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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报业陷入困境的警报一直在响起。
到了2019年初,“报纸已死”的断言几乎成了没有任何远见的陈词滥调,因为证据是如此直接清晰:2018年底,十多家纸媒宣布停刊,大量媒体裁员,数字媒体也难逃卖身的寒潮。大多数美国人在哈里斯民意调查中认为传统媒体将在十年内消失,研究机构发布了关于新闻报道退化的报告,报纸危机被构建为一个重要而紧迫的公共问题。
虽然传统新闻业仍处于困境,但活跃的行为者塑造了美国新闻业的现状,“尤其是非营利新闻组织的发展,美国新闻业在许多危机中保持甚至发展了其报道规模和影响力”。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副教授陈红梅在他的论文中写道。
一边听着报纸危机的惯性论证,一边看着新闻领域的演员们在技术变革的刺激下努力推动社会共识,比如坠入迷雾,天空一片漆黑,是漫漫长夜前的黄昏,还是黎明的前兆?
与十年前新闻界的情况相比,本期全媒体党讲述了记者们十年来的心路历程,从整体和个体维度展开思考,回顾了新闻界饱受褒贬的十年,展开未来之路。
无尽的夜晚
广告收入曾经支撑着新闻业的发展。但是技术巨头吸收了大部分,媒体收入自然下降。根据皮尤研究中心提供的数据,从2008年到2017年,新闻媒体的收入缩水了23%,其中报纸下跌了45%。
在《圣路易斯邮报》有10年工作经验的普利策奖得主戴维·卡森哀叹道:“从全国范围来看,新闻编辑部对裁员没有热情。”或许,冷酷无情不是编辑部的主动选择,而是在刺骨的冬风猛烈袭击下做出的无奈之举。
北卡罗来纳大学媒体与新闻学院2016年的一份报告发现,报纸数量减少了,相应的报纸社长也减少了。大多数媒体都集中在大型综合集团或对冲基金中。媒体数量下降,更加集中,多样性大大降低。
打折的不仅仅是报纸的多样性,还有报社员工的多样性不乐观。根据美国报纸编辑协会ASNE进行的一项调查,在598家报纸和63家在线新闻网站中,少数民族员工占员工总数的16.55%,仅比2008年的13.43%高出3个百分点。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人们消费新闻的渠道越来越单一和分散。深受政治立场影响。2016年,28%的民主党人和24%的共和党人表示,阅读全国媒体可以更全面地了解一件事。两年后,这两个数字分别降至27%和11%。
商业模式的探索是新闻界最关心的话题之一。资金紧张的媒体试图支付订阅费。Digiday将这一趋势称为“转向付费”。虽然有些报纸在这种模式下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比如《纽约时报》拥有300多万订户,去年11月净收入达到2490万美元,但大多数新闻媒体,尤其是地方媒体,仍然处于亏损困境,不得不裁员。
正如2016年《哥伦比亚新闻评论》所言,随着Facebook等社交媒体的发展,传统媒体对内容分发的控制越来越弱。
如今,媒体作为内容制作者,只能与媒体巨头签订不平等的广告分享合作协议。当曾经依赖的单一收入来源再也无法提供足够的现金流时,媒体的道德、员工和新闻质量都处于危险的边缘。最后,入不敷出的困境迫使媒体寻找新的商业模式,建立自己的渠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模型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在这个黑暗时期,媒体需要思考如何生存。
范德·德·zon
通过技术搭建桥梁,媒体直接向观众讲述故事。在Facebook、Instagram等平台上,在媒体自己的评论区,记者和读者可以建立联系,进行实时一对一的交流。由美国新闻学教授组织的《报纸研究杂志》2011年的一项研究发现,22%的美国记者有时会从评论区找到一个故事的想法。
而且科技的发展给媒体提供了多种报道新闻的方式。雄心勃勃的媒体不再满足于传统的图片和文字。视频、音频甚至AR都是新时代吸引读者的信息形式。
2008年iPhone的发布促成了第二波播客。《卫报》和《纽约时报》相继成立音频团队,后者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实现了下载量超过2000万次的成绩;2016年后,媒体开启了“媒体+视频”的新时代。Mic专注于利用短视频报道一线新闻,《情况》、《陈笛说》等视频报道也迅速走红;2018年,《纽约时报》利用AR技术报道冬奥会,获得美国网络新闻奖。
纽约时报报道的演示地图
波因特研究所报告称,传统媒体中的许多调查记者选择成立自己的非营利组织,以在裁员风暴后继续发光。现在美国有180多个非营利媒体组织。澳大利亚研究委员会与许多大学一起启动了新节拍项目,跟踪和调查了2012年至2014年被解雇的225名记者。发现大部分人还在从事新闻工作,或者说是新闻与其他工作的结合。
当当地新闻行业陷入困境时,ProPublica、美国报道和Point研究所的奈特-伦费斯特新闻室倡议都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助当地新闻编辑室走出困境。在坡因特研究所2017-18年地方新闻创新计划中,三家成员媒体均取得可喜成绩。丹佛邮报数字订阅量4个月增加5100,忠实读者增加20%;State Journal Register的Facebook粉丝增加了10%,Instagram粉丝增加了一倍,播客的下载量增加到2万;《河狸县时报》新合作项目利润增长40%。
在商业模式的探索中,荷兰新闻众筹网站de Responsiveness以其特殊的会员制度迅速积累了相当数量的订户,并试图将其成功经验应用于更大的市场。2018年,它推出了美国版的《回应》。这种看似普通的付费墙和其他媒体最大的区别在于对用户的态度。该网站主编福斯表示:“我们相信,用户愿意付费不是为了接触你的内容,而是因为他们想成为这个社区的一员。”《卫报》称这种商业模式是“高尚新闻的纯粹表现”
在巢下,安已经完成了她的蛋。新闻界的一点小麻烦对从业者来说就是一场风暴。坡因特研究所采访了来自美国各地的15名员工,以他们的陈述为原点,以个人感受为参照系统,重新审视了十年的新闻工作。
十五个媒体人,身份不同,经历不同。有的人十年不换工作,有的人的职位甚至不复存在;有些人还在报社工作,有些人已经在几家媒体换了工作。但他们分享了2008年到2018年的共同工作经验,分享了新闻不能死的共识,期待在技术浪潮中达成新的共识。
失去了什么
当被要求用一个词来描述过去十年时,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的教授迈克尔·舒森选择了“动荡”。
2008年的金融危机打乱了美国乃至全世界的经济节奏,把这种混乱送到了社会的各个领域,包括新闻。2009年,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舒森教授和小伦纳德·道尼教授出版了《美国新闻业的重建》
大多数学者认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对传统新闻业务模式的颠覆是不可逆转的。在经历了2008-2009年的悲观论调后,媒体对互联网的态度转向了创新合作的方向,“拥抱变革”是当时和现在的主流话语。改变带来的是力量、希望和无尽的压力。CNN Digital高级副总裁米特拉·卡利塔坦言:“说实话,我不敢回头,觉得自己没有做出足够的改变。”
新闻报道比以往更加强调时效性。在快节奏的报道中,“做‘快新闻’的压力越来越大。可能导致报道不准确,我们需要核实消息来源,保证消息的真实性。”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大四学生彼得·鲍感叹道:“互联网的发展和对点击量的追求催生了大量耸人听闻的报道,其中许多对读者来说根本没有价值。”
《德克萨斯论坛报》主编阿扬·米特拉担心,人们会为了跟上不间断的新闻周期而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他们的热情会在不断的新闻轰炸中燃烧殆尽。同时,他又害怕自己不能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长期工作。
维基媒体基金会观众发展高级主管梅洛迪·克莱默“经常担心自己会被解雇,而养家糊口成了一个难题。”我相信,信任新闻项目主任乔伊·迈尔也曾在2008年在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印刷设计,他认为,十年后,“在一家大型新闻编辑室管理一个设计部门。但现实是,这个职位根本不存在。”“我从来没有想过,十年后,我的工作主要是向观众证明新闻的重要性。”
《圣路易斯邮报》的摄影记者戴维·卡森回忆道:“2000年我刚来这里时,摄影记者的数量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我们现在有7个摄影师,2个摄影编辑,有些摄影贴已经不存在了。虽然我坚持说我们的摄影报道很优秀,但不得不承认,我们报道的东西远不如过去全面。”
做一些探索
网络新闻协会前执行董事简·麦克唐纳认为,“挑战”是描述过去十年最合适的词。她的职业生涯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虽然她被认为是新闻事业的黄金时代,但她的工作并不容易。“新闻业一直都很难,因为你要非常努力地工作,但是你赚不到很多钱,但这是这个行业的常态。”
《查尔斯顿宪法邮报》的调查记者、2018年麦克阿瑟奖获得者小肯·沃德回答说,“社交媒体”是过去十年新闻业面临的最大挑战。
“我最害怕的是,Facebook这样的社交媒体会作恶,不仅夺走了我们的读者,还导致新闻报道中政治立场日益两极化。现在网上两极化的报道真的很震撼。”《大耳朵时报》的出版商路易斯·雷德科姆很生气。
WNYC电台节目《外卖》的主持人坦齐纳·维加对社交媒体的态度完全不同。“我很高兴我曾在电视、数字媒体、纸媒和广播行业工作过。对我来说,最大的改变是学会如何使用社交媒体,尤其是推特作为报道工具。”
非营利媒体机构VTDigger的创始人安妮·加洛威说,这种商业模式让她既难过又发笑。“找赚钱的商业模式”刺激了多巴胺分泌,“找不到赚钱的方法”让她不开心。“十年过去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舒森教授说:“
作为一名应届毕业生,彼得·鲍最头疼的是工作挑战。“我担心找不到工作,或者找不到让我开心的工作。很快,我可能会在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工作,这让我感到兴奋和害怕。”
获得新闻工作的从业者面临着自我提升的挑战。《洛杉矶时报》高级副总编辑吉米·吉野说:“我现在的工作与以前大不相同。总的来说,每个媒体都要重新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好。我们必须考虑用什么形式来传达一个故事,无论是视频、音频、社交媒体等。”
当我们回首人生中的某个时刻,我们的记忆可能会模糊,我们的痛苦可能会微不足道,但是那时候推动你的力量会清晰的浮现,会继续推动你前进。对于媒体公司Hearken的CEO兼创始人珍妮弗·布兰德来说,“好奇心和热情”是力量。
负责孟菲斯主要期刊的编辑马克·拉塞尔认为,他“在监督和报道方面的关注和投资”是向上增长的动力。“从《奥兰多哨兵报》对特雷弗·马丁之死的报道,到佛罗里达州A&M大学乐队成员的惨死,再到现在对孟菲斯市政府和刑事司法问题的报道,这些都是我们做过的最有价值、最重要的报道。”
如果十年前给你一个自言自语的机会,你会说什么?独立媒体VTDigger的创始人兼主编安妮·加洛威希望给自己更多过去的力量,“留在新闻业,顺应时代潮流。”虽然过去的十年并不理想,但希望和快乐并没有消失。
路易丝·雷德科姆对过去十年中新兴的调查和报告组织感到惊喜。米特拉·卡利塔认为,新闻发布推动的新闻议程民主化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读者参与,告诉我们要关注哪些话题。”此外,福特汉姆大学的舒森教授和贝丝·诺贝尔教授的发现都指向一个事实。2010年后的新闻编辑部比以前更有魄力,更有野心,更善于分析调查。
《俄勒冈日报》退休记者Les Zaitz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帮助刚入行的年轻记者打好基础,带他们开始一个高效、充满活力的职业生涯”,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这个职业所激起的热情,十年也熄灭不了。
对帕维尔.科尔查金来说,也许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就是为人类的解放而战。但对记者来说,“我的一生和所有的精力都将奉献给新闻事业、民主和社会的进步。”
至于新闻未来将以什么形式呈现,那一定是历史共同努力的结果。小伦纳德·唐宁教授认为,新闻业的重建离不开政府、新闻、慈善、高等教育等社会领域各种力量的创造性合作。事实上,“这些话把重建新闻业的责任放在了每个社会机构和个人的肩上。”站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很难塑造对未来的想象,但我们至少可以立下一个遗嘱,“我现在所做的,远胜于我所做的一切。”
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
这是一个信仰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
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绝望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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