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华炽 老北大“府学胡同”教授宿舍往事

1949年夏天，许德珩和老詹俊在付雪胡同的北大宿舍里

老北京大学付雪胡同教授宿舍往事

郑克扬黄培

抗日战争胜利后，北大的教授们斗志昂扬，决心为振兴北大而努力。但此时蒋梦麟总统调任行政院秘书长，辞去总统职务。

1945年9月初，教育部正式任命美国的胡适为北京大学校长，傅斯年为代理校长。这时，学校派秘书长郑天挺到北方负责北平复学和学校接待，教育部也为此作了特别指示。

1945年北京大学复课时，是由时任教育部长的朱家华授意的

从载涛购买“付雪胡同”房产

当时北大和清华不一样，原来的校舍都被伪北大占了。郑天挺到达北平后，学校还在上课，不能接受。他只能按计划摸清学校及周边情况，起草公文，向国民政府和北平市有关负责人汇报，争取在北大校园周围和市内接管更多的日式伪房产，以满足昆明教授、学生返回北平的迫切需要。

此时的傅、郑虽然着急，通过通讯热线不断联系，但当时的国民党接收官员急于为个人争夺房产，推进工作难度极大。此后，学校又派杨振声、曾昭伦北上。

1946年春，傅斯年代表校长到达北平。之后又接管了原北大一、二、三院，伪北大医学院、农学院。此外，他们还接管了东昌胡同的日伪房产、国会街的众议院和Xi安门的伪公安厅，并将其作为北大医学院的文科研究所、出版社、预科班和附属医院。

这时，郑天挺又一次赶着写《关于需要增加国立北大校舍的报告》，和傅斯年一起到制假工业加工局，要求收购学校附近的中老胡同、翠花胡同等17个地方约2000处敌产。我还是觉得很难适应以后的发展需要，所以决心再买一批私房当宿舍。环顾四周，我从张伯驹那里得知，清朝的后裔载涛有一栋房子要卖，所以我请画家浦学斋代表他预约。之后，、、陈前往山老胡同与会合，查看完房屋产权证后前往铁石子胡同看房(房屋侧门在麒麟碑处，后门在胡同)。后来北大从载涛购买了房产，简单修缮后用作北大教授宿舍。

“付雪胡同”教授宿舍历史悠久

“付雪胡同”教授宿舍是北京老北京大学保存最完好的宿舍旧址，其建筑格局类似于明清时期的大型复式四合院。

这座房子历史悠久，有许多故事。它属于明代的忠义讲堂，以舜天付雪命名。那时，这里有住宅。明清时期业主多次更换。根据《天志·艺文》和《道县以来政民杂记》两书记载，它是晚清兵部尚书何志的住所。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李鸿章的孙子李国杰以胡同里的旧居为本部，修建了钟弦寺，并买下此居供其母居住。1924年冯玉祥发动政变，把末代皇帝溥仪和清朝皇室赶出紫禁城后，同治皇帝的两个遗孀景宜和容晖公主曾经住在这里。民国时期军阀混战，这块宅基地被分占了好几次。西院曾是海军总长刘冠雄的官邸。据后来房子的主人说:“抗日战争时期，医院被日本人占领。原有房屋360多间，战后只剩下一半，房屋急需修缮。”1946年被北京大学购买后，稍加整修。接下来的七年里，它一直被用作北京大学的教授宿舍，最初命名为“麒麟碑宿舍”，后来更名为“付雪胡同宿舍”。

当年，许德珩的宿舍院子

那一年，几十位国内著名学者就住在这个北大教授宿舍。如许德珩(著名政治活动家、教育家)、饶毓泰(著名物理学家、中央研究院院士)、袁汉卿(化学家)、郑天挺(历史学家)、郑华池(物理学家)、王铁崖(国际法学家)、娄邦彦(法学家)、杨仁干(历史学家)、游国恩(楚辞专家)、龚祥瑞(。马兴元(地质学家、前总理温家宝的老师)、王佳音(地质学家)、张龙祥(生物化学家)、周祖谟(语言学家、作家)、苗狼山(西方文学和西方文艺理论家)、陈阅增(生物学家)等。这么多知名教授住在这里，文化氛围可想而知。

付雪胡同宿舍主要由东西两个大四合院和辅助用房组成，通过向四面八方延伸的游廊相互连接。这两组四合院各有四个小院落，但每个院落在建筑布局和结构上各有特色，大小也不一样。房子大多朝南，高大明亮，装修精致。每个院子都有一个通向大门的阳台。居民出入非常方便，互不干扰。虽然庭院花园经过多次翻新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样子，但原来的阳台、开堂和假山仍然可以看到。

那一年，东边一批四合院由南向北，第一个院子归管玉珊教授(体育教育家)所有，他家只有三间北房和三间东厢房，都是前庭大院(那一年，南边建了公共浴室和公房，南边原来的大门也关了)。第二个院子的主人是郑天挺教授(原袁汉卿教授居住)。院内有五间主房，朝南，纵深开阔。平台上有檐廊；院子里有三个东厢房，很大，种了许多古树，其中两棵楸树被考古学家认为有数百年的历史。第一个房间可能是原主人的客厅，现在是北京文物局的会议室。第三个庭院的主人是许德珩教授，他的庭院小巧而完整，有两个厢房分别与前三个房间和三个东厢房和西厢房相连。小院种了海棠等花木，按格局应该是原主人的房子，也是东院最好的院。四院主人是饶玉台教授。和以前的相比，他的院子略小，有五个北方房间。当时已经是中央研究院院士，学识渊博，个性出众。东校区外东北角的假山后面，有一个独立的竹园，风景优雅，北三房，东三房。它的主人是当时的北大教务长郑华池教授。

庭院阳台的休息亭

在郑天挺的院子的西侧是一个长长的深绿色阳台，上面配有公用电话，供每个人共用。通往西院(西院二院)的游廊中间有一扇门，是一座花木盛开的美丽花园。北屋八间是王铁崖和杨仁岱教授的房子，南屋(其实是第一医院的北屋)是娄邦彦和周祖谟教授的住处，现在是文物局局长办公室。西院三院很小，只有五间南房和两间厢房。西院四院为主院，院大，建筑古朴典雅，庄严肃穆。北有五间，东三间，西三间，用游廊相连，南有月门，通西院三院。

东西四合院后面，是一长排平房，13栋明亮高大的房子朝南。当时也是教授的住所，现在是考古业务处。

宿舍里的往事

那时候住宿舍的教授都认识，但是来来去去不多。根据作者零星的记忆，我们也可以还原当时的一些细节，也可以看到北大教授宿舍的文化生活氛围。

当时，很多住在学院的年轻教授都在30到40岁之间。他们从欧美留学回来。他们通常专注于阅读，但也喜欢玩。他们还把欧美娱乐带到了北大宿舍。当时王铁崖、杨仁成、郑天挺是邻居，交往很多。每逢节假日或周末，他们经常邀请一些年轻人到郑先生家的客厅里跳舞。这些年轻教授的妻子都穿着正式的服装，就好像他们在参加一个正式的舞会。教授跳舞很有礼貌，但为了遵守当时的中国习俗，经常和妻子跳舞。

当时在宿舍最南端建了一个公共澡堂，每周供应两次热水。开的时候先女洗，下午5点以后男洗。更衣室条件很差。没有存放衣服的箱子，只有几条长凳，所以大家都把衣服放在椅子上。澡堂是全家医院唯一的公共场所，也是大家聚会聊天的好地方。很多人喜欢在洗澡的时候聊天，在那里可以听到很多北大的新闻和轶事。

当年宿舍没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只有三个工人负责看门、打扫卫生、烧热水，很多管理工作都是由一些教授的老婆女儿来承担。管玉珊教授的妻子那年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临时儿童保育室，帮助有困难的家庭临时照顾孩子，她还担任主任和老师。郑天挺先生的孙女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郑先生的女儿负责为宿舍南区的每个家庭每月收取水电费。此外，教授的妻子负责检查卫生和协调矛盾。

当时学院里有些年轻人在考大学。当时大学还不是全国统考。有的人同时考了好几个大学，不知道选哪个好。这时，他们来到郑华池教授家，向他请教。郑德安对国内大学和专业的情况了如指掌。谈完之后，他总会帮申请人根据个人兴趣选择合适的大学和专业。

医院里有些人喜欢看小说，就像周祖谟教授住在医院里一样。他家有许多当时图书馆难以借阅的书籍和各种文学作品，如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板华的《李家庄之变》、作家、荣合编的《吕梁英雄传》等。这些都是当年非常流行的现代文学作品。有年轻人去他家借书，偷偷看了一眼，互相传阅。

学院里住着一位苗狼山教授。他一年到头都有每天早上去澡堂洗澡的习惯。郑先生家人口多，没有地方放书，只能堆在游廊上，却经常碍事，苗教授只好绕道而行。当时学院里有很多年轻的教授，保姆经常带着孩子在郑先生的小院子里晒太阳。大一点的孩子在读小学，其中娄邦彦教授的儿子娄迪和胡世华教授的儿子胡迪是“孩子之王”，现在大概70多岁了。我想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他们住在付雪胡同的故事。

郑天挺搬进付雪胡同宿舍及其解体

抗战胜利后，虽然北大宿舍增加了不少，但住房还是很紧张。郑天挺时任北京大学秘书长，负责整个学校的行政工作。因此，他说:“我在我的地方，所以我永远不会住在北大的公房里……”虽然租私房比住公房要贵很多，但他一直住在西四北毛家湾胡同一号东院，这是经济史学家黄序鹓先生的私房。

当年，郑天挺的宿舍院子

1950年郑先生为什么搬到付雪胡同宿舍？1949年1月，北平宣布和平解放。在此之前，解放军在部队进入中南海后，委托地下党寻找暂居地。经过多次波折，郑先生居住的前茅家湾等胡同被选为41军政治部。之后大批领导干部进城落户，政府买房。在原毛家湾胡同，人员结构简单安全，一系列四合院都在路的北面，符合购房者的要求。很快，政府起草了一份收购计划，并动员业主出售他们的房子。业主对时代敏感。1950年郑先生租的私房被政府收购，全家到处找房子，没有着落(大部分房主只卖不租)。刚开始他还坚持“不在北大公房住”，但购房者极力催他。经北大新一届领导研究，认为郑先生当时已辞去北大秘书长一职，专职教学，任系主任。这时，袁汉卿教授被任命为文化部科普局领导，要搬出宿舍，于是他要求郑先生一家立即搬到付雪胡同宿舍。1号前毛家湾也搬进了新主人，然后房子就交给军队了。文革前，军队把前毛家湾和中毛家湾的房子围成一个大院，成了传说中的神秘之地。

1952年，随着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的兴起，全国高校院系调整也进入高潮。调整期间，部分大学合并甚至取消，北大不得不从市区迁到西郊原燕京大学校区。取消了一些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部门，如社会学系、宗教系等。为了把这些人员安排在燕京大学等学校的宗教系，国家批准他们成立独立的宗教研究机构——北京神学研究院(基督教燕京联合神学院)。为了让他们尽快搬出盐源，付雪胡同36号房交给即将成立的北京神学研究院，要求这里的原住居民尽快搬过来。当时北京大学院系调整很大，住在这里的北大教授只能学着自己分配的院校走自己的路。

从那以后，这个教授宿舍的旧址在新中国以前的政治运动中经历了几次变化。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其主要人才被北京文物局所取代。随着时间的推移，1984年，付雪胡同36号和交道口南街136号两栋房子合二为一，被宣布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虽然这两栋房子近几十年来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它们的主要建筑和庭院基本上是完整的。从那以后，庭院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修复和新油的装饰。当年北大修建的厨房、厕所、公共澡堂等各种临时房屋都被拆除了。园林绿化覆盖了每一个角落，绿草如茵，花木争奇斗艳，比过去更加整洁、干净、安静、优雅。此外，北京市文物局还将西城区拆除的一栋有文物价值的两层小楼整体移至医院。北面和东墙外新建仿古建筑用于办公，扩大了整个大院的面积，建筑风格一致，浑然一体。■

作者郑克扬是郑天挺的儿子。郑克生和阎正也参与了本文的回忆写作。

选自《纵横》，2018年第4期，杨玉珍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