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山人与狐为什么最近不播了专题之鸡冠山下采药人：挖百草，遇百禽，见庙磕响头

卢氏瓦窑沟乡金庄村，位于秦鄂豫三省交界处的鸡冠山下，53岁的老尤就生活于此，他是一个地道的的采药人，18岁开始爬山，挖百草百药，尝百树百果，遇百禽百兽，这一切，使得普通山民老尤神秘而传奇。

张冲波 | 文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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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一次草药能盖三间房

我和一帮驴友要爬鸡冠山，想要在金庄村头打听有没有向导，村民热心地指点，“要登山，非找后山6组组长尤生民”。

53岁的尤生民人称“老尤”，复员军人，“入党，立过三等功，眼看就要转志愿兵，赶上百万大裁军就复员回家了。”

老尤

向导老尤在前面走得飞快，时不时和我们拉幵距离，拐弯到一边山坡上，不是挖个竹笋，就是捧一把山药，随手装进化肥袋子改作的尺把大小的方口袋。

地处豫西的卢氏，是全国闻名的十大药材基地县，大山深处生长的连翘、黄芩、柴胡和丹参四种药材尤为驰名，作为地道的的采药人，老尤对这些都极其熟悉。

在小路边一处缓坡，乱糟糟的，好像野猪拱过一般。老尤说，是他前几天挖过的一大窝猪苓，卖给镇子药材收购站，湿的20元一斤。

猪苓是菌类药材，有利尿治水肿功效，含猪苓多糖抗癌。据老尤经验之说，在连续阴雨之后，天气突然放晴时，清晨到高处瞭望，若见那处地面似有雾笼罩，此地很可能有猪苓。

老尤挖的猪苓

“有时运气好，一窝能挖好几担，三四百斤不在话下。”老尤还说，野生猪苓常成对生长，称“对窝”。要是找到一坑后，不远处肯定有第二坑，一般相距不过三五米。30年前，他最多一次挖了300斤，卖了1000元，“那时钱顶钱，能盖三间房子。”

我问天麻好找吗?他说现在不多了。天麻主治头晕目眩、肢体麻木、小儿惊风等症，是名贵中药，与灵芝合用治疗头痛失眠。天麻又叫定风草，看风向落籽而生。

天麻适宜在半阳坡林下生长，原先允许放火烧山，还有天麻生长的环境。如今保护“南水北调”水源地，禁伐封山育林，树木长起来了，太阴。

大家意外而得的天麻

听说天麻不长绿叶，地下繁育很神秘，驴友们忽地来了兴致。不多会，老尤真的找到一株，红杆赤箭，根部吊一鸡蛋大的白色天麻娃，同伴们惊呼“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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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人见庙磕响头

老尤18岁开始爬山，从没厌烦过，反而十天半月不上山一趟出身臭汗，倒会憋出毛病来。

但深山采药常常遭遇凶险。一次老尤和几个人上山挖药，他打头阵，见一枯树横在小路中央，他用打狗棍戳戳树干，看能否踩实过去，谁知一戮软绵绵的，原来是一条碗口粗的灰色蟒蛇。

遍体伤痕的漆树

老尤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跳脚后退好几步，只见丈把长蟒蛇挟风而去，两边齐腰深的荒草被吹开一道深槽。老尤魂飞魄散，下山大病一场，自打18岁上山，未曾遭遇过如此凶险的事。

在半山腰，我们遇见一棵椴树幼树，离地一米处的树干，凸现一团木头疙瘩，长成一副狐狸脸。老尤说，这棵树成仙了，长成了孤狸精模样。一行人无不稀罕这等尤物，纷纷驻足合影留念，讨得五分仙气十分喜气。

狐仙模样的椴树

我又问老尤，见过狼没有?他说己经绝迹好些年了，但在前年，村里有人看见一只狼，却是马头，沿山梁一路飞奔，上石马寨方向去了。村人好奇，成群结队，呼啸上山，满山遍野寻访不见，似真似梦似幻。鸡冠山下的人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桃花源里。

驴友们又扯到野猪的话题上，野猪体壮，牙长锋利。野猪又是一根筋，喜走直路，从不拐弯，逢崖下崖，逢沟下沟，狭路相逢，你不惹它，它不惹你，你若惹它，它必缠你，且置于死地。

十年前，允许有猎枪，老尤二哥把一只野猪的后腿打坏，挣扎几下不再动弹。尤二哥以为野猪断气毙命，满不在乎上前查看。谁知野猪猛得抬头，一口咬住尤二哥下巴，长牙一下子穿透下巴壳，血流不止。

山里的鸽子花

幸而附近地里干活村民搭救才逃一活命，但左腮帮及下巴永远留下一道长条疤痕，村子大小人见尤二哥，直呼“猪挖脸”，时间一长，本名就根本记不起来了。

老尤走山有经验，一次，远远看见野猪啃倒小树搭建草棚，赶快绕开走。原来产下小仔猪了，垒窝建家哩。你若走近，野猪以为你抢人家孩子，会主动发起攻击，捂扑上来跟你玩命的，“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老尤还说，野猪是归山神爷管的，所以老尤每次上山挖药砍柴，凡遇山神庙必磕头，防狼虫虎豹以求平安。打猎人、采药人见庙磕响头成了必修课。

山上的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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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遇逃犯错失发财良机

那年三伏酷暑天，老尤几个人上山找猪苓，遇见一操外地口音的中年人，蒙头垢面，讨问下山的路。老尤他们问，"你是哪里人?"此人支支晤晤不肯回答。

老尤他们说，"你不给我们说清哪里人，我们也不给你说淸下山的路。"僵持足足半天功夫，双方互不让步。

老尤拿当地俗语开导，“吃了柿子凉凉的，没吃柿子堂堂的，你怕什么？”外地口音人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有意为之，始终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上前挥动拳头，试图武力开导，“你干了啥子不冒烟事情了，鳖气不吭？”老尤拉了后生一把，“少胡来，你的土话比我还土。”

挎个袋子，随时准备采药的老尤

后生仍愤愤不平，“肯定是个坏家伙，要不然光明正大怕什么？”老尤心中闪过一念，“若不是身负命案的逃犯？”于是，老尤循循善诱，“有啥过不去的坎说出来，我们不会坑你害你，谁操歪心害你天打五雷轰。我们又不是走户跑户，事后你能找到的，不办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老尤好话说了一大筐，外地人仍无动于衷。大老尤五岁的老程出来圆场，“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后生还是耿耿于怀，“我就是不忿气，扭到派出所算球了！”老程不同意，“走山路，多烧香，少结孽。”

最后老尤见陌生人饿得实在顶不住了，掏出一个馒头让他吃了。但就是不告诉这个外地人的下山路。

鸡冠山

半个月后，从鸡冠山南麓的陕西商南县挡马河镇传来消息，“一跨省追捕的杀人犯，在挡马河镇老鸦石村，被几个上山挖药的村民制服生擒。村民获悬赏金2万元。此犯供述，曾在鸡冠山北坡荒林流窜。”老尤一言不发，一笑了之。而火爆后生捶胸顿足，大喊“错失发财良机”、“煮熟鸭子飞了”云云。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张冲波，河南灵宝人，豫记专栏作者。毕业于河南农业大学，曾任卢氏县志副总编，现供职于农行三门峡分行崤山支行。近年致力于口述史写作，采访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挖掘民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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