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 舞魅（上）

舞蹈魅力

坐下来跳舞

老孟酷爱跳舞，热衷于在中风前举办舞会。如果公共舞蹈场地像原始森林，自然选择自由搭配，而单位举办的内部舞蹈则是摆满绿叶、排列着“独花”的私家花园。

当年老孟几乎每次节日都会安排舞会。晚饭后，酒是热的，铁是热的。单位里20多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性走向舞池。这是舞蹈的前奏，调动情绪，营造气氛；灯光摇曳，音乐飘荡。宽敞的多功能会议厅里，衣服突然被遮挡，裙摆飞扬，香气飘散。是舞蹈的高潮，所有的女子争相邀请老孟跳舞。

舞曲一开，座位旁边的防疫站女站长阿秀就起身邀请他。她跳起了老孟最喜欢的缠绵奔放的伦巴，扭着屁股蹦蹦跳跳，拉拉扯扯，过了前面再左右。周围急于搬家的女同事看着阿雪的裙子像一个白莲花花环似的在老孟身边盛开，只好退而求其次，请了副局的位子，然后又请了可怜巴巴的科长和男同事...御舞搭档阿雪三十多岁，白净丰满，相貌平平，却“一白遮九丑”；她还是一个迷人的少妇，老牛在吃“嫩草”。舞会结束后，女同事带着嫉妒或羡慕的心情私下交谈——从发型、发夹、粉饼、口红、香水，到内衣领口的高度、裙子长度、高跟鞋款式、高度；从谁主动问谁跳舞，哪对跳出彩票，到谁和谁暧昧地跳了几首歌...这些都不如得到老孟的宠爱，尽情跳舞，跳到底...舞会的余波起伏起伏。

原始社会的祖先裸舞求偶，演变成现代交谊舞，甚至在单元舞中变得暧昧不清。为什么平时矜持、回避老人的女下属会变成活泼的伙伴，肩并肩的亲吻对方？也许是酒醉的眼神和局子闪烁的激光的迷茫，也许是举着月亮的女同事们的嫉妒；也许它唤起了女性下属在医院里帮助小便时那种粗糙而浪漫的意淫记忆...

舞池之谜

俄罗斯哲学家普列汉诺夫在《论艺术》中有一句名言:“最美的女人，必须把自己托付给别人。”揭示了审美对象在人们的审美消费中能够实现其审美价值的哲学。四十年前，爱情的种子林岗被深深地震撼了——即使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女人也难以避免？这是亵渎。竟然输了，不开心...现在，当你熟悉舞蹈中所有美女都趋之若鹜的场景时，你就能真正体会到名言的寓意─ ─美不能脱俗。舞蹈的主角无疑是老大，即使他年纪大了，跳舞也很差。

林岗想起了游客在海南陵水猴岛游玩时经常目睹的一幕——当领头的公猴子用双手捧着游客扔过来的一串香蕉时，母猴子们摆着姿势摇尾乞怜。西方哲学家曾尖锐地指出:基于人类起源于动物这一事实，人永远摆脱不了动物性，文明的程度只是多多少少的自由。

图形无关

舞蹈是包装精美的甜心，不同身份的男女品味不同；在这种男女亲密无间的社会游戏中，文明的外衣包裹着原始的欲望和赤裸裸的功利。林岗在遇到老孟前后，两次体验到了单元舞的陌生感。20世纪80年代中期，林岗第一次在一所大学任教。学校以团委的名义举办了教职工节日联欢晚会，几十名教职工围坐在教学楼四楼的电教教室。当年跳舞是新鲜事，更何况男多女少，会跳舞的人更少。大家面面相觑，场面冷清。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从邻校请来的高个子女生轮番请市委书记跳舞，偶尔中文系一个曾经自称前妻堪比刘晓庆的老讲师带一个中年女老师跳上世纪50年代流行的单调的苏联式慢三舞...舞会结束后，校园里盛传舞会的原因是新任命的青年团支书特意安排了舞会来博取领导的欢心，大家只是把舞会放在一边散散心。

后来林岗调到K市某企业后，经历了各种单位舞蹈——单位内部的，与相关单位的，上级单位的。无论哪种舞蹈，女方都要邀请领导“知己知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否则就是自取其辱。他在自己单位的一次舞会上目睹了一个尴尬的场景:总经理来了，近百名员工围坐在一起。在领导下舞池之前，舞蹈通常是一开始短暂的沉默。这时，一个中年女职工迫不及待地走到老板面前，着魔般地热情好客，邀请大家跳舞，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那里─ ─老板来了吗？过了一会儿，女工珊珊转过身来─ ─显然是转过身去，路过─ ─她丈夫惊讶地看到情况不妙，大步走了过去，卷起不知所措的妻子，跳了起来。这场现场直播的大戏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松了口气─ ─毕竟丈夫急中生智，挽回了一点面子。尴尬了一会儿，宣老板欣然接受了这位号称公司之花的女工的邀请，他们像春风一样翩翩起舞。在“舞会邀请被拒绝了”之后，林岗意识到其中的蹊跷─ ─这位女工是临时工，总敢邀请老人跳舞。歌舞有礼仪“潜规则”:男领导自在自信——喜欢的女下属近在咫尺，称其为风度，女方邀其表明身份；而女下属则跃跃欲试，忐忑不安─ ─领导受宠若惊地邀请跳舞，主动邀请是莫大的荣幸。如果被拒绝，就是给自己带来耻辱，而自己却被冷落，女人看着女同事羡慕地跳舞，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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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是引诱七个寂寞日子跳舞的唯一方法。舞会营造出恰到好处的放纵和愉悦气氛:五颜六色缥缈的灯光，心中的音乐，异性鲜活的身体，酒与酒的高音情感，以及疏远家人的场所。这时候只要有一个女同事接受了跳舞的邀请，气氛就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所有的女人都从等待看热闹变成了像小鸟一样主动领男同事进舞池。林岗的朋友，一个副局长的位子，有一次喝酒后吹嘘“跳舞的事情”:他贪恋一个新招聘的女下属的美貌，多次叫她出去跳舞，都被婉拒了。预计少妇是禁止和男领导单独去舞厅的。这个朋友做梦都想得到，但是很难吻她。而在单位舞会上，他却喜出望外─ ─在众目睽睽之下，梦中情人竟然主动邀请他跳舞。两个舞步款款，女伴柔中带柔，肌肉香腻，乳房起伏肥美；抱软玉温暖芬芳，美丽的春光荡漾，俯仰鼻息，眼神相对瞬间震撼燃烧。她侧脸闪开以示回应，拒绝与他见面的态度让他表面上屏住呼吸，镇定自若，但他的心却像一头鹿撞在他的手掌上，以至于又热又湿，又渴，几乎窒息─ ─但他可以被无法回避的激情所折磨；她的脸颊绯红，眼睑半闭，神情飘忽─ ─羞涩而谦逊，谦逊而犹豫，端庄而风情，冷漠而温柔...歌曲结束时，她低声说，她的脸像昏暗的灯光一样跳舞。朋友们感慨万千——不可思议！舞会就像变魔术一样:最喜欢的伙伴，当时不能被邀请，但此时，它芳香扑鼻，盛装投入怀抱——在近处摇曳，陶醉在他的脸上...这种勾魂摄魄、引人入胜的微妙感觉，比花钱倚红绿更让人难忘。你真的没找到地方。不需要太多努力就能得到一切。

老孟的遗憾

权力是一种狂喜，足以让像老孟一样的头罩光环融化掉女下属的矜持，下意识地变得迷茫或激动一阵子。俗话说，醉酒的意思不是酒，舞伴的爱情不是跳舞；酒不醉，舞不迷人。似乎两个人都愿意相爱，但是说不准。半遮半露正好─ ─两边像想象中的鸟儿一样翱翔空...于是，老孟等人每天晚上都有源源不断的伙伴和舞蹈。

我无法实现重返舞池的夙愿。我只能在临终前回顾流行歌舞厅的无限风光和伴侣撩人的风情，而一向毕恭毕敬待他的下属现在却不敢回避。他老婆也因此冷嘲热讽，感叹人在茶凉，世界冷，但是单位一个心地善良的女护士天天上门给他打针，为什么还要派人轮流按摩呢？帮他在舞厅跳舞？如果他住院期间能对下属有同情心，妻子就不会滥用职权，大家也不会把她当外人，只会记得她无助的那些日子。

座位很快就遗憾地消失了。凡人临死前会留下种种人生遗憾─ ─他最大的遗憾是舞跳得不够，只能在坟墓里独自起舞。世界上五彩缤纷的舞蹈依然连绵不断，新花样层出不穷，舞池的魅力依旧...迷人，陶醉于滚滚红尘...

写于2009年秋，海口国际贸易

感谢阅读。

作者简介:吴雨桐，海南文昌人。50后毕业于广州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在高校、报社、国企担任教师、编辑、经理。他在省级报纸上发表了许多文学作品，并对它们进行了及时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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