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小满节气当天,一辆Audi品牌发布了营销广告《人生小满》。
该广告由刘德华出演,其台词颇富人生哲思,引发了广泛关注。但在当晚,一位名为“北大满哥”的博主发布视频称,这支广告的文案几乎全部截取自他此前所发布的原创视频,并公开谴责了一汽奥迪的抄袭行为。
5月22日,一汽奥迪官方发布致歉声明,承认确实存在监管不力、审核不严的情况,已责成其广告创意代理公司上思广告进行调查处理,并全面下架了该视频。随后,上思广告也发布声明,承认了“因我司奥迪服务团队版权意识淡薄,在未与版权方沟通情况下,直接使用了抖音博主北大满哥的视频文案内容”。同日,刘德华也发布声明,称其对原创百分百尊重,也对此次事件深感遗憾。
目前,这一广告抄袭门事件引发了全网广泛的讨论,也再次把尊重知识、尊重版权的话题推向了舆论的中心。
那么,从法律层面来看,这一事件可能会如何发展?又会给社会带来哪些警示意义?北京浩天律师事务所周睿律师向《环球时报》分享了他的观点。
本期嘉宾
周睿
北京浩天律师事务所 律师
Q:法律上如何界定抄袭?在这一事件中一汽奥迪是否构成侵权?
A:首先应当明确,《著作权法》保护的是“表达”而非“思想”。某种哲理或观点可以被其他作者在作品中使用,但一旦其特定为某种具体表达,就具有了原创性,应受《著作权法》保护。中国古人月盈则亏、追求“小满”的人生态度就是一种“思想”,但每个作者对于这类思想的个性化创作,就成了“表达”。
结合目前公布的一汽奥迪广告文案和“北大满哥”视频文案内容来看,一汽奥迪该则广告在表达上存在照搬“北大满哥”视频文案的现象,是对具体表达的抄袭。因此,我倾向于认为该则广告构成侵权。
Q:在这一纠纷中,一汽奥迪(甲方)、上思广告(乙方)、刘德华(演员)分别应承担何种法律责任?
A:如果一汽奥迪该则广告侵权事实成立,则一汽奥迪作为该则广告的广告主应当承担相应侵权责任;其次,上思广告是广告的直接创作者,亦应承担著作权侵权责任。根据法律规定,侵权人一般应承担停止侵害、消除影响、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等民事责任。
但应当指出,刘德华先生本人仅是出演该则广告,其对广告内容本身是否侵犯他人著作权并无法定的审查义务,亦无现实的审查可能。因此如果刘德华先生本人没有参与该则广告的创作,其向“北大满哥”承担侵权责任的可能性较小。
Q:如果一汽奥迪与上思广告签订的合同中,约定了相关知识产权的免责条款,是否意味着一汽奥迪可以“甩锅”给代理公司?
A:此类“甩锅”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一则广告侵犯他人合法民事权益的,一汽奥迪作为广告主应承担民事责任。一汽奥迪与上思广告之间约定的免责条款是双方对内部责任的划分,并不当然免除一汽奥迪作为广告主应对外承担的民事责任。
但一汽奥迪承担责任后,有权向上思广告进行追偿。
Q:被抄袭者“北大满哥”可以如何维权?可能会获得怎样的赔偿?
A:首先,权利人可以要求一汽奥迪等侵权方停止侵害(删除侵权作品)、赔礼道歉等,将侵权行为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达到“以正视听”的效果;
其次,权利人可以向侵权方主张物质赔偿。具体赔偿金额应当按照权利人因此受到的实际损失或者侵权人的违法所得进行确定,且赔偿数额还应当包括权利人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
最后,如果侵权人故意侵犯著作权或者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达到情节严重的程度,可以在按照上述方法确定数额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确定赔偿金额。
Q:互联网时代,个人用户产生了大量的内容,甚至还出现了“洗稿”的现象。在新的传播生态下,您觉得内容维权存在哪些难点?
A:首先,互联网独特的传播生态可能使权利人在维权时举证困难,加之互联网侵权行为违法成本较低、传播速度较快等特点,都使权利人维权困难重重。
另外,即便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赔偿金额的确定又成了难点。一方面,互联网侵权所产生的损失难以量化;另一方面,侵权人违法所得的数额权利人又难以获知。因此,相较于传统业态下的侵权行为,互联网侵权的权利人维权之路更加艰难。
Q:著作权保护在当今社会有何重要意义?
A:第一,作者的作品本身应当被保护,以激发无数创作者的创作热情;
第二,作者有权通过自己的作品获得收益,让艺术家告别“被包养”的时代;
第三,建立一个良好的著作权保护环境还可以为企业带来经济效益,有利于文创产业的发展,促进外贸、投资等。
注:以上仅代表受访者本人观点,不代表北京浩天律师事务所或其律师出具的任何形式之法律意见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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