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这是[两瓶]原版连载《我的海棠我的秋》的114-116张。希望大家喜欢~
上篇写道:
不能再拖了。陶泽丰最终认为夫妻是共同体。隐瞒的话,对对方不公平,害怕,不想看到夏秋变成第二次放荡。(莎士比亚)。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夏秋变成第二个方棠。
“夏秋,我有事和你说。”他开口,先苦笑了好几下,真是——要挖坑把自己埋了吧。
夏秋顿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慢慢转过头:“嗯?”
“我有事瞒着你了,而且,已经瞒了你大半年,我……很抱歉,你先听我说,如果你因为这个要和我离婚,我也没话说。”
陶泽丰带着微笑,眼里心酸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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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看着陶泽丰,清清朗朗的夜空下,山谷里的风和天上的星星都干净得不染尘埃,犹如此刻夏秋的眼睛。
陶泽丰心脏猛地疼到让他窒住了呼吸,他停了停,想起了在十一年前,自己喜欢上夏秋的那个夏天。
当时他在跑业务,业余时间常去某小区的篮球场打球,整个人生机勃勃,全身有使不完的劲。
有一次,他打球扭伤了脚,去药店买了膏药和喷雾,扛了两天变严重了。
第三天,他跑了一天后坐地铁回家,人太多腿太疼,他中途下车坐在旁边休息,心里沮丧到无与伦比。
那时候,他觉得在北京讨生活——真是太难了,难得他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夏秋正好经过,绕回来看了看他肿得粗了一大圈的脚脖子,说了句:“你这应该不仅仅是扭伤,应该是韧带撕裂,去医院吧,别拖了,自己好不了的。”
他道谢后又忍了两天,某天晚上去医院挂急诊,遇上了在轮班的夏秋。
夏秋摸了摸老公的脸,不知道他干嘛提过去,以为他也在为方棠而难过,在努力逗自己呢。
“对啊,然后没多久,儿科老主任说他认识一个很靠谱的小老乡,为人踏实又可靠,勤快又英俊……”夏秋半带调侃,笑笑,很温柔。
当时,夏商周的单位正要进一大批红酒做国庆礼物,老主任就把自己的小老乡陶泽丰介绍了过来。
顺带好玩似的,介绍了一下陶泽丰,说他做事为人都很靠谱。
她想起来就微笑,刚开始两人谈恋爱,陶泽丰还挺自然的,吃饭,看电影,压马路,都很自然。
可没多久,当他知道夏家家境原来如此不错,马上就打了退堂鼓。
他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在北京当时还住在合租房里,配不上夏秋,他怕委屈了她。
他怕,夏秋不怕,她喜欢陶泽丰,就稀罕他,两人刚开始也闹别扭,分手过两次,都很短的时间。
但最后都是舍不得又同时要求复合,从踟蹰到坚定,再到十几年过来,一路走来也算是风风雨雨。
“你想和我说什么?如果是外面有女人,要坦白,那最好坦白个彻底,不过那是底线,坦白了我也是要和你离婚的。”
夏秋揉着陶泽丰的额头,动作亲昵,自然。
“说,有啥事瞒着我?”
她从来都是这样,温柔而调皮,可如今,她越温柔,陶泽丰却越难受。
他拿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嘴角的苦纹褪不去。
“夏秋,你真是个傻姑娘,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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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怔愣了一下,脸红了红,此时两人身处在清凉山谷的深夜,膝盖并着膝盖,额头抵着额头,讨论这个问题?
“怎么?”她问了句,佯装镇定,“你终于觉得自己过分了啊?”
已经年过三十好几年,夏秋身上还会有那种年轻女子的活泼娇俏,看起来让人心动不已。
陶泽丰握着她的手,不安地在她指尖捏来捏去,心里的难过更加漫了上来,但既然决定不拖下去,他还是说了。
硬着头皮,有些羞愧,更有些郁郁寡欢。
“是我有问题,我……我……”他喃喃着,脸皮几乎都可以揭下来点着当火烧了,“我不行,我不行了。”
夏秋随意地“嗯”了一声,过了几秒好像明白过来,又皱着眉头伸手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又“嗯?”了一声。
第二个嗯,是个问句。
“大概半年前发现的,我不知道原因,就是不行了,我去看过医生,不是器质性问题,但的确就是有问题了。”
陶泽丰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看了301,中日友好,协和,也去看了中医院,吃了中药,做了针灸,这几个月折腾不少,都偷偷藏着,没敢让你知道。”
“我想治好了再说,也想过吃一些副作用比较大的药来刺激一下自己,更想过躲开你,但……”
他紧紧抓着夏秋的手,“我还是坦白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夏秋呆了许久,才明白了他这番话的意思,话不长,但每句话都是一个雷,让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坐直了身体,仿佛这一刻才恍然大悟。
所有之前没想通的,这一下全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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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时间推断,正好是那次他们在一起被婆婆冲进来撞见后,他们就不再有良好的夫妻生活了。
从那次到现在,只有过一次,还是大嫂刚过来不久时,匆忙仓促。
可这都是夏秋现在去回想,当时的夏秋,整个人都沉浸在夫妻破冰的欣喜里,压根就没注意时间的长短。
然后直到现在,又过去了三四个月,生活兵荒马乱,人心烦躁,对这档子事,夏秋没空去想,也没去琢磨。
他们之间除了没有这个,这几个月都很好很自然,夏秋暗示了两次都被陶泽丰岔开话题,她也就过了。
“什么……什么决定啊?”夏秋心里难过极了,她真是粗心的妻子,这种事,竟然毫无察觉。
吃中药,针灸,如果弄了这些,只要她多注意一下,是能看出端倪的,可她偏偏什么都没发现。
她真不合格,怪不得方棠曾说过,她如果把对儿子对病人的细心放到老公身上,绝对比现在更甜蜜。
“什么决定?!”夏秋推了陶泽丰一把,他的椅子被她推得一声响。
“才治了半年就放弃了?就说什么如果我要离婚这种鬼话,陶泽丰,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气不过,又气自己的粗心,又气陶泽丰的隐瞒,拿起他的手就是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陶泽丰嘶了一声,没动没抽手,只是看着她,眼底有层水光。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我都怀疑你有外遇了你也不说,闷着自己住,也闷着去玩游戏,更闷着想各种办法来哄我……”
夏秋想起父母出事时,陶泽丰默默在背后跑来跑去的样子,羞愧更甚,再咬了一口,咬出了一块大红印。
“陶泽丰,我讨厌你这样,总是好像显得你牺牲了很多,总是好像在为我好,但真正出事,我不应该有全部的知情权吗?”
她咬着牙,很想给陶泽丰一个巴掌,却下不了手,只能左一口,右一口,咬得陶泽丰的手背上全是牙印。
“有病咱就去治,有问题我们就去解决,过得下去我们好好过,过不下去我们好合好散,但下次你再隐瞒我任何事,陶泽丰,你就给我自己麻溜地滚蛋!”
4
第二天中午过后,大家才启程回北京,一路堵堵通通,等彻底到家天色渐暗,快要六点了。
陶泽丰接到个应酬赶去忙了,夏秋送余菲儿回家,被方妈妈留下来吃晚饭。
能在方家看到柳植,夏秋又意外又不意外,到最后方妈妈的心结是用这种方式打开的,夏秋实在是做梦都想不到。
柳植刚刚临时加了个班回来,也才进门。
他在厨房忙,方棠在旁边打下手,两人话不多,气氛却很好。
方妈妈招呼夏秋一起套被套,把门关上,开始问话。
“我在网上查了查,就随便查了查,今天上午偷偷打电话问了一下网上那些心理医生。”
方妈妈拉着夏秋坐下,掏出手机给她看浏览记录,记录很详细,但也很凌乱,方妈妈糊涂得很。
网上有些问答说,如果是重症抑郁症,最好远离让病人抑郁的环境和人,隔绝病原体。
方棠的病原体,是自己吗?
“如果照这样来说,我是不是该离开家里?不在她面前刺激她比较好?”
方妈妈求助般地看着夏秋,再接着翻手机,“还有这个,这个是妄想症的治疗,夏秋啊,你说棠棠会不会是妄想症啊?”
她提心吊胆,不敢刺激女儿,又不好多问柳植,一颗心揣着,从昨晚到现在,别说十七八个水桶了,几百个水桶都有了。
想到方棠的处境,方妈妈最终清醒,这个家,她可以倒下,但方棠不能。
不说余菲儿高昂的学习费用,连绵不断的支出,就连她的身体和精神支撑,如今剩下的,能依靠的,也只有方棠了。
她以前所有的胁迫,不过是恃宠生骄,也不过是仗着有女儿让步,才敢这样作。
方棠一旦倒下,她和外孙女,那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方妈妈说着说着伤感起来,套被子的动作都停滞不动:“所以说啊,夏秋,独生子女就这点不好,家里但凡有点什么事,那可真是连个分担和商量的人都没有呢。”
方妈妈揩了揩眼角的泪花,叹了好长一口气。
“夏秋,你和泽丰感情那么好,趁现在还算年轻,再生个孩子吧,给小年添个弟弟妹妹,找个伴。”
夏秋不知道本来是咨询的方妈妈,到最后画风怎么变成了这样,她哭笑不得,又苦笑不已。
5
顺着服务员的引路,陶泽丰往包厢深处走去。
这是一家在健德门附近的江西菜馆,叫西江月美食坊,说起来,在北京应该也算小有名气了。
陶泽丰家住在北京东边,这家店,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光顾了。
毕竟,北京太大,绕着四环跑一圈在地图上就类似于出了省,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一般很少有人会跑离家老远的地方去吃饭。
他谢过服务员,先转道去了卫生间。
有些变化,但又变化不大,扩大了,装修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竹子偏多,挺江西的。
说起来,人是一个习惯属性大于一切的动物,无论年轻年老,人还是习惯于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游荡,吃熟悉的美食,走熟悉的道路。
这是安全感使然,还是懒惰呢?
陶泽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没有答案。
这是个临时的饭局,几个月前他收缩了红酒店的规模后,因为店小了,所以丢了好几个区域性的红酒代言,其中包括几个做了很多年的老品牌。
这边不亮那就那边亮吧,他这两个月在找另外的合作商,找了很久,今天才有了眉目。
陶泽丰在红酒业白手起家,曾经有点点成绩,没多久又被打回原型,如今不上不下不高不低。
就这样的条件和人谈合作,不好谈。
今天这个品牌,他接触了两个月,对方是一家大酒行,只做高端红酒,承包了北京城上流社会不少的酒席供给,也是z府采办酒行之一。
背景硬人脉广,老板今年54岁,是红酒业的老前辈,陶泽丰要恭敬叫一声老师的人物。
他之前对陶泽丰一直不假辞色,陶泽丰也知道自己和他比起来,不过是星辉和月光,但因为实在想促成合作,也就一次次凑了上去,试图和他真的交上朋友。
今天回北京的路上,该杜姓老板突然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他对合作很感兴趣。
陶泽丰忙不迭地答应,送了老婆孩子到方家楼下就赶来了。
这一来一回赶来赶去,耽搁了一点时间,但还好,没迟到。
约好的七点,差不多了。
陶泽丰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端详了一下自己,觉得挺满意的,最重要的是之前一直郁结在心头的阴云散了不少,整个人都疏朗了起来。
穿的是休闲装,但也还可以,米白色的条纹T恤和深棕色的休闲长裤,得体又年轻。
陶泽丰转身往包厢走去。
走廊有些暗,顶上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光。
眉深目重,神采奕奕。
他轻轻敲响了包厢的门,听到了一声“进来”。
推开门,有个声音在大咧咧地说:“你怎么挑的江西菜馆?老俵菜有什么好吃的,酱浓又辣口,一点都不清爽。”
口气嚣张不屑,半点不客气。
陶泽丰脸上的笑没有下去就凝固住了,他的正对面,一个女人举着酒杯笑得艳丽妖娆。
“你不吃不吃你的啦,人家可爱吃了。”
“想当年我跟着陶总打天下时,要能吃到一碗江西米粉,都觉得很幸福呢。”
她美目流转,看到了陶泽丰,笑得更开心了,酒杯轻轻放下,手托着腮,吐气如兰。
“陶总,你说……对不对啊?”
(第114章,完)
1
黄慕云?!
陶泽丰脑子里转了个弯,他笑着伸出手去:“杜总,您好!黄……经理,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您记性真好。”
黄慕云是什么身份?几个月不见,她怎么攀上了杜原,而且看他们俩说话的样子,明显很熟稔。
杜原眼皮子抬了抬,都没站起来,只是举着手和陶泽丰轻轻握了下,嘴里依然和黄慕云说着话,满带宠溺的语气。
“你说了就行,你说好吃那就好吃,不好吃都好吃。”
黄慕云横着眼睛飞了个媚眼过去,如丝般缠绕。
在场有四个人,红酒店一个老业务员,他都熟悉,也知道黄慕云离开的真相,起身打圆场。
菜已经上了一半,都是陶泽丰原先最爱吃的江西菜,井冈山豆皮,辣椒炒肉,蓠蒿炒腊肉……
他抿了抿嘴,先举杯自罚。
以为自己没迟到,看来还是迟到了。
他刚端起酒,黄慕云就啧了一声,手抬了上来,压在了他的手腕上,似笑非笑:“要喝酒,陶总可是要喝两茬的。”
陶泽丰不解,看向她,灯光下,他的浓眉大眼特别清晰,每一寸都是身姿笔挺的样子。
黄慕云笑着收回手指,指了指杜原:“杜总是今天的最大头,资历最深,作为红酒届的晚辈,你要给他敬酒,这话对不对?”
陶泽丰点头,说是。
“我呢,是杜总这边新上任的市场部总监,以后我们可能会打很多次交道,又是以前的老同事,所以,于公于私,你也应该敬敬我,你说对不对?”
陶泽丰笑了笑,也点头说是。
他很爽利,倒酒,举了举杯,也没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酒入口,杯口朝下。
他是做业务出身,做的又是酒业,能喝是最基本的业务能力,多年前酒量就练出来了,只是如今喝得少了。
夏秋不喜欢他醉醺醺的,结婚后的这几年,他都很克制,喝酒喝得少。
两杯酒那么爽快下了肚,杜原终于把视线从黄慕云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
“坐,吃点菜,酒喝太急,伤身。”他给了今晚第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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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吃到一半,陶泽丰就开始胃疼了,他中午光顾着伺候那几个毛孩子,没吃什么,饭后又顾着帮忙把岳母搬上车,也是忙死了,没补食。
如果不是路上夏秋知道他要来吃饭,担心他喝酒伤胃,给他开了盒牛奶灌下去,他胃里更空。
他找了个理由去卫生间吐了吐,吐完后,胃里还是翻江倒海般难受,就去外面缓了缓。
那个老业务员是个老滑头,里面的场面他能应付,陶泽丰想自己休息一下再进去。
他记得以前西江月旁边不远有个药店,伸长脖子走到路边去看,没有了,药店已经没了。
眼前一盒胃药递了过来,是他以前吃过的一个牌子。
黄慕云一手药盒一手烟盒,笑看着他。
“谢谢,”陶泽丰道了声谢,接过了药,抠了两颗往嘴里放,咽下,“你什么时候去杜总那的?那可是高就啊。”
黄慕云吸了口烟,笑着吐出来:“没多久,才上任几天呢,你那不留我,我总得有地方吃饭吧?”
陶泽丰没作声,他有些尴尬,看了黄慕云一眼,觉得她有了不小的变化。
黄慕云以前做业务就挺厉害的,抽烟喝酒样样都来,但好歹看起来……还是没这么……没这么媚眼乱飞。
如今的黄慕云,除了让他觉得陌生,还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就像以前他和黄慕云是上下台阶说话,最多最多平等台阶,可几个月不见,这女人瞬间就站在了他要攀附的高阶上了。
黄慕云的确是有能力的,但她和那个杜总的关系,明显不简单。
陶泽丰反正是没看过哪个上下级男女关系如此亲昵,并且毫不避讳。
看来,杜原这笔合作,他注定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陶泽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先进去了,抬脚刚要走,就被黄慕云叫住。
“我负责市场,陶总,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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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泽丰回头去看她,看见她精致的眼妆下的眼神,充满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我有什么,也应该当着杜总的面说,我们俩私下说……不合适。”
陶泽丰笑着,“我们公司的实力你很清楚,以前怎样,现在又怎样,你都明白,所以,合作代理的事,我们当然不是最优选择,我也能理解。”
他看着黄慕云弹灭了香烟,及时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进去吧,在外面太久让杜总等,太不好了。”
黄慕云特地拖后了几步跟着,从后面欣赏着陶泽丰的背影。
肩膀宽宽的,背挺直,耳朵大大的,耳垂很厚,走路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点弹弹的,精神气十足,多年前如此,多年后还是如此。
如此不解风情,没意思极了。
但也就是因为不解风情,却也越来越让人心痒难耐。
“其实嘛,我们无所谓和谁合作的,杜总的生意天南地北,红酒只是他的一部分,我们自然要找一家信得过的,我又相信的老公司。”
她慢悠悠开了口,果然看见前面正在走的陶泽丰微微顿了顿,他没回头,只是笑声朗朗打着哈哈,到地儿了,陶泽丰去拧包厢的门把手。
黄慕云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陶泽丰回头,她歪着头笑得妩媚。
“陶总,要不要这个机会,可全在你自己哦,我是无所谓的,你呢,你甘愿一辈子出不了头吗?”
她轻声说,然后眼看着陶泽丰的脸色变了变,笑容消失无踪后,才笑着推门进去。
“你怎么才回来?抽烟抽那么久?”杜原埋怨她。
陶泽丰关门,转过身来的脸色,再度笑容满面。
MD,这个黄慕云,看来还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
4
今天要去医院拿诊断报告,方棠一早起来去做早饭,想表现一下贤惠,却做砸了。
披萨第一次叮的时间不够长,第二次又过了,表皮上的玉米都黑成了一粒粒。
豆浆糖放得太多,甜得齁人,而蒸的包子,直到要吃揭开锅,才发现没开火,锅里的包子还是冷的。
至于最简单的粥,也都因为水放得太少而成了饭,惨不忍睹,食不下咽。
不要说余菲儿,就连想夸女儿两句的方妈妈,都找不到夸的理由,左看右看,也不忍心说。
只有柳植坐在餐桌旁,大大方方地,把她们面前的东西都拖过来,自己吃。
还吃得津津有味,好像这是人世间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哎,”方棠扶额,她是生病了,但不是傻病好不好?而且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正常的。
“不好吃就别勉强了,我今天……的确心不在焉。”
她是不擅长烹饪,以往做饭也就是个勉强能吃的水平,要不然以前也不会被方妈妈那样嫌弃了,可这样失水准,她也是第一次。
你不是心不在焉,你是完全没有用一点心,全程跑神。
方妈妈心里吐槽,却又知道女儿是为了什么,只能叹息。
柳植笑,把烤焦了披萨撕下来往嘴里塞:“不会啊,我第一次吃你做的早饭,就是好吃嘛,我没觉得难吃。”
他笑得眉开眼笑,俊秀的脸庞在发光。
余菲儿看了他半晌,本想鼓起勇气去尝尝的,最后还是放弃了:“柳叔叔,你是没睡醒吗?”
童言无忌,本来大家还是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小女孩一句话给搅和的,啥都没了。
方妈妈先笑了起来,柳植瞪着余菲儿,方棠哈哈大笑。
柳植提起加了凉白开的豆浆,往余菲儿面前一杵,余菲儿叹了一大口气,乖乖喝。
方妈妈默默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收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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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靠在办公桌边缘,面对着那一排人脑模型,已经发呆很久了。
从家里出来,妈妈要跟着,柳植也要跟着,一个说不放心她,另一个,理由更充分:我要上班啊,我不是跟着你啊。
方棠也不说话,到了医院后把人一个塞进了中医科给了吴继梁,另一个一脚踢回了心胸外。
她想在第一个消息传达到时,无论好坏,都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人听到。
但还是拗不过,她开了手机免提,对面是夏秋,她在那边,边上班边听结果。
真的要离开神外了?如果确诊了,不……不用确诊,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暂时离开了。
有人敲门,一向粗鲁有话直说的王涛主任都温柔了起来,敲门敲得软绵绵,充满心虚。
“进来。”方棠喊了声。
王涛和张芸一起来了,还来了副院长本人。
真是好隆重啊,方棠放下环抱着胸口的手,站直了身子,想了想,还是按灭了免提。
有些审判结果,还是自己听到就好,朋友之间,不用都知道。
王涛直接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打开第一页是诊断报告。
重症抑郁,有幻觉,幻视幻听皆有,偶尔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注意力开始退化,容易精神力不集中,低落,丧失对生活的兴趣。
建议:中西医结合治疗,家人配合,休假,暂停工作。
方棠翻到第二页,上面是医院今天早上刚刚下放的假条,一开,就给她开了三个月。
暂停所有工作,手术、教学、科研和课题。
张芸上来拥抱她:“我给你开了药,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可以治好的。”
王涛迟疑了一下:“暂停三个月,好好治病,三个月后测试通过后才能再上岗,我们等你回来。”
副院长,那个笑起来很和气的老头也过来拍方棠的肩膀,他刚开口还没说话,方棠就抬手挡住了他的发言。
“我看得懂这个,别说了。”方棠笑笑,扬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又重复了一句,“我看得懂,我只是生病了,但眼睛没瞎。”
三人集体尴尬了,都想说什么,但她已经转过了身。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放心,今天下午之前,办公室我会腾出来的。”
她挥了挥手,表示不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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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植站在门边等着,王涛经过他时摇了摇头,大家都走了,走廊尽头,方妈妈和吴继梁都上来了,柳植对他们做手势,要他们不要过来。
我留下就好,你们先回去吧。他双手合十,拜托又拜托。
方妈妈在哭,咬着牙忍着,吴继梁环抱住老太太下楼,大伙一下子都走了。
办公室的门缝被柳植用一只脚尖轻轻抵着,他看见人都走了,偷偷探出头去看方棠。
她背对着门口,就那样站着,没有一点声音,好像在梦游太空一样。
她好好站在那里,好像这几个月所有的经历都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方棠一样。
可是柳植知道,很多都已经变了。
这两个晚上,他陪着方棠,她安静得仿若死去一样,让他半夜惊醒好几次去探她的鼻息,心里很怕。
而真正躺在一起,他才知道她到底瘦了多少,她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锁骨凸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一个美丽而不真实的假人。
她早就在自责和低落中内耗殆尽,却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发现她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柳植的胸腔充斥着愤怒,悲伤,憎恨,这些都是给自己的,给命运的,同时又有着庆幸的怜悯。
还好,如果再晚一点,会发生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方棠没意识到,在手术台上出了事,或者说,她意识到了,但已经晚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兴趣,他又该怎么办?
只是出现幻觉,真的是幸运的,还好,还来得及。
停留了太久,空白到他支出去的那只脚都麻了,他才听到方棠有了动静。
她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等了许久,那边才有人接。
方棠在打给自己的老师,国内神经外科的老泰斗罗芳老师。
罗芳老师今年80,已经退休在海南养老,和方棠近几年也难得见面,但师徒感情深厚。
“罗老师,我是方棠……”
她很冷静地通知了老师这件事,然后和老师约好了过些日子的见面时间后,停顿了下来。
柳植听见她再开口声音全哑:“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再当医生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太痛苦了,像在垂死挣扎。
柳植感到一阵尖锐的痛苦,他推开门大步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方棠。
方棠浑身颤抖着,手机从手里滑落,她紧紧闭着眼睛,表情扭曲,泪雨滂沱。
(第115章,完)
1
方棠像个小婴儿一样蜷成一团,断断续续说着。
柳植和罗芳老师说了几句话后,急忙挂了电话,搂紧了方棠。
她一直在哭,无声地流泪:“柳植,我再也不能当医生了。”
“不会的,我们治好了就行,治好了再回来。”柳植轻声说,语气坚定。
方棠僵直着全身肌肉,丝毫没有放松,她蜷跪在地上,柳植始终从背后抱着她,和她一起,跪在了地上。
她感觉身体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了许多天,里里外外,都是轻轻一碰就灰飞烟灭的粉末。
每一口呼吸都是从心肺拉扯上去,上升到咽喉般的撕裂。
治好了再回来?怎么回来?用再也不能上手术台做代价吗?
那她……当医生还有什么意义?
方棠的眼泪如线一样掉了下来,谁都知道,神经外科之所以在所有医院都是重中之重,就是因为它负责的,是人类最重要的大脑。
神经外科拿刀的医生,谁敢疏忽?谁能疏忽?
离开了顶峰还能再回来吗?方棠不能想,光想就觉得绝望。
别人方棠不知道,但她生命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上手术台,没有之一,哪怕和孩子在一起,和柳植在一起,都只能排到第二第三,她就是迷恋上手术台给人做手术的整个过程。
无论是一级二级手术还是更高难级别的,每一场,都是她专属的战场,充满了骄傲的快乐!
“为什么要这样啊?”她的声音沙哑,痛哭失声,“柳植,为什么会这样呢?”
柳植紧抱着她单薄的身子,心脏的疼痛盖过了一切,这一瞬间,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回方棠的快乐,只要能让她恢复正常,健康快乐。
方棠累了,累到不想再去纠结对错和追问,她哭了许久后再度恍惚起来,人也再度安静下来。
柳植领着她在休息间待了一会,谢绝了吴继梁和夏秋的过来探望,自己去帮她打点一切。
办休假手续,去院长办公室签字。
2
方棠得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过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没进办公室,只在神外转了一圈就走了。
柳植和方棠和好已经不是传闻,这两天方医生所有的事都是柳医生代办,大家都看在眼里。
柳植一路过去,无论是心胸外还是神外,甚至儿科、中医科,连护士站急诊室都有,无数的人上来,向他走过来。
很多人不说话,只是过来拍拍他,热情一点的就过来抱他一下。
还有人往他手里塞东西,有纸条,有卡片也有鲜花。
“告诉方医生,我们等他回来。”大家说。
吴继梁陪着他去了院长办公室签字,院长捏着笔踟蹰了很久,每一笔落下都重重的。
离开院长办公室,老院长站在窗口始终没回头。
“有人说神外的神陨落了。”吴继梁抹了把脸,抹去有些控制不住的伤心,瓮声瓮气的。
“柳植,你回来得太晚了,你比什么药都管用,她终于不用撑着了。”
柳植别过头,眼睛通红,始终没作声。
是啊,他回来得太晚了,他才意识到,希望还有时间去挽回,去弥补。
等办完所有的手续回到楼上方棠的办公室,里间方棠已经收好了东西,门口的温玉小学弟想进去没敢进,眼泪汪汪的。
柳植冲他摇头,温玉一步三回头离开。
经过半天的沉淀,方棠平静了许多,她的东西不少,一个大纸箱子装满了,柳植弯腰去抱。
方棠站在门口,很久都没有关门,她顿了许久后,把手里的一朵鲜花插回到办公室的笔筒里。
“希望下一个住进来的人,能有更精湛的技艺救更多的人,也能有个好结局。”
柳植心如刀绞,却不敢接话。
方棠待了一会儿后,关门转身,她有些疲倦地冲柳植扯了扯嘴角:“从偏梯下去吧,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静静离开,是她最后的愿望。
3
无论多少安慰和拥抱,对如今的她来说,都是负累,她疲于应付。
柳植点头,两人一起往人最少的货梯去,顺着长廊进了电梯。
一路的确没什么人,电梯里推着拉货小推车的护工们没说话,守电梯的值班员也没说话,大家都安安静静的。
没有人多给一个眼神过来,更没有围观和多余的言语,如方棠所愿。
下到楼下负二层的停车场,白天显得黑漆漆的地下,让方棠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身后的柳植看着她,满是心疼。
方棠快步上车,没坐副驾驶,她上的是后座,一上车就往里坐,最靠里。
柳植开车,他忍着难受把车慢慢开出停车场,在最外面的出口处,刷卡出去。
停车场的保安从岗亭里走了出来,突然抬手指顶上,指了又指。
柳植的车久久没发动,就卡在了出口处:“棠棠……”
他声音发颤,好像在忍着什么。
方棠迟钝地嗯了一声,看着他望过来的眼睛,柳植眼睛里有眼泪:“你看外面,楼上。”
方棠转头贴近车窗玻璃,看到顶上十楼的落地大玻璃上,站满了人,还有八楼,也都是人,还有五楼、三楼,每层都有,人越来越多。
有的窗户前人少,有的窗户前人多,他们停在这里的这一分钟,落地窗前聚集了很多人。
有人在说话,但方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乌乌糟糟的。
但更多的人是沉默的,只是看着她,看着他们这辆车,以目光给她送行。
后面的车也没有催促,保安站在路边等着,柳植温柔看着她,也在等着。
方棠慢慢摇下车窗,迎着光仰着脸,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了眯。
这一幕,她永生永世记在了心里。
4
XX私立医院内,夏秋刚刚挂了柳植的电话,叹了绵绵长长的一口气。
都是学医的,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说来说去都是大实话,方棠如今的情况,要回医院不难,但要重拿手术刀,千难万难。
神外的手术刀,要重新拿起,必须经过一次次严格的审核,有漫长的考核期,否则,谁敢把病人脑袋交给你。
“万一在给人开瓢的过程中出现幻觉了,该怎么办?对不对?”她紧接着跟老公打电话。
她满心郁闷,也只有陶泽丰可以说说。
这几天因为方棠的事,大家都很压抑,没人轻松,是想到都会叹口长气的惋惜。
国内排名前五的,黄金最好年龄的方棠,就这样黄了?夏秋不愿意相信。
“别难过了,这一关,我们陪他们一起过就是了,好赖我们都在。”陶泽丰说,“哦,我今晚还有个应酬,晚饭不在家吃。”
夏秋嗯了嗯,提醒他不要喝酒,话音刚落,助手推门而进:“夏医生,欢欢妈妈抱着她要跳楼。”
夏秋吓了跳,赶紧挂手机往外跑:“怎么回事?”
欢欢就是那个先天性室间隔缺损的小女孩,也是那个爸爸和爷爷奶奶不肯出钱做手术的小患者。
这件事,夏欢之前以为已经解决了,结果昨天上班才发现并没有。
因为父亲家迟迟不肯掏钱,母亲又是个全职家庭主妇,没有积蓄,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
没有出院,就一直这样拖着。
夏秋昨天下午去看过一眼,欢欢妈妈哀求,说正在说服孩子父亲掏钱呢,等等就好了,只要再等等。
“同房的人说,今天一早就听到她打电话给欢欢爸爸,那边又拒绝了,她当时就说了,说带着女儿死了算了,大家都以为她是气头上耍狠,也没太在意。”
结果,这女人抱着欢欢想了一个上午,然后就上了住院部的楼顶。
5
“她个子瘦小,从顶楼栏杆缝隙间钻过去的,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大的求死的劲头。”实习医生说。
欢欢是夏秋的病人,如果人出事了,无论是医院还是夏秋,都逃不掉监管不力的责任。
私立医院和公立一样,也是很看重名誉的,万一出了人命,大家都要惹一身麻烦。
夏秋思及此,加快了脚步。
顶楼的门已经被打开,保安和另外几个医生还有一大群病人正在门口围着,人乌央央的。
夏秋听见医务处的人在劝话,叫那个女人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女人有没有回答,夏秋没听见,她只听见欢欢撕心裂肺的哭声。
午后的楼顶太阳光刺目,夏秋踏上顶楼,先倒吸了一口冷气。
欢欢妈妈抱着孩子坐在防护栏外,风吹着她的长裙和秀发,如果不是孩子在她怀里哭,这副衬托着蓝天和微风,阳光下的景象,是挺美的。
夏秋挤出人群:“宋海燕,我是夏医生,你听我说,欢欢的病并不严重,马上就可以安排手术,我能保证,我能保证孩子肯定会没事的,你别自己一个冲动,做了错事!”
宋海燕转过头,夏秋看见她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她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抱着欢欢,双脚悬空。
孩子都吓傻了,一动不敢动,只敢哭。
夏秋看见她开着视频,她不懂什么意思,身边的另一个医生说:“她还在求孩子父亲给钱做手术呢,用死来威胁。”
夏秋心下恻然,还没想,那边的宋海燕就回头对着她说。
“夏医生,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知道这个手术如果是你来做,肯定会成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那有什么用啊?”
她喊了句,眼泪哗哗掉,“孩子爸不肯治啊!”
她声音有些发颤,举起手机对着四周扫了一圈,惨然,表情绝望而凶狠,屁股往前又挪了一下。
有人惊呼掩嘴,夏秋听见有碎石掉下去的声音,心里一揪。
6
“欢欢爸爸,你看到了吧?如果你们真的要放弃,我就带着孩子跳下去,一了百了。”
宋海燕每句话都在用力,发狠,也发颤。
“你家不是做生意的吗?开大商贸公司的,就让所有人看看,不给医药费逼死儿媳和孙女的新闻一出,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脸面在生意场上混!”
夏秋心惊肉跳,她吞了口唾沫,嗓子发干。
他们医院收费是很高,但一个隔膜缺损真的不是大手术,就是术后护理麻烦点,总费用也不过是二三十万,在他们医院算是比较便宜那一档了。
欢欢爸爸家也算土豪,听说是在北京开大商行的,生意做得很大,几十万不至于拿不出来。
只是想要孙子,然后以此为要挟,要儿媳一定要答应生孙子才肯松口而已。
为了要个孙子,这对公婆真是狠心,这个父亲也狠心,竟然真的置孩子于不顾。
宋海燕也是倔强,无论如何也不松口,宁可走这步棋。
夏秋看见三岁的欢欢哭得脸都要紫了,心里不忍心,喊了句:“你先把孩子放下,你吓着她了。”
宋海燕根本没再看她,只是盯着手机视频里的老公,眼神阴毒。
夏秋听见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他先开始骂了几句后,最后还是怂了。
高楼楼顶的风光还有妻子疯狂的眼神,到底把他给吓住了。
“你别胡来,宋海燕,我告诉你别胡来,谁说不治的?我没说不治,我们只是希望你答应生儿子,治,治,治!现在就治,我马上给你转钱,现在就转。”
宋海燕恶狠狠地:“现在转,手术费25万,你给我30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你就等着给我和女儿收尸吧。”
夏秋目瞪口呆看着,身边也是静悄悄的,连劝慰着的医务处的人都安静了。
过了大概十几秒,宋海燕那边的手机就叮咚叮咚两声,应该是银行转账消息到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警笛声也乌拉乌拉响了起来。
“转好了,转好了,30万一分不少,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你下来吧,下来吧!”那边欢欢爸爸都要哭了,在视频里喊着。
夏秋心里的那颗大石头咣当一声往下落,她松了口气。
气还没松下去呢,就听到周围所有人的一声惊呼,夏秋脑子一懵,眼睁睁地看着防护栏外的宋海燕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腿一软,人晃了晃,往后仰跌下去。
(第11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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