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怪人。宁愿访友,也不愿走亲戚。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有一回去舅舅家找错了门。又装着是外人打听舅家的门。
所以,接到大舅去世的消息。我作为亲外甥必须去。娘的亲哥当然她也得去。可孩子小,妻子又在外地。这使我左右为难。于是妹妹说,上午姐姐哥哥和娘去,下午娘回来了看着孩子你再去。
我说不行,我还是带着孩子去吧!其实,我是怕找不到门呀。
舅舅是亲舅舅,但是不亲。我想也许是亲不过来。是啊,以前的兄弟姊妹们一大群,孩子也就生了一大帮。若非是大外甥,那时自己尚未娶妻生子,所以一般的是把更多的爱给了大外甥。等自己娶妻生了孩子,也就顾不得了。
所以说一个长辈去世了,看看哭丧的就知道远近亲疏。即使是同样的辈分,也有亲的多,亲的少之分。疼爱的哭的是鼻涕横流,痛不欲生,亲得少的那是干打雷不下雨。
其实大舅的一生是很不易的。我们没有见过姥姥姥爷。也就是娘几岁的时候就没有了他们。是大舅一手拉大了弟兄姊妹4个。并相继给他们成了家。
我小时候有几次跟着娘去烧纸。中午就在舅舅家吃饺子。妗子平时自行车后驮两个荆条筐趸了瓜果梨桃卖。舅舅就是种地为生。
可是,由于爹做木材生意需要本钱,去大舅家碰了一鼻子灰,他让我们别搭理大舅。所以,我小时候和大舅家的关系一直存有芥楴。
但亲情是改变不了的。
人们都说,外甥随舅。我长得和大舅十分相似。都是敦敦实实的,方脸,浓眉,大眼,舅舅总是一副慢吞吞的样子,说话慢条斯理,走路常背着手轻挪方步。
虽然爹有言在先让我们兄弟们别搭理大舅,但我们见了大舅还是舅长舅短的问个不停。
我中学毕业后去楼板厂干活一段时间,舅舅给我们做饭。
有一年冬天,我去宋家庄赶集卖蒜,头一回做买卖,心慌得很。生怕人们混了我的,正巧大舅也来赶集,他帮我卖完了蒜,我很感激,说给他一些,他说自家有没有要。
日子就这样过着,因了爹借钱的事舅舅来我们家也很少,只是爹和娘打架时,娘去了舅舅家不回来,两个舅舅来劝爹,才不得已来我们家。
舅舅晚年迷恋起了收藏。古物瓷器钱币什么的,他主要是当经纪人,给收藏者和藏宝者牵线搭桥,从中获利弄点零花。
可自从几年前脑袋里长了瘤,他拖着臃肿的身子也到处说和。有一回,他来我们村,我帮着他去找钱币。回去时,我用三轮车驮着他到了村里。舅舅艰难地下了车,说让我到家里去,我没有去。嘱咐他以后就别干这个了。好好在家养病吧!
其实,舅舅有两男两女,庄稼日子过得还可以。但农村老人,总是一辈子为孩子着想,不肯向孩子们张口要钱。也不愿意去看病花钱。
我给了娘几次钱,让她看看哥哥去。娘回来说你大舅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时候还不认人。
就在11月初三的晚上,我接到了舅舅去世的消息。
我们兄弟姊妹和娘赶紧去吊唁。舅舅已经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已经断了气。
娘哭得很伤心,她一定想起了小时候的孤苦零丁,想起来大舅的好。尤其是小姨,也哭得泪雨涟涟,几乎要昏死过去。
是啊,长兄比父,从小一手拉扯着她们长大,那种血水深情旁人怎能理解。
其实,大舅去世时才68岁。
是以此文,纪念大舅。(旧文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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