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琳做头 霍建华关之琳主演的《做头》为何让原著作者唐颖“一看海报就不想看”

根据小说《红颜》改编的电影《做头》，是很多人认识上海女作家唐颖的开始。近日在上海作协举办的唐颖作品研讨会上，原著者唐颖却直言，“看到海报就不想看这部电影，气得半年不想和导演说话”。

唐颖擅写上海都市生活，擅长描写都市女性的生活、情感、心理与命运，忠实于自己作为女性的人生体验。对于上海，对于都市，她想抓住“转瞬即逝”的时代感觉，城市的改变总是在毫无察觉中突然而至。对于《做头》的改编，唐颖认为，最失败之处在于简化了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做头》里由关之琳饰演的女客人“爱妮”和霍建华饰演的发型师“阿华”之间的交往，其实也包含着作家对于时代最强烈感受一面的抒发。在那个市场经济奔涌而来的年代，“爱妮”本来很有优越感，觉得自己有钱，可以洗头，但没想到别的女顾客、那些“金丝雀”们，一给小费就是100元，而她只能给5元，那一瞬间，她觉得很自卑。“爱妮”和“阿华”的交往，其实是经过很复杂的心理过程的，而不是电影所简化的男女关系。

在评论家、学者陈建华看来，唐颖的小说是充满年代感的，比如创作于2000年的《冬天我们跳舞》，是上世纪70年代的典型写照。在改革开放40年之际重读，特别有一种乍暖还寒的感觉。唐颖的小说也有相当的时空感，从上海出发，由于她自身的海外经历而具有全球化的展示。比如2017年出版的《上东城晚宴》，讲述的是一个奋斗在纽约的华人艺术家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在唐颖心中发酵十年，书中在纽约生活着的艺术家们光芒四射，他们有着任何人都向往的璀璨夺目的生活，然而这背后的意味，并非每一个人都能体会。他们是在这个光鲜亮丽又冷酷无情的城市里努力生活的你我他，为了生活与梦想，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但是命运的力量只能让人顺服。“唐颖以自己的上海生活经验作为出发点，充分调动自己的生活积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写作属于一种知识分子的写作，对于历史、对于文化的反思非常明显，但另一方面，从总的类型来说，她的小说又基本是言情小说，无非是男男女女，感情的纠葛和命运的沉浮。言情小说是不太好写的，因为爱情故事的套路太多了，但大家一致公认的是，唐颖讲故事的本事很大，她的亮点是大众路线，讲故事好像拍电影一样，可以说有套路，也没有套路。”

“唐颖一方面是知识分子视角的，另一方面又试图摆脱知识分子的角度，用贴近社会的眼光保留了上海市中心的一个区域。”以同为上海城市题材的《繁花》声名大噪的金宇澄说，唐颖保留的那块区域恰好也是他比较熟悉的，她的写作试图将这个区域的细节和人物性格、声音乃至味道保存起来，就像给这片区域、这种生活盖上了一个玻璃罩子，如果没有这种写作，当时的交际言谈、所有场景就散失了。金宇澄感慨，城市生活确是转瞬即逝的，唐颖写过《套裁》，所保留的细节就包括“套裁”这两个字。“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懂什么是套裁了，那是上海人的一种巧妙发明，一种剪裁衣料的方式，如果没有把这个代表时代的名词写下来，后人不会再知道它曾经存在过。小说家的记录又和历史完全不同。”

“看唐颖的小说可以知道城市生活有多丰富。”金宇澄说，“到我这个年纪，常有人让我讲讲上海，但我怎么敢说懂上海呢？关于上海我只知道很小一块地方，唐颖的小说丰富了对上海的认识。城市的秘密是被包裹起来的，唐颖对城市人、城市中的男男女女的秘密，有天然的敏感，并且传递到写作中。好小说都是八卦的，但八卦实际上是一个简化的定义，现在的读者、观众习惯于简化，比如某个角色就是渣男，但其实所谓渣男背后也有很多复杂的东西，用一句话概括，就会让你觉得这真是如假包换的渣男。人和人是那么不一样，城市生活是那样丰富，唐颖的小说强调了城市的重要性和复杂性，也是对我们一贯更强调乡村的文学传统的有力补充。”

“上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所以我的故事主要背景发生在上海。人物都有自己的成长背景，要让人物有说服力，必须给出具体的生活场景和前史。大都市的时尚只是表面，城市所经历的过往必须被记住。”唐颖说，文学就是展示人无法解决的困境，探索人性的幽暗之处。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它展示的情感是触动人心的，而小说故事一定要有超越地域和时代的东西，“我将努力使我的小说具备这种超越时代和地理的人之困境的共鸣”。

研讨会由上海文艺出版社、上海作协共同主办，上海文艺出版社在2017年及2018年分别出版唐颖作品《上东城晚宴》《冬天我们跳舞》。《冬天我们跳舞》是唐颖书写上海女人内心世界和情感生活的经典小说合集，包括《女生倦了》《套裁》《名媛》《随波逐流》《冬天我们跳舞》等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