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扑】《独立日2》：人生能有多少次卷土重来

罗兰艾默里奇已经连续倾倒了多少部电影？在2009年成功的《2012》之后，2013年由洪子鸡查宁塔图姆和奥斯卡电影节杰米福克斯主演的《惊天危机》备受期待。虽然不丑，但被认为是根据日常生活出牌的流水线作品。(威廉莎士比亚，斯图尔特)。

2011年和2015年分别拍出文艺片《匿名者》和《石墙》，前者获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的提名，一部戏说历史的乱伦电影，终究难称佳作；后者是导演以同性恋身份拍摄的同性恋题材作品，试图感同身受描绘群体心声，却难掩浮光掠影的苍白。

如今，这份“扑街名单”上，还要加上《独立日2：卷土重来》。艾默里奇曾亲手打造《独立日》、98版《哥斯拉》、《爱国者》、《后天》等知名商业大作，虽然向来不受北美影评人待见，却能用这些作品成功吸引眼球，取得票房佳绩。可一部“智商堪忧”的《独立日2》，宣告艾默里奇再玩不出新花样。

1996年的《独立日》，用一个地球人与外星人抗争的故事，豪取3亿美元的北美票房，和8亿美元的全球票房，是当年北美和全球票房双料冠军。二十年前的3亿和8亿，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不像如今，能达到这一成绩的好莱坞电影每年总有数部。仅凭这一点，就值得铭记了。更何况，我觉得这真是艾默里奇导演生涯里最优质的作品，节奏明快，豪情万丈，煽情煽得恰到好处，并且镌刻了一代巨星威尔·史密斯年轻时的飒爽风姿。

二十年过去，当《星际穿越》把星际题材拉升到哲学层次、《火星救援》将严肃科幻拍得生动活泼、《星球大战7》情怀加持天下无敌，《独立日2》的出现显得那么过时和落后。《独立日》当然也有情怀，但这份情怀终会被劣质的叙事方式冲淡无踪。

电影中的人类却实在太好运。整个地球历经浩劫即将毁灭的时刻，人类依靠的不是潜心研制二十年的技术或武器，而是善意十足的“天外飞仙”（即片中的外星球体）。“天外飞仙”什么都知道，却无法为人类提供一招制胜的法宝。最后，还是局长大人向中国老祖宗借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偏偏想出这一招的还不是片里的中国人。大战得胜之后，拥有高级智慧的“天外飞仙”才表示，会将御敌武器传授给人类，然后一起抗敌。说得倒是轻巧，得胜是侥幸的，联手就像马后炮。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战，拍得跟过家家似的。

这是最缺乏技巧和智商的讲故事方式。讲故事，金庸老先生绝对是个中高手。张无忌因为父母被武林中人逼问谢逊的下落而被胁成人质，当人质的时候中了玄冥神掌。因为要治伤，张三丰带无忌上少林，无功而返，途中顺手搭救了被追杀的常遇春。因为要报恩，常遇春带无忌去胡春牛处求医，求医不成却学了一身医术。因为了有了医术，才有了昆仑山中与何太冲的一系列纠葛，流落山中。因为流落山中，才会被朱长龄设计陷害。因为被陷害，才无意中学成九阳神功，治好了伤，此后荡闯江湖才有了立身之本。因果循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少了一环、一步，故事都不成立。这才是一个精彩故事该有的样子，难怪这么些年，金庸剧总连绵不绝的。

《独立日2》的故事，套到这样的因果句式中，能成立吗？因为1996年曾经被外星人袭击，所以利用遗留下的外星科技，研制出地球防御系统。因为有了防御系统，然后呢？……因为凯瑟琳博士一直在研究外星人的符号文字，然后呢？……外星人的真相是可爱的“天外飞仙”被激活后和盘托出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故事已然如此，表演能不能好一点？可惜在中国红遍了大江南北的杨颖同学，到了好莱坞电影中显得格格不入，让人分分钟出戏。无论是惊讶、悲伤、愤怒，统统都用“睁大眼睛”来表达。原来，人类情绪的表达方式，就跟外敌来袭时的武力指数一样，那么捉襟见肘。不知是从何时起，中国的演艺圈活跃着这么一大批不靠实力、演技和作品，而靠所谓颜值和团队宣传走红的明星，如今还被输送到了好莱坞的A级制作中。这样生拉硬拽的中国元素，中国观众的亲切感能有几分？

当前任总统如二十年前一样英勇果敢，当艾默里奇二十年如一日地贩卖美国英雄主义，我们早已不似当年那般热泪盈眶。我们的口味早就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容易满足。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二十年磨一剑的卷土重来，这只是一次手势苍白的狗尾续貂。卷土重来，不如不来。就像二十年前的绝色佳人，再相见，已是面目全非，灵气全失。美人断帛，何须再见。史皇应该会暗自庆幸没有回归续集，否则作品列表上多了这样一部《独立日2》，翻身之日又将遥遥无期。影片末尾明显暗示将有续集，并且福斯公司早已宣布项目上马。只是第二部如此的质量，票房成绩能勉强过关已是万幸，前作的冠军之姿实在是只可仰望了。这戏里戏外的人生啊，又能有多少次卷土重来？

就像《星球大战》，之所以能成为美国人的国民大戏，除了历久弥新的情怀，还有着基建完整、细节丰富的世界观设定，这是所有故事发展的环境和基础。同一个宇宙，不同的星球，不同的人们，经历着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乔治·卢卡斯最伟大的成就，不是拍摄了《星球大战》，而是创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原力世界。可惜艾默里奇本就不擅长这些，他有点类似迈克尔·贝，炸得很好看，轰得很漂亮，缤纷繁华之下，从来不在意这颗炸弹从何处而来，因何事而爆炸。视觉由特效来满足，感觉还需人性去填充。

因此，当影片的结尾，“天外飞仙”称赞人类是一个优秀的种族之时，我们并不觉得名副其实。我们人类，和平时自负，遇险时慌乱，真的值得这样没由来地被拯救吗？

微信公众号：dongguazaibiec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