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者 22岁青年安忍从事野外救援5年 参与水域打捞溺水者几十起

安仁和他的绿舟救援队队友最后一次接到消防队的电话是在7月29日晚上。当时他正在门头沟和队友潜水。安仁在电话中了解到，房山大石河大坝附近，一名男子在钓鱼过程中不慎落水，距离他几十公里，已无踪迹。

安忍和队友下水打捞遇难者的遗体。

有时是消防员，有时是家人。他们会找到安仁和救援队，请他们帮助搜寻和打捞在湖泊、河流和导流渠中失踪的溺水人员——那些在意外的水上游戏中死亡的人，那些有自杀倾向和厌倦生活的人。对于安仁和队友来说，这样的电话每响一次，几乎就意味着一个或几个生命的死亡，意味着家庭的破碎。安仁和队友收拾好行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他们期待着电话再次响起，期待着电话另一端暂停手术的消息，因为这可能意味着溺水的人已经及时获救。

在安仁看来，从事打捞救援远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溺水者带回岸边，让他的家人最后一次见到他。我们从事的工作既不古老也不神秘，不存在半夜不下水，钓三条或者不钓三条这样的规则。

    长在山水间的孩子

第一次见安仁是在他家。刚进小区，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八尺壮汉快步走过来，是安仁。别看他皮肤黑，今年刚满22岁。

安仁家阳台上有全套潜水装备。洗过的潜水服挂在晒衣杆上，呼吸调节器、潜水鞋等设备整齐地堆放在行李箱内。“现在我家内外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阳台上。”安仁所说的珍贵，不仅仅是指这套昂贵的潜水设备，更重要的是，在未知多变的水下环境中，这套设备对于渔民的安全和捕鱼的成功至关重要。所以每次从水里回来，再忙，清理整理这个潜水装备都是一级赛事。

安仁在门头沟长大，对山水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2013年，一位老人在安仁家不远处的山上迷路，安仁成为救援队的向导之一。正是在这次救援中，他结识了很多救援界的朋友，这种缘分一直延续到今天。

    深夜，安忍和队友在水上搜寻溺水者的位置。

“比起在水里打捞，我更喜欢上山救援，不是因为上山有多容易，而是因为山上失去的人生存的机会更大。”安语速不快，回答前总是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一会儿。在交流过程中，他不断强调水下救援和山地救援的区别，有意识地用“捞人”二字来回避“尸体”。“只要溺水持续十几分钟，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如果溺水的人在这段时间内得不到救助，无论你怎么做，都没有用。”在五年的救援经历中，安仁参与了几十起水域打捞案件，但从未遇到过幸存者。这也是安仁一直强调希望在开始救援前再次接到电话的原因。"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溺水的人才有生还的希望."

    救援更是对自己的磨炼

在安仁看来，相对于专业的打捞技术，心态往往在实际的水域打捞过程中起着更为关键的作用。水下水流速度、深度变化、能见度、障碍物只有下到水中才能实现。在深水或能见度低的水域，潜水员只能通过灯光和绳索与水面上的同伴交流。每次下水，未知的封闭环境都是对心理素质的考验。

“那是2017年6月的一次打捞，当时一名年轻人被马良河淹死。我第一次潜水打捞的时候，踩到了一个‘东西’，有点弹性，不平整。”泥水之下，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落水人的头。“之后不管我想做什么动作，身体好像都不听，感觉水里到处都是人。”

在每一次打捞和每一具尸体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即使对于有五年打捞水经验的安乃来说，你去哪里，阴阳分离，都会让他觉得沉重，久久难以释怀。

2015年一个炎热的夏夜，房山区拒马河两个15岁的孩子落水。打捞过程中，孩子的妈妈突然喊了一声“让我和孩子一起走”，然后跳进了湍急的河里。当时安仁刚从水里浮上来准备休息，就听到不远处“扑通”一声。然后，消防员和救援人员跳入水中救下了母亲。虽然安不愿意过多地谈论每个溺水受害者背后的事情，但母亲无论如何都让他难以忘记。“那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总觉得可惜。”

    救援背后是似曾相识的景象

在普通人眼里，溺水事故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但在常年从事救助打捞工作的专业人员眼里，类似事故不是事故。仔细分析，可以发现每个溺水的人背后都有一些相似之处。类似的情况几乎每年都会在北京的一些河流湖泊发生。

今年7月27日晚，两名刚满18岁的少年溺水身亡。据同行业人员称，“事件发生时其中一人溺水，另一人试图救他。结果两人都无法安全回到岸边。”还没来得及收起死者的悲痛，仅仅十个小时后，又传来消息，有人溺水。在小清河20公里外的大石河大坝，一名29岁的男子下坝捕鱼，再也没有回到岸边。经过40多个小时的寻找，最终找到了落水的男子，可惜他没有生命体征。

绿舟救援队向记者提供的数据中，小清河和大石河的数据尤为突出。

据不完全统计，2017年至今，仅小清河小陶村就发生4起溺水事件，造成4人死亡。在大石河数据中，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2016年7月21日至7月28日，3名游泳运动员入水后再也没有回来，其中年龄最大的已近60岁，年龄最小的刚满10岁。

类似的事件总会引起别人的感叹。“其实北京很多河流都隐藏着常人难以发现的危险。首先，水中能见度差，难以发现迫在眉睫的危险。其次，河道中有隐蔽的沙坑和淤泥，一旦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容易掉进去造成溺水。另外，由于水下有大量的水生植物、渔网等杂物，一旦落水人员被杂物困住，就越难挣脱，最终导致溺水事故。”安仁告诉记者，这些冲进水中的游泳者和渔民实际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面临着巨大的风险。

每次救援后，看着熟悉的场景，安仁的心里总会有一丝阴霾。“我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类似的情况不会再次发生。”

    救援这条路还会走下去

无论是在山上还是水下，救援工作都有不确定性和风险。从事救援工作这五年，遇到了多少危险情况，是否与死亡同归于尽，这些问题已经决定烂在心里了。安仁作为家中独子，不愿意让家人为自己操心。平日里有空孩子的时候，安仁回家和父母聊天，但谈话很少涉及救援。即使父母偶尔问起，安仁也只会说一些成功的救援经验。安仁说他很少私下和别人说话，做了就做了，不愿意回忆太多。

如今，救援队的工作已经成为安仁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会继续做下去。“虽然前方可能有荆棘和坎坷在等着我，但我会一直走下去。毕竟比起生死，这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