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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友个人资料】汤超俊周玉琦《三寸精谷树皮》误读

汤超俊(小本大学文学院)周玉琦(北京大学历史系)

引文

2001年,《史林》杂志以《“三寸丁谷树皮”臆解》中的“三英寸正曲”的形式发表了全文忠、王海燕《臆解》(以下简称《水浒传》)的短文。(阿尔伯特爱因斯坦,Northern Exposure(美国电视剧),季节名言)“皮革”是云云,福言舞台郎的丑陋和软弱。“洞”可能是更兼音兼义的外来语(钱文忠、王海燕《“三寸丁谷树皮”臆解》、《史林》 2001年第4期,第106页)。2007年,钱文忠将这篇文章作为他对印度佛学研究的结集《天竺与佛陀》本书(钱文忠《印度佛教与中国文化》,作者《己丑草——钱文忠文化随笔二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0年,2010年)。

作者对这项发明自称“臆想”,但自负心很大,之后以此主张作为汉语外来语的例子,写了演讲稿《印度佛教与中国文化》。2010年,这篇文章从他的《己丑草——钱文忠文化随笔二辑》中获得收入。《精曲》这一新颖的解释与“般若”、“大麦”等词语并列,展现了外来语跨越中国文化在古典小说中栖息的行踪。

把钱综合起来,一个是“三英寸精谷树皮”的“精谷”要连读,和敦煌写“精谷”是同一个词。第二,印欧语言学界裁定,“正曲”是拉丁语“洞穴”的音译。然而,这个脑洞的大致解释是似是而非的“臆测”。根据小说文献的追踪,《三英寸精谷树皮》是并列复合短语,刚好被打断为《三英寸丁,谷树树皮》,《谷水》应该是《莲树》的续作。所谓印欧语言学界对《精曲》的词源学研究,并不是作者在西方语言学论著作中引用的观点。这《臆解》是中西文献都没有认真读过的无稽之谈。

由于《臆解》已经开始在《水浒传》的研究中受到新设的影响,所以没有辞职费,稍微解释一下,使视听正确。

一、《水浒传》“3英寸丁谷树皮”的文本。

“三英寸精谷树皮”的来源来自《水浒传》第24届“王派探贿雪风,刑哥分房”,其中三处提到了这个词。

李宇大郎,不到5英尺的身体,长相狰狞,头发可笑。清河县的人看到他矮,就给他起了“三英寸精谷树皮”的外号。

那个女人在楼上看到武松这个标语,心里仔细想了想。" ".你看我的“三英寸精谷树皮”,三分钟像人,七分钟像鬼,我就是倒霉。”

王婆笑道:良好的教育大官人学会了笑。他的旧盖子就是街上卖做饭年糕的舞台郎。徐文庆摔着脚笑了。“这不是人们称他为‘3英寸精谷树皮’的舞台郎吗?(这里引用,龙华唐本本,底本施耐庵,罗贯中著《水浒传》,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第2版,300-302,313页)

全文虫在《臆解》分析如下。

研究《水浒传》人的人也是一伙的,但“3英寸精谷树皮”大多数不作为句子阅读。偶尔有人用“三英寸丁,谷寿菲”做的,因为下次看到有“三英寸丁”。作者浅薄粗俗,还没看见他说话。

事件吴大郎都是“短出生”,而“三寸丁”丁真的不短,建议可以说是出轨;“山谷树皮”云云,问题更多。然后“三寸丁,谷壳”的短句被解开,自我系统不当,可以不管。

此后,在《印度佛教与中国文化》中,作者再次申论。

是“三英寸精谷树皮”。这也可以在《水浒传》上看到,但这是武大郎的外号。问题是,六个字的外号真的很少。如果能戒掉的话,应该在哪里订购呢?《水浒传》第25届,武大郎被徐文庆踢出了中心窝,作者写了一首不好的诗,里面有“三寸钉子没干”的句子。作者认为可以用“三寸钉”和“谷寿菲”打断。所以问题来了。“三英寸钉子”在钉子上不能说是短的。如何描述“短于5英尺”的舞台郎?这个“谷树皮”云云就更不用说了,不能理解。哪里有叫“谷树”的树?

以上对“三英寸精谷树皮”的讨论可以看作是“三英寸精谷树皮”归结为一个词组,中间不能打断,从而证明“精谷”和敦煌书“精谷”为同一个词组制作了长本。

事实上,在《水浒传》小说的文本表达中,“三英寸丁谷树皮”的确应该被打断为“三英寸丁,谷树皮”。

《水浒传》韩元左右,书完成后迅速成为速成共有上的畅销书,版本关系复杂。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文学出版社为了提供供广大读者阅读的《水浒传》模板,以著名学者郑振浩、王丽老师千篇一律改编的100集本《水浒全传》为底本,用其他7种笔记本全面校对。“3英寸精谷树皮”首次出现时,上面写着以下校正器。

龙和唐本“丁”是“钉”,下面仍然是“丁”。每个“山谷”都是一个“山谷”,在那里解冻。另外,原来不分“曲”、“曲”,没有下行(施耐庵,罗贯中书《水浒全传》,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年,第382页)。

图1 《水浒传》角“谷”字表示法

因此,“三英寸精谷树皮”中的“丁”可以理解为因廷的“丁”字,也可以理解为钉子的“钉”字(“丁”字被伪造为“钉”,古籍中不乏其例)。在

三寸长的人丁或钉子比拟武大郎的短矮,应该都是可以成立的。

“三寸丁谷树皮”中的“谷”,在作为底本的天都外臣序刻本中,往往“谷”“穀”混淆,而其他各本则“谷”均作“穀”。据笔者对几种不同章回的《水浒传》版本的对照,当有些版本把代表黍稷一类庄稼的“穀”字简化为“谷”字时,“三寸丁谷树皮”的“谷”字也是简化的;但当在代表庄稼谷物的“穀”字写作本字“穀”时,“三寸丁谷树皮”的“谷”字也都写作了“穀”或者“榖”。这个判断的依据,可以用武松杀嫂这个故事发生地“阳谷县”作为参照。宋代的阳谷县今属山东省聊城市所辖,隋开皇十六年(596)置县,“取東阿縣界陽穀亭為名”(李吉甫撰、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图志》卷一〇,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259页),陽穀是在穀城山(今称黄山,在今平阴县东阿镇北)之阳而得名。阳谷县的正字应该是“陽穀縣”,而在小说商业性的版本刊刻过程中,为了简省成本,大部分的繁体字业已在这个时候被简化,“陽穀縣”因此成了“陽谷縣”,“穀樹皮”也就成了“谷樹皮”(插图一)。

二、“三寸丁”和“榖树皮”的解读

图二 《评论出像水浒传》中的“陽穀縣”写法

“穀樹”即“榖樹”,“穀”“榖”二字虽然指称不同,但在古籍中的混淆情况也不胜枚举,如顺治十四年序刻本《评论出像水浒传》七十回本的“陽穀縣”就刻成了“陽榖縣”(插图二)。榖樹即楮树,树皮是中国古代造纸的原料。清人程穆衡(1703-1793)《水浒传注略》专门有“三寸丁榖树皮”条,解释云:

《隋书》:男女十七岁以下为中,十八岁以上为丁。云三寸丁者,甚言其短小也。《本草图经》:榖树有二种,一种皮有斑花纹,谓之斑榖。云榖树皮者,甚言其皮色斑麻粗恶也(程穆衡《水浒传注略》,朱一玄、刘毓忱编《水浒传资料汇编》据道光二十五年王氏听香阁刻本排印,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454页)。

程穆衡字惟淳,镇洋(今江苏太仓)人,乾隆二年(1737)进士。其《水浒传注略》被认为是第一部为章回小说作注的专著,当然也是系统考证、研究《水浒传》的第一部专著。他着眼于名物史实、口语方言等细节方面的考证,超越了以往评点派的研究方法,而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臆解》以为“三寸丁”“谷树皮”的不伦、不辞的俗语,其实在《水浒传》的研究中是已经解决了的问题。

此后,“水浒”学界,也基本上接受了“三寸丁、谷树皮”的复合词组理解。如《水浒词典》“三寸丁谷树皮”条:

三寸丁即三寸钉,喻其矮;谷树皮,喻其皮肤粗,皮色难看。谷,繁体作“穀”,是“榖”的讹字。一说谷树即胡粟,一种皮呈黑红色而且上带黑点的高粱(胡竹安编著《水浒词典》,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9年,366页)。

又如《水浒语词词典》“三寸丁谷树皮”条:

言其身材短小,相貌丑陋。丁,成年人;谷树,指斑谷,形容皮色斑麻粗恶(李法白、刘镜芙编著《水浒语词词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年,14页)。

虽然以上的词条关于“三寸丁”和“谷树皮”有不同的理解,但是分为两个词语的做法,在“水浒”学界已是一种通识。

《臆解》因为要证成“丁谷”与西域“丁谷山”的联系,对于《水浒传》在下一回诗句中“三寸丁儿没干才”将“三寸丁”作为一个词的合理性也表示怀疑,以为是《水浒传》的作者不理解“三寸丁谷树皮”这个意思,因此把它断开了。

其实,“三寸丁儿没干才”的诗句并不是所有的《水浒传》版本都有,据笔者所见,只有《忠义水浒全书》一百二十回本才有这句诗,而这个版本的《水浒传》,都将“三寸丁谷树皮”刻成了“三寸丁穀樹皮”(插图三)。如果《臆解》的作者不是通过当代简体字本的《水浒传》考证“三寸丁谷树皮”,而稍加注意原本的用词,则会发现,即使“三寸丁谷树皮”不能拆分,则其中的“丁穀”也断然不能等同于敦煌写本提及的西域“丁谷”寺院和洞窟。

图三 郁郁堂120回本《水浒传》中的“三寸丁谷树皮”与“三寸丁”书影

三、《金瓶梅》等的旁证

“三寸丁谷树皮”能够断为“三寸丁”和“谷树皮”的重要旁证,是另一部同期而稍晚的小说《金瓶梅》。如所周知,《金瓶梅》作为中国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长篇章回体世情小说,是由《水浒传》武松杀嫂的故事演化而成。《金瓶梅》的前五回改编自《水浒传》的第二十三至二十五回,“三寸丁谷树皮”的绰号也因此在《金瓶梅》中被沿袭,在开篇的第一、二回中,这一词汇出现了三次:

(武大)因时遭荒馑,搬移在清河县紫石街赁房居住。人见他为人懦弱,模样猥衰,起了他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俗语言其身上粗躁、头脸窄狭故也。

(妇人)心里寻思道:……你看我家那身不满尺的丁树,三分似人,七分似鬼,奴那世里遭瘟,直到如今。(以上第一回“景阳冈武松打虎,潘金莲嫌夫卖风月”)

王婆冷冷笑道:不是。若是他时,好交大官人得知了罢,笑一声。他的盖老,便是街上卖炊饼的武大郎。西门庆听了,跌脚笑道:莫不是人叫他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么?(以上第二回“西门庆帘下遇金莲,王婆子贪贿说风情”)(《金瓶梅词话》第一回叶9上、13下,第二回叶7下,东京:大安株式会社,1963年影印万历本,17、26、54页)

以上各段的标点,在《金瓶梅词话》本中均以句号标志,其中“三寸丁”“谷树皮”之间也是句号点断了的,甚至还用“丁”“树”二字代替了两个词组(插图四)。

图四 《金瓶梅词话》本中加了标点的“三寸丁谷树皮”和“丁树”简称

《金瓶梅》的版本主要有词话本、绣像本和张评本三个系统,以上所引《新刻金瓶梅词话》的文字,一般认为是《金瓶梅》最早形成期的版本,其后融汇评点文字的《新刻绣像金瓶梅》和《皋鹤堂(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也都在相关的部分保留了这些文字,虽然略有差别。这几种版本的《金瓶梅》,“谷”字不再作“穀”“榖”,自然是为了省工的原因,因为“陽穀縣”的“穀”字也一律简化成了“谷”字。

图五 《金瓶梅》张评本和绣像本中的“三寸丁谷树皮”与“三寸丁”书影

作为复合词组还有一个重要的依据,是在后两种晚出的版本系统中,第四回再次出现了“三寸丁”单独使用的情况(插图五):

西门庆笑道:呸!忘了。真是姓武只是俺清河县姓武的却少,只有县前、一个卖炊饼的、三寸丁,姓武,叫做武大郎,敢是娘子一族么?(《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第四回“赴巫山潘氏幽欢,闹茶房郓哥义愤”,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序刻本,叶4上)

以上所引《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中的文字,也是有斜点在字旁作为句读标识的。由以上的引用可见,《金瓶梅》的作者将《水浒传》中的“三寸丁谷树皮”理解为“三寸丁、谷树皮”的组合词,不仅解释其对应的两个意思(“身上粗躁、头脸窄狭”),也将两个词缩略为“丁”“树”两字、将其中的一个词单独使用(“三寸丁”),并且在刻版的时候有时也加上了标点隔断。可见在明代作家看来,这个俗语的并列复合词义,是毋庸置疑的。

不仅如此,《水浒传》的研究者,也从明清之际的其他典籍中找到过“三寸丁”单用的其他例证。如明清之际的文学家张岱(1597-1689?)所撰《快园道古》,即其例:

里中有个胡矮子,诨名“三寸丁”,县前开一饭铺,饬极精腆,以胡饭出名。曾石卿作《黄莺儿》嘲之曰:“胡饭寸三高,进阴沟带雉毛,鹅黄蚕茧燕毡帽。扇套儿束腰,拐杖儿等稍,紫榆绰板棺材料。摆摇摇,重阳白菜,错认做老芭蕉。”(张岱撰,高学安、佘德余标点《快园道古》卷一二“小慧部”,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年,97页。此段引文,又见胡竹安编著《水浒词典》,366页;盛巽昌《水浒黑白绰号谭》,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109页)

“三寸丁”的单用,可以证明其与“谷树皮”之间的并列而非兼容关系。

四、《臆解》对于西域“丁谷”的误读

西域“丁谷”的概念最早引起学界的关注,是由伯希和(Paul Pelliot)公布、罗振玉《鸣沙石室佚书》影印出版(1913)的敦煌文书P. 2009《西州图经》中提及的“丁谷窟”这一词汇,此后在吐鲁番也陆续发现了提及丁谷和丁谷寺、丁谷窟、丁谷天等词汇的文书。此外,一些其他语言的词汇,也提及了“丁谷”这一地名,如敦煌文书中的《钢和泰杂写卷》(已佚)于阗语文书西州行记部分,有“ttiyākä”,即被还原为“Toyuq—丁谷—吐峪沟”。

《臆解》关于西域“丁谷”的知识来自林梅村先生,其云:

近得读北京大学考古学系林梅村教授《佉卢文文献:中国藏品(1897—1993)》[Kharoṣṭhī Bibliography: The Collection from China(1897-1993), Central Asiatic Journal, 40(1996)2, pp. 188-220],文中有云(p. 200),据敦煌本唐代地理写卷,Toyuk(今吐鲁番吐峪沟)作“丁谷”,其地有佛教洞窟寺“丁谷寺”。(可参I. Gershevitch教授《大夏语铭文与写本》(Bactrian inscriptions and manuscripts),载《印度日耳曼语及普通语言学杂志》(Zeitschrift für Indogermanistik und allgemeine Sprachwissenschaft, 72, Berlin, 1967, 59-78)。

……

Gershevitch教授于上揭论文中,更涉及九世纪和阗文地理写卷一份,其中称Toyuk为ttiyäka。J. Hamilton教授撰有《论钢和泰写卷之作者》(Autour du manuscript Staёl-Holstein, TP, 46, 1958),考论汉语“丁谷”及和阗文“ttiyäka”极有来自吐火罗语A“truṅk”或吐火罗语B“troṅk”之可能,而以truṅk与troṅk之原始型当系trunqo-s,其语义正是“洞、窟”(cave, grotto)。当可视同于拉丁语之truncus或antrum。

但是,覆按林梅村《佉卢文文献:中国藏品(1897-1993)》一文,可以发现《臆解》多处误读了林文(插图六),如以下几个方面:

1. 文中提及的“据敦煌本唐代地理写卷,Toyuk(今吐鲁番吐峪沟)作‘丁谷’,其地有佛教洞窟寺‘丁谷寺’”,是林梅村本人的论述,而并非Gershevitch文中的观点。林文引用Gershevitch文中的观点是在前面一段,提及吐峪沟的佛窟中出土过佉卢文佛教文献残片。林文的页下注提及的Gershevitch一文是在Zeitschrift für Indogermanistik und allgemeine Sprachwissenschaft, 72的第59-78页,实际上这个页码范围是另一位语言学家Werner Thomas的Zu den Ausdrücken mit A ñom, B ñem im Tocharischen(《关于吐火罗语A ñom和B ñem的表述方式》)一文,Gershevitch一文是在该辑的第27-57页。根据林文在正文中的论证,他参考的确实是Gershevitch的文章,但是最后标错了页码。《臆解》根据林文括注了这个所谓的文献依据,并做了翻译,可惜未能目验其文,而径沿林文之误,甚至注错了地方。

图六 林梅村《佉卢文文献:中国藏品(1897-1993)》英文本相关页码

2. 文中提及的“Gershevitch教授于上揭论文中,更涉及九世纪和阗文地理写卷一份,其中称Toyuk为ttiyäka”,实际上是下面提及的J. Hamilton(哈密屯)教授所撰“Autour du manuscript Staёl-Holstein”一文中的观点。“autour”是法文“围绕”的意思,与“auteur(作者)”不是一个意思,《臆解》译作《论钢和泰写卷之作者》,与原意大相径庭;耿昇译为《钢和泰藏卷杂考》,差相近之。

3. 文中提及“J. Hamilton教授撰有《论钢和泰写卷之作者》(Autour du manuscript Staёl-Holstein, TP, 46, 1958),考论汉语‘丁谷’及和阗文‘ttiyäka(笔者按,当作ttiyākä)’极有来自吐火罗语……之可能”云云,则并非Hamilton的考论。Hamilton只是认为于阗语“ttiyākä”可能对应于“吐峪沟(Toyuq)”,更精确地说是对应于“丁谷(Ting-kou/Ting-yu)”。林梅村在文中又参考了另外一位语言学家A. J. van Windekens的著作,后者在Le Tokharien confronté avec les autres langues in- doeuropeennes, vol. I一书中解释了吐火罗语A“truṅk”和吐火罗语B“troṅk”是“洞、窟”之词意。是林梅村根据二者互相独立而并不相干的研究,提出了“汉语‘丁谷’及和阗文‘ttiyäka’极有来自吐火罗语A‘truṅk’或吐火罗语B‘troṅk’之可能”的假说。

《臆解》对于林梅村文章第200页的误读,不仅出现在正文上下文的关联上,也出现在对于该页注释的理解上。如第三个误读,即对该页注15的“Cf. note 10”需要参考出现在第198页上的注释10中A. J. van Windekens著作的意思没有充分领会所致。以这样的张冠李戴得出“以印欧比较语言学角度观之,上列诸说甚辩”、“如是,则‘丁谷’二字或系外族语词之汉语译音”的结论,并发挥出“洞窟”作为外来语而音义兼美的猜想,无疑自欺欺人。

林梅村教授虽然提出“汉语‘丁谷’及和阗文‘ttiyäka’极有来自吐火罗语A‘truṅk’或吐火罗语B‘troṅk’之可能”的假说,但据我们的考证,“丁谷”这一中古汉语词汇只对应于今吐鲁番盆地吐峪沟一地。敦煌文书中的《钢和泰杂写卷》于阗语文书在记录西州行记的部分,有“ttiyākä”,即是对吐峪沟汉语称谓“丁谷”的音译;此后这一汉语词汇影响到了九世纪迁徙而来的回鹘人所使用的回鹘语,回鹘语文书中的tïyoq、tyywq̎均当源于丁谷;到了清代,“丁谷”一词又由汉人从回鹘语的发音再次音译为“吐峪沟”这一汉语词汇。在清代,由于清代西域官员在方志编纂中误将吐鲁番盆地的柳中当作库车地名对待,遂把清初《西陲纪略》记录的鲁陈丁谷山也误植在库车库木吐喇附近的却勒塔格山。这个可能也助长了在龟兹语(吐火罗语B)使用地区对“troṅk”对应于“丁谷”的勘同。厘清以上的种种讹误,在没有外来语依据的情况下,我们仍旧只能认为敦煌西域文书中的“丁谷”是汉语词意“丁字形山谷”的解读。

因此,丝路北道上的焉耆语(吐火罗语A)“truṅk”和龟兹语(吐火罗语B)“troṅk”,并不能找到与汉语词“丁谷”相适应的例证,偶然的音近,不能作为比较语言学用以勘同的充分条件。至于要将“三寸丁谷树皮”对应于西域的“丁谷”洞窟,更属望文生义的附会。

余 论

由于《臆解》牵扯了西方历史语言学对于“丁谷”的考证,为中国古代小说研究界所难以验证是非,因此《水浒传》的个别研究者开始动摇原本对于“三寸丁谷树皮”的正确的俗语考证,而将《臆解》的推论作为该词的一种解说,写入新的研究中;这一错误的假想已经影响到了古代小说研究的名词考证。

如《水浒传》的研究者盛巽昌解读“三寸丁谷树皮”,就引用了《臆解》的论述,作为新解:

武大郎绰号三寸丁穀树皮,系组合词,乃形容武大郎长得矮小、粗丑。程穆衡说:“《隋书》:男女十七岁以下为中,十八岁以上为丁。云三寸丁者,甚言其短小也。《本草图经》:穀树有二种,一种皮有斑花纹,谓之斑穀。云穀树皮者,甚言其皮色斑麻粗恶也。”(《水浒传注略》)当是。

但据上海《史林》杂志2001年第4期钱文忠、王海燕《“三寸丁穀树皮”臆解》,说此中之“丁穀”,实系出自敦煌所出唐代《西州图经》,内云“丁穀窟有寺一所,并有禅院一所”;又说“以印欧比较语言学角度视之,上列诸说甚辩。……”此也武大郎绰号缘由一说(盛巽昌《水浒黑白绰号谭》,109页;又见同作者著《水浒人物谱》,上海:学林出版社,2018年,102页;施耐庵原著、盛巽昌补证《水浒传补证本》,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202页)。

盛巽昌根据程穆衡的解读和张岱的例证,认同了“三寸丁、谷树皮”为并列组合词的正确解读。但是《臆解》的所谓“比较语言学”佐证,又使他不得不将外来语的说法作为新说。只是他依旧不同意将“丁谷”的“谷”字简化作“山谷”的意思,因此顺便也更改了《西州图经》中“丁谷窟”的写法为“丁穀窟”,这又使得西域的“丁谷”改变了原本的语意。

从以上的论述中,可知“三寸丁谷树皮”应该断句为“三寸丁、谷树皮”,“谷树”是“榖树”的俗写;敦煌写本中的“丁谷”则应该是汉语词汇“丁字谷”的简称,二者并无关系。从学术研究的方法论而言,即使对于小说文本的考证,也必须遵循历史文献学的规律,为小说语汇寻找准确的表达而予以探讨。《臆解》的推论,违背了知识考古的正确方法,应该予以遗弃。

本文写作过程中,得到苗怀明、沈琛、陈耕、徐维焱诸位学友提供相关资料,并惠予探讨,特申谢意。

(纸质版详文见苗怀明主编《文学研究》2021年下半年刊)

责任编辑:黄晓峰

校对: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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