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伟舞蹈 沈伟：艺术创造不能太多蹦迪的状态

让文艺成为一种生活

在现代舞领域，沈巍成名已久，1994年获国内编舞和表演金奖。此后，他游历美国，并于2000年在纽约成立了“沈巍舞蹈艺术团”，成为第一个成为美国主流文化之一的中国现代舞团，并以《笙》、《天梯》、《地图》等作品引领国际当代艺术的前沿。2008年，沈巍受邀担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创意策划、画卷导演。8分钟的作品将中国山水画轴线的古典意味融入舞台，抽象写意的肢体语言和视觉美感给整个世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多年来，沈巍开创性的跨文化、跨媒体创作吸引了国际艺术界的广泛关注，包括国际舞蹈界被称为奥斯卡的尼金斯基奖(Nijinsky Award)在内的多个国际奖项。如今，随着《盛》、《春节》等相关作品的回归演出和相关作品的艺术展示，沈巍及其艺术实践逐渐进入更多人的视野，国际编舞家、画家和视觉艺术家的多重身份也使得沈巍的作品在不同元素的对话中更具艺术个性和文化印记。

怎么自己做一个

简单的动作好看，其他的不好看

徐健

问

通过流行的舞蹈比赛节目《舞蹈风暴》和你在节目中独特准确的评论，让更多的人了解你，感受你的舞蹈理念。以前你的表达是在幕后，在舞台上，在作品里。现在，你直接面对电视观众。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这种身份的改变。如何看待电视媒体与舞蹈艺术的结合？

回答

沈巍

电视和网络媒体拥有大量受众。媒体是传递信息的工具，一切都可以调整。在过去，我们对电视的理解是娱乐，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我们不仅要给观众娱乐，还要给他们智力、智慧和有价值的内容。作为这次《舞蹈风暴》的评委，我也琢磨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来了，只是为了传达我对舞蹈发展和创作的经验和想法。让大众看到，不仅流行舞蹈能被大家接受，现代舞、芭蕾、古典舞、民间舞也能被大家接受，关键是如何呈现和传达。有时候不能给观众任何他们想“吃”的东西，但应该在他们想“吃”的同时给他们更健康的东西。《舞风暴》策划之初，我们强调专业性和教育，我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同意参与的。我想在节目中分享和带领更多人的专业知识，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强大的媒体让大家了解舞蹈的艺术魅力，提高自己的艺术素养和整体素质。

徐健

问

在评价的过程中，如何权衡技术、技巧和艺术的关系？

回答

沈巍

一个好的舞者需要良好的专业技能，但技能不等于技巧。你不一定要会做高难度的技能才能证明你擅长，或者你是个好演员。舞蹈很大一部分是运动本身的运动肌理，比如如何掌握运动时间，空，力量与肌理的关系，运动与其感觉和内心体验的关系。有时，它可以在作品的开发中用必要的技巧来呈现。一个好的舞蹈可以在各个方面达到适当的把握和平衡，进而上升到更高的艺术水平。换句话说，舞蹈不同于艺术体操和杂技，它不是一种“技能团队”的表演。虽然我个人喜欢体操，技巧，杂技，但是看舞蹈就不一样了。一个真正好的演员知道如何“跳舞”。当然，好的舞者也需要用技巧来表达一些情绪，但好的舞者也能让观众觉得即使不用高难度的技巧，也只能靠舞蹈动作本身来打动人心。你不能靠表演太多来打动人，除非你的风格是舞剧院和戏剧的结合。任何舞蹈都不使用夸张的面部表情，很多感情都可以通过舞蹈动作来表达。一个好的舞蹈演员应该能够掌握舞蹈的适当平衡和表现。艺术家可以把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好看，别人不行。

2008年，沈巍受邀编舞《画卷》

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舞台上

徐健

问

你对年轻舞者的评价标准很严格。对他们现在的艺术状态和未来的发展有什么建议吗？

回答

沈巍

这次看到很多演员条件和能力都不错，演员动作的风格化和单一化也有进步。我也看到了当今中国优秀演员的未来发展，以及优秀的作品需要优秀的指导者和更好的编导来给予更高的指导。这就涉及到中国艺术发展所面临的现实问题:是跟上娱乐的步伐，还是推动高品质审美文化产品的发展，也就是说，是让他们吃汉堡还是吃更健康的食物。我参加了这个节目，希望通过专业人士的参与和干预，给舞蹈注入更多的艺术内涵。艺术创作不能有太多的躁动，但还是需要安静和思考，需要一种向着更文明更智慧的艺术发展的状态，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慢慢接受这些信息。

做一个追求纯艺术的人

徐健

问

对于中国观众来说，2012年的《春节》、《天梯》和2014年的《盛》的演出给了他们极大的审美满足和精神意蕴。尤其是《笙Xi》，已经成为很多观众放不下的艺术记忆。这项工作完成时，你只有31岁。

回答

沈巍

广州五年现代舞和编导作品的经历，为我后来的创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从1989年加入中国第一个现代舞培训项目——广东现代舞班，到1991年成立广东现代舞团，作为中国第一个现代舞团的创始成员之一，我为舞团创作的作品有《做个孩子》、《夸父追日》、《不眠之夜》、《小心》、《补色关系》、《南香子》等。《不眠之夜》是1994年拿下的，当时我的现代舞基本功很好，作品积累了很多，但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文化和灵魂的东西，只解决了结构、编曲、技术的问题，没有解决自己的艺术观念，没有创造出自己的艺术语言，只能算是学校的好学生。1995年1月，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去了纽约。在纽约实习五年后，我意识到要真正表达我的感受，我必须创造自己的艺术。也许是因为对比。出国前接触过西方艺术最好的大师，我的素描也是从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的素描样本中学来的；来了美国之后，看到的就很不一样了。其实不是所有的都是好作品，也有很多不好的。当时有点失望，但又不想随波逐流，就在思考自己的存在价值，在创造和发展最好的艺术语言和方向。经过孤独的探索和对各种艺术形式的充分吸收，我解决了我是谁的问题，从世界观、艺术观、技术表达等方面建立了自己的艺术体系和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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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舞蹈作品《笙Xi》片段

《声Xi》的成功不完全在于内容，而在于你使用了什么样的艺术语言，如何呈现。事实上，很多小而好的作品在《笙》之前就已经演出过了，只是还没有那么成熟，更多的是在不断的尝试。

徐健

问

在当代艺术领域，有没有对你影响很大的人？

回答

沈巍

我只能说有曾经激励过我的人，却没有一个带给我最全面的影响。比如最早的时候，我看冷抽象画，觉得没什么意思。有一次无意中看到马克罗斯科的画中有一个红色像太阳一样被触碰，感觉到了很多意象和抽象空。我的接收器一直开着，我的眼睛和听觉都很敏锐，我总能找到有趣的东西，从中我可以找到我感官的同一性。在舞蹈和绘画方面，来到纽约第三年后，我刻意避开任何影响源，专注于发展自己的艺术语言和体育词汇。在吸收了很多表现手法的基础上，2000年开始建立自己的“自然形体发育法”艺术体系。以前很讨厌历史，现在特别喜欢历史和地理。我喜欢从人类和世界发展的角度来看待一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精神在人类发展中起什么作用？从历史的角度看待人性和世界，这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探索和表达的。知识储备越多，理解和观察问题的视角就越不同。

沈巍舞蹈作品《笙Xi》剧照

我的很多作品背后其实都在讲人的发展，人与社会、自然的关系。这是我第一次从《盛Xi》中感受到。这部作品探索的不是过去愤青和个人情感问题，而是更广阔、更深刻、更有历史意义的思考。

徐健

问

你是一个在生活和艺术上追求纯粹的人吗？

回答

沈巍

这可能是因为我在信仰和价值判断上起到了作用。现在很多环境都不容易纯洁，因为有一个如何生存的问题。但我相信纯艺术有一种非常强大的感染力，有一种真正能打动人心的魅力。为了纯粹做艺术，有时候要靠画画养20多年的舞蹈。我也申请了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但是他们没有提供太多支持，连办公室租金都不够。在专注于追求纯艺术的状态下，我的物质需求很低。我也认为一个艺术家在作品中不能直接看到的。

中国戏曲是我的艺术追求

非常重要的支点

徐健

问

你出生在一个歌剧世家。你小时候学戏曲的经历对你后来的创作有什么影响？

回答

沈巍

很多人都知道我已经离开了戏曲，但戏曲是我人生发展的重要支点。我家是戏曲世家。父亲从小学开始，9岁开始上课。后来，他在指导和学习书法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我四五岁的时候写书法，画画，六岁的时候上舞台，九岁的时候学习湘剧。我是文革后第一批湘剧学生，演过很多有代表性的传统戏。13岁的时候，我为一套歌剧的“粉丝作品”找到了一种录制方法。这套歌剧的动作安排得很好。我怕忘记，就试着用自己的方式画出来。后来，我想到了我对我的歌剧的动作和风格的理解。其实我从小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另外，我爱画国画，让东方审美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有了基础。后来学了油画和舞蹈。1984年后，我学习西方油画，开始只画歌剧人物，并试图纳入文艺复兴风格。后来我一步步进入印象派时期和现代绘画。记得我在研究莫迪里阿尼的人物画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京剧里的青衣，柔软易碎，所以画了一些京剧青衣的相关作品。多年来，我一直在探索中国戏曲的未来，以及如何保留一些非常珍贵的文化，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发展它。

徐健

问

《笙Xi》《春之祭》等作品中，演员的身体表现或训练方式是否有戏剧因素？

回答

沈巍

虽然《笙Xi》和《春节》是得到全世界认可的现代舞，也是国际公认的作品，但我使用了大量的戏剧和舞蹈力量，融入了中国文化的许多特征，包括审美意识。虽然作品的风格很现代，但我的很多审美意识都是从戏曲中提炼出来的。包括一开始，我要求所有舞者每天都要走马戏。我喜欢的不是马戏，而是它在歌剧中的意义。我在思考当代艺术的运动模式的时候，觉得马戏运动很有意思，因为它可以让上半身不动，但是脚动了，所以你看不到重心的运动。这是一种特殊的运动方式和对感官的特殊感觉。我开始训练演员，告诉他们不打算演一部剧，但希望他们掌握这种动作模式。这是一种非常吸引人的戏剧形式感，是多年文化传承滋养的。在造型上，中国戏曲的打基础方式也影响了我对视觉化妆的理解。记得第一次做白底妆，老外说是日本风格的能剧。没看过能剧，但知道戏曲的妆容往往是白底。事实上，日本很早就把他们的文化带到了国外，西方世界从日本学到了很多关于东方的知识。其实中国戏曲早就有了，只是他们很少了解真正的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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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舞蹈作品《春节》片段

我的作品《春节》是一部很抽象的作品，里面运用了很多中国戏曲元素，包括发达的云手，小五花，马戏，戏曲的乐章。中国戏曲的动作很吸引人，如何在当代国际平台上展示是我尝试过的。

徐健

问

2005年的《第二宫》应该说是你将歌剧与舞蹈、绘画等艺术形式融合的一次重要探索。在这样的探索中，你是如何让西方观众进入中国戏曲的？

回答

沈巍

2005年，林肯艺术中心艺术节、纽约歌剧院和美国国际舞蹈节委托我创作作品。当时表示想做京剧《第二宫》，觉得京剧里面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内容。我在这项工作中做了许多新的尝试。因为太喜欢歌剧，所以把这部作品叫做《现代京剧舞剧院》。在剧中，我没有使用任何西方乐器，但他们都使用中国戏曲和民间乐器。我在挑战如何与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沟通，尤其是西方观众和戏曲表演的沟通点不同时。为了让观众知道中国戏曲音乐的质感是什么，我把舞蹈的动作和中国戏曲、古典舞、现代舞的构成结合起来，让大家了解中国音乐、中国节奏、中国戏曲的味道，让外国观众通过这种味道对中国戏曲产生兴趣。我在纽约花了三年时间创作这部作品，在此期间外国舞蹈演员必须学习歌剧的韵律和形象。演出期间，我进行了一场长袖演出。小时候学戏曲，在表演中以长袖的形式表达了《探皇陵》的情感。我的观众99%是外国人。我不用现代舞的力量，只用歌剧的力量。我用小时候学的长袖来表现故事的情节。目的是用歌剧和现代舞的结合感染观众。这部作品把中国戏曲和古典舞发展到了另一种状态，但灵魂依然是中国戏曲的乐章和感觉。

徐健

问

中国戏曲是什么味道？

回答

沈巍

京剧的魅力中有什么味道？我们可以从它的运动方式，节奏，动作来表现。我想解决的主要问题是感官的识别。只有你认清了它，你才会爱上它。如果连感官都不知道，不知道歌剧是什么味道，怎么会喜欢？我尽量把戏剧的味道带入身体，然后慢慢发展。在服装方面，我也做了新的尝试。我想回到宋代的审美意识，用宋画风和配色让舞台看起来像宋代的古画。

沈巍舞蹈作品《第二宫》剧照

歌剧的未来在哪里？与世界文化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外国人不喜欢歌剧，而是因为他们的感官知识无法交流。你一说什么，他就觉得很挤，很吵。但你要培养和沟通，在他的感官认同他之前，你不会爱他。所以关键在于形式上的认可。20多年前，我去纽约的时候，听完西方歌剧的第一幕就会睡着，就是感官不认同，认同了就很爱，所以也没觉得听不懂。这也是审美意识传播的问题。在我写《第二宫》的时候，中国歌剧的乐章是无法改变的，乐队里的音乐剧唱腔和中国歌剧的味道也是永远无法改变的。那是中国戏曲的灵魂。然而，它可以改变声音的亮度和配器。为了把《第二宫》的故事讲清楚，我们开始弱化从《郭大宝》开始的道白解说的使用，通过舞蹈、音乐、动作等手段让观众了解《探陵》。用动作表现音乐和节奏，进入二宫。我做了一些尝试，但不代表我所有的尝试都是正确的。我的目的是保留戏曲的精髓，而不是改变它。这部作品能让没接触过歌剧的人喜欢。

徐健

问

通过捕捉歌剧的味道，你实际上解决了歌剧如何面对不同地区和文化的观众的问题。

回答

沈巍

给观众什么样的种子很重要。像第一次吃巧克力，感觉很苦。第二次第三次吃了，感觉适应了，甚至还不错，甚至上瘾了。有时候，我看到象征性的东西就很恼火，因为它们是假的，没有体现出自己的品味。拥有2800个座位的纽约歌剧院曾演出过西方歌剧，但从未演出过传统歌剧。但我给座无虚席的观众带来了最纯粹的品味。不是因为歌剧不好，而是怎么做。我对歌剧的品味很强烈很纯粹，关键看你们交流的方向和方式。

把观众训练成

不同感官的接受者

徐健

问

如何看待传统艺术的现状？你练习歌剧的最终出发点是什么？

回答

沈巍

全世界的艺术都面临着时代变迁的问题。比如西洋歌剧。以前很多大歌剧院一年要演十几部歌剧，现在减为四部，有的一年只演两部。这样的问题在舞蹈、音乐、绘画等方面也存在。我们可以看到，芭蕾、现代舞等现代艺术都在努力寻找未来的方向，而对于中国传统戏曲等文化根基深厚的艺术来说，改变甚至转型就更难了，因为积累的东西太深太稳，如果突然从这个方向转到另一个方向，形式上就很麻烦。比如唱歌的方式。我在二宫面临的一个大问题就是演员的唱功。京剧女演员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我跟外国人说话，她们觉得女演员的小声音听起来不舒服，感觉很不舒服。听歌剧的过程让我很受启发，为什么观众喜欢听歌剧歌手，就是很轻松，很感人。这和歌剧的演唱风格完全不同。希望能在演员发声的方式上平衡歌剧的味道，即在不降低歌剧味道的情况下，让歌剧演员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舒适。

徐健

问

做这些新的尝试时，你担心会遇到阻力和批评吗？

回答

沈巍

这种尝试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关于时代和受众的身份问题。如果人们先在形式上接受你，内容的变化就可以慢慢接受；如果一开始改变了内容，但是表达形式还是不能为时代所接受，那么你的内容就无法传播。我的目的不是改变歌剧的形式，而是改变歌剧与观众之间的交流方式，不是为了普及，而是为了保持歌剧最重要的灵魂和艺术价值。当然，要跟上这样一个快速发展的时代，需要有品味、懂歌剧、不断尝试的艺术家。我们都需要在实验中吸收好的形式和表达。比如说，由于时代的发展，现在的歌剧在舞台上是用高音喇叭演唱的，但是歌剧本来的形式就是一个响亮响亮的乐队，所以我们无法忍受高音喇叭的参与。当然，有时候演出需要热闹的民间氛围，这就面临着如何选择的问题。

徐健

问

这样你在艺术上就特别敏感，特别挑剔。

回答

沈巍

我很挑剔，眼神很犀利。舞台上除了灯光太亮声音太大等基本问题，还有更重要的艺术性和品味，对我来说很难。希望现在太亮太响，可以改善赶走观众的问题。我知道人的自然感受。

在我眼里，东西方观众没有区别。你应该把观众培养成不同感官的接受者。我喜欢茶，也喜欢咖啡。比如基于这两种口味，我想做一款饮料，里面有两种感官接收器。今天，我们要解决的最大问题是帮助年轻人和外国人接受歌剧。很多都没有这个频率，这是我们要开启的。我是学戏曲的，对戏曲的本质非常了解。一直在听，一直在学，可惜有人因为没有这个接收器而无法接受。在我的《第二宫》里，我让舞者们表现出这种味道，让它变大了，也放大了歌剧的本质。不懂歌剧的年轻人和外国人会跟着你一起欣赏这种味道。

本文发表在2019年11月29日的《文学报》第六版

本期编辑|陆玉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