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还是买车？从“老三样”到“新三样”

撰文 / 温 莎
编辑 / 涂彦平
设计 / 赵昊然

车子和房子，两代人的梦想。

1996年，北京通州的房价大约是1800元/平方米；一辆捷达的售价为14.85万元，一辆桑塔纳的售价为13.85万元，一辆富康神龙的报价为14.2万元。买辆车的钱可以在北京通州买间80平米左右的房子，这套房子在今天价值400万元。

对当时的年轻人而言，拥有一辆车才是他们的梦想。

1994年7月4日，国务院公布的第一个《汽车工业产业政策》阐明：国家鼓励个人购买汽车……任何地方和部门不得用行政和经济手段干预个人购买和使用正当来源的汽车。

在人均收入只有300~400元的90年代初期，汽车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但刚刚起步的中国汽车还是卖方市场，不仅一车难求，且在几乎十年时间里，只要想买车，就绕不过捷达、桑塔纳和富康。

年少成名的韩寒在18岁那年拿到了《三重门》的版税，揣着20万元现金买了辆富康，他说自己对当时汽车的市场做了非常系统的研究，“捷达不行，是东北的出租车，桑塔纳是上海的出租车，我想买一辆个性的车型，选了富康。”结果把车开到北京改装时韩寒发现，富康是北京的出租车。

时间很快来到21世纪，合资品牌接踵而至，中国市场进入“春秋战国”时期。

2000年赛欧，2004年一代神车拉罗拉，2005年福特福克斯，2006年马自达3，2008年朗逸……这些海外明星车型的到来让“老三样”光环逐渐褪去。在海外品牌分割时代红利之际，自主品牌崭露头角。

1998年，第一辆两厢“吉利豪情”车下线，市场定价为4.79万元，成为当时中国最便宜的“电喷车”；1999年12月，奇瑞第一辆轿车风云下线，售价8.8万元，以黑马之姿杀出市场，第一年就卖出2.1万辆，为四年后奇瑞QQ的火爆奠定了基础……

一批又一批的中国品牌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2011年8月，哈弗H6在长城汽车天津工厂正式上市，爆款的力量让中国品牌在SUV市场蜂拥而至。2008年汽车下乡政策激活三四线市场，地球上最重要的一款车“五菱宏光”在2010年9月上市，最夸张的一个月卖出8万辆，留下无数传说。

奇瑞QQ，哈弗H6和五菱宏光三代国民车组成中国汽车品牌的“新三样”。

随着中国品牌百花齐放，海外品牌重注第二故乡，中国汽车一路高歌猛进，2009年产销量分别达到1379.1万辆和1364.48万辆，首次超越美国，跃居全球第一。

自那之后，全球销冠的地位一直保持至今。2021年，中国汽车止跌回升，共售出各类新车约2625万辆，同比增长4.4%，占世界汽车市场份额接近33%，比美国、日本、德国、法国加起来还多，连续13年蝉联第一。

与量的累积随之而来的是质的改变。2018年开始，造车新势力风起云涌，中国成为全球汽车品牌最多的国家之一，在智能电动的赛道上，中国跻身汽车产业转型先锋阵地。

四年过去了，新品牌们经历大浪淘沙后留下了会发光的金子，传统汽车也不愿被时代抛下，纷纷开启了转型之路。

在颇具竞争力的产品和价格中，中国消费者大胆尝鲜。2021 年，中国新能源乘用车累计销量为298.9万辆，同比增长169.1%，占乘用车市场总量的14.59%。中国新能源乘用车占据世界份额的 53%。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Icon，智能电动车时代的“新三样”来了。

老三样的三条出路

2002年，汽车商业评论总编辑贾可拿着“熟人”批的条子在北京郊区的4S店买了人生第一辆车，一辆捷达，“花了14万，钱还是找人借的，这充分说明中国消费者对拥有一辆车的渴望。选捷达是因为皮实耐用，主要是当时的选择并不多。”

在中国市场一穷二白的阶段，捷达、桑塔纳和富康如入无人之境，以开拓者和引领者之姿见证了中国汽车产业的发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身份象征成为一代人的回忆，老三样在新时代走出了三条不同的道路。

德国时间2019年2月26日，大众总部德国沃尔夫斯堡，“捷达”正式独立，成为一汽-大众在华的第三个汽车品牌，一汽-大众旗下三个品牌大众、奥迪和捷达以不同角色进军中国市场。这一年，正值捷达进入中国30周年。在而立之年，大众发布了捷达品牌的全新Logo。

从一款车型到一个品牌，捷达产品线在三年时间不断扩充。2021年，捷达品牌全年终端销售 169,012 辆。这一成绩比 2021 年年初大众中国 CEO 冯思翰所预期的 20 万辆差了 3 万多辆，但也对得起当初独立的初衷。

与大众品牌坚定发展捷达不同，桑塔纳在去年传出了退市消息。2021年年底，网上有媒体曝出了一份上汽大众2022-2023年技改方案，上面有鼻子有眼地写出了即将停产的四款车型，桑塔纳赫然在列。

在汽车商业评论向上汽大众销售与市场执行副总经理，兼任上海上汽大众汽车销售有限公司总经理俞经民求证时，他坦然反问，“我们卖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停产？”2021年在芯片短缺和新冠疫情的夹击下，桑塔纳销量为162185辆，同比下降8.42%。

这并非桑塔纳第一次“离开”中国。2012年10月，上汽大众宣布老款桑塔纳正式停产，并发布了“再见，桑塔纳”的广告，但并未就此告别历史舞台。2012年12月，也就是在消失两个月后桑塔纳光速归来，只不过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不仅产品从内至外焕然一新，甚至从B级车变为A级车。

借“桑塔纳”的金字招牌换壳，上汽大众已有先例。2021年，上汽大众加速转型步伐，一口气上市了三款基于大众全新MEB平台打造的纯电车型，分别为中型SUVID.4X、中大型纯电SUVID.6X和紧凑型纯电SUVID.3。

桑塔纳，一个拥有国民度的名字，在电动车时代是否会被沿用，十分值得期待。

老三样中，有一款车曾经真真切切离开过我们。1992年5月18日，东风汽车公司与法国雪铁龙汽车公司合资组成的神龙汽车，三年后“富康”武汉工厂下线，寓意“中国人民早日富裕起来，开着私家车走上美好的康庄大道”。

16年时间，中国人民富起来了，富康也完成历史使命。2008年10月29日，神龙汽车正式发出公告，将富康品牌停产，一代神车寿终正寝。十年之后，2018年东风标致雪铁龙宣布复产富康，上市后的新富康以电动汽车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但富康ES500却并没有翻出太大水花。

2022年，合资股比放开元年。春节假期刚过，神龙汽车将“两室一厅”模式分而治之的传闻甚嚣尘上。“两室”指的是旗下两个品牌（东风标致、东风雪铁龙）将分别由一方进行主导；“一厅”指的是共用现有的商品企划、技术、质量、工业生产等公共领域。

假如靴子落地，作为大IP的富康是否会被委以重任？在全新的智能电动时代，“老三样”是否会在新的赛道上重逢？这些都值得期待。

“新三样”两席站稳，一席空缺

过去的两年，特斯拉Model 3和宏光MINIEV在新能源两端杀出重围，塑造出沙漏型市场。

一端，五菱宏光MINIEV在2021年7月横空出世，以2.98万元的起售价屠榜，5个月累计销量就到127651辆；2021年继续保持热销势头，销量累计达 395451辆，同比增长250.7%，问鼎新能源年度销量冠军。

与五菱宏光出现相隔10年，以五菱宏光之名，后缀“MINIEV”的新车再次成为爆款，开辟了一个全新市场。一年时间，各大车企纷纷在A00和A0级市场布局，奇瑞EQ1，长安奔奔，欧拉R1，哪吒V，零跑T03等车型纷纷上市，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另一端，2021年8月，Model 3成为全球第一款累计销量超过100万辆的电动汽车。在中国市场，特斯拉Model 3和特斯拉Model Y的销量在2021年分别达到150890辆和169853辆，且有越卖越热的势头。

于此同时，从中国出口的特斯拉走向全球，这对中国市场有另一番意义。

2019年年底，特斯拉在中国落地生根。为此，上海特批64万平方米的地给特斯拉做工厂，还贷款了191亿元。上海的“慷慨”引发了一些议论和不满，当时就有业内人士指出，上海引入特斯拉是想复制当年桑塔纳的辉煌，带动中国建立一批智能电动车供应链。

现实也确实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从2019年~2020年，特斯拉上海工厂的国产化率从30%跃升至90%。2021年年底，国内公开可查直接、间接供货特斯拉的上市企业高达186家，其中，由上海、苏州、宁波、无锡等制造业强市组成的长三角，占据了85家之多。

一款开拓了一个细分市场，一款引领了新能源汽车转型，特斯拉Model 3和宏光MINIEV在销量之外，凭功绩占据了“新三样”中的两席。

捷达、桑塔纳、富康；奇瑞QQ、哈弗H6、五菱宏光；特斯拉Model 3、宏光MINIEV，三代神车陪伴了中国三代人的成长，见证并参与了中国汽车市场的从无到有，他们无一例外的挖掘到了一个拥有巨大需求的空白市场，并将之充分挖掘。

新汽车时代，哪款产品能成为剩下的三分之一？

从销量上看，比亚迪秦年销量超过16万辆，比亚迪汉和理想ONE PHEV则在年销10万辆左右徘徊，但三款车型或是插电混合动力，或插电混动和纯电并举。广汽埃安AION S 2021年销量为71837辆，小鹏P7则以年销60072辆在造车新势力中拔得头筹。

从功劳上看，蔚来汽车的出现引领了用户型企业的风潮，上汽大众在传统车企的电动化转型中提供了有价值的借鉴。更遥远的未来，小米汽车、苹果汽车，甚至始终强调不造车的华为都有可能带来全新的产品。

“新三样”中的第三席正虚位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