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周星驰执导的《美人鱼》中电影开始后不久,饰演邓超的刘宪在拍卖会上以数百亿的价格拍摄了青拉曼的土地,举行了帕蒂,请企业界的朋友们都祝贺他。(大卫亚设)。
有个老板开着飞行器降落在大院里,嘴巴嚷嚷:“听说你要开90年的康帝,我怎么会迟到!”
徐克扮演的另一个老板以为刘轩被自己耍了,喃喃自语说:“小刘这个项目,起码亏200亿,又帮我们周边的项目升值300亿,我们还要喝掉他100万的酒,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镜头扫过桌上的三瓶酒,赫然是三瓶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DRC Romanée-Conti),两瓶750毫升标准瓶,一瓶1500毫升的大瓶装。
这三瓶酒加起来有100万吗?肯定没有。
根据葡萄酒价格查询利器“Wine-Searcher”显示,1990年份的标准瓶康帝的国际均价为124388元人民币,最贵的报价来自伦敦的一家酒商,价格为15万元人民币。而1.5升瓶装的报价为27万元,所以这三瓶酒的价格总和的最大值大约是57万元,离100万尚有距离。
不过,尽管牛吹得有点大,以剧中这些老板动辄就弄几百亿项目的豪气程度,也确实只有罗曼尼·康帝等少数葡萄酒,配上他们的餐桌了。毕竟,康帝和亨利·贾叶(Henri Jayer)就是勃艮第并立的双峰,也是世界上最贵的葡萄酒。
最有影响力的葡萄酒评论家罗伯特·帕克说过:“这是百万富翁买得起的葡萄酒,却只有亿万富翁才舍得喝。”
比如说那瓶国际均价为124388元的1990年康帝,一瓶酒大概倒8杯的量,一杯就值15500元——作为对比,大家耳熟能详的拉菲古堡(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也并没有多少个年份的单瓶售价能超过罗曼尼·康帝单杯酒的价格。
而它在拍卖会上的表现则是具有统治力的——基本上,罗曼尼·康帝打破某项拍卖纪录是不值一提的,因为它每次都会破这样那样的纪录。反而近年来每次它破纪录的新闻上都会配上“来自亚洲的匿名买家”这样的字眼,我们猜猜是谁干的还更有娱乐性。诸位要是猜到了请尽快告诉我,主页君想和这样的人做个朋友。
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买罗曼尼·康帝?
风味上佳而产量稀少是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对初学者来说,它的味道甚至略显平淡,但品酒老饕们对这种返璞归真的香味津津乐道——恍如即将凋零的玫瑰花的香气,入口就像天鹅绒般顺滑,还能品味到红色水果和香料相互交融的滋味,当葡萄酒滑入喉中,其余味还久久在口腔中逗留。某个酒评家说:“这是诸神飞返天际时遗留在人间的东西。”——配上康帝的宗教背景,这个形容除了有点夸大其词以外,也没什么问题。
但味道喜好毕竟是很个人的,那些喜欢雄浑澎湃味道的波尔多爱好者大都认为:康帝虽好,但和波尔多一级名庄比起来也就各有千秋。这当然很有道理,但价格并不单纯由品质决定,你还需要去考虑产品的稀有性——可以酿造罗曼尼·康帝的葡萄园总共只有1.81公顷,平均年产量约为6000瓶(750ml/瓶);而波尔多左岸的五个一级酒庄,最小的侯伯王古堡(Chateau Haut Brion)葡萄园面积都超过了40公顷,而拉菲更超过80公顷,平均年产量超过20万瓶。物以稀为贵,也就不难理解康帝的价格为何被炒卖到如此之高了。
另一方面,每一瓶罗曼尼·康帝身上承载着的,还有酒庄那可以追溯到11世纪的、和法国命运相连的历史。这个酒园原是圣维望修道院(Saint Vivant de Vergy)的产业,中世纪时的欧洲人还不懂得把水煮沸腾杀菌,导致饮用水一直是疟疾和瘟疫的传播载体,人们只好酿酒饮用,为身体补充水分,修道院的修士也不例外。但他们比一般人更虔诚劳作,并关注酒的品质,因此早就开始去研究气候、土壤和耕作方法对葡萄酒的影响。为了保持土壤的疏松,他们使用马匹耕作土地;为了提高品质,他们在收成时还要人工选择优质葡萄去酿酒,而不是为了多酿酒而一股脑地使用所有葡萄——这些纯朴的方法和理念至今还在沿用。
酒园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被公认为勃艮第地区的顶梁柱。随后在1631年,教会为十字军东征筹军费,把酒园出售;在近百年时间里酒园数度易手,最终在1760年归入彼时的亲王康帝公爵名下,钟情于美食美酒的他更进一步地提高了葡萄园的品质,并将其更名为“罗曼尼·康帝”。
仅仅过了三十年,法国大革命席卷而来,葡萄园被政府没收,用于拍卖筹款,在余下的日子里又几度易手,直到1942年被乐桦家族(Leroy)及德维兰家族(De Villaine)共同掌管至今。——而就在他们联手没多久的1945年,几乎面临绝境:大量年轻人死于战争导致劳动力缺乏;家族资金油尽灯枯;还有冰雹灾害。因此当年的罗曼尼·康帝只生产了600瓶葡萄酒,后来却被奉为不世出的经典,并被收藏家们奉为圭臬。因为在二战刚结束的年份,所有勃艮第酒庄都只能将就着拿出平庸的作品,只有罗曼尼·康帝毫不妥协,仍然保持着极佳的品质。
今天,在盛名之下,罗曼尼·康帝的酿酒师Aubert de Villaine和Henry-Frederic Roche对庄园管理更为严格。每次经过连绵雨季,罗曼尼·康帝园的工人经常拿着铁锹和铁桶,把斜坡上冲走的土壤搬回到园中;保持用马匹耕作土地;葡萄园平均每3株葡萄才酿一瓶酒,产量低得惊人,也保证了他无与伦比的质量;葡萄的栽种护理方面完全采用手工,不使用化学农药;葡萄经过严格人工筛选;所有葡萄酒都要在全新的橡木桶中陈酿(他们也是少有的拥有自己的制桶厂的酒庄)。一切,都是为了继续向完美逼近。
但是,他们越是这样努力,酒庄掌门人的愿望——让更多葡萄酒爱好者品尝罗曼尼·康帝的酒款,就越难实现了。
风闻《美人鱼》票房过10亿,一向节俭的周星驰会开一瓶罗曼尼·康帝来庆祝吗?
说完罗曼尼·康帝,再来谈谈像康帝精心耕耘葡萄园一样去雕琢电影的周星驰。
星爷喜欢喝葡萄酒是粉丝们都知道的,他和梁朝伟相识于微时,两人还曾经常常去兰桂坊喝酒。周星驰又在1999年和张国荣一起被评为“香港红酒大使”。
他把自己对葡萄酒的认识也带到了电影里,在“大内密探零零发”里,为了吸引琴操姑娘的注意,把自己的品酒心经融入戏中:
主页君很赞成这一段:囫囵吞枣式地灌酒,什么香味都分辨不出来,还不如不喝。尤其是喝好酒时,你更要给它时间,细品慢咽。
上面这段可谓“星爷品酒法”的精粹,把舌头卷起来品酒,确实能让大部分酸味蕾避开葡萄酒,有效降低酸感,对初学者来说不啻是个品饮葡萄酒的好办法。唯一的问题是,舌头能否纵向卷起来,是基因决定的,并非所有人都能依葫画瓢。当然,对于资深饮家来说,品尝酒中的酸度反而是乐趣,那是没必要把舌头卷起来了。
先甜后苦,亦甜亦苦,就好像初恋的味道?主页君觉得还是得把酸味加回来,才像初恋的味道。
而在《食神》里,周星驰扮演的史蒂芬周一开始是个飞扬跋扈的黑心商人,吃晚饭要一瓶1982年的酒,员工拿错了,他就一餐刀插在别人屁股上。
看到这里,主页君还以为他要的铁定是拉菲1982,谁知道当唐牛拿着一瓶82年的酒跑过去,被周星驰绊倒,酒摔下去的时候有个酒标特写:
什么嘛,原来是加州索诺玛产区的Simi,这个酒庄建立于1876年,在年轻的美国葡萄酒业里,已经是历史最悠久的酒庄。这个酒庄在美国还算小有名气,主力产品都是价格比较适中的餐酒,性价比还可以。看来星爷确实不是一心追求名牌贵价酒的。据说他在《长江七号》上映前,买葡萄酒与女朋友庆祝,也只是买了两瓶两百多元的酒。星爷真饮家也!
至于在《逃学威龙3:龙过鸡年》里,他扮演的王百万在跟妹子春宵一刻时被用对方插死。而在这之前,他们还很浪漫地喝了香槟:
原谅我截图的渣像素,但实在看不清楚酒标了,据一位酒友“Hawkxi”推断,这瓶香槟是“JM Gobillard et Fils Prestige”——同样不是那种到处都能看到的大品牌,而是只有资深饮家才会接触到的性价比尖货。周星驰挑酒的眼光实在不俗。
除了葡萄酒以外,周星驰对鸡尾酒也颇有心得。在《国产零零漆》里,他扮演的小间谍大隐于市,以猪肉贩的身份行走江湖,连找小姐都没钱买单。然而做猪肉贩都这么有腔调,要在案台上放一杯Dry Martini,自然轻易地就被认出来。
去走私大王的派对上卧底查案,也不忘点杯Dry Martini,引来了旁边妹子的目光。
Dry Martini,就是传说中的“鸡尾酒之王”,原料很简单:干金酒(Dry Gin)、干味美思(Dry Vermoth)、一颗橄榄,有的配方中会含有橙味苦精,液体原料加冰搅拌均匀以后滤进三角杯,最后加橄榄。Dry Martini是007邦德的爱酒,但是邦德有自己的独门Martini配方:“Shaken, not stirred.”在致敬《007》的《国产零零漆》里面让主角继续喝Dry Martini,确实足够用心。
但是多嘴说一句,不太了解鸡尾酒的朋友们,千万不要被Dry Martini这个“鸡尾酒之王”的诨号给骗了——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包括我自己,绝大部分人的Martini初体验都很糟糕,“这酒怎么这么辛辣,这么干(干的意思是糖分低)!”这是很多人喝第一口时的反应。确实Dry Martini的特点就是这样,这不是一杯给小白或者入门者喝的酒,只有酒龄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欣赏它醇厚扎实、具有草药风味的绝干酒体。
Dry Martini中,金酒和味美思的比例并没有定数,全凭调酒师凭借自己的理解来施为。有些调酒师更会去预先了解客人的口味偏好,再以此比例去订制Martini。所以说,Dry Martini就是调酒师的名片。
在《国产零零漆》中的周星驰并没有像正牌邦德一样创造出自己的鸡尾酒配方,但是这件事情他早在《赌侠》里干了一次,堪称“赌圣鸡尾酒”——
五加皮是广东传统的配制药酒,双蒸是广东的豉香型白酒,特点是酿造过程中要加入肥猪肉,二十四味凉茶不用我说了,维他奶是香港家喻户晓的饮品,所以除了后面的乌龟蛋和墨汁,前四种都有着浓浓的南粤风味,有哪个调酒师愿意试一下?你敢做我就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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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周星驰,永远只会开心放肆地笑,觉得喜剧之王就是最能逗笑观众的人。长大以后慢慢回味,才发现远不是那么一回事:周星驰扮演的多是些边缘小人物,靠着狠狠地嘲弄自己来惹观众发笑,但他的角色再怎么丑陋滑稽,仍然摆着一副不得志又却不放弃努力的姿态。陈佩斯说,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对周星驰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大话西游》里那一错过即是永别的爱情,借龙套之口说自己“好像一条狗”;《喜剧之王》里对着大海喊“努力,奋斗!”,转身却在片场被千人嫌万人弃,被骂“死跑龙套”的,刚到手的主角位置转眼间又被夺去;《少林足球》里坚持自己的理想但是被当神经病;《功夫》里那个想保护小女孩却被瞬间打倒、被当头撒尿的男孩;《美人鱼》更是一个人和一个族群被毁灭的悲剧。我们在电影院里的每一声笑,背后可能都是周星驰的一滴泪。一个人心里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苦和悲?看着盗版他的各种影碟长大,主页君不仅欠他很多电影票,或许更欠他一个拥抱,一声问好,一句安慰。
听说周星驰患有失眠症,晚上不喝几口葡萄酒就没法睡好。或许他就是这样久而久之地成了个饮家。对的,在那些高兴或者伤感的夜晚,幸好我们都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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