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 在河北省三河市生活的巴基斯坦难民是怎么回事？

摘要: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从任何国家或地区来到中国的难民都不会得到中国政府的安置，也不能长期停留。

2014年，居住在河北三河的巴基斯坦难民

全年只有100多人

“我真的很想留在中国。”在河北省三河市一个普通的三居室里，一个巴基斯坦年轻人对我说:“我愿意接受采访，希望中国社会能够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帮助我们留下来，获得中国国籍。”

这是2014年底的一天。他只是跟我说了他家这几年的经历:第一，他很害怕，随时面临暴力袭击，甚至有亲人在袭击中丧生。然后来到中国，生活又稳定了。他想一直住在这里。

他老婆笑着拿来自制奶茶。他们的女儿不到两岁，长得又帅又可爱，眼睛又大又亮，怀里抱着一个小身体。小女孩经常和同一个小区的中国孩子一起玩，在中文里已经可以叫“哥哥”和“姐姐”了。

这个三口之家在中国的身份，难民。他们由联合国难民署驻中国办事处甄别确认，暂时合法留在中国，等待下一步安排。三河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大队的警察定期来看望他们，宣讲中国有关难民管理的法律法规和政策。

近年来，在中国，已经有100多人与这个三口之家地位相同。“大部分是非洲人，成为难民的主要原因是战争和冲突。”联合国难民署驻华代表处的工作人员说。

他们不能留下来

我注意到了这些难民在中国的故事，故事开始于2013年底。偶尔有一个东莞人在网上提到家乡有一些非洲难民。“听说是联合国难民署重新安置的。”

中国也接收难民？好奇心让我坚持下去。

根据公开记录，从1978年到1982年，大约有26万越南人、2500老挝人和少数柬埔寨人涌入中国。他们被中国政府安置在广西、广东和云南，大部分在华侨农场等地。这些难民除了已经返回原籍国的，大部分都是华裔，大部分都取得了中国身份证，更好的融入了当地社会。截至目前，已有近30万难民及其后代。

联合国难民署驻华代表处提供了进一步的信息:1980年前后涌入的难民有一个恰当的名字“印度支那难民”，这是中国政府难民政策的一个特例。此后，从任何国家或地区来到中国的难民都不会得到中国政府的安置，也不能长期停留。

根据国际惯例，通常有三种永久解决难民问题的办法:

自愿遣返:如果来源地区情况好转，可以申请难民署帮助回国；

融入当地社会:即在申请难民身份的地方定居并成为该国公民；

第三国安置:可以向愿意接受难民并给予国籍的国家申请，如美国、加拿大、法国、瑞典等。

国际法对“难民”地位的承认主要基于1951年《难民地位公约》和1967年《难民地位议定书》。中国政府在1982年签署了这两个文件。

中国法律虽然表明了对难民给予庇护的立场和态度，但中国并没有明确统一的难民事务权力机构，也没有任何法律或政策使非印支难民能够在这里“融入当地”。

本文开头提到的巴基斯坦家庭“留下来”的愿望，至少到现在都无法实现。

居住在三河的巴基斯坦难民的照片来自法新社

如何在中国获得难民身份

这对夫妇在巴基斯坦经常遭到暴力袭击，甚至有一名亲属被杀害。2010年，当他们感到生命有危险时，他们决定逃离。他们持旅游签证乘车来到中国，然后经喀什中转到乌鲁木齐，再买飞北京的机票，抵达两马桥的联合国难民署驻华代表处。

这是在中国获得难民身份的第一步:合法入境。中国的边境管理非常严格。要过这个关，首先要拿到合法签证。

除了持旅游签证进入中国，在中国合法学习、经商或工作的人因原籍国爆发战争而突然无法回国的情况屡见不鲜，于是申请难民身份。

第二层是难民署的筛选面试。

在通常持续2-4小时的一对一面谈中，难民署工作人员会询问许多关于寻求庇护者经历的问题，并根据各种情景和细节判断答案的可信度。被试最多有两次机会。如果他们一直失败，中国公安机关将根据非法居留进行处理。很多人都会被筛选到这个级别。

通过面试的将获得难民证，联合国难民署将与中国公安部门分享他们的信息。

一旦获得难民证，就可以自由选择居住地。难民署工作人员将提供一些建议，但不负责进一步的事项，也不提供租金。对广阔的中国知之甚少的难民喜欢跟随先到达的同胞。河北省三河市是巴基斯坦难民经常选择的地方。

租房子，到派出所填写《外国人住宿登记表》，通知联合国难民署，难民终于可以在中国开始暂时稳定的生活。当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大队会定期走访，宣讲相关政策法规。

同时，联合国难民署驻华代表处将向美国、加拿大、法国、瑞典等拥有接收难民常规机制的国家提交资料，以供选择。这些国家每年都会确定自己愿意接受的人数，有时还会提出不同的具体要求，比如不单身或者不患某种疾病。

巴基斯坦难民走在三和街上的照片来自法新社

难民能得到什么好处

从筛选到日常管理，最后重新安置到原籍国或第三国，由难民署负责。中国政府不干预，只是做一些常规的户口登记，提供一些医疗和教育方面的合作。

我去的时候，那个巴基斯坦人作为难民在三河住了三年多，会中文交流，生了个女儿。

女儿在联合国难民署联系的当地医院出生，生产费用可报销95%。

医疗费报销是难民署提供的常规福利，费用来自联合国根据难民人数确定的专项资金。

报销有严格的限制。如果每次金额超过两三千元，难民署办公室会开会讨论。“如果您想使用手术等更复杂的治疗方法，我们会向医院发送评估表，请医生评估是否真的需要手术，是否有更经济的治疗方案。”联合国难民署驻华代表处的工作人员说。此外，如治疗近视，不构成危及生命的手术，不在报销范围内。

如果经济情况比较差，在国内生存比较困难，可以向联合国难民署申请经济援助。经批准后，难民署将提供财政援助。2014年，中国大陆的统一标准是每人每月1200元。

事实上，相当一部分能够合法进入中国并在北京找到联合国难民署办事处的人并不需要这种补贴。三河有个热心的居民，有一次给一个难民送旧衣服，发现对方不太高兴。后来，他得知他们是巴基斯坦的富商。

2012年底，中国外交部与公安部、教育部、民政部签署协议，让难民儿童从此可以进入中国公立学校就读。

到目前为止，难民在中国没有工作的权利，因为这种身份没有列入《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条例》。

中国以后会让难民留下吗？

2014年夏天，我得知巴基斯坦难民已经被美国接受，于是我补充了他们家庭的故事，梳理了中国政府关于难民的常规政策和程序，最后发表在2014年7月期的vista《守望世界》杂志上，题为《外国难民在中国生活》。

不久后，我发现这篇报道被转载在百度的一个帖子里。这一版还标着我的名字和就职杂志的名字，但仔细一看就很生气，因为很多细节都被故意篡改了。

在我的原文中，这个家庭非常喜欢中国，希望在这里合法工作，在这里长期居住，甚至获得中国国籍。丈夫经常给其他难民的青少年教英语。如果他们真的不能留下来，他们希望去加拿大。

在证伪版里，把他们说中国好想留下的句子删掉了，“教英语”改成了“教伊斯兰”，“希望去加拿大”改成了“希望去美国”...

最可笑的是，我在原文中提到，那对年轻夫妇2010年9月底进入中国，2014年6月离开，期间生了一个孩子。在篡改版，空加了这么一句话:“夫妇俩在中国期间，生了六个孩子，都是中国政府给的生活补助。”

一个女人三年多生了六个孩子？

巴基斯坦难民在三和的家中祈祷

总之，修改后的内容把他们描述成看不起中国，向往美国，却拼命生育，接受中国政府补贴，热衷于传播宗教的人。

在充满民族主义情绪的贴吧里，被篡改的版本引起了很多网友的愤怒。

在随后的几年里，在国内各种网站关于“是否接受难民”的讨论中，对难民的国籍、宗教、种族、肤色、经济状况、受教育程度的偏好或批评是最常见的论点。

比如很多网友认为所有中国人都应该收到，但不欢迎非洲人；犹太人通常也很受欢迎。

有时候，同一个人的不同喜好会“冲突”。

比如很多人说“不欢迎穆斯林”，但也对我报道的主角表示好感，只是因为他们来自“巴基斯坦铁路”(即网络军事论坛常用的友好缩写“巴基斯坦铁哥们”)。

除此之外，难民可能享受的福利也让很多人愤怒。

一些新闻网站转载报道时，以“每月补贴1200元”为题。很多网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补贴是联合国难民署发放的，于是在评论区宣泄了愤怒:

“我努力了一个月，工资也不是1200！”

“我们这里没那么多低保！”

“你孩子吃不饱，拿东西送别人！”

这些评论者觉得他们的生活已经很艰难，认为政府不应该让难民进来与自己争夺资源和机会。

也许这就是中国政府不接受难民“就地安置”的原因。

“中国是一个人口负担沉重的发展中国家，所以近年来不太可能接收外国难民。”难民法权威、中国政法大学退休教授梁淑英告诉我。

世界方硕陈数

来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