情。但第一个学期过去了,你的目光却没有落到我的身上;第二个学期开始的时候,我发誓:如果在这个学期里能得到你的爱情,我愿今生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但第二个学期过去了,仍没有得到你的半点青睐;第三个学期来到的时候,我又发誓:如果在这个学期里,你能向我求爱,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并在你生日那天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可遗憾的是第三个学期结束了,仍没有得到你的半点消息。于是我生气了,当这个学期到来的时候,我发誓:在这个学期里,不管谁我都拒……”不等我说完,霞狠狠地瞥了我一眼问:“你为什么拿少女的纯情当游戏?”我呆若木鸡。霞啜泣地耸着双肩,捂着脸跑了。
霞追我吃了闭门羹的消息很快又被我那几个无聊的舍友传播了出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霞再也没到我们宿舍。我偶然一次在校园的小径上遇到了她,她忧郁地看了我一眼,便默默地走开了。从那以后,很少见到霞的影子,间或听朋友说,霞自从追我失败后,情绪低落,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已有两门主课考试不及格。听到这个消息,我虽然为霞难过了一阵子,但很快又被紧张的学习生活湮没了。
转眼到了大四,霞的同班同学都毕业了,霞因两门考试课补考不及格被作为留级生插进了我们班。老师和昔日的同学都为她惋惜,她那当总裁的父亲来看过她后,也表示深深的失望。许多同学因为她是留级生都看不起她,背地里嘲笑她在上“大五”。霞由校园里的“白天鹅”变成了一只“丑小鸭”。就在霞最落魄的日子,我却达到了我学生时代权力的最高峰,当上了我梦寐以求的学生会主席。昔日光彩夺目的我更风光了。这时候,我也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爱情之于我就越来越遥远了。
那段时间,霞变得很少说话,但每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用眼睛余光看到:霞还是在偷偷地注视着我。第六感觉告诉我,霞不会就此放弃。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刚刚考完试的我,独自一人来到校外的田野上散步,忽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我。我回头一看,是霞正向我这边走来。她穿着一件灰色的上衣,那忧郁的眼神极像一朵枯萎了的玫瑰。她走近我后,眼泪汪汪地注视着我说:“我听你的朋友说,如果哪个女孩能向你跪着求爱,你就答应她,这是真的吗?”话未说完,便缓缓地跪下了。我心之苍穹坍塌了,天下竟有如此痴情的女孩!那句话的确是我说的,但那是我跟同宿舍的几个家伙喝醉了酒之后无聊的狂言。我的心一热,泪水差一点流出下来。我连忙将她扶起来,动情地对她说:“谢谢你,你是个好女孩。——但唯有爱情不能勉强呀!”其实,说完这些话后,我又可怜自己,为了那点可怜的“芝麻官”和虚名,我竟拿自己的青春和一个女孩的真情作赌注。
日子过得真快,眨眼间快毕业了。由于天天忙于毕业实习和跑分配,再也没有和霞接触过,原先想和她再谈谈的心愿也就搁下了。只从朋友口里得知:霞那两门功课都顺利地通过了。为此,我由衷地替她高兴,心里也减轻了一种负罪感。
直到临近毕业的前几天,我们都已拿到了分配通知,许多同学都提前到单位报到去了。四年同窗,十里长亭,灞桥折柳,分手在即,昔日的几个好友坚持要为我在校园生涯中举行最后的一个生日Party,地点预订在学校附近一家比较高档的KTV包厢里。那天晚上,当我和朋友们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推开包厢房门的时候,我震撼了:只见餐桌上面有一个心形的、巨大的生日蛋糕,上面层层插满了鲜艳的玫瑰花。我敢肯定,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个玫瑰蛋糕!蛋糕上面有一封信,我一看笔迹,便知是霞写的。
才子同学:
你好!当你迈进这间包厢的时候,我已踏上了南去的列车。这是我用姨妈送我做嫁娘的钱为你特订的一个生日蛋糕,上面插满了你最喜欢的一首歌。
才子同学,你知道吗?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故意将两门功课考砸作代价,当了一名处处遭人白眼的留级生,只奢望再有一年的机会接近你,幻想成为你的新娘,但我还是失败了……虽然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我决不后悔,因为我今生今世毕竟曾刻骨铭心地深爱过一个人。
真想再听一次你的歌声,可惜没有机会了……
信未读完,我忽然感到揪心一样的疼痛,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在场的朋友也全都掉泪了。
我轻轻地将生日蛋糕上的玫瑰摘下来,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
那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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