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见到穿裙子的阿富汗少女吗？

1960年代的阿富汗还不是那个笼罩在战争、恐怖分子、难民阴影下的黑暗国度，那时人们爱去国王山上唱歌、读书、聚会，街上随处可见最新款的汽车和穿短裙的时尚女孩，然而三十年的战争涂炭，让这个国家面目全非。那么，如今的阿富汗的路要怎么走，是要依靠受过西方教育西服革履的阿富汗精英？还是，穿着长袍蓄着大胡子的领主和头人？

新阿富汗，长袍与西服的对决

英国外交大臣罗瑞结束了阿富汗的徒步之旅后，完成了《寻路阿富汗》的写作，由于他亲眼见到的真实的阿富汗，促使他之后的很多年持续关注阿富汗的局势，并且还多次返回阿富汗。（罗瑞，你是操着卖白粉的心啊！）

虽然他多次发表他自己对阿富汗政策的建议，但政要们真的不甩他，连哈佛的学生都表示上了他的课之后，对阿富汗的未来彻底没希望了。（罗瑞说，怪我喽！）

最后经过深思熟虑，罗瑞决定，预期寄希望于他人，不如靠自己，所以他辞了哈佛的教职，开始竞选英国议员。

那么他对建设一个新阿富汗是怎么看的呢？

罗瑞认为国际部队在2014年撤军，这意味着国际部队的两大目标全都失败了。

第一个目标，消灭塔利班！任务失败了。塔利班学会了毛主席人民战争的精髓，采取敌进我退，分散游击的策略，依托广大的南方乡村和人民群众，让美国大兵无计可施。

于是，因为消灭不了塔利班，国际部队的第二个目标，建设一个稳定法制的阿富汗，当然也就是痴人说梦喽。

为啥会失败呢？人家塔利班可是连秋裤都没有呢。

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些国际顾问、外国专家和阿富汗上层社会的精英们，根本就不了解阿富汗，尤其是占总人口80%的乡村社会。

要建立一个民主、平等、法制的国家，可不是一道奥数题，没有标准程序，必须看看阿富汗是啥底子。一个穷的连电都没有的国家，应该先吃饱饭，先识字，然后再谈孟德斯鸠，托克维尔。

西方社会老是嚷嚷法制和民主，却没给阿富汗修过一公里铁路。美国的军事行动在阿富汗已经花费了超过一万亿美元，平均每年将近1000亿美元，而阿富汗目前全国的GDP才600多亿美元。大家用脚趾头想想，这些军费如果能投入到阿富汗的基础建设当中去，那将给阿富汗带来什么样的改观。

罗瑞说了，如果乡村的领主对于底层社会的秩序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战争，他们大多都是谦恭有礼好客热情的人，在目前这个贫穷的阿富汗社会，各地方的领主，大的像赫拉特省的伊斯梅尔汗，哈拉扎人的领袖哈里里，小的像罗瑞经过的那些山村的头人，他们其实，在建设新阿富汗的过程中都是需要利用的资源，这个阶层几百年来维持了地方的秩序和经济，在建设新阿富汗的过程中，他们应该被作为资源，而不是障碍，是需要团结的力量，而不是要被消灭的敌人。

美国人要让领主们解除武装，人家可是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谁会乖乖就范，可以说，西方社会还没有消灭塔利班，已经又制造了新的敌人，埋下了阿富汗新的分裂的因素。

封建领主制当然并不符合现代社会制度了，但在目前的阿富汗，这是一个不能被马上消除的社会现实，对于阿富汗这种起点的社会，不能操之过急。

以人为镜可知得失，联想我们中国的社会转型，譬如1949年以后，强行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把很多自然村消灭掉，搞人民公社，结果不但造成粮食产量下降，造成饥荒，最重要的是社会的发展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共产主义水平，就强行搞共产主义，结果是中国人不但没有养成共产主义道德，连原来封建社会的道德也丢了。

传统的社会资源没有好好利用，例如宗族、乡绅、教师的作用没有得到尊重，而是被打到，被贬低；传统的道德资源也没有好好利用，仁义礼智信，全都被当成封建遗毒进行批判。哼哼哼哼，你以为共享单车被人偷光光是这一代人的问题？不，我们是在还一笔道德的债，文化的债。

由此观之，罗瑞对阿富汗社会的观点，很难得啊。建设一个新阿富汗不能够好高骛远，必须能够发挥封建领主制度的优点，随着社会整体的发展，不断限制和消除封建领主制度的缺点。这是一个过程。尤其是必须等到阿富汗人民自己已经意识到社会变革的必要，而不是他们还远远没意识到的时候，你强行塞给他，他们不但不能理解你的好意，还会误解你。

作者手绘阿富汗卡门集市的封建头领哈吉·穆赫辛汗

譬如提高女性地位，解放女性，在目前的阿富汗乡村环境中，她们脱离了乡村，脱离了家庭，只有可能被邻村的人侮辱或伤害，如果他去了喀布尔这样的大都市，几乎百分之百文盲的女性只能去做妓女或者乞丐，或许这就是西方社会所说的自由的新女性。

通过罗瑞的实录，我发现，一个落后国家在走向现代的时候，会有一些共性，如果左右阿富汗政治进程的人，能够学点中国现代史，或者能够听听罗瑞同志的意见，或许阿富汗会更快恢复和平和安定。

《寻路阿富汗：在历史与现实之间》

[英]罗瑞·斯图尔特 著 沈一鸣 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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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重阳

编辑：守拙堂陈峤

本文转自博雅好书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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